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他有病——啊醋阿醋
时间:2022-08-16 06:35:38

  他眼里的光也忽明忽暗。
  那灯笼终于不再晃动,他也开了口,“不能。”
  嘴角勾起的笑凉薄又恶意。
  她问了那句话之后,便又被季宴淮带回了那间屋里。
  榻上的那张小几又换了,成了一张描金花鸟式样的,榻上的软缎和引枕也换成了粉米缠枝忍冬纹云锦。
  就连那珠帘也换成了坠着流苏的素罗纱。
  她冷笑一声,“他发什么疯,难不成我还能喜欢上屋内的物件儿不成?”
  自她住进这里,每隔几日,季宴淮便要吩咐将屋内的东西换一遍,只要她多看两眼的,第二日便不会出现在她眼前。
  旁边的宫女只垂着头,不敢接话。
  棠棠自然知道她们不会回答,可心中十分烦闷,抓起手边的茶杯就要掷到地上,突然瞥见旁边小宫女微微发抖的肩膀,她一下就清醒了过来。
  鼻子有些发酸,她将杯子放在小几上,有些迷茫委屈,“对不起……”
  轻得似是呢喃。
  她不应该是这样的,惹她生气的是季宴淮,她怎么能对无辜的宫女发脾气。
  想着,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屋内的宫女听见她的道歉,有些惊讶地抬了头,看着对着太子殿下冷言冷语的姑娘,独自坐在榻上抽泣。
  她身后,是无尽的黑夜,让她愈发可怜。
 
 
第8章 怒气
  清晨,曦光破云而出,洒在了屋脊上,而后缓缓流下,汇成满地金色的光辉。
  棠棠坐在铺了软垫的小凳上,有些出神地看着铜镜里有些苍白清瘦的姑娘,她抬手摸了摸脸颊,觉得有几分陌生。
  爹爹说,姑娘家不必过于追求纤瘦。
  所以,她并不属于那种清瘦美人,反而脸颊上带了肉。
  如今,竟瘦成了这样。
  身后的兰叶看着她愣愣的,笑着,“姑娘这样也是极美的。”
  她这话也没作假,她进宫也有十年了,什么娘娘王妃也见了许多,可眼前的这位却并不逊色,不说容貌,光是那身段就让人眼热,玲珑有致,腰细腿长,触手丝滑,听说是个乡下姑娘,也不知怎得长成了这番模样,难怪殿下这般哄着。
  棠棠在镜子里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夜的事情,今日她们活泼了些,总算不像前些日子战战兢兢,不同她说话的模样了。
  “你们殿下成婚了么?”她看着兰叶往她鬓边比划着一根镶着红宝石的金簪,摇了摇头。
  这还是姑娘第一次主动问起殿下,兰叶有些开心地摇了摇头,“殿下并未成婚,就是伺候的人也是没有的,姑娘……是第一个。”
  说着,她有些脸红,毕竟还是未成婚的姑娘。
  棠棠有些惊讶,可也只是惊讶。
  倒是一旁的兰芽若有所思,殿下虽然极其看重这位姑娘,可却从未在长宁殿过夜的,难道两人并未……
  她看了一眼棠棠,虽有些忧郁憔悴,脸上却仍是一副天真少女的模样。
  “殿下待姑娘是极好的。”想着,她突然对棠棠说道。
  话一出口,又有些后悔和后怕。
  姑娘似乎并不喜欢殿下,她这般说,也不知会不会得罪她。
  棠棠苦笑,她并不需要他这般好。
  “太子。”昶王一出了太和殿,见着前面的季宴淮,连忙叫道。
  季宴淮正和吏部尚书葛仲说着话,就听见身后的喊声,神色如常。
  “殿下……”
  葛仲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季宴淮,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黄升升河东道刺史,原是没有多大问题的,可谁知太子殿下横插一手,还未等来昶王,这位太子倒先找到他了,明里暗里敲打了他一番。
  季宴淮唇角微微扬起,笑得意味不明。
  不过春日,葛仲额角的汗都要滴下来了,“殿下……”
  他又求饶地叫了一声。
  季宴淮这才点头,“葛尚书自便吧。”
  葛仲连忙告退,转身之后,拿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季宴淮并未停下,而是长腿一迈,走得更快了些。
  “太子!”
  昶王咬牙,提高了声音。
  下朝的官员见着两人碰面,都悄悄加快了步伐,朝中有谁不知道,这昶王与太子殿下私下里一向不和。
  声音这般大,恐怕连殿外候着的王海都能听见了。
  “三弟叫我?”
