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再做妾——赵安雨
时间:2022-08-06 07:38:53

  红叶焦急地说:“我是二夫人的人,我的事,得二夫人发话,我爹娘弟弟还在府里当差,万一....”
  来到这个世界,红叶一直想自己的事:马丽娘是个自尊心强、掌控欲极强的女人,身子骨败了,眼看大限将至,在意的只是昭哥儿和娴姐儿。
  万一马丽娘不管不顾,把她指给二爷,甚至不用摆酒、喝她敬的茶,只要说一声“红叶给了二爷”,偌大伯爵府,不会有人娶她--谁会为了一个家生子奴才,跟孔连捷作对?
  她可以誓死不从,孔连捷堂堂伯爵嫡子,要脸面要声誉,用不着强迫她一个丫头--可得罪了主子的下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运气好,爹娘弟弟跟她一起丢了差事,在府里熬着吃闲饭;运气不好,被马丽娘赶出伯爵府,卖给人牙子或者流落街头,日子怎么过?
  她一个人,把爹娘弟弟三个人害了,想想都难受。
  展南屏斩钉截铁地说:“别怕,二夫人再强,也强不过伯爷和大爷,我去找大爷说话,不会让你为难的。”
  对于红叶来说,孔连骁只是一个名字,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她的命运:孔连骁活着,孔连捷只是伯爵府二爷;孔连骁亡故,孔连捷尊贵起来,嫡子昭哥儿和苏氏生的嫡次子嫡三子表面亲近,实际势同水火,她这个原配留下的小妾,自然要护着昭哥儿,与苏氏斗得像乌眼鸡。
  她睁大眼睛,嗫嚅着“行吗?”
  展南屏温和地答:“我们练武之人,成亲都晚,大爷早就问过我的婚事。”说到这里,他问道:“长春院像你一样的姐妹,一般什么时候配人?”
  红叶想起原来的世界:“满十八岁就差不多了,去年年底,我们院里的绿云绿霞老子娘求了恩典,由夫人配给府里的人。今年八月二十七日,我就满十八岁了。”
  展南屏记在心里,“你放心,今年六月之前,我找机会,把你我的事过了明路。”
  好像一场梦似的,自己担心的事,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她有点不敢相信,出于本能不愿怀疑对方,讷讷地:“那,万一不行?”
  “万一不行,我提前告诉你,走一步看一步。”他果断地说,继而笑了起来:“我会尽我的力,你放心。”
  红叶怔怔地望着他,用力点头。
  之后展南屏看看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我也得出去了。”他从腰间摸出一个褡裢荷包,打开,托出一个小小的珐琅盒子,“吃着玩吧。”
  红叶本来没敢接:她做了十二年小妾,日日防备苏氏找她的茬,对私相授受、私下传递信物是非常忌讳的,听到“吃”字,才拿过来打开:满盒子拇指大的、五颜六色的糖果,甜甜的果香扑鼻而来。
  “正月十五那天,在街上买的。”那晚他决定去求亲,见徐妈妈讨了马丽娘的话,派个仆妇去铺子买头花,忽然想给红叶也买点什么。现在想起来,展南屏有点不好意思,咳一声,垂下目光:“每月二日、十二日、二十二日,只要我在府里,还是这个时辰,在这里等你;你有事叫南弦找我,他嘴很严,不会乱说的。”
