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谋——也作
时间:2022-07-25 07:03:16

  “她长得不符合。”莫时弼翻看着名单,缓缓摇头,想到什么,又抬头往豁口看去。
  那边,小李拉来一张椅子,坐到谭山崎旁边,俩人微微低着头,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悄悄话。
  旁人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有人问:“这位是?”
  莫时弼却说:“今天就这样吧,你们回去翻看一下录像,准备二次试镜。”
  待人陆续鱼贯而出,整个偌大的会议室变得空荡荡。
  莫时弼抱着一堆东西,走到他俩身旁坐下,“七七?”
  谭山崎回过头,眼里又挂着一点茫然,问:“你们今天是在试镜女主角?这不是找到很多人吗?”
  “哦?”莫时弼笑着看她,“你觉得哪个合适?”
  “第三个?她哭起来好好看。”
  “你是外貌协会会长?”莫时弼笑了,“演戏可不能只会漂亮。”
  “她演的也不错吧。”谭山崎说。
  “但还不到出神入化,我这个可是好剧本,不能被浪费掉。”
  “哦……”谭山崎迟疑地看他,又说,“小李哥说,你这个剧本是要冲奖的。”
  “是啊。”莫时弼点头。
  “我再说一遍,我不会演戏。”她说。
  “没关系,我会教你的,你认真一些就好。”莫时弼坚持道,站起来,“走吧,去我办公室,我来详细跟你讲讲,这为什么是个好剧本。”
 
 
第22章 【2016】
  2016年,港岛。
  不知道罗文作口中的,别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就算现在这么惨,她还是很好奇。
  也许是从未接触过的新世界,从未打开过的世界大门。
  好奇害死猫。
  尤其是罗文作那句‘你不会想知道的’,就踩在她好奇心的命门上。
  她这么想着,也想这么问。
  “一个一个来,不着急。”罗文作卸下西装,挂在落地架,解开袖扣,挽手袖,露出匀瘦而有力的小臂,“多了你又要求我说受不住。”
  谭山崎被噎住。
  ……谁着急了。
  这时,服务员敲门,是时点餐。
  “进。”罗文作说。
  按罗文作说的,老火靓汤要现煲,这个时间点还早着,要喝口热的起码得等到下午,现在吃点清淡的垫垫肚子。
  “虾仁滑蛋,罗汉斋,再来条东星斑,清蒸的,炒个菜,想吃什么?”他翻看着彩排,似百忙之中扫一眼趴在桌面的她,没等她回答,“苦瓜炒肉吧,做甜些,加份椰汁冰糖燕窝,就这些,不好太补,再来两碗米饭。”
  待到服务员退出包厢,罗文作一手搭在隔壁的椅子,周身慵懒地看她,“怎么?不舒服吗?”
  不舒服吗?
  也没有。
  很舒服吗?
  也没有。
  谭山崎一阵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坐着确实不舒服,顶着难受。
  站着不动倒还好,但却差点儿什么。
  走两步吧,尾巴有意无意地拍打,就不能走第三步了。
  ……崩溃。
  见她不说话,罗文作小鱼际抵着太阳穴,脸上无表情,眼中无情绪,突然慢声说:“这个东西,老板与我说,是六十小时续航。”
  “?”谭山崎愣住看他,一开始还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晃神后,脸一整个爆红。
  “你在说什么啊?”她慌忙别开眼。
  “不试试吗,七七?”罗文作拿来手机,点了几点,出现遥控的页面。
  他凝睇着屏幕的选项,一个个念了出来,“怦然心动。”
  “渐入佳境。”
  “激情探戈?”
  “大浪拍岸?”
  “潮起潮落……”
  只是听着,她倒吸一口气。
  “停。”
  每个成语,每个字,声儿该平的平,该重音就重音,咬字咬得字正腔圆、抑扬顿挫,而旖旎。就像小时候,罗文作偶尔会在睡前有好心情,读世界名著哄她睡觉一般,声音富有感情。
  “不试试吗?”罗文作又问她,似乎他也很感兴趣似的。
  不。
  谭山崎有苦说不出,眼珠子转了又转,最后选择迂回路数。
  “那也别在这里试吧。”她小声说,“换位思考一个,这张椅子曾经有人在这儿搞过事,你心里总会膈应吧?”
  这番话似乎在罗文作的意料之外。
  不过他乐意顺着谭山崎的话茬子往下走,故作讶然,反问:“你以为没有过?”
