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样了?”庄斐觉得这个人有时候真的很扫兴,“怎么了,你给谁守身如玉呢,不许我睡?”
汤秉文无奈地舒了口气,没回答。
在等待红灯的当口,庄斐悄悄观察了他一眼,觉得自己有点儿像强抢民男的土匪。
庄斐没带他去上次的那家酒店,换了一家新的,不过同样高档。
全程汤秉文都很迟缓,被她牵着才无奈走几步,直到庄斐进屋插上房卡,却发现汤秉文还留在门外。她只得一把将他拽进屋内,“轰”一声关上了门:“我告诉你,今晚你别想跑。”
庄斐先一步进了浴室,准备拉着汤秉文一起进来时,被他用蛮力挣开了,说什么也不肯进去。
见庄斐不爽地审视着自己,汤秉文结结巴巴地开口道:“你放心……我不跑。”
见状,庄斐没忍住乐开了花,独自进了浴室,徒留屋外因她的笑而满脸不解的汤秉文。
庄斐美滋滋地洗了一把澡,裹着浴巾走进卧室,见到汤秉文正坐在沙发上。
看到她进来,汤秉文赶忙起身:“那……现在我去洗澡。”
“嗯?怎么这会儿自觉起来了。”庄斐故意逗他。
果然,一听到她的话,汤秉文刚刚迈出一半的脚步生生停在原地,进退维谷。
“行啦行啦。”庄斐哭笑不得地摆摆手,“去吧,洗得香一点。”
两人住的是个单人间,于是等到汤秉文出来时,他只能围着对他来说短到可怜的毛巾,面露赧色道:“里面没有浴袍了。”
而庄斐不打算告诉他,还有一件备用的浴袍在衣柜里。
汤秉文的周身尚且蒸腾着雾气,宽肩窄腰毕览无遗。水珠自发梢源源不断地下滚,濡湿他原本擦干的躯体。他的身上覆着一层薄肌,没有明显的训练痕迹,那是最原始最自然的力量象征。
庄斐调/戏的笑容逐渐僵持在脸上,看着汤秉文带着他自己也无法意识到的侵/略性向她走来。空气中弥漫着二人相同的沐浴露香气,甜到晕起了暧/昧的氛围。
接吻来得很自然,情到深处,汤秉文将她打横抱起,共同坠入了那雪白的柔软地狱。
只是——
“咔哒”,灯被汤秉文熄灭了。
庄斐遇过要打开所有灯,想看清她表情的另一半,而她也热衷于看对方卖力的模样。
不过,好吧,对于汤秉文,先按他喜欢的来就好。
除了中途那句“是这里吗”有些打断气氛,其余一切都很顺利。庄斐头一次毫不违心,完全循着本能唤出了口。
然而她尚未攀及巅峰时,汤秉文一阵微弱的战栗,停住了动作。
一时间,气氛无比尴尬。
庄斐咽了咽口水,不知该说什么好,汤秉文更是困窘难当,表情看着都快要哭出来。
“对不起,我……”汤秉文似乎很难说出口,“我好像……不行。”
庄斐遇过真不行的,那也是她谈得最短的一段恋爱。更为离谱的是,在她测试之前,那人还信誓旦旦地把自己夸得无与伦比。
而头一回遇到男人坦白地承认自己,庄斐着实有些惊讶。
“你是第一次吗?”为了他那已经被打击到千疮百孔的自尊心着想,庄斐决定不逗他了,严肃道。
“嗯。”
“第一次会秒,其实很正常。”庄斐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他科普一些生理常识,见到他眼里泛出期待的光,庄斐一挑眉道,“那你要不要再试一次?”
然后她就体会到了,汤秉文……很行。或者说,如果能再稍微不行那么一点就好了,毕竟她第二天还得上课。
只是虽然有了第一次,又有了后面的无数次,汤秉文在这方面还是很保守,平时黄/色玩笑绝不会开上一句。
值得庆幸的是,在床/上他多少还会说两句助兴的话,不致太过死板,甚至被庄斐带动得,花样有些过于多了。
而这样的ID,自然已经超出了他的底线。好在主持人及时打了圆场:“这位观众的ID很大胆啊,让我们的JETTY都不好意思念了。恭喜你中奖了,回头会有工作人员联系你,要是能改个JETTY可以念出口的ID就更好了。”
接下来,直播继续进行着,主持人开口道:“好多人都夸《启境》的剧情写得非常好,尤其是人气超高的‘码头守望者’和‘立秋’的爱情故事特别让人动容。那我来替大家问一下负责文案的RICKY,后续剧情发展能否大致透露一下,‘码头守望者’能等到‘立秋’吗?”
