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咱们偷偷去嘛,我院里的丫鬟都是跟了我很久的,不会说的!若是你害怕便不必去了,伶玉自个儿去!”
两人相视许久,身边的女使们都低着头不曾出声。
伶玉没有带女使,而是偷偷带着灵儿溜到前院后头的一条小路旁,在左边的假山后面躲着。
“伶儿你这是在做什么啊?。”赵灵看着前面寂静的小路眨着无辜的桃花眼。
“前面这儿是来前院的唯一一条小路,若是心虚之人要来前院找二姐姐,必定不敢选大路,而走这条小路。”
“心虚之人?”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伶玉说着仔细盯着前方,生怕漏掉一只苍蝇。
一盏茶的功夫,一个步履匆匆的女使东张西望地出现了,是那晚和彩鹮吵架的女使芝落!
赵灵一惊,“这不是你院子里的女使吗?怎么,这是来找你二姐姐?”
“是不是待会儿就知道了,反正总不会是来找我的。”孟伶玉眼底有一丝失落划过,随即松了口气,她的怀疑已经被证实一半了。
两人来到葭池边的亭子坐下,赵灵疑惑又生气,“伶儿,你为何不当场抓住她,这样她就不会去和你二姐姐通风报信了!”
“还没确定她是不是去通风报信的,得待会见了二姐姐才知道。”
“哦~是我太蠢笨了,那若真是如此你该怎么办?”
“自是不能在我院里留了,不过待会二姐姐发现芝落说的不属实也定不会放过她的。”
一炷香的时间不到,就瞧见孟琰玉意气风发地扭着腰身走出了院子。
赵灵瞧了瞧伶玉,伶玉眯了眯眼便随即起身准备去挡二姐姐的路。
“二姐姐,这是准备去书宝斋给大伯大伯母请安吗?”
孟琰玉一听是孟伶玉的声音,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像有些惊到了一般转过身来,“三妹妹,你不是去…”
“去哪儿?”伶玉等待着孟琰玉说话。
“哦~三妹妹这是已经在华裕楼吃完酒回来了?”孟琰玉仔细想了想随即又勾起了嘴角。
伶玉眼里的光渐渐黯淡了下来,芝落真的是去通风报信的。不过她也没想到,竟然放了这么短一条线就抓到鱼了。
“吃酒?”赵灵开始帮伶玉演起戏来,“孟二姑娘怕不是才吃了酒,我与伶玉一直在一起怎么不知晓她去吃酒了?”
“妹妹不知二姐姐在说什么?”孟伶玉也装起来,无辜地看着孟琰玉。
孟琰玉有些愣了愣,随即又镇定下来,“你以为找了灵郡主一道就无人知晓了么?我这就去告诉父亲母亲,你方才偷溜出府吃酒去了!一个姑娘光天化日之下去酒楼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看母亲不罚你再跪一个晚上!”
“不知二姐姐是如何非要觉得是我偷溜去吃酒了?不如二姐姐先去问问看门的壮丁和府里的下人,还有酒楼的小二,看看妹妹是否真的有出去吃过酒,不要像上回那般不分青红皂白便定了妹妹的罪,省的大伯到时候还要责怪二姐姐。”
“是啊二姑娘,可千万别是什么旁的人挑拨,离间了姐妹之间的关系,故意惹你误会伶玉,再惹孟老爷责骂呢!”
孟琰玉气得脸都要绿了,甩了甩帕子二话不说便回了院子,大发一通脾气后狠狠打骂了那个芝落,叫她自己去大夫人那里领罪,最后便罚去了厨房做苦力。
解决掉一个内鬼,赵灵挺替伶玉高兴,“这下算是知道为何你二姐姐认出那端砚了,分明是这个芝落告诉她的。”
可伶玉却眼神黯淡,赵灵似是察觉到她的失落,安慰她道:“伶儿你别难过,毕竟是大夫人派过来当值的,心不向着你也在所难免。”
“那日她进来送茶水,定是偷听我和馨儿谈话了,我没往心里去,没想到她竟真的背叛我。”伶玉说着有些心寒,不过在这个孟府,除了馨儿和母亲,她倒是没曾想相信过任何一个人,很快便整理好情绪了。
赵灵想着让伶玉开心起来便带她去庭院里踢蹴鞠,两人很快便都喜笑颜开的。正逢院子里的桃花正在凋零,落在二人身上恍若仙女下凡嬉戏,好看极了。
宋如枫下课经过,看见伶玉开心的样子也放心了。忽的灵郡主一个不小心把球砸在伶玉头上。
宋如枫心头随即一紧。
“伶儿,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赵灵担心地赶紧查看伶玉的头。
伶玉捂着头哎呦的叫着,宋如枫担心地正准备去看,结果伶玉在那边突然拿开手咧嘴一笑,“哈哈,骗你的,没事啦!”