  啊?还真的有啊。这回轮到谭山崎哑然。
  小茶几的水壶在热水沸腾。
  “有钱人心里那些花花心肠,比你想的要花多了。”罗文作说着,摁掉小茶几的烧水功能。
  “变态……”谭山崎抱紧自己瘦弱的小身躯。
  “嗯。”他左手拎起水壶,往玻璃茶壶里倒。
  “我看你也是。”谭山崎不服气。
  放下水壶,罗文作笑了声,“说谁呢?”
  “……我。”萎了。
  “谁?”他又问一遍。
  “我。”她抿了下唇,又小声道,“我是变态。”
  “小变态。”罗文作将杯茶放到她方面。
  才不是。谭山崎心里大喊反驳。
  空气中飘忽着一股罗汉果的味道,阵阵木然的清甜香,她喜欢这个味道,也一直喜欢罗汉果茶。就像从前喜欢清晨的露水绿叶,雨后反出地面的泥腥,燃烧的木柴,以及罗文作衣物的肥皂味。
  不久后上菜,一道一道推进来。
  谭山崎今日素着一张脸出街,未在脸上施一点红。
  作为一个小演员,本能的怕人看到自己。
  一是怕人认出,回头在网上说八卦,女星陪某大佬在中环喝早茶,还要被批就她也配。
  ——谭山崎以前就看过类似的帖子。
  大佬长得帅气,肩阔腿长,要钱有钱,要颜值有颜值,要风度有风度,平日默默砸钱做慈善,近几年每回天灾救援都有他一笔钱,小到业内好片、纪录片缺钱找他,平常的儿童少年基金会……还不开任何网络平台,始终保持神秘,这在万千少女眼中就是大写的苏。
  这绯闻一出,她就成了大坏人,让神跌下神坛。
  二是怕人看到了,却认不出。
  这就代表她不红,对不起罗文作近些年来,在她身上砸的钱和资源。
  平日里刷到一些视频,热搜,与她相关的评论,永远只有三个关键词:演技好,资源咖,命里没红这个字。
  尽管演技好,但在所有人眼中,她还是名副其实的资源咖。各大电影节提名,但永远是陪跑。
  拿不到奖的时候,她也很憋屈,国内票房和国外演技总有比她更好的,提名的时候镜头扫到她,她脑子里就开始幻想社交平台上的人又该怎么嘲笑她。
  罗文作反倒是没所谓,满不在乎的样子。
  她铆足劲儿拍下一部,偶尔抱怨剧本的水平。
  后来偷听到罗文作打电话,才知道堆到她面前的文艺剧情片,已是目前业界最好的水平。
  可这样的水平想稳拿A类电影奖,简直差远了。
  于是她第一次提出想尝试别的题材。
  罗文作似乎总是一眼就能把她看穿,但也没说什么。
  在这些正经事儿上,罗文作总是不太爱说胡话。
  事儿的后果,他心里有一杆秤。
  谭山崎想试,就让她试。
  反正有他兜着,后果总不会太糟糕。
  “想什么?”罗文作擓了一勺滑蛋放到她面前的空碗,平静地说,“你这两天是不是觉得我太好说话了,要么驳嘴,要么走神。”
  “不如来个‘怦然心动’,治治你这食而不知其味。”他说。
 
 
第23章 【2016】
  2016年,港岛。
  谭山崎惊叹:“你是怎么做到这么热的天,说出这么冷冰冰的话的。”
  “要不要打赌,”罗文作放下筷子,“六十个小时,要分几次才用完?”
  完全不想赌,没有赌的欲.望。
  她回:“难道你只有小鲸鱼吗?”