“你这还真是问得巧了。”RICKY笑着看向了汤秉文,“我主要负责背景和主线,部分支线是由制作组其他成员构想的,而你说的这一段,是JETTY写的。”
“原来是这样的吗?”主持人望向汤秉文,“看大家这个热情的弹幕,肯定一早期待JETTY和大家聊聊了。来,快和我们分享几句。”
汤秉文无奈地笑了一下:“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
“欸?”主持人面露惊讶,“你们不是承诺本月内就更新第二节 主线吗?”
“是,本月内更新的主线主要围绕‘执境者’和‘界外者’的争端,这部分是由我们的RICKY负责。至于‘码头守望者’的剧情,暂时还不会更新。”汤秉文答得很官方。
主持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认识好多游戏文案,他们每个人的写作风格都不一样,有的习惯列完大纲再动笔,有的则是边写边更新,根据玩家反馈调整,那JETTY是属于后者吗?”
汤秉文思忖了少顷,一颔首道:“对,它会根据某个玩家的反馈进行调整。”
“‘某个玩家’?”主持人精准抓到了关键词,“是哪位玩家这么幸运?”
“这个咱们要暂时保密。”RICKY开口道,“先给大家留一点神秘感吧。怎么,难道就没有人期待下一节‘执境者’和‘界外者’的剧情吗,我太受打击了。”
“没有没有,大家当然什么剧情都想看,越多越好。”主持人接下了他的话茬,巧妙地跳过了这一段,“那我们下一个问题是……”
而这位幸运玩家,却也难以预知后续的剧情走向。
最后一个环节,是回答观众提问。这几乎成了汤秉文的主场,弹幕里把他的方方面面都事无巨细问了个遍,主持人努力挑拣出几个游戏相关的问题,结果竟引来了弹幕一片不满。
无奈,主持人只得妥协道:“好吧,看来大家都很关心JETTY的私生活。那么请问JETTY,你现在有对象了吗?”
汤秉文沉默了两秒后,肯定地一点头:“有。”
霎时间,弹幕一片哀嚎,还没恋过就喊着失恋。而庄斐的目光稍稍移开屏幕,心里乱糟糟的。
这一环节结束后,直播也到了尾声。等到信号源被掐断,庄斐放下手机,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调整自己的情绪。
发动机被启动,她正准备驶回家时,手机突然响起短信铃声。
庄斐再度拿起手机,这条短信赫然来自一个没有备注,却无比熟悉的号码。
“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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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情人节快乐!
FLAG果然是用来打破的,情人节完结正文的计划失败了,那就多更一点T-T
忽然发现自己忘记关注营养液了,感谢“是西瓜呀”灌溉的好多瓶营养液!
第54章
最终, 庄斐没有回复那条短信。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她不想给汤秉文送去任何不必要的希望。
在庄斐尚未想好要怎么同父母沟通时,母亲的电话便先一步打来, 代替闹钟叫醒了她。
母亲近日常说自己的睡眠越来越短,而清醒的大部分时间,便是用来操心她的终身大事。
等她结了婚,大概要操心她什么时候生孩子, 等她生了孩子,大概又要操心孩子的学业和未来。
父亲自打生病以后,对一切都看淡了许多,不关心公司,对她的相亲近况也鲜少过问, 一心听戏下棋,当然还有戒不掉的香烟。有时候庄斐也在想, 母亲什么时候能像父亲一样, 操心一下她自己。
“昨晚跟人家聊得怎么样?”
母亲的声音听着格外精神, 与她刚刚睡醒、含混不清的口齿形成了鲜明对比。
“妈,对不起, 我没有去。”编造一个谎言,就势必要拿无数个谎言去找补。为了不再给对方添麻烦,庄斐思索再三,还是坦白道。
“你说什么?!”母亲的吼声让她忍不住将手机拿远了些, “多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去?”
