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开始是很不赞成你喜欢陆离铮这种浪荡公子哥的,反正娘家人都是这样吧,看拱自家白菜的猪,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季舒白转身朝向另个方向,轻描淡写地讲,“可是看久了又觉得他人真的挺不错的,传闻果然不能尽信。”
寻旎淡淡接了句话,“我这人没什么三观且护短,陆离铮起码对我们浅是没得说的。”
“闭嘴。”陆离铮回眸,阴翳警告。
徐鸣灏噤声,但他的大呼小叫已然引起了周遭的注意,旁得目光扫过来,陆离铮巍然不动,侧着抖开衬衫,捏起两只袖子,温润地哄,“你慢点儿站起来,然后抬手。”
钟浅夕听话的把两臂侧抬,陆离铮倾身靠近时涌过来泠冽的气息,侵占性十足。
长臂环过女孩子盈盈不堪握的腰线,又仔细地将袖子系成结,体型差使得陆离铮的衬衫刚好可以给她当过膝的裙子穿。
钟浅夕顺从地由他搬弄,眼睫低垂,目光顺着陆离铮的黑发看到突出的后颈骨,再滑倒宽阔脊背,每个动作都被练的恰到好处的背部肌群所反馈。
她有瞬息的失神,衬衫还残存着陆离铮温热体温,不停驱赶着颤意。
季舒白下课铃刚打就拉着寻旎去卫生间了,回来刚好撞见这幕,季舒白就坐她前桌,一起上厕所的关系,对彼此的生理期了如指掌,打眼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陆离铮仰头,对上她的眼睛,泰然自若问,“你自习还上吗?”
“不上了。”钟浅夕轻声回。
“嗯。”陆离铮颔首,又看向季舒白和寻旎,“那你俩再叫个女孩子一起陪她去卫生间吧,回座时候帮我带个垃圾袋或者直接拎桶。”
钟浅夕按住他去握纸抽的手,摇摇头,“等我回来自己收拾吧。”
“好。”陆离铮也不和她争论,干脆同意,起身为她道出通路。
季舒白就近拍了她斜前方的谢薇,举起张卫生巾示意,话不必说再多说,谢薇马上会意。
三个女孩子把左右和后方都挡全,以种半拥簇的姿态护着钟浅夕往卫生间去。
附中基础设施没得说,卫生间宽敞明亮,设计贴心,还有两格是专门的换衣间,保洁会在每节课的上课时间打扫。
自习已经开始,里面除了她们三没别人,钟浅夕挑了最里侧的,斜开门拿东西。
东西源源不断地送到手里,经期专用的湿厕纸、还没来得及开封的纸抽包、还有条伴随着寻旎粗重喘息送来的m码安心裤。
钟浅夕花了不少力气才清理好自己,暴躁的直接把沾透血迹的内裤裹好扔进垃圾桶,换上安心裤,又把陆离铮的衬衫取下,顺手看了眼标签才围回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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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中配有电梯,可只有教室刷卡能坐,学生们偶尔能跟着蹭到点儿。
钟浅夕穿过明暗交替的长廊,往开阔处走,一眼就看到了陆离铮。
少年垂眼倚着门框,长腿斜撑,姿态散漫,外露的臂膀结实有力,挂着只和本人气质完全不搭调的粉白书包,骨节匀称的指间有长毛绒溢出又缩回,正百无聊赖地□□着她包带上的毛球挂件。
钟浅夕一度怀疑是自己的视线过于炽热,才能每次都被直接抓包。
“能走了?”陆离铮抬眼看向她。
钟浅夕举起假条,双手合十求佛状,软糯讲,“谢谢。”
陆离铮勾唇,不以为意答,“不客气。”
假条轻缓地自手中抽走,钟浅夕嗅到陆离铮指间清爽的薄荷味,附中卫生间标配洗手液统一香味。
“我包里有护手霜。”她跟过去,对正弯腰给自己写离校说明的陆离铮说。
“然后呢?”陆离铮收笔戏谑,“你见过哪个男的没事涂护手霜?”
稀疏秋叶阻不了阳光的攻势,透下大片光斑,被一长一短的影子遮掉,又再出现。
钟浅夕认真地讲,“我可以帮你涂?”
陆离铮嗤笑,语气里满是无奈,“你傻的吧?多顾顾自己,再考虑别人,怎么就学不会呢?”