  “多的是,小熊,小天鹅,小恶魔,”他话音一顿,似理解她的意思,“你喜欢什么?我找人来设计。”
  “……你不要曲解我的话!”她暗自腹诽,都不用小恶魔,他的声音就像是在恶魔低语。
  “哦?那你是什么意思?”罗文作摸来一旁的手机。
  谭山崎脑内警铃大作,立即扑他半边身,是要抢过手机。
  不料罗文作手一伸,黑色手机瞬间离她一米远。
  “嗯?干什么干什么。”罗文作眯了下眼,垂着眼睑看攀在肩膀,近在咫尺的她。
  “有你这么吃饭的吗?”他说。
  谭山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机,最后看回到他,眼神变得楚楚可怜。
  “吃饭不能玩手机。”她说。
  话落,顿了下,补充:“求你了。”
  仿佛在摇尾乞怜。
  “坐好。”罗文作岿然不动地,垂眼睑凝她。
  谭山崎犹豫片晌,决定还是相信他,柔柔坐回去。
  待她坐好。
  “就来个怦然心动。”罗文作话音坚定,似不容置喙。
  谭山崎一怔,连起身都来不及,他已点到‘怦然心动’的字眼上。
  明明没有连着线,却真应了那句远程无线遥控,局部就像过电一般。
  砰然心动,这名字起的真好。她咬牙心想,倒吸一口气。
  不仅怦然心动,现在更是心律不齐,险些坐不稳,腰一阵阵酥麻,肌肤慢慢红起来。
  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难以置信地看他。
  罗文作竟然真在这种地方打开这个小鲸鱼。
  他本人却像是个事不关己的人一般,拾起筷子,伸向罗汉斋,“怎么?”看也不看她,无辜问,“瞪我做什么?七七是有什么想要反馈吗?”
  她能反馈什么?反馈这玩意儿的精神状态,活不活跃吗?
  “没有。”谭山崎气息不稳地回。
  挺活跃的,挺刺激的,原来这就是怦然心动,勾的人有所触动,有思想情感波动,心里痒痒的,却又不痛快,想做某事。
  “那就吃饭吧。”他说,“饿不饿?吃点别的,东星斑做的不错。”
  狗男人。
  罗文作心里没负担,吃起饭来也气定神闲。
  过了好一会儿,似才想起她。
  “怎么不动筷,没胃口?”
  谭山崎咬着指骨,魂不守舍地飘飘瞥他一眼,像在挑衅,二话没说,也没有理他的打算。
  过了会儿,她从椅子侧边离开,进了包房独立卫生间。
  明眼人都知道她是想避开人做某事。
  罗文作没阻止她,眼看着门轻轻关上,他从容不迫地拾起筷子,夹起东星斑的边儿,扫了一些鱼肉出来,沾上汤汁。
  左手摸来手机,调到划一划的页面。
  大口鱼肉大口饭。
  这又是什么功能?他随手在屏幕上划了几笔。
  随着指尖的拂动,画笔似乎有触动般的震动。渐渐明白过来,罗文作又追加了几笔。
  好半天,一碗饭下肚。
  那扇门才从里打开,出来的人衣衫凌乱,大衣完全解开,挂在小臂上。
  她靠在门框上,只穿着一条小短裙,目光恹恹地看他。
  他挑了下眉尾,看乐了。
  “没到吗?”
  到了。
  这话她说不出口。
  但手动解决,跟他做起来,感觉完全不一样。
  一点也不痛快……
  完事也没有抚慰。
  只有稍纵即逝的,一瞬间的快感,还没捉住就消失了。
  她缓缓走回去,一张臭脸。
  “我想抽烟。”
  “没有。”罗文作说,“吃饭吧。”
  说着,就要给她夹菜。
  谭山崎没推拒,这里确实没烟。
  罗文作烟酒不沾,如果强行问他拿,得付出点代价。
  就像是那晚上,痛得不行,他大约也觉得可怜见的,才给她抽了几口。
  “找个时间吧,”罗文作给那盘虾仁滑蛋来了个滑铲,“就今天,戒烟怎么样?”
  谭山崎没吭声,也没理会他,埋头专心的吃饭。
  她小时注意力不太集中,以前无论是在养父母手里,还是在罗文作手里都吃过不少苦头。
  长大好一些了,但也不够。
  做事注意力不集中,加上做事三分钟热度,就像叠buff一样,盖了个一事无成的章。
  抽烟就是那会儿学会的。
  事儿做不好人焦虑,找不到人心焦虑,总得有点什么东西缓解内心的枯燥。
  刚巧身边所有人都在抽烟,就没有一个是不抽的,于是她也加入了队列。
  也确实能缓解到一定程度,只是不知不觉就上了瘾。
  她从没想过戒烟。
  而且,就算是现在戒掉,等到以后罗文作不要她了……
  她还是会对这种东西二次上瘾。
  谭山崎闷头吃完饭,期间俩人再没说过半句,罗文作出去打了个电话,她也没想着逃和跑,外面一定有人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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