  季宴淮这才停下脚步转身看他,漂亮的脸上当真带着疑惑。
  “是。”昶王看得牙根发痒,“臣弟叫了太子许久,怎么太子还越走越快了,难道是臣弟得罪了太子?”
  黄升是他好不容易笼络的官员,就被他这么一句话就给打回了原形,不但没升成河东道刺史,还被父皇斥责。
  “听说前些日子,三弟去了飞仙阁?”他突然没头没脑问道。
  昶王不知道他卖什么关子,这飞仙阁虽听着雅趣,可却是供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难道他是想在父皇面前告状?
  不等他想明白,季宴淮又道,“那想来三弟便能明白了。”
  “明白什么?”昶王警惕地盯着他。
  季宴淮轻声一笑,“站在高处,自然是看不见也听不见底下的人喊声的。”
  ……
  昶王气得脸色发红,季宴淮这话,既挖苦了他的身高,又嘲笑了他的身份。
  虽然这是事实。
  季宴淮欣赏了他气急败坏的表情一瞬,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昶王……”
  福喜瞥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昶王,心中默默补上后面的几个字,还真是又坏又蠢。
  若不是淑妃,怕是早就被殿下捉住把柄了。
  今日的长宁殿,似乎有些不同。
  他在门外就听见里面欢声笑语,阻止了要行礼的人,悄悄走了进去。
  榻上的女孩儿今日穿着素色对襟小衫,莲红荔枝纹高腰襦裙,束得腰纤纤一握,耳边一对珍珠耳坠让她耳廓如染了一点胭脂的小月亮。
  嘴角噙着一抹明快的笑意。
  兰枝最先看到站在门边的季宴淮,慌忙收了脸上的笑,跪了下去,“殿下。”
  其他人也纷纷跪了下去。
  刚刚欢愉的氛围消失殆尽。
  他扯了扯嘴角,抬脚走了进去,“在笑什么呢?”
  原本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指望棠棠能回答,谁知,她淡淡道,“兰叶在给我讲幼时的趣事。”
  虽没甚表情,可他还是十分开心,“赏。”
  瞥见福喜的眼神,兰叶慌忙跪下,“谢殿下,又机敏地加了一句,“谢姑娘。”
  两人其实每次待在一处,并没有多少话可讲,棠棠百无聊奈地看向窗外。
  红花绿叶,春意浓。
  “我能出去走走么?”她突然转头问道。
  季宴淮想起她昨日说的话,并未立即答应,棠棠如今还想着桐花村,今日是出了门,以后还要出长宁殿,是不是最后就离开了京城,回了桐花村?
  瞥见他的眼神,棠棠便知道了答案。
  可想着今天早晨兰叶她们的话,她还是没有放弃,“你陪我出去,可以么?”
  眼神希冀,两人的视线宛若蜻蜓点水似的触碰。
  他想看清她眼中的情绪,她长睫一垂,便又遮住自己的眼神。
  “嗯。”他道。
  刚一答应,便有些后悔。
  棠棠瞥见他微绷的唇角,心中一跳,连忙下了榻,站起身看他。
  季宴淮与她可怜的眼神对视一瞬,终于牵着她的手出了门。
  再加些守卫就是了。
  瞧着她微微勾起的唇角,他想到。
  廊檐下,竹帘或卷或散,一旁的假山怪石上饰以珍草灵花,流水从中穿过,又缓缓流向湖中,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两旁,种着的花像一只只红灯笼似的,还垂着黄色的花蕊,丛丛牡丹娇艳欲滴,争相竞放。
  棠棠身子还有些虚弱,不过是走了一段路,便有些微喘。
  “就在这里坐会儿。”季宴淮道。
  身后的宫女便手脚麻利地在棠棠身后垫了一个软垫。
  “上山采药时都是席地而坐的,如今坐在水榭里,竟还要垫一个软垫。”棠棠觉得好笑,心中的愤懑让她忘了此刻要与他虚与委蛇。
  季宴淮抿着唇不说话。
  “季宴淮,你觉得,我适合这里么?”棠棠转身看他,眼睛明亮如星。
  “你还要说这些?”季宴淮恼火。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呈给了她,为何她还总是想着回去,回那个偏僻破烂的小村子!
  “我为什么不说,你带我来这里问过我么?!我被你打晕带来这里,你有考虑过我么?!”棠棠莫名变得很激动,她不过是出那个房门都要得到他的首肯,凭什么?
  “棠棠……”他有些无奈地上前,想要拉她的手。
  可棠棠此时又委屈又憋屈,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哪里还有理智,见他过来,下意识地就朝他的脸招呼过去。
  “啪!”
