同谋——也作
时间:2022-07-25 07:03:16

  “很开心?”罗文作看着窗外黑天月朗星稀。
  “对啊。”谭山崎放下平板,扔到一旁,解开安全带,将车内的隔板放下,摸黑到罗文作身前。
  “坐好。”罗文作回头盯她。
  置之不理。
  谭山崎抱着他,埋在他颈边深深呼吸。
  一点烟酒气,在别墅里沾染上的,她自己烟酒都来,不觉得难闻。罗文作私下烟酒不沾,也不知道他面对这种场合,会不会心烦。
  车内一阵安详,俩人难得融洽,这令谭山崎想起一件事。
  “今天我在楼上露台抽烟。”发生在李雅静之前的。
  “自爆?”罗文作皱眉,下巴钳起她的脸,“我说难怪一直闻到烟味。”
  “听到有人说我们的坏话。”谭山崎对这句话置若罔闻,一手顺着他胸膛下滑。
  “告状?”
  “他们说,其实我是你的私生女,所以你才砸那么多钱来捧红我。”
  “……”
  沉默一阵,罗文作拂去她的手,“别摸了,软了。”
  谭山崎低着头,一阵吃笑,总算扳回一局。
  “我看今天在场的这些人,不像是没在床上玩过这一套?”谭山崎顺着他滑下来,蜷缩着身体躺在后座,脑袋枕着他的腿。
  “可能吧。”罗文作对这个话题没兴趣,兴致缺缺,盯着窗外看。
  “你不知情?我不信,”谭山崎抬眼看他,“之前在剧组里,有个很年轻的群演,每夜偷偷闪进制片的房间,那个制片都五十好几快六十,之后她的角色就有名有姓了,是什么东西让这个角色活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罗文作垂着眼睑看她,“夜里?你夜里去哪?”
  “你不要捉着我不放……”谭山崎一阵气馁。
  罗文作盯着她看了好半天,才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软吗?”
  “为什么?”她好奇问,“我们又没血缘关系。”
  “八九岁,十来岁的孩子,狗都嫌。”罗文作探手到她脑后,将发簪拔了出来,“等你以后做母亲,你就知道你那时候有多烦。”
  “……”
  “每天叫你看书写字,叫半天不来,叫开饭,从二楼直接跳下来,吃完碗筷不洗,稍有不快就驳嘴……”罗文作一个个数着她讨人嫌的地方。
  “可以了。”她一阵受伤,听起来确实讨人厌,“我以后不会有孩子。”
  “他们没养过孩子,所以有欲.望,我不信他们对跟自己儿女年龄相仿的人能下得去手,除非他们连自己的儿女都未曾怎么养过。”
  “那我呢?”谭山崎又看他。
  罗文作沉默一阵,半晌:“想听真话?”
  “当然。”难道还有人想听假话?
  “我对你,用心栽培。”罗文作看向窗外,“你不应该趁我不备,这么做事。”
  “我就知道……”谭山崎撇了下嘴角。
  “你知道什么?”罗文作低头看她。
  “你还没放弃。”周霏看着她。
  夜里,她听到一点悉悉索索的动静,吓得一激灵,睁开眼一看,房间里有黑影在动,再看谭山崎的床,果然被子塌下去,床上无人。
  周霏坐起来,点了台灯。
  谭山崎正在床边换衣服。
  “你想好了吗?”周霏又问她。
  “想好了,我得去看看。”她艰难出声,声色喑哑,“机会都摆到面前了,我不能错过。”
  作者有话说:
  明天入V,万字爆更(我努力),想看下去,点新章就好,希望支持正版~
  前面改了一个设定,将七七对罗生的称呼改成了七叔。
  原文复制(不用返回去重新看了):“七叔是她很久以前对罗文作的称呼。
  那时情况特殊,朝夕相处必须有个称呼,最初她不习惯,都叫‘哎’‘喂’类的叹词,罗文作说她没礼貌,又不肯透露真实姓名,就打趣道,叫七叔好了。”
 
 
第32章 【2012】
  2012年, 雨夜。
  一声轰雷巨响。
  谭山崎猛然惊醒,眼前一片昏黑,窗玻璃一片水雾朦胧, 不知何时下起雨,大巴车正在缓缓减速,车内一片鼾声起伏。
  摸出手机摁亮,昏黑里的强光刺眼,连忙调着光度再看, 凌晨四点多钟, 不知道大巴车走到哪里了,她贴近窗玻璃仔细地瞧,雨夜模糊了周围的轮廓,更看不清远处的山峦,仿佛与这黑夜融为一体。
  车里味道并不好闻, 弥漫着各种炸味卤味、火腿肠的味道。
  周霏也在睡着,头歪向她这边。
  约莫是车里没有暖气,冻得她手脚冰凉,双手环胸, 眉头紧缩。
  谭山崎弯下腰, 从背包里翻出一件大衣,轻轻披她身上。
  还未收回手,周霏便睁开了眼。
  见到是她, 睡眼惺忪, 低声问:“到哪儿了?”