  红叶不停点头。
  展南屏留恋地望她一眼,迈开脚步,率先离开假山后面的阴影,四处看一看,“走吧。”
  红叶继续点头,小心翼翼把糖盒收进荷包,说句自己也没听清楚的话,就踏上来时的小路。走出数十米,她回过身,见展南屏还在原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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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慕云聪慧美丽,幼承庭训,原本有美好前途,却家逢大变,伴着弱父幼弟,拖到20岁还没成亲。
  病重的金陵凌家七太太看中她,两百两银子,替自家老爷纳了慕云,做家中小妾。
  暮云以为这一生,斗斗小妾,膈应膈应新主母,运气好生个孩子,等着年老色衰那一天,也就这样了。
  却不知,七太太病逝,凌七老爷对催婚的族长说:我家中有子,不必再娶;如定要再娶,纪慕云即可。
 
 
第15章 
  红叶不是小气的人,原来的世界当做丫鬟的时候,盼着主子赏赐,等她做了姨娘,没男人的宠爱,没名分没儿女,抓在手里的就只有真金白银了。
  她对香橙非常大方,教香橙针线、打络子,教香橙看主子眼色,饭菜和香橙一起吃,可那一天展南屏送的糖果,红叶破天荒没有拿出来分给香橙。
  不但没分,等夜间香橙回与小丫鬟合住的屋子,彩燕去抬热水,红叶才打开荷包,拈出小小的盒子:湖蓝底盒盖绘着粉白梅花,简简单单的非常漂亮,打开一瞧,满满地盛着糖果,什么颜色都有,大红色的,绯红色的,粉红色的,青色的,草绿色的,橘红色的,还有浅蓝色的。
  京城酒楼以北平楼为首,银楼以翠羽堂为先,论起糕点是稻香村与富春饽饽铺,糖果铺子公认银霜堂为第一。
  银霜堂招牌的什锦糖果有数十种味道,什么荔枝、橘子、玫瑰、哈密瓜、甜梨、葡萄、樱桃、西瓜、水蜜桃....买的时候,可以用纸盒子盛着,也可以用这种珐琅盒子,糖果吃完了,还可以放些小东西。
  伯爵府老夫人不敢吃甜的,赵氏牙不好,吃不得甜,丹姐儿也一样,马丽娘先前买过一些,现在身体不好,也就忘了。红叶还是做姨娘的时候,吃过几颗银霜堂的糖果,后来失宠了,也就沾不到了。
  这一盒糖,怕要几两银子吧?
  她想尝一颗,又舍不得,告诉自己“糖就是要吃的,过几日热起来,不吃也会化掉”,挑来拣去,拈起一颗橘红色的--这个颜色有三颗,是最多的。
  放进嘴里,浓郁新鲜的橘子味道把她整个人笼罩了。
  草绿色的是什么味道?红叶猜测着,端午节才有的艾草吗?
  她把糖盒用一块帕子裹住,放到柜子最里面,一边上锁一边发愁:送给展南屏什么呢?
  很快,红叶就为别的事情发愁了:
  娴姐儿把全部精力放在马丽娘过生日的衣裳上,决定以湖绿绸缎为底子,八种折枝花卉搭配八种不同的花瓶,和红叶商量:“粉牡丹用红蓝云纹的花瓶,芍药是没骨花,柔柔软软的,用金黄色搭配,虞美人、芙蓉花用这个斗彩蒜头抱月瓶....”
  红叶按照娴姐儿的思路一一花了图样,把碎布头和彩线拿出来,开始试着搭配,又为难地说:“二小姐想的真好,奴婢想不出这么周全。可这样一来,要绣的确实多了些,也费时候,奴婢还得给您做衣裳呢!”