赵灵长须口气,噘着嘴拍打了伶玉一下。
宋如枫也惊讶地笑了,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挺有趣,脑海中忽又浮现起当初元宵节在城外初见她时,活泼地抓萤火虫的样子,嘴角的笑越发止不住了。
宋如枫笑着笑着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摇了摇头,这时曹昌玹窜了出来,“干得不错嘛!”
宋如枫先是吓了一跳,又觉得不解,“玹兄这是何意?”
曹三笑笑不说话,他也听说了孟大伯找伶玉道歉的事情,这是在夸宋如枫事情得力呢!随即他转头看到伶玉,不禁又笑出了声,“没想到这傻小鹿还会踢蹴鞠呢!真是有趣!哈哈!”
宋如枫看着曹昌玹脸上的笑意,心里突然有些别扭,“玹兄好像极爱称呼伶玉妹妹为小鹿?”
“有吗?哈哈,就是像,你不觉得吗?”
宋如枫微微笑道,没有说话,没待多久便回了府。
而宋尚书此刻正在正厅等着宋如枫,如枫进来请了安准备回房。
“站住!”宋如枫一听站住了,但并没有回头。
“听说你前些日子又去找孟府的丫头了?”宋尚书面色严肃,嘴角还有些向下耷拉。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父亲没必要过问地如此之细吧!”宋如枫转过身不卑不亢地看着父亲。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说过,你的婚姻大事由不得你做主!”宋尚书拍案而起。
宋如枫目光凌厉地正视父亲道:“我从没有说过我要娶孟家三姑娘,是父亲你一直疑神疑鬼,总怀疑我和伶玉妹妹有瓜葛。我还一直纳闷,孟府里有二姑娘,有灵郡主,您为何不怀疑我与她们有瓜葛,偏偏就说伶玉妹妹?”
“自然是因为…”宋尚书被问得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咽了咽口水。
“因为她和我母亲一样,没爹没娘,没有尊贵的身份,在您眼里是与宋府决不能有联系的女子!您害怕,害怕我会倾心于她而不利于您的仕途!”宋如枫抢在父亲前面气急败坏地说到。
宋尚书怔住了,随即气得嘴唇微微颤抖了起来,“就是如此!你既然知道,就该与她断绝来往!”
“我从来都与三妹妹是清清白白的,既然父亲非要说我们有什么,那我就遂了父亲的心愿!我方才已经有心上人了,就是孟家二房养女,孟伶玉!”宋如枫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说完便回了房间。
宋尚书站起来叫儿子,可怎么叫得住,只能咬咬牙握紧了拳头,想着是时候该再次拜访孟府了。
宋如枫回到房里整理心情,深呼吸使自己平静下来。他方才说已经倾心伶玉,不是气话而是真的,通过这段日子与伶玉的相处,他发现这个女孩懂事安静又纯真有趣,渐渐开始想要不断地去保护她,开始脑海里全都是她了。
——
孟瑾文成亲也许久了,而夫妻两人自上次闹别扭一直未好。
原是孟伶玉落水时余箬溪想去看望伶玉,却被孟瑾文拦着,“一个养女,又不是你姑母亲生的,你要为了她和母亲对抗吗?”
余箬溪有些惊讶的看着孟瑾文,孟瑾文缓了缓低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母亲向来不怎么待见我那三妹妹,你就别惹母亲不开心了,乖乖待着吧。”
“母亲,母亲,你能不能不要事事都谈母亲!何况咱们这门亲事还是我姑母主持的,如今她要是知道你们这么对待她的心头肉不知该作何感想!”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高攀你们余家了?”
余箬溪不做声,孟瑾文接着道:“我父亲乃朝廷从二品文官,开元皇后也是我太母的妹妹,我如今也是高中进士,要说高攀也是你们余氏高攀了!”
余箬溪觉得不可思议,自己怎会嫁给了这么一个势利的丈夫,泪水夺眶而出,转身离开。而孟瑾文说完便后悔了,他只是一着急才说了这么没脑子的话,这下子急得跺了跺脚。
夫妻俩闹着气,正巧孟瑾文朝中有要事被派去知州,余箬溪便想着回门看看。
余氏想着也好久没回定州,便准备带着伶玉陪余箬溪一道回娘家。
“姑母,东西都收拾得怎么样啦?”
“差不多了,倒是你,回门哪有不带夫婿的道理,这瑾文也真是不懂礼节,那知州什么时候去不好,偏偏这会去。”余氏拍拍箬溪道。
余箬溪松开手,不敢看余氏的眼睛,“没事儿,是我不想让他回去的。”
余氏看出端倪,低声询问道,“吵架了?”
“没有!”
“还说没有,方才没瞧见,你这小兔子般红红的眼睛怎么回事,他欺负你了!他回来我去同他说,他不会不给我这个婶婶面子的!”
