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女与她的纯情娇夫——受雪流云
时间:2022-09-03 06:59:39

  便将江州暂时交托给心腹部下崔英,令他备上一份卷宗送到萼州,呈报给离善朴。
  若有紧急要务,直接呈给离善朴批示即可。
  离善朴案头的卷宗堆积如山,整日忙的不可开交,直到深夜,离府的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
  泓澄站在书案前轻声劝道:“公子,您的病刚好些,于大夫再三叮咛切不可凉着累着,您接连好几天都没好好休息过,不如先回房歇下,明早再看吧。”
  上次离善朴在河边遇袭,泓澄心生内疚,只要没有出门的差事,便遣走侍从,跟在离善朴身边亲自照料。
  离善朴军务未完,不肯回房,遣泓澄回去休息,不必伺候。
  泓澄劝不住,只得在暖炉内稍加了些炭火,暂且退到隔壁的耳房内歇着。
  临近四更,离善朴才忙完军务,放下手中的湖笔,转头看向书架上那支画着兰花的信封,轻轻一笑。
  上次分别至今已经半月有余,唐姑娘的脚伤不知恢复的如何了,她那闲不住的性子,也不知会不会乖乖待在房里养伤,可别落下病根才好。
  离善朴沉思了片刻,取来信纸,托起衣袖,执笔在端砚上轻点,凝心聚力地写了整整三页纸。
  又翻看典籍,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折了折塞进信封,让泓澄一早送去从栖山。
  他起身揉捏着酸疼的肩膀和脖颈,走到窗边推开窗。
  天将破晓,淡青的天空中几颗残星若隐若现,他回忆起那日清晨背着唐棣走在河边,天阴的灰蒙蒙的,远不及今早这般通透。
  从衣袍前襟中翻出那方绣着“棣”字的帕子握在手中,思念如风一般卷起心底的朵朵浪花,半晌无法平静。
  从栖山庄的浩风堂前,唐玉山换上一件黑色的收腰窄袖狩猎袍服,在腰间的皮鞭旁别了一把匕首,准备带上几个弟兄去后山狩猎。
  接过占五递来的弓箭和箭筒刚要出门,萼州城里酒楼的伙计有事来报。
  那伙计半跪在浩风堂内,禀报说刺史府有个门子到酒楼喝酒时,说起离川海归顺梁王后,梁王派了特使到萼州任司马。
  新上任的司马余大人处处跟离公子过不去,还整日盯着他,稍有不如他意便写信给梁王告状。
  离公子整日忙于军务,不愿与他一般见识,但府内众人早已看不下去,纷纷为离公子抱不平。
  唐玉山把箭筒扔去一边,面色冷沉,双手负在背后,在梨花座椅旁踱来踱去,眉头越蹙越紧。
  突然一脚跺在椅面上当的一声响,手肘横在膝上吼道:“离川海脑袋让驴踢了,投靠什么凉王热王的,自己的地盘自己做不得主,连儿子都让人欺负,手底下那么多兵,反他娘的!老子帮着他!”
  说着便要吩咐弟兄下山去,非打的余望言满地找牙不可,为离善朴出口气。
  占五见他动了怒,忙上前劝道:“庄主,离刺史爱民如子,定是有他自己的打算,离公子看着性情温和,但绝非软弱之人,庄主不必担心。”
  “对于那姓余的小人,离公子自会应付的,若是我们此时出手,万一被梁王知道了,迁怒到离刺史父子反而麻烦。”
  唐玉山自然看得出离善朴并非是软弱之人,不会轻易被人欺负了去,只是听说有人跟他过不去,觉得他了受委屈,一时心疼,顾不得多想。
  听了占五的劝谏眼中的怒意才消退了些,但狩猎的兴致去了七八分,摘掉腰间的匕首歪坐在梨花椅上。
  想到离善朴的处境仍放心不下,摸着下巴沉声道:“姓余的真他妈不长眼,连老子的人都敢动!”