  照这个样子,她一个人分成三个也不够用。
  娴姐儿头也不抬地挑选丝线:“你放心,娘亲说了,从府里找几个人,给我们打下手。”
  马丽娘说到做到,不出三天,府里的针线房划拨过来四位绣娘,徐妈妈训了话,拨到娴姐儿身边。马丽娘把正房的西耳房腾出来,给女儿做针线房。
  这么一来,红叶每天到正房请安,如果娴姐儿去长房赵氏身边,就带着绣娘做针线;如果娴姐儿去了沁芳斋,红叶也跟着过去,回来继续干活儿。
  有绣娘帮忙,红叶负责定花样、配色和绣一些重要的图案,得以松一口气。
  娴姐儿是个急性子,半个月过去,丁娘子留下的功课还没做完,想叫红叶代工。红叶笑着不肯,娴姐儿整整一下午撅着嘴巴。
  马丽娘听说了,难得笑了一场,拔下头上一根草虫儿金簪赏了红叶,亲自陪着娴姐儿,五、六天过去,一个象牙白绣荷花灯图案的荷包才勉勉强强绣完了。
  相比之下,红叶已经绣好大鱼图案的荷包、帕子和一双鞋面,开始做配套的衣裳了。
  很快,冯春梅告诉红叶,自家和展南屏的父亲展老护卫定下亲事,交换了庚帖,等到年底红叶满十八岁,就去讨主子的恩典。
  到这个世界以来,红叶第一次觉得安心,整个人轻飘飘地,仿佛可以飞起来,姨娘、新夫人、红花汤什么的,离她越来越远了。
  二月初一那天,马丽娘照例去大相国寺。
  去年她病重的时候,娴姐儿由孔老夫人带着,去庙里许了心愿,现在马丽娘身子大好,自然是要还愿的。
  彼时天气渐暖,京城处处带着春意,丹姐儿撺掇赵氏,也去大相国寺吃素斋。赵氏动了心,去请孔老夫人,老夫人一瞧两个儿媳都去,也来了兴致。
  这样一来,要带的人就多了,三辆主子坐的马车,三辆下人乘的马车,数十位随从、护卫。红叶极得马丽娘母女宠爱,便也跟来了。
  可惜,这一次展南屏没能出现--世子孔连骁外出,他随行出门去了。
  红叶闷闷不乐。
  老夫人年纪大了,马丽娘大病初愈,午间便在庙里歇息。
  今天气氛大好,红叶和绿云几个商量着,买了些包子带回去,又结伴到大雄宝殿磕头。
  大概,是菩萨保佑自己吧?红叶想。
  这个时候,长春院主子不在,院里一片寂静,留守的小丫鬟守着暖炉打瞌睡。
  “哭什么哭!”后罩房里,秀莲训斥眼睛红肿的小茉莉,“没点出息!”
  小茉莉今年十二岁了,伶俐细心,又跟着一等丫鬟秀莲,本来很有希望做到三等丫鬟,一级级升上去,现在泡汤了。
  她吸吸鼻子,瞥一眼靠窗炕桌,眼泪又涌出来:院里份例,秀莲午餐三碗菜,她一碗菜,厨房的人经常送些鲜果汤羹;自从秀莲被二爷收了,被夫人冷落,什么差事也不给,厨房的人便怠慢了,一天不如一天,今天小茉莉去厨房端饭,居然只有两个白馒头,两碗稀粥一小碟咸菜!
  还不如外院最最低等的下人!
  小茉莉抽泣着,肩膀一耸一耸:“姐姐,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
  秀莲没吭声:那天之后,二爷再也没有找过她....
  夜里热情似火,接连要了她三次,白天就冷了脸,穿上裤子不认人了!
  自己还是个黄花姑娘呢!
  秀莲咬紧牙,安慰小茉莉也安慰自己:“怕什么,该怎么过怎么过--夫人身子骨不好,二爷要面子,不好意思现在张嘴,等风头过去,早晚会找我的。”
  小茉莉看看紧闭的门窗,小声问:“姐姐,你,你会像孙姨娘马姨娘一样吗?”
  会吗?秀莲也不知道。
  那晚她在孔连捷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夫人知道了,会打死奴婢的。”孔连捷怜香惜玉,托起她下巴:“不怕,爷抬举你。”
  于是她有了信心,“你放心,二爷亲口答应的。”
  小茉莉露出一个笑容,姨娘的贴身丫鬟比一等丫鬟的跟班强多了。
  马丽娘多年积威之下,小姑娘还是有点怕,嘟囔“可,可二爷不能日日跟着姐姐,院子里的事还是夫人说了算,还有徐妈妈。”
  秀莲不屑地撇一撇嘴。
  “傻蹄子,姐姐今天教你个乖。”她戳一戳小茉莉脑门,“院里的事二夫人说了算,可这院子才多大?府里的事,大爷也要和二爷商量着办,夫人再强,能强的过二爷?”