“妈,那个……今晚我回家一趟吧, 和你们聊聊。”
那头沉默了几秒道:“我告诉你,别又想些不该想的。”
庄斐不愿在大清早便同她争执, 顾左右而言他道:“时间不早了,我要赶紧收拾收拾去上班了。妈,我先挂了。”
电话挂断五分钟后,闹铃才姗姗来迟地响起。
这五分钟内,庄斐静坐在床上,她告诉自己要冷静,不管是此刻还是晚上,不能再像上次那般,任由一股冲动做决定。
她想和汤秉文在一起。
非常想。
汤秉文承认恋情的事,在网上讨论得沸沸扬扬,甚至庄斐刚进办公室,便听见施晴和婷婷在聊个不停。
“你说他喜欢的女孩子会是什么样?”施晴边说边一根根伸出手指,“漂亮是不用说的,程序员感觉性格都很闷,会不会喜欢互补的活泼性格?爱好呢,应该是能和他一起打游戏的吧?”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杜浩从她身后飘过,幽幽地冒出一句。
施晴一把拍开他张望的脑袋:“女人说话男人不要插嘴!”
“别提了,我今天上线看我儿子都感觉不‘香’了。”婷婷瘫倒在转椅上,叹了口气。
“唉。”施晴随着她叹了口气,扭头看向刚刚落座的庄斐,“你觉得那种人,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庄斐这会儿正将迷你保温杯从包中取出,听见施晴突如其来的发问,她吓得手一抖,保温杯在桌上没放稳,落地“骨碌碌”滚开了好远,让她不得不丢下手中的东西快步去追。
等到顺利捡起保温杯,庄斐才发现自己的心跳不知何时变得极快。
两人在一起没多久的时候,她也问过汤秉文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汤秉文本能地答道“你这样的”,被她不满地表示不许这样敷衍了事,必须认真回答。
汤秉文当真想得很专心,沉默了足有一分钟。而在这一分钟内,庄斐莫名愈来愈不爽,以为他是在回味自己的恋爱史。
最后汤秉文说,他确实只喜欢她这样的。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谈恋爱,也是第一次真正爱上一个人。在遇到庄斐之前,“爱情”于他来说只是书本电影里飘渺的描述,直到与她相遇,终于变成了能够触碰和感知的实体。
她就是他对“爱情”的全部定义,如果要让他来描述“爱”,他只会套用描述她的词句。
换做别人,庄斐大抵会觉得这是段怪唬人的情话。
可料想汤秉文这不懂浪漫的榆木脑袋,大概编是编不出这么动人的。而更抽象一点原因则是,她好像确实在他眼里看到了爱。
“球球,你觉得呢?”等到庄斐回到工位,施晴依然没忘记自己刚才的问题。
“他会喜欢一个……他喜欢的人。”
“哟,原来我们球球也是‘废话文学’大师。”“阴魂不散”的杜浩又冒了一句。
这回施晴难得没反驳他,甚至颇为认同地点点头:“球球,你这说的,还不如不说呢。”
可除此以外,要她如何去回答呢。
毕竟,一个人很难公正地评价他自己。
难得一次,庄斐没有像原来每次要回老家那样,尽可能多地在公司消耗时间,而是踩着点打了卡,一路奔向电梯间。
她想要快一些,再快一些。快些见到父母,快些解决问题,也快些和汤秉文在一起。
果不其然,一到家,母亲便开始责问她为何不去相亲。庄斐一缩肩膀道了声“抱歉”,便小跑着冲向父母卧室,将在房间休息的父亲喊来客厅。
等到父母当真一同坐在沙发上时,被两双眼睛齐齐注视的庄斐,忽然紧张到心跳加速,有种临阵脱逃的冲动。
可她不能跑,错过了这次机会,怕是就没有下次了。
“我告诉你,你爸还病着呢,说话前先自己在心里掂量一下。”母亲从早晨便多少看穿了她的想法,先一步提醒道。
只是按照父母的“掂量”标准,那她怕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能乖乖遵从父母指令。
庄斐在心底默念了声道歉,开口道:“如果你们急着让我结婚的话,我心里一早已经有人选了。”
“谁?”母亲皱了皱眉,琢磨着她的话,“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怎么不和妈妈说?”
“我们没有在一起,但我们想在一起。”
一旁的父亲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我看你就是不撞南墙不死心,都怪我们太宠你了,回头有的是苦给你吃。”
母亲显然也猜出来了,斥道:“我告诉你,不要又想和那个穷鬼在一起!”
贫穷不是汤秉文的错,就算他一无所有,庄斐也愿意同他在一起。然而无能如她,从来不敢在父母面前直面他的贫穷,此刻也只能拿他奋斗来的财富当作砝码,与父母交涉。
“他这些年一直有在努力创业,最近终于有了成果,赚了一些钱。”
“嘁。”父亲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就他?他能有什么创业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