  占五又劝了半天,唐玉山才又背上箭筒,沉着脸,带上几个弟兄出门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离善朴:我很乖的,我忙着给媳妇写信呢!~
  李宏图:那就好,乖,摸摸头~
 
 
第23章 嗔怪
  唐棣连日来在房里养伤,心中早已经闷得发慌,命侍女葫芦在软榻上摆了张小桌子,想找占五来陪她下棋打发时间。
  可唐玉山临走前刚好给占五派了差事,不得空,从栖山上会下棋的除了她和占五,就只有杨君兰了。
  唐棣不敢去找母亲,怕母亲责怪她棋艺没有长进,趴在桌子上,拈着棋子,百无聊赖地摆起了长龙。
  她默默叹气,若是离善朴在就好了,那块木头虽然无趣,但他无趣起来的样子还是挺有趣的。
  她明眸一转,为自己怪异的想法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敲门声响起,葫芦赶忙去开门,唐棣抬头,见是占五站在门口,喜得忙招手唤他进来陪她下棋。
  占五赔笑道:“小的差事还没忙完,这次是专程来送信的。”
  泓澄担心从栖山庄的汉子们粗心误事,特意求见占五,在门口等了良久才见到他,请他亲自把信带给唐棣。
  占五躬身上前,“小姐,刚刚离府的泓侍卫来了,说离公子惦记着小姐的伤势,特意遣他来问候。”双手递上信后退出门外。
  唐棣看着信封上熟悉的笔迹,苍劲有力地写着“唐棣亲启”四个大字,欢喜的眉眼弯成月牙状。
  这是离善朴给她写的第一封信,激动得她心湖翻滚,抿着双唇,脸颊不经意间涌上一抹红晕。
  她轻轻抽出信纸,片刻后脸上的笑意僵住。
  里面写了整整三页跌打秘方,通篇死板教条,像是从医书上一字不落地照抄下来一般,没有一句关切的言语,更别说绵绵情话了。
  唐棣失望地把信扔到一边,心里不停地埋怨离善朴像块木头一样,丝毫不解风情。
  唐玉山晌午时带着弟兄猎了几只野鹿和山鸡回来,顺便捕了只野兔给唐棣解闷。
  找来些木条和铁钉,亲手做了个笼子把野兔放进去,一只手指勾着笼子,吹着口哨走到唐棣门口,重重地咳嗽一声。
  他推门探了半个头进去,只见唐棣正坐在软榻上,眉目低垂,一副无奈又失望的样子,忙进去把野兔放在门口,两步走到软榻边。
  刚坐下就被唐棣一把推开,拾起被他坐的皱皱巴巴的信纸。
  唐玉山不识字,瞥了一眼问道:“丫头,谁惹你生气了?”
  唐棣撅着嘴,“还不是离善朴!”
  她一边小心地把信放在桌上展平,一边向唐玉山抱怨。
  “爹,那块木头派人来给我送信,信里不说问候我的伤,也不说想我”。
  她脸颊微红,手指拈着信气鼓鼓地抵到唐玉山面前,“爹你看,他竟然抄了整整三页跌打秘方给我,你说哪有人这样的!”
  唐玉山摸着下巴,心道这小子还真是笨的可以,明明看上丫头,可这写的啥狗屁信,白瞎认识那么多字了。
  看着女儿赌气的样子,故意沉下脸道:“那小子太不像话,等我下次见到他,非赏他一顿鞭子不可!”