  小茉莉张大嘴巴。
  秀莲指指自己:“前年二小姐屋里的双喜,沏茶的时候烫伤二小姐左手,夫人二话不说,抽了双喜十个嘴巴,找了人牙子来把双喜卖了。”
  “夫人真想发落我,早把我撵到庄子上去了,或者找了人牙子来。”秀莲胸有成竹地说,“今天都几天了?为什么还不撵我,不卖我?哼,我的身契还在夫人手里呢!”
  小茉莉拼命点头,用崇拜的目光望着秀莲,“夫人怕二爷,才不敢发落姐姐!”
  秀莲点点头,“不光是这个,二小姐也快说亲了,夫人怕闹得大了,影响二小姐的婚事。”
  母亲善妒,不给丈夫纳妾,女儿也没什么好名声。
  小茉莉露出崇拜的神情,秀莲受到鼓励,自然更加得意。
  “我们呀,忍一忍,熬过这阵就好了。”她放柔声音,哄着小茉莉:“今天和你说的话,烂在肚子里;如果你和别人说了,哼,以后我绝不再和你说一句话,不管你的事。”
  小茉莉诅咒发誓,如果自己告诉别人,就烂断肚肠,舌头长疮。之后小姑娘放了心,乖乖坐到桌边,把馒头掰开咬一口。
  二爷真的会护着自己吗?秀莲想起,莺歌黄鹂几个通房丫头忿忿的目光和马丽娘泥雕木塑般的面孔,忍不住打个冷战。
  开弓没有回头箭。
  既然走到这一步,就没有后悔药吃,秀莲安慰自己,总不能眼瞧着红叶成了二爷的妾,自己配了府里的下人。
  再说....她望向正房的方向,没人比她这个贴身丫鬟更了解马丽娘的身体了....原来的医生束手无策,新医生换了药方....
  秀莲有一种感觉,马丽娘是好不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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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慕云聪慧美丽,幼承庭训,原本有美好前途,却家逢大变,伴着老父幼弟,拖到20岁还没成亲。
  病重的金陵凌家七太太看中她,两百两银子,替自家老爷纳了慕云,做家中小妾。
  暮云以为这一生,斗斗小妾,膈应膈应新主母,运气好生个孩子,等着年老色衰那一天,也就这样了。
  却不知,七太太病逝,凌七老爷对催婚的族长说:我家中有子,不必再娶;如定要再娶,纪慕云即可。
 
 
第16章 
  康乾十三年三月,红叶做好娴姐儿两件衣裳,刚好派上用场:马丽娘父母、伯父伯母风尘仆仆地到达京城,孔连捷亲自去接,送到马宅安顿。第二天,马丽娘父母便到伯爵府探望。
  说起来,马家祖籍广东,康乾十年马丽娘祖父去世,马家二老丁忧,回乡守孝三年,今年二月期满,从广东坐船、乘车一路行来,足足用了两个月。
  马太太今年四十三岁,保养得宜的缘故,头发乌黑,面如满月,一双手伸出来白白嫩嫩,一点都不像有娴姐儿这么大外孙女的人。
  马老爷丁忧之前在浙江任上,马丽娘五、六年没见到母亲了,今日一见面就扑到母亲怀里,哭得撕心裂肺,惹得马太太泪流满面,满屋子丫鬟仆妇鼻子发酸,昭哥儿傻乎乎地说“娘不哭,姐姐不哭。”
  孔连捷一早点了个卯就回府来了,无奈地对女儿说:“幸好你外祖母知道我,要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娘呢。”
  娴姐儿十一岁了,很懂些事了,用帕子擦擦眼睛,依偎在马太太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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