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谋——也作
时间:2022-07-25 07:03:16

  “玩玩?”谭山崎佯装捂嘴,“你好渣啊。”
  周霏剜她一眼,半晌泄气,“我都跟他直说啦,我不相信男人有忠贞这样的品质,他说会给我证明的……可拉倒吧……但他又确实对我蛮好的,有很多事情会第一时间为我着想,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但是我真的……”
  周霏换了一个说法:“假如你是男的,你说你跟一个女人交往,但这个女人始终对你抱有防备,怕你害她,怕你迟早有天二话不说杀了她,怕你突然有天卖了她,但你根本没有这种想法,你要如何向她证明,虽然你没有那么好,但你也没有那么坏?你又要如何跟她证明,你这辈子都不会害她,害周围的人,你会管好自己的下半身,不会背叛她。”
  “我明白你在怕什么。”谭山崎深呼吸一口气。
  “这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周霏说。
  七年前,周霏与一同打游戏的情缘网恋,相约见面,不料千里奔赴,等待她的却是一场灾难,网恋男友下药迷晕了她,中间一环扣一环,最后送进大山里。
  她没有彻底崩溃,心理素质已经足够强了。
  “那就跟他说当炮.友玩玩呗。”谭山崎说,“顶多当炮.友的时候,以恋人的礼制待他。”
  “……怎么听起来像是‘以贵妃的礼制下葬’。”
  “意思差不多。”谭山崎说。
  “差远了!”周霏没好气道。
  谭山崎勾着嘴角,没再说话。
  过了好半天,周霏说:“但你的提议不错,我决定跟他谈一谈,当炮.友可以,别的不行。”
  谭山崎‘嗯’了一声。
  “无论怎么说,”周霏慢吞吞道,“男人,还是……比玩具,好玩的。”
  “真的吗?”谭山崎惊讶。
  “无知了吧。”周霏说,“你也长大了,是时候接触成年人的世界了。要不我送你两个,你试试?”
  “没兴趣。”她放下胳膊肘,坐正。
  过了会儿,她没忍住,又问:“哪里好玩?”
  也不是没有过荷尔蒙上涌的时候,尤其在经期前后,平时没什么感觉的部位,那几天会格外的奇怪,就算不动不碰,也是湿的。
  偶尔会做相关的梦,醒来手臂发麻。
  “不跟你说。”周霏再度不好意思的张望四周。
  “都说了没人。你不要转移话题。”她一直注意两个门口。
  “烦人。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周霏订的闹钟响起来,她本来就提前五分钟进去接人,这话题谈的没羞没臊的,她恨不得立即走人。
  再出来的时候,谭山崎正在接电话,俩人走近,她正在说:“行,那我明天这个时间带着病历过去。”
  待她挂了电话,陈映珍着急地问:“什么病历?”
  她以为谭山崎生病了,着急却看不到。
  不料谭山崎却说:“你的病历。”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要跳年份了。
 
 
第54章 【2015】
  2015年, 奥斯陆。
  Serendipity。
  不期而至的巧遇。
  一行人又对了一遍酒馆上的招牌,此起彼伏的“就这间”“没错,是这个店面”, 几声认可,领头的人推门走了进去。
  走在末端的一个女孩被男友牵着,脸上和颜悦色,却回头看向另一个女生。
  “霏霏?”女孩朝她招手,“我们到了, 你在看什么?”
  那个被叫做‘霏霏’的女生在听到叫唤后, 立即拧过头来,她脸上戴着口罩,齐刘海盖着额头,整张脸只露出一双迷茫的大眼睛,朝站在台阶上的一对男女轻微的摇头。
  女孩的男友从对街敛回视线, 眯着的眼睛恍然大悟:“那边在拍电影。”
  “真的?哪里有?”女孩顺着谭山崎方才注视的方向看去。
  “竟然还真是。”
  离他们有大约三十米距离的酒馆,有人在楼上吊威亚,从楼面爬下来,有几台摄像机在拍摄, 主角和拍摄团队都是外国人身形, 生面孔。
  “走吧。”女孩和男友都不感兴趣,招呼谭山崎进当下这扇酒馆的门。
  这条街上光是酒馆就有好几间,他们进的这家名叫‘Serendipity’, 据说是华裔开的, 经同行的人说,还是一名英俊的华裔, 在国内一些驴友论坛上被提起的次数并不少, 所以他们慕名前来。
  大白天的酒馆清冷, 同行的几个人已经在前台办好入住,见他们三个终于进来,简单的说几句自己在哪个房间,什么时间在楼下集合。
  此前大家互不相识,都是在旅途上遇到的,走得越远,国家给的安全感就越少,异国他乡,能有几个国人相伴,各自心底都踏实一些。却也只是踏实一点点,他们的心底对于国人的警惕并不比外国人少几分,因此大家在保持着抱团行动的同时,各自也保持着距离。
  前台办理入住的小哥叫安东尼,一个亚裔,他一边微笑自我介绍着,一边请三人出示证件办理入住。
  谭山崎摘下羽绒服的帽子,从包里的夹层翻出护照,搁到前台上。
  “一个双人房,一个单人房是吗?”