“可你又不是别人。”她腹诽嘀咕,细若蚊讷。
校门口对的是条双排单行车道,上下学时间家长们约定俗成地占据靠外的那条,即停即走,交警也都是敞亮人,从不在学生放学时间过来“创收”。
会让孩子过道而不是直接停内侧贴靠校门口的理由也简单,那条是公交车道,违章停车大部分情况只罚钱,停公交道上罚钱扣三分。
外道能听,但不可以再没人的情况下常停。
交警不承认赛车驾照,只认机动车驾驶证,而赛车手能上场要看两证,驾照被吊销就不能开赛车,故此陆离铮把车就近停到了停车场。
旁边有个完全信得过的人领路,钟浅夕自己是不看路的,陆离铮在她第二次将将撞到路边的石柱时放弃教育她看路。
直接将人带到自己内侧来,替她规避掉所有障碍物,漫不经心地笑她,“浅浅就这样跟着我走,我把你卖了你还倒着帮我数钱呢。”
“唉?”钟浅夕轻呼,“少爷你会缺钱吗?”
陆离铮乐了,“我不是命里缺金?”
“……”钟浅夕哑然,这话听着好耳熟,好像是自己随口胡诌敷衍寻旎的那句。
她眨眨眼,反将一军嘟哝,“那你想卖就卖吧,钱等我回头我帮你数好了。”
陆离铮瞥她,轻捏住白嫩的脸颊,“你小脑袋里天天都在想点儿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爷就是把自己卖了都不会卖你的,上车。”
钟浅夕抬眸才发现他们已经站到了停车场,正立在辆黑红超跑前,车门不是传统的侧开,而是直接升到最顶,两翼类展翅雄鹰。
陆大少爷不差钱,一辆车横跨两个车位。
她对车具体型号的研究了解甚少,这车标相对朴素,但Pagani几个字母不容忽略,看模样还是陆离铮两天前才提车的那爱车。
“……”钟浅夕叹了口气,踟蹰不前,她还没到那种在黑色衬衫上辨认血迹的程度,并不肯定目前坐上去会否弄脏真皮座椅。
总不好让陆离铮擦完教室椅子再擦波车。
陆离铮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车顶篷,见她迟迟不动,慵懒发问,“你是什么时候去洗车店兼职的?”
钟浅夕茫然地望着他,这都什么跟什么?
“车座就是用来坐的,你就那么体贴,非得要为了洗车的考虑是吧?”陆离铮神色不耐,晃了晃车门,低沉问,“那你怎么不为我多考虑考虑?我等了你一分钟了。”
秋风摆动衬衫制成的裙摆摇曳,少女驻足原地不退不进,光洒在明艳漂亮的脸颊,梨涡很淡。
她歪头卖萌,奶音软甜讨价还价,“那你可再多等一分钟吗?我纠结再纠结一下下就好。”
“不可以呢。”陆离铮模仿她的语气讲,旋即挑眉,低沉说,“是浅浅自己上车,还是在撒娇,要我抱你才肯上?”
作者有话说:
团团:quq多数时候会喜欢描写一些少女的群像。
浅浅:最喜欢旎旎和白白了。
铮哥:?
浅浅:最爱你啦=w=
第39章 、烟霞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钟浅夕拗不过陆离铮的坚持, 乖乖上车。
跑车穿过秋日的大街小巷,有勤奋地买卖人已经提前架好了烤地瓜的炭炉,钟浅夕降下半截车窗, 凉风涌进来,把碎发往后带。
她又偏头看向陆离铮, 凌厉侧颜融在柔和的光线里,美到屏住呼吸才敢细看。
红灯时有盘旋半空的落叶正落到车前窗中央, 再发动时风中肆意翩跹,不知归往何方。
某处的led大屏广告最底端显示电子时间。
十五点三十七分。
不应该还在念高中的两个人被宿命玩弄, 离奇曲折的拉扯着推到一座海边小城, 又在午后的上课时间乘车离开。
像一场光明正大的私奔。
钟浅夕把头靠到冰凉窗边, 空间里流淌着陆离铮的曲库,他的爱好相对小众,全是冷门曲。
男声烟嗓性感, 曲调旋律轻柔舒缓却在某个节点极具爆发力。
钟浅夕自认为幼年时代见识广博,涉猎的器乐不再少数, 愣是没法辨全这编曲里用了哪几种。
大概是同张专辑,后一首歌词却令钟浅夕又回到了无边无际的汪洋。
“3 years ago today.
When you\'re young You never believe the story ends.
That you\'ll one day Out-live your fairytales.”
(三年前的今天, 你太年轻而不会相信, 你会有一天不再活在童话里。)
“这首歌叫什么?”沉默良久的钟浅夕启口问。
陆离铮直接把歌关停, 淡淡回, “《Goodnight》foreverinmotion.”