  一声脆响。
  水榭里安静了一瞬,福喜连忙跪了下去,其他人也纷纷反应了过来,战战兢兢地跪成一团。
  季宴淮却咬牙与她倔强的眼睛对视一瞬,骤然捏住了她的脸颊,“你就这么想回去?”
  脸颊生疼,她仍是盯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季宴淮甩袖愤然而去。
  棠棠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长廊另一头,耸了耸鼻子。
  福喜已经跟着他走了,底下还跪着长宁殿的人。
  “起来吧。”她蔫蔫地说道。
  “姑娘,您怎么能打殿下。”兰芽起身,上前扶着她的手臂,轻声责怪。
  棠棠抿了抿唇,她没想打他的,只是当时实在太生气了,谁知道季宴淮也没躲。
  可这话她也没说出口,就算今日她不是故意的,也是犯了极大的错,要是季宴淮一生气将她砍头了可怎么办?
  午时的饭是她一人用的,虽说不合时宜,可她今日胃口的确好了些。
  连着几日,季宴淮都没来长宁殿。
  可外面的守卫也不再那般强硬,她现在能在周围转转了。
  四月中旬,天气渐热,夜里却还是寒凉。
  昨日棠棠在外面待得晚了些,回来就有些咳嗽,到了第二日早晨,更是浑身发软,额头发烫。
  吓得兰叶急忙给长信殿递了消息。
  不一会儿,唐初瑞便提着药箱苦哈哈地来了长宁殿。
  “唐大夫。”兰叶引着唐初瑞进了里屋。
  隔着纱帐,他不敢多瞧,只替棠棠把脉时,觉得她消瘦了不少。
  “是风寒。”他道,“等会儿我给姑娘抓两幅药,你拿回来煎了,吃两日就没事了。”
  兰叶连忙称是。
  唐初瑞又赶回了长信殿。
  “怎么这么慢?”季宴淮皱眉。
  抬起袖子擦汗的唐初瑞:……
  刚刚被揪来长信殿的时候,他看见殿下焦急的神色,便知道要早点回来,谁知他这般迅速,几乎是一路小跑过来的,竟还被嫌弃。
  “怎么样?”季宴淮不满地看他,跟了他这么多年了,这点眼色都没有。
  唐初瑞道,“姑娘只是风寒,吃两副药就好了。”
  这话他已经说第二遍了。
  那位姑娘不过是得了风寒罢了,春日姑娘家爱美,衣衫薄,受了凉,不是什么大事,偏偏一个两个的,急得跟什么似的。
  “嗯,你明日再去看看。”季宴淮道。
  唐初瑞:……
  他说了不是什么大事。
  可这话他不敢对着季宴淮说,只每日兢兢业业往长宁殿跑着。
  御花园。
  季宴淮已经好几日没见棠棠,想着唐初瑞说她的病已经好了,便想着今日过去看看。
  突然瞥见前面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站住!”他喝到。
  被他一叫,那纤细的身影一顿,拎着裙角就要跑。
  季宴淮大步朝前,不过几步便拎住了她的领子,“柔静。”
  柔静公主脑袋瞬间耷拉下来,“太子哥哥。”
  柔静是静妃所生,静妃这人表面虽柔顺温和,却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宫中任何一个人都不得罪,虽不与谁交好,却也不与谁交恶。
  幼时,他被皇后苛待,也是她悄悄让柔静时常带些药和吃食。
  所以,柔静和他的关系便比其他人亲近些。
  “跑什么呢?”季宴淮瞧着她心虚的小脸,问道。
  “没有,我没听见。”柔静话一出口,便懊恼地咬了咬唇。
  季宴淮一笑,“身后藏着什么?”
  柔静连忙将背后的东西藏好,故作轻松,“没,没什么呀?”
  季宴淮却不信她,只漫不经心说道,“顾煜每日无所事事,明日我就向父皇提议,让他去军中历练历练,也不辱没他父亲镇远大将军的威名。”
  柔静便乖乖地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太子哥哥,你别告诉父皇。”
  季宴淮看着她手中巧致的小东西一挑眉。
  这东西倒别致有趣,木板上放置着小茅草屋,还有各色花草树木,竟还如同小院子一般,撒着一层薄薄的土。
  “这是民间的小玩意儿,名为谷板,土层下面是粟种,只要每日浇些水便会发芽了。”柔静见他似乎对这个东西感兴趣,连忙说道。
  只要太子哥哥不告诉父皇,她可以将这个谷板送……
  “柔静,把这个送给我吧。”季宴淮看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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