  安东尼跟他们确定着,翻开一个相册,找到几间空房,先让那对情侣挑选。
  谭山崎参观着这个酒馆,俄罗斯怀旧风味很浓,多是红绿色调,入门正对着的便是一面泥砖砌成的墙,一个熊头玩偶挂墙上,几副相框裱在周围,错落有致,一共七张,有酒吧工作人员的合照,世界杯倒计时的欢呼瞬间,几乎都是合照,唯独最右边的那张是单人照。
  室内的光线昏暗,那张照片也暗,没等她凑近些许看清人的长相。
  收银台那边有人在叫她。
  那对情侣。
  女孩兴致冲冲地牵着她的手,说:“我们住在三楼走廊尽头,浴缸在客厅的房间。”说罢,女孩朝她意味深长的眨了下左眼。
  谭山崎亦笑,眼睛微微弯了起来,不好意思地推了女孩的肩膀一把。
  “看不起单身狗么。”
  这对情侣是她一路向北的路上机场偶然间遇见的,到今天已经相识半月,旅途中有人上车有人下车很正常,大家都是各自人生的一段旅程,目前队伍里的几乎都是一些中国国籍的混血儿和留过学的,想来这边出船看北极熊,这对情侣也一样,决定这一站是他们的婚前旅行,只不过他们在异国他乡遇人不淑,不会英文的他们撞上地陪和导游卷钱跑了的坑。
  恰巧在问路的时候被谭山崎撞上,谭山崎很大方的给他们指路,后来得知大家的目的地一样,于是就一路至此,路上她没少吃狗粮。
  对同程的几人来说,谭山崎即不是留学生,也不知大学是哪一所,只知道她大学报了英文专业,刚巧此程用上了。
  安东尼展开单人房的相册,让她挑一间合眼缘的。
  安东尼说:“这里的每个房间装潢陈设,都是我们精心设计,独一无二的。”
  谭山崎拉下围巾,专心地欣赏着每个房间的设计,最后挑了一间顶楼的,小阳台面向正门出去的街道。
  “好的,”安东尼微笑着合上相册,拿起她的护照,“麻烦摘下口罩,我核对一下。”
  说罢,他便注意到那对情侣身形一僵,面面相觑。
  倒是台前的这位女士没有任何扭捏,摘下一边带子,露出一张素颜。
  脸上没有化妆,素到不能再素的素颜瓜子脸,细碎刘海间的细眉长而弯,接近于菱形的大眼睛下点了一颗泪痣,眼距稍宽,面部中线频起频坐又频起,接着小巧挺翘的鼻头……
  无辜,柔弱,易碎。是这一整张脸给出的几个关键词。
  她颧骨上的青紫淤痕更衬得她没有攻击力,宛若轻易就能死掉,生命像花一样短暂。
  除了那双菱形眼睛下的泪痣显得诡异,其余部位没有一丝有攻击性的气息。
  那颗泪痣出现在这么一张脸上,多少矛盾弱化了她的平衡,让人觉得说不出的怪异。
  “女士,你长得很上镜。”安东尼笑道,登记好信息后,将护照退还给她,“与证件上没有差别,很漂亮。”
  谭山崎下意识摸了摸颧骨上的淤青,平整的嘴角艰难地努起微笑。
  “谢谢。”
  倒是情侣中的男友颇为好奇,英文却又蹩脚说不出想要表达的意思,最后还是谭山崎为他翻译。
  “你也觉得这位女士漂亮?不是说东西方审美有差异吗?——他说。”
  安东尼哈哈笑道:“也许是这位女士美得突破了审美。又或许是我在此处工作太久,我老板就是中俄混血,他的长相亚洲特征比较明显,很多客人说他长得英俊,我看久了也这么认为。”
  这番话用了很多日常听到的单词,加上他变慢的语速,谭山崎知道安东尼已经尽力了,但这对情侣的英文能力显然只停留在书面上,最后又是谭山崎中间翻译。
  安东尼拿出两张房卡,绕过前台,碰巧上一个带路的门童下来,安东尼便带三人上去。
  谭山崎低头戴好口罩,安东尼接过她的行李箱。
  将情侣送到三楼的房间后,安东尼又带她上七楼,告诉她所有的消防通道后,临出门前,微笑地问她:“女士,需要准备餐饮吗?”
