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瑜乐得见薛遥慌慌张张,手悄悄探过去,想要握薛遥的手,却被她微微使劲拍开,只好勾住她的小指。
薛遥不动弹了,轻轻地回勾住。
池塘里的水在夜风里一阵又一阵地轻拍着岸边,夏虫唧唧高鸣不歇,淡淡的草木气息缭绕于鼻尖。
云层缓缓移开,露出漫天星子,一轮凹了一小块的月亮随之映进池塘,与那灯笼的倒影紧紧挨到了一起。
第二日薛遥是黑着眼圈去找抿素的。
抿素坐在一边用模具印糕点,一边问她:“怎么了遥遥,昨夜没有睡好吗?”
薛遥蔫蔫地点了点头,用手托住脑袋发呆。
抿素手里动作没停,看了她几眼,担忧道:“要不你还是回去先睡一觉?”
“算了。”薛遥极其缓慢地摇头,“睡不着。”
“我知道了。”抿素将头伸过来,一脸正经地看着她,“你有烦心事?”
薛遥仰头望了望天,长叹了口气道:“算是吧。”
“那,与我说说?”
薛遥脸微微红了,但霎时又想起抿素前不久刚成婚,便有些犹豫地问道:“我想知道,一个女子,若是要成婚了,该准备些什么呢?”
抿素很快抓住重点,错愕道:“谁要成婚?你?”
薛遥将脸向下埋进掌心,沉重地点点头,又从指缝漏了个眼睛出来,看向抿素:“不过八字还没一撇呢。”
“他还没请媒人去你家?”
“嗯……”薛遥解释道,“我家里眼下没人,只有一个姐姐,还不管我。”
“那他也应当先请媒人去和你姐姐说,得你姐姐先答应,然后……”抿素见薛遥一脸迷茫,顿了顿,转而道,“算了,那是你心上人要操心的事情,你刚刚是问我该准备些什么?”
薛遥点头。
抿素想了想,道:“最重要的便是嫁妆了,房子土地牲畜一类呀,若没有这些,光妆匣衣衫摆件这类也成,哦对了,你的嫁衣备好了吗?”
“啊?”薛遥茫然再茫然,原来嫁衣也是要自己备的吗?
“有些女孩子从八九岁开始就给自己缝制嫁衣了,若是没有,便只能去裁缝铺子里定制了。”
薛遥想想自己荷包里剩下的钱,觉得要准备这么多东西还颇困难。
“唉,若是我们绣锦山庄还在就好了,区区一件嫁衣,那么多绣娘很快就缝好了。”抿素想起这一茬,不禁和薛遥一起愁眉苦脸起来。
“不过说起来,青姐姐难道这些年都没有遇见心仪之人么?当真一辈子不嫁人了?”
今日南宫青被药馆的人接去检查身子,顺便开些接下来要吃的药,因此不在家。
抿素道:“夫君曾与我说过一些旧事,阿姐的腿只是不嫁人的托辞,她曾经是有过心仪的男子的,如今也还惦记着他呢。”
“那为何不与他成婚呢?”
抿素的神色有些沉重:“只因那人十年前便死了,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擎风镖局?”
见薛遥点头,她接着道:“阿姐的心仪之人正是擎风镖局的大公子,名唤贺朝风。”
“可我见青姐姐与贺宵雨贺镖头之间关系很差的样子……”
抿素摇头道:“原本不是这样的,夫君说,那位贺大公子过世后,她们不知因何起了争执,从此便不再往来,即使见面了也多冷言冷语。”
薛遥还想再问些什么,却与抿素同时听到围墙外隐隐传来轮椅轧过石板路的声音,便一起默契地收了声。
果然,片刻之后,院门被敲响了。
抿素擦干净手上的糕点碎屑,赶紧跑去开门,薛遥在她身后也站起了身子。
“夫君,你回来啦?”抿素看清门外之人,惊喜地叫出了声。
南宫白将南宫青推进院子,笑道:“是,那边的事情提前忙完了,我算着日子今日阿姐要去医馆,便顺道去将她接回来。”
说罢,他将一个小小的刺绣荷包递给抿素:“给你买的,瞧瞧喜不喜欢?”
抿素将荷包小心翼翼地打开,原来里面是一只发簪,做的是彩蝶栖蔷薇的式样,缀了些细碎的宝石粒。
她欣喜的将发簪带上,转身询问薛遥:“遥遥你看,好不好看?”
南宫白这才发现院子里还有一名少女,看着有些眼熟,他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原来是在自己的喜宴之上,在钟老爷的身边看到过她。
“昨日发生了些事情,只是我眼下乏了,想回去小睡一会,抿素会与你说清楚的。”南宫青冲薛遥温和地笑了一下,便让南宫白推自己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