  唐棣重重地点头,眼中的怨色瞬间消失不见,扭头瞥见门口笼子里的野兔,喜得眉开眼笑,让葫芦搬过来放在小桌上,再去取来鲜嫩的菜叶喂给它吃。
  唐玉山见她自己玩的开心,转身出门,命占五从刚猎回来的野鹿中挑两只大的送到离府去。
  傍晚时分,离善朴刚从刺史府南面的角门回到离府,便命侍从去找泓澄过来。
  泓澄躬身禀报说信已经送到,唐姑娘脚上的伤恢复的尚可,再过几日就可以下床走动了。
  离善朴点头,欣慰地扬唇一笑。
  自从离善朴告知泓澄,说对于唐棣他自有打算,再加上他近日来的举动,泓澄已经猜到他心中所想。
  他跟随离善朴多年,还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女子动过心,若他真的能求得离川海的谅解,退了婚约,与心爱之人相守在一起到是美事一桩。
  泓澄不仅不再阻拦,还打算尽全力帮他达成心愿。
  二人谈话间,门仆来报,说从栖山庄的唐庄主派人送了两只野鹿过来,这会儿马车正在大门外。
  上次在从栖山上,唐玉山和杨君兰夫妇对离善朴悉心照料令他甚为感动,况且唐玉山是唐棣的父亲,离善朴忙亲自前往大门口。
  大门外的马车上坐着一个黑衣汉子,见侍卫们拥着一位俊美的年轻公子出门来,忙躬身上前道:
  “您就是离公子吧?我家庄主今儿个在山上打了几只野鹿,说公子您爱吃,让小的送两只过来给您尝鲜。”
  离善朴点头谢过,命人将车上的野鹿抬进府去,又让泓澄给那汉子些赏钱,让他回去转告唐玉山,说谢过他的厚爱,过些日子再亲往从栖山登门道谢。
  那汉子拱手别过,架着马车离去。
  夜幕低垂,余望言穿着一身官服卧在躺椅上,两个小厮一左一右为他按着肩膀,他闭着眼,时不时发出丝丝喘息之声。
  余浅站在门口轻轻叩门,余望言半睁着眼,慵懒地挥手让小厮退下。
  他身边的侍从大部分是从京城顺州带来的,对他的底细一清二楚,服侍他还勉强算得上尽心,却没有人愿意奉承他。
  只有余浅常常说些谄媚的话来讨他欢心,哄得他飘飘然,被他提拔成了余府的管事。
  余浅嬉笑着上前道:“大人,小的在离府门外守了半日,适才看见门口停着一辆半旧的马车,离善朴竟然亲自出门来迎接,小的上前一打听,车里没有坐人,而是从栖山庄的唐玉山派人送来的野味。”
  余望言懒懒地扫了他一眼,又闭上眼睛,没有做声。
  自从他任职萼州司马以来,每日只顾盯着离善朴,盘算着寻他个错处报给梁王以示忠心,也借此警告离善朴,断不可小瞧了他。
  多日来对刺史府的内务尚且不了解,更别说城外的从栖山了。
  余浅讪讪一笑,蹲下身,双手握着空拳在余望言腿上轻轻锤打。
  “大人有所不知,从栖山就在萼州城外东南,唐玉山二十多年前在此占山为王,与朝廷为敌,是远近闻名的土匪头子,如今他手底下已经有两万人。”
  “小的听说武州的马本初也在极力拉拢他,他派人给离善朴送野味,显然是已经站在离川海父子俩这边。”
  “萼州城屯兵不少,万一离川海父子将来生了异心,再加上唐玉山的支持,对梁王必是个祸患。大人若能说服唐玉山归顺梁王,必定是大功一件。”
  余望言懒散的身体猛地前倾,双眼一亮,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高官厚禄,受万人敬仰的一天,满眼赞许地看着余浅,完全没有察觉到这番话已经远超过一个侍从的见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余浅,你是萼州人,本官初来乍到,有些事还需要你来提醒,只要你忠心不二,本官必不会亏待你。”
  余浅一听,双眼眯成一条细缝,忙躬身道:“小的必定誓死效忠大人。”
  余望言激动地攥着拳头,含笑点头,“去备一份礼,本官明日要去会会那位唐庄主。”