“不用了姑母,就是,他…有时候说话有些不着调罢了。只是姑父不在了,您一个人…”
余氏明白箬溪想说什么,看着她笑了笑道,“我没事儿,就是有时苦了伶玉,不过你是大房明媒正娶的新妇,他们敢拿你怎样,有你父亲撑腰呢,别怕!”
余箬溪点点头,“伶玉呢,也不知东西收拾的怎么样啦。”
“我叫落梅去帮她收拾了,应该也差不多了。”
与此同时的隐香阁里,馨儿回来了,伶玉正兴奋地抱着她转圈圈。
宋如枫想来府里找伶玉的,正巧看伶玉院里在收拾着,便上前说话,“伶玉妹妹!”
“宋公子?”伶玉放下手里的事走出去。
宋如枫看伶玉风寒已痊愈了便会心的笑笑,“不知妹妹去哪里,去几日啊?”
“陪母亲和嫂嫂回娘家定州,大概两三旬吧。”
宋如枫脸上有一丝失落闪过,随即又朝伶玉笑道:“好,我等你。”
伶玉不解,宋如枫掩饰道:“哈哈,我等妹妹回来踢蹴鞠!”
“姑娘,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夫人催咱们出发了。”落梅此时过来打断了二人。
“我知道了,走吧。”
伶玉笑笑便离开了,宋如枫在原地目送。
桃花瓣落在院子里蓄水的水缸里,微微泛起了涟漪,荡漾到人心里,有人心动,有人却未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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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始男女主要感情升温了哦?(?^o^?)?
第18章 定州
伶玉一行人行至两日也到了定州,这会儿替母亲出来买礼物,买完正在一家小店的厢房歇息吃些糕点。正吃着,曹昌玹坐到伶玉面前,伶玉惊得筷子差点掉了。
“你…曹三公子?”伶玉确实没想到在定州也能瞧见他,一下子难从震惊中缓过来。
曹昌玘任定州刺史,曹昌玹是前几日被父亲派到这里来帮他的。
其实准确来说是曹昌玹自己要求的,从真定回来这段时日他早就受够了父亲的唠叨,再加上他与曹昌玘从小关系要好,这半月不见倒有些想念。
曹昌玹看伶玉瞪着圆圆的眼睛有些发笑,“怎么,几日不见,不记得我了?”
“三公子…有事吗?”伶玉立刻缓过神。
“吃饭呀,我瞧着伶玉姑娘碗里的糕点不错。”曹昌玹满眼贪婪地盯着孟伶玉碗里精致的糕点。
伶玉调皮地把碗往回拉了拉,有些嫌弃道:“这里这么多位置,干嘛非得和我挤在一起?”
“我喜欢。”曹三往前凑了凑,轻身说道。
伶玉怔了怔,随即看了看窗外,示意馨儿出去再买些糕点带回去,馨儿明白伶玉的意思,随即出去把窗户关了起来,“天气渐冷了,还是帮姑娘把窗户捎上吧”。
“三妹妹不必担心,我们俩正常吃饭没什么。再说,这里是定州,都是生面孔,无人认识咱们。”曹昌玹说着吃起了伶玉面前的糕点。
坐了许久,伶玉有些不耐烦了,“三公子接着吃,伶玉先行告辞了。”说完,伶玉便起身欲走,却不曾察觉裙角压在了坐的板凳脚下。经过曹三面前时,凳子压着她的裙子不得动弹,伶玉便往前摔去,一下摔在了曹三身上。
关上了窗户,因而房间内无比安静,两人面面相觑着,仿佛置身世外。
曹昌玹有些失了神,而伶玉缓过神准备推开曹昌玹,不料却被他一把反抱住。
曹昌玹盯着孟伶玉认真地说道:“第一次这么近看妹妹,想不到面容如此姣好。”
伶玉听了面红耳赤,曹昌玹意识到也赶紧放了手。伶玉挣扎着起身,随即捏起拳头便准备朝曹昌玹打去,无奈想了想还是收了回来,只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时曹昌玘朝这儿走来,看见伶玉打招呼,结果伶玉正生着气,看也没看他,便带着馨儿离开了。
曹昌玘纳闷着走进去,看见三哥嘴角挂着笑,“三哥,你又欺负人家伶玉妹妹啦?”
“我没有,就是人家摔倒我扶了一下而已。”曹昌玹有些紧张,他也不明白自己的手刚刚怎么就像被控制了一样,抱住了伶玉。
“恐怕不是摔倒这么简单吧?”曹昌玘看着三哥,意味深长地说,“三哥,人家好歹是孟府的正经姑娘,不是你外头见的那些小姐,您别不在意,不小心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曹昌玹看了看昌玘,回过神来,“我怎么坏了人家的名声了?光天化日之下,我要怎么样才能坏了一个姑娘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