  这时大巴车靠停,谭山崎朝窗外看去, 一个服务站正在雨夜里冷冷地亮着。
  只有服务区这三个字是亮的, 前头俩个字是黑的。她凑近玻璃面, 盯着那两个字瞅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来是什么字。
  司机打开车内照明,整个大巴车亮了起来,更看不见窗外景色,司机在吼了一嗓子:“十分钟,该上厕所的上厕所,过时不候,十分钟立刻就走哈!”
  车里顿时一阵悉悉索索,有人惊醒,有人动身,有人在低声说话。
  “你要上吗?”谭山崎回头问她,声音还是有些沙哑,犹如被打磨过一般。
  言下之意是周霏倘若不敢一个人去,她可以陪她去。
  周霏摇头,露出嫌弃之色,“算了吧,服务站的厕所太脏了……我憋一憋,天亮能到马哈镇吗?”
  她们的目的地是马哈镇,从地图上看,这个镇子在省边上,属于落后县城的郊区镇子,由于周边有条海岸高速公路,去隔壁城看海的,偶尔也会路过马哈,游逛马哈的一个花田小景点,稍稍带动了这个镇子的旅游经济,镇子里开了几个饭店,几家小旅馆,总体来说虽然落后,但生活平静。
  谭山崎摁亮手机,打开导航地图。
  距离马哈还有八十多公里路,按这个车速,下雨天,也许早晨六点多才能到。
  “那不错,可以直接吃早餐。”周霏低声道。
  俩人走得急,行李收得匆忙,只带了一个包,装一些必备物品,衣物带了一些贴身换洗的,外套带了两件,其余就是万能充,数据线,不那么显眼的防身用品。
  车里静悄悄地,避免旁人听到,俩人没再交谈,周霏歪头睡去,下车解手的人回到车上,司机关掉车内照明,漆黑一片,大巴车加完油,缓缓驶离服务区。
  马哈站不是这辆大巴的终点站,担心睡过头,错过站,后程谭山崎没再睡觉,盯着窗外一帧帧倒退的树影和隔一段的路灯,其实什么都看不清,只是这些景物频繁出现在视野中,一小时里那么回神一秒钟,只要睁着眼就能看见。
  一站又一站,每站停个一分钟,无人起身时,车门都不开,间中有人梦中惊醒,以为错过了站,大问司机走到哪儿了,发现坐过头,匆匆喊停下车。
  大巴车反复走走停停,漆黑的夜适时倒入白光,一泼一泼的,从东边倒往西边,无形的大手潦草敷衍搅和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空雾蒙蒙,乌云密布灰暗一片,下着淅淅沥沥缠缠绵绵的雨。
  车门打开,哗啦啦的雨声铺天盖地而来,雨丝裹着泥腥的气息扑面而来。
  俩人站在简陋遮雨棚下,旁边有一个马哈镇的蓝色路牌,环顾四周,一片田野,平房错落之间,不像是居住的地方,更像是简易的临时仓库。
  天光熹微,将不远处层峦叠嶂连绵的山勾勒,雨雾宛若浅浅加了一层滤镜,显得山温水软。
  可这种仿佛苏醒了,却又没完全苏醒的景色,丝毫提不起精神来。
  “好饿。下雨了,要走吗?”周霏靠在她肩膀上,迷迷瞪瞪地揉着眼,“还是在这里等到雨停?”
  “走。”谭山崎言简意赅。
  “往哪儿走?”周霏问。
  “这。”她看了会儿手机地图,研究片晌,拉着周霏往站点右方走,那边依稀有房子的轮廓。
  斜风细雨,下得不大,不一会儿俩人浑身湿透,
  “雾真大啊。”周霏埋怨,“就算不下雨,这雾都能湿一身。”
  谭山崎亦身体欠佳,周身憋屈不爽快,可心里头装着事儿,眼看着离目标越来越近,此刻她的期待兴奋完全盖过生理上的不适。
  沿着这条公路往下走了个几公里,终于看到一个加油站,一处斜入的路口,以及一片成群的居民楼房。
  又缓缓走一段时间,终于看到混杂着些许商业气息的街道,马路两边四五层楼高的小楼。
  听觉里终于切入大片的人声,不少店铺都开了闸,在卖早餐,卖日用品,还有棋牌馆在开台,彻夜不归的倦态。
  “这更像是小乡镇吧?”周霏打量着四周道。
  “吃粉?”谭山崎看着一个早餐店。
  “行,顺便问问那个地址。”周霏应声。
  俩人各点了一碗汤粉,豆浆。脖子上的伤让谭山崎进食缓慢,周霏吃完了,她才吃到一半,趁着店里人少,周霏试探性地询问老板娘,知不知道这镇子里哪有房子出租?