  余浅连夜备了千年野山参,陈年美酒等物,次日清晨架着马车载着余望言从东门出城,奔从栖山而去。
  余望言拉开车帘向外望着,山上树木的枯叶所剩无几,顶着寒风颤抖着四处飘散。
  沿着从栖山脚下向北约二十里处有一条石阶,相比南边那条要陡峭的多。
  虽然唐玉山没有划定界限不准旁人走这条石阶,但这石阶主要供山上的弟兄进出,游山之人从不会选择这里上下山,因此巡山的弟兄也比南面山脚下少得多。
  余浅将马车停在山下,遥望着北边的石阶向余望言禀报过后,准备调转车头向南而行。
  余望言年过四十,自诩身强体壮,以为余浅小瞧了他,心中不悦,执意要从此上山,余浅不敢阻拦,只得架起马车向北驶向石阶。
  余望言跳下马车,捡了根木棍当做拐杖,沿着石阶向上攀爬,余浅背起人参美酒跟在他身后。
  石阶宽不满五尺,两边都是悬崖峭壁,最矮的也有一尺来高,余望言登了不到二十节石阶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顾不得心疼一身崭新的官服,瘫坐在石阶上动弹不得。
  余浅虽登过从栖山,却从未走过这条石阶,手里还拎着两坛酒,累的满头大汗。
  二人在山间小憩,山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寻声望去,只见两个汉子横眉立目,手持长刀,如风一般疾步跃下。
  二人刚一起身,锋利的刀刃已然抵在脖颈上,闪着骇人的幽光。
  “哪来的?”赤发汉子开口喝道。
  余望言从小在将军府做侍从,从未见过土匪,登时吓得面色惨白冷汗直流,腿上一软,险些跪在地上,支吾了半晌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余浅声音颤抖着连连求饶,“大……大……大爷饶命,我家余大人是梁王亲派的萼州司马,刚到萼州,听说了唐庄主的大名,特意准备了礼物来拜访庄主的。”
  说着,斜眼瞟向身边的两坛酒和锦盒,身体丝毫不敢乱动。
  赤发汉子向一旁的黑脸汉子使了个眼色,后者收起长刀,俯下身掀开酒坛的盖子闻了闻,酒香缭绕,不必入口便已觉得身心畅快。
  黑脸汉子起身对赤发汉子略一点头,手中长刀向前一掷,拎起二人衣领向山上奔去,赤发汉子接过长刀别在背后,提着酒坛和锦盒紧随其后。
  从栖山的弟兄大都与唐玉山秉性相似,越是低声下气讨饶的软骨头越容易遭到凌虐,反倒对有血性、宁死不屈的刚毅之人礼敬三分。
  余望言二人说是来拜访唐玉山的,两个汉子不好私自轰走,只得带他们上山去,但二人那副怂样想要被恭恭敬敬地请上山是断不可能了。
  余望言干瘦的身子被拎得几乎荡在空中,气的脸红脖子粗,却丝毫不敢反抗。
  余浅反倒坦然得多,只顾双手抱着头,脚底下一顿乱蹬。
  作者有话要说:
  余浅:听说从栖山唐庄主想揍你,我领你找揍去啊?
  余望言:走,快点!~看我这身官服好看不?
 
 
第24章 承诺
  好容易到了石阶尽头,黑脸汉子手一松,余望言和余浅身体不自觉地向前扑倒,摔得满身是土。
  “在这候着!”赤发汉子冷冷地扔下一句,把两坛酒和锦盒都放在地上,向前方林中走去。
  余望言不敢妄动,双手攥得骨节吱吱响,眉间的深沟越发深邃。
  从栖山庄的院子里立着一副铁架,上面用钢叉串着一只剥了皮的野鹿,底下笼着炭火,新鲜的野鹿肉被烤的滋滋作响,上面冒着滚滚浓烟,诱人的香气惹人垂涎。
  占五手握短刀,将已经烤熟的野鹿肉切成小块放在铁架旁的瓷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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