英音磁沉悦耳,在耳畔回荡,让钟浅夕蓦地想起小时候, 她总被母亲要求背诵英文名著节选, 小女孩古灵精怪且贪玩, 总是到快睡觉的点才想起明天母亲会来检查。
捧着书哭丧脸, 懊恼下次肯定不玩物丧志。
她其实语言天赋相当好,可母亲要求的实在长到惊人。
陆离铮是个见不得她哭的人,更别提是她挨骂了,转了好几圈想出个能背的轻松点儿的方法。
他自己先默读三两次,读到通篇熟练,在字正腔圆地把背诵内容朗读录制。
让钟浅夕可以循环反复的听要考的背诵内容,这样操作大大缩短了她的时间,她可以在做杂事或是玩耍的时刻把这个当作背景音,潜移默化里背诵效率加倍。
是个让钟浅夕倍感轻松的方式,用现在的说法叫做碎片化学习,母亲也对她这种抽空背诵的行为大加赞赏。
整个过程中付出多余努力的只有陆离铮一个,可他总是在钟浅夕说“陆哥哥辛苦了”的时候轻描淡写的越过去,迅速扭转到她喜欢的话题。
这些年来,似乎永远在受他不计较条件的帮助。
“我第一次这个歌手唱歌。”钟浅夕柔声细语讲,“很好听,可我试了两个音乐平台,都没有搜到他,是我字母拼错了吗?不是f、o、r……n?”
“呦。”陆离铮咂舌,“你这音标学得挺好啊,拼得全对。”
钟浅夕哑然失笑,她那时在陆离铮的帮助下背足足背完了整本的《夏洛的网》与《小王子》,怎么可能分不出他哪个音对应什么字母啊?
陆离铮慵懒道,“这歌手可能没在国内平台上架,喜欢的话我回头做成mp3形式发你一份吧。”
“辛苦。”钟浅夕礼貌回。
陆离铮目不斜视,哂笑了声,自嘲讲,“浅浅这客气的让我不好意思对你下手。”
“……”钟浅夕觉得自己果然不应该相信个混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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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辆帕加尼Huayra以安第斯山脉流传的风神为名,性能到外观都无可挑剔,唯一的缺陷是车身尺寸为4605mm×2036mm×1169mm [1资料]。
说到底可能也不是车有问题,而是前盐巷这条被各种物件和小推车站满的上坡路容不下它。
陆离铮在巷口试图凭借优秀的车技闯入,奈何煎饼和凉皮一体化的美食餐车不给他这机会。
最近的停车场也挺远,他来送人的,没有快到门口再让人硬陪着多走一段的道理,钟浅夕更没有身体不适到需要人扶。
“你能自己回去吗?”陆离铮掂量着他把车直接放路边配钟浅夕走上顶坡所需的时间。
钟浅夕吁气,百般无奈地解释,“我只是莫名其妙的血崩而已,没有痛不欲生、也没有腿软马上会摔倒,我可以自己走路,就跟刚刚一样,你现在可以升车门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她粲然补充杀手锏,“这片因为开不上去所以常有人违停,交警定时过来打卡,我劝你不要。”
“是吗?”陆离铮把玩着打火机,挑眉漫不经心回,“那浅浅背过交规没?在这条道违章停车,最多是贴条罚款,我这人恰好什么都缺,唯独钱上最富裕。”
“但我会着急。”钟浅夕睁大眼睛,狐狸眼潋滟,委屈巴巴的示弱。
我当然知道你不缺钱了,可是我会为此着急焦心啊。
陆离铮敛起玩世不恭的表情,认真地钟浅夕一大圈,没从她白皙无暇的漂亮脸庞间看到半分生理性难忍迹象,才摸到蓝牙耳机扣到右耳,升起车门,“那你先回去。”
钟浅夕怕他被拍到,走得很急,刚走出两步就扫见了静音的手机屏幕亮起。
——陆离铮给她挂的语音。
“怎么了?”她问。
“没事,先挂着吧。”陆离铮懒洋洋地讲。
钟浅夕很快弄明白了他这两句里带的“先”完全不是个语气助词。
“你平时晚上都吃点儿什么?”陆离铮清冽微沉的嗓音伴随着锁车的声响同步响起。
钟浅夕刚走到坡中段,顺口答,“我不挑食。”
以前其实是相当挑食的,可生活砥砺折磨,船上为数不多的青色菜品都是罐头类食品,没条件,就治好了这种病。
“那有忌口吗?”陆离铮细心追问。
钟浅夕停步,大脑飞速运转,刻意忽略掉晚饭里可能出现的物质,如实报,“芒果、藜麦。”
陆离铮随口应,“你们女孩子还挺容易这两样过敏的啊。”
钟浅夕仰头看着湛蓝天际,苦笑回,“是啊,芒果就是很容易成为过敏源。”
各自的脚步声透着耳机微弱的传递着,陆离铮明显在闹市区,背景音嘈杂的多。
温润含笑的声音盖过揽客,“我查了查,生理期禁生冷腥辣,那帮你买个猪肚鸡汤锅可以吗?”
钟浅夕答,“可以。”
“老板,一份猪肚鸡打包……这附近有哪家面包店比较出名?不要老式蛋糕,就女孩子喜欢买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