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才落,巷中的木门便被打开一条缝,从中探出一张温雅清秀的脸来。
她左右望望,发现那些人走得连影子都不剩后,才松了口气将门全部打开,福身柔柔道:“阿姐请二位进来。”
两人跟着她一起进入院子,院子不大,角落里种着一株杨柳与玉兰,杨柳树与围墙中间挂了一根长绳,上面挂着许多床单衣物,慢慢地滴着水珠子。
钟瑜目不斜视地进了见客用的前堂。
南宫青正坐在里头,方沏好茶,倒出两杯来,命抿素奉茶给他们二人。
待四人皆坐定以后,南宫青两边介绍了一遍。
“这位是钟家的公子钟瑜,另一位是暂住钟家的薛遥薛姑娘。”南宫青指了指钟薛两人,又指了指抿素,“这是我弟弟的妻子,姓元,名唤抿素。”
南宫青神情有些黯淡,缓声道:“而今南宫家早已不是当初的南宫家,败落了以后奴仆尽皆遣散,家中就只剩下了我们三人,今天真是多亏了两位出手相助,否则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
“南宫小姐别担心,我们就住在边上,若再遇到像今日这样的事情,尽管来找我们就好。”薛遥此前见过南宫家的风光,而今见他们落魄成这样,心中也有些同情与担忧。
“那便多谢薛姑娘了,日后若有空,薛姑娘也可以多来我们院子里,我看抿素有时无聊,若有薛姑娘这样的同龄女伴,那想必会快乐许多。”
薛遥听她一口一个薛姑娘,忙道:“南宫小姐叫我遥遥就可以。”
“那,你们也不必叫我南宫小姐,我比你们都要大上不少,若不嫌弃,便喊我青姐姐罢?”
几人聊过一回,钟瑜见她们都是女子,纵使此时想与薛遥说话,也不太方便,只好借着做生意的由头告辞了。
南宫青身体本就不好,此时也被抿素推回了屋去休息。
薛遥原本也想走,却被抿素留住:“遥遥,方才你们打起来的时候,我特意焖了红烧排骨与酱炒杂菇在锅里,想要招待你与钟公子,钟公子早早走了,你可得留下来吃完再走。”
抿素眼睫一颤一颤,好似轻灵的蝶翼,眸中漾着一片期许。
薛遥不忍心打破她的期待,便跟着她一起到了厨房。
抿素欢快地取出一块木板,三下五除二地在后院里搭出一张小桌子来,又麻利地掏出两只小板凳放在桌子两端。
厨房里弥漫着一股香气,引得薛遥肚子咕噜噜叫起来。
抿素笑道:“遥遥,你快去坐着,我来端就行。”
她揭开锅盖,更加浓烈的香气顿时充盈了整个厨房,两个白瓷盘被长筷架在热水之上,此时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她取来两块布,迅速地将菜从锅里端出来,速度虽然很快,但指尖还是被烫到了一点,于是焦急地捏住了自己耳朵,待到没那么烫了,才又用布托着盘底端到了小桌上。
薛遥也没闲着,趁这功夫盛好了两人的米饭,等抿素也在桌边坐下,便将手里的一双筷子递给了她。
桌上一盘红烧排骨,色泽暗红,汤汁鲜亮,排骨入口更是软糯无比,咸香中带着微甜;另一盘酱炒杂菇,酱香四溢,香菇口蘑的鲜味展现得淋漓尽致,让人忍不住又多夹了几筷子。
薛遥原本以为抿素是哪家的闺秀,但瞧这饭菜,色香味俱全,便好奇问道:“素素,你家是做什么的?”
“我家在临州,家里一间酒楼一间糕点铺子,因此我从小便耳濡目染学会了做菜,糕点我也会不少,什么棠花奶酪酥,金丝豆香饼,下回你来我做给你吃。”
“原来这样,那我便不客气了。”薛遥听罢,很是心动,她向来爱吃糕点,抿素说的这些别说她没见过,甚至听都没有听说过。
两人吃罢午饭,抿素又缠着薛遥编了一会子手串,给她瞧了几幅绣品,不知不觉天便黑了。
直到游风过来敲门,薛遥才恋恋不舍地向抿素告辞:“明日我再来找你,定要看看你是怎么绣出两面的鸳鸯来的,太不可思议了。”
抿素显然亦很兴奋,握着她的手点头道:“你明日一定要来呀,我可等着你。”
游风原做好喊了人就走的准备,没想到两人就这么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里又说起来,于是弱弱地打断道:“薛姑娘,何公子说有事相商,此刻还在等着呢。”
“呀,你怎么不早说?”
何许人眼下还在养伤,应该早些就寝的。
薛遥只好真真正正地同抿素告了别,跟着游风回了钟府。
第26章
何许人的客房里亮着灯,薛遥见门开着,才踏进去一只脚,便听见屋里有人嘀嘀咕咕抱怨着。
“她怎么有了新欢就忘了我们,我今日回府后差游风去偷偷看过好几次,同那二夫人笑得可开心了。”
钟瑜伏在桌上愤愤不平,何许人坐在一边,垂首认真地做那把弩/箭。
许是听见了薛遥的动静,他笑道:“遥遥本是姑娘家,终日同我们在一起才是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