  “让人住的那种。”周霏补充。
  那串地址,后半段精确到几室,可倘若她们贸然问出这个地址,就显得太可疑了。
  “你们要租房?”老板娘狐疑地看向她们,“你们是游客?双胞胎?”
  “不是双胞胎,”周霏哈哈笑,“很多人这么说,但我们家这张脸的基因大,我妈我外婆年轻的时候也基本长这样,我和我妹也这样,你看我们长得像,是因为眼睛鼻子嘴巴长得差不多,但骨头是不一样的,但凡我胖一点,我们就长得不同了。”
  可惜她新陈代谢太快,消化太好,又对吃的没有兴趣,撑死一日三餐,根本胖不起来。
  或许是她的语气太过礼貌温和,老板娘放下一点戒备,跟她唠了起来。
  “你们来这儿工作啊?”
  “写生的,我妹妹是学美术的,在网上看到这里有个花田,很漂亮,今天过来主要是踩踩点,看看风景和住宿,我妹妹要是满意的话,等放寒假来过冬。”
  “过新年?你们不回家啊?”
  “家里没人咯,我们姐妹俩相依为命。”
  “哎哟,这苦。”
  老板娘感叹一句,这才相信她们,回答刚才的问题。
  “你们要想租房住的话,寒假那么短,一个月没人租给你们的,旅馆倒是可以给你们便宜一点儿。”
  “哎没关系,您说,我记个地址。”周霏拿出笔和笔记本,装模作样地记下,又问,“要不老板娘您还是说下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吧?旅馆还是贵的,我怕我姐妹俩负担不起,到时候多跑几趟,看看其他租屋能不能通融一下呢?”
  老板娘人善良,说行,马上又给她报了几个地址,并仔细地给她说明路怎么走。记到第三个,熟悉的字眼窜出来,她几乎心如擂鼓。
  从早餐店出来,街上有很多摆摊卖菜卖早餐的吆喝。
  为了不引人注目,谭山崎把围巾围高了一些。
  趁着时间还早,俩人没有耽搁,往那个地址走去。
  尽管地方不大,可人流量集中,除却面向街道这两边的房子,周围有许多握手楼,楼底下有很多商铺,水果店,蛋糕店,生活杂物,便利店,据老板娘说,马哈每个周五都会赶集,届时一整条街道都摆摊子。
  俩人寻了一条巷子口直入,像是被两侧高四五层的小楼夹在其中,巷子窄,宽不到一米,深不见底,没走多远便开始兜弯儿,仰头只能看到粗不到半米的天空,以及虚掩到一半的老旧窗户,墙内杂草丛生,平素就不见天日,更别提今天本来就没有太阳,细雨飘摇,满巷子充斥着苔藓与泥腥的味道。
  七拐八绕后,视野开阔,迎来一个丄字路口,右手边是一个台阶,通往楼里的楼道入口,右边往上,左边往下。
  俩人站在楼道里,打量着楼内结构,看着上下两条楼梯,沉默一阵。
  周霏先开口:“这里的房价,真的有人只能住得起地下一楼吗?”
  谭山崎:“……不知道。”
  可能楼下不住人?
  抱着这个揣测,俩人选了左边的楼梯。
  因为侯光辉的地址条上,写着的就是负一楼。
  在来的路上,俩人已对侯光辉这个人分析过一番,查遍网上给出的侯光辉的资料,得知他既不是北京人,亦不是马哈人,祖籍在浙江,却又不在浙江长大,据说随着做生意的父亲四处奔波,长大后四处漂泊,没有定居,常出没的地方是北京……
  “那如果他想囚禁一个人,他会选择这种地方吗?”周霏边打量边说,看着楼梯扶手,不禁吐槽,“这地方真有人住?你看这积灰都积成啥样了?一厘米有没有?”
  “夸张。”谭山崎顺着她的话茬扫了眼,又说,“我觉得不会,这里人群集中,不好藏人,”她说话慢悠悠的,轻而慢,尽量将沙哑的音色压下去,掩盖身体上的不适。
  “那岂不是白跑一趟?”周霏失望几秒钟。
  “看看有什么。”谭山崎说。
  “我看这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负一楼光线昏暗,没有窗户,一路下来墙面发霉,乌烟瘴气,看得出来常年无人打扫,确实不像是住人的地方。
  手机打开手电筒,墙面一只大蜘蛛爬过,吓得周霏低声尖叫。
  谭山崎仰头一看,发现天花板有许多蜘蛛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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