  谭山崎摇了摇头,也笑:“谢谢你。”
  “不用客气。”安东尼贴心地为她关上房门。
  房间恢复静谧,谭山崎在屋中打转。
  这是一个标准的单人大床房标间大小,只是房间里被布置的很有意思,进门便是铺满整个房间的地毯,墙纸都是碎花的,老旧的壁灯打开,昏黄的光晕着站在厕所门口的谭山崎,对面便是一面落地镜,在卫生间里,与她距离着一两米的位置。
  谭山崎摘下口罩,摩挲颧骨上的淤痕。
  已经很淡了。
  半个月前要更大一片的面积,青紫一片,尤其吓人。
  她简单地收拾了遍行李,带来的东西并不多,尽管带了一个二十八寸的行李箱,但把行李压实了,就能空出一半的空间。
  将衣服往衣柜一件件挂好,她又把包里的物品往桌面上摆。
  手机,数据线,耳机。
  烟盒,尼古丁贴片。
  卡包,各类证件。
  ……
  名片。
  名片。
  静悄悄的房间里,女生盯着名片上的字眼看了许久。
  名片的背后,赫然写着几个字。
  你好,陌生人。
  这是谁都有的吗?
  还是,有另一个层面的意思。
  在暗示她些什么?
  “霏霏?”
  门板外,传来王灵子的叫声。
  意识到这一点,谭山崎瞬间从梦里分离开外,回到现实中。
  梦里压抑过头,醒来不得不大口呼吸,抬手摸到眼眶湿热,穿插着指缝看到了窗外橘色的黄昏。
  门外的人见没有回应,便打来电话。
  来电铃声穿过门板传了出去。
  门外传来抱怨:“不会吧,睡得那么死?”
  谭山崎恹恹地坐起,拔下充电线,将手机摆到耳边。
  “我马上出来。”
  “啊,好的。”
  听到她低哑的声音,王灵子愣了一瞬,登时有点尴尬地看着男友,小声道:“徐超,我们是不是有点太麻烦别人了。”
  徐超不以为然:“出来玩不就是要合群吗?别忘了,我们半路上有救过她。我们保护她,她给我们翻译,哪有什么麻烦?”
  “也是……”王灵子被说服。
  俩人在门口大眼瞪小眼,十分钟后,门才从里打开,谭山崎戴着口罩从里出来,她的目光在看到俩人的瞬间一如既往地躲闪,肩膀缩了缩,反手戴上门,隔着口罩闷声道:“不好意思,睡过头了。”
  她神情间还有点迷糊,反应不过来的迟钝。她的话配合她的神情,很有可信度。
  “没事儿。”王灵子笑着说,“走吧,饿半天了。”
  “嗯。”谭山崎低声应着,走在他们身后。
  夜即将开始,楼下已经很热闹,在放着节奏性中毒的音乐,有人在弹着钢琴,有人在空旷的池子里跳舞,他们在同行人的桌子坐下,有人说,稍晚会有知名乐队来演唱,王灵子问有多知名?那人回答当地很知名的那种知名,言下之意,他们都不认识,众人不禁低笑起来。
  谭山崎也笑,看着桌上一些油炸食品,侧头对王灵子说,她想去吧台那边看看有没有好吃的,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王灵子回国后还要拍婚纱照,自然要避开这些重油的食物,欣然答应。
  她们下来得晚,坐在边上,跟徐超道一声便离了这个卡座。
  离门口最近的前台是个生面孔,而下午接待他们的安东尼则在吧台中,正在熬挪威海鲜汤。
  “来一碗?”他友好地看向两位女士。
  屋内暖气开得很足,她们并不需要以汤取暖,但安东尼极力推荐,挪威靠海,这一锅里的食材是他们老板今天带回来的,名副其实的鲜。
  谭山崎盛情难却,要了一碗。
  王灵子坚决不喝,她要了一份海鲜热狗和一份熏三文鱼,并用中文小声跟谭山崎解释,这里是全世界最大的熏三文鱼出口国,来都来了,当然要尝试一些特别的,海鲜汤?回到中国多得是。
  谭山崎无可无不可,没搭话,摘下口罩,埋头喝海鲜浓汤。
  吧台上都是倒吊的酒杯,各式各样的,玻璃的,铜的,铁的,金色的银色的,玉的,琳琅满目,仿佛每一个杯身都倒映着影影绰绰的俗世。
  安东尼从后厨下单出来,便看到昏黄灯光下谭山崎挂彩的脸,她没什么表情,是酒馆暖调的灯光给了她属于此处的脸色。
  没有人在面对可爱又脆弱的小东西时,会无动于衷,安东尼特意多给她盛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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