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外室——月悸
时间:2022-09-08 06:34:10

  且再想想霍光说的那些,若是因为世子喜爱自己,用那样的手法排除异己,似乎也……也不觉得多可怕了。
  她越发高兴,觉得自己或许已经取得了这个高贵的男子的喜爱,更多的也就在不远,唾手可得!
  她忍不住从背后搂住谢凤池的腰,伏贴在对方宽厚的背上。
  谢凤池肩上的雪被抖落在她鼻尖,她轻轻吸了口气。
  “世子,你对洛娘真好。”
  谢凤池握住她的手轻轻笑了声:“洛娘喜欢吗?”
  “喜欢!”洛棠下巴轻轻抵着他的肩窝,欲说含羞地仰视他,“世子呢,世子喜欢吗?”
  谢凤池侧过头,下半张脸被遮掩在茂密的貂绒领中,只露出一双含着笑的眼。
  “喜欢。”
  作者有话说:
  霍光:谢凤池这个狗比坏事做尽棠棠你别信……
  洛棠:世子抱抱!
  谢凤池:(脸红抱住)
  洛棠:啊他好清纯我好爱!
  霍光:喷血
 
 
第三十四章 
  除夕小雪, 立于立雪院中须臾,侯府的小娘趁着下人们都没注意,悄悄地退了出去。
  不过片刻,杜管家恭恭敬敬将醒了酒的小将军请到了院中。
  谢凤池在屋内煮好了茶, 馨香四溢。
  如此良辰美景——
  与眼前这般愚钝莽夫共饮, 属实不会让人有多好的心情。
  好在霍光没说什么废话, 简单直入:“那事儿不是赵晟干的。”
  “哦?”谢凤池笑看他,“小将军是指圣上决断有误?”
  霍光心里呸了他一声。
  “圣上怎么想的我不知道, 你别想诳我,总之不是赵晟,冤有头债有主, 他被我揍过一顿已经很惨了, 你以后使坏也别盯上他。”
  谢凤池嘴角的笑便敛了些:“听你的意思,你知道是何人?”
  霍光梗着脖子不说话,喝再多也知道不能将自己抖出来。
  外面的烟花炮仗炸得像反贼进了京。
  半晌, 霍光又道:“我听到你们府里下人说……小娘子是你小娘。”
  谢凤池抬眸看了他一眼。
  霍光满脸鄙夷:“你要不要脸啊谢凤池,你比她还大吧,还要叫人娘, 我从来不知你还有这癖好呢?”
  谢凤池的笑带了些凉意:“我也不知原来小将军有偷听下人说话的癖好,”
  他一转, “小将军要同我说的秘密就是这些?”
  霍光懊恼。
  他当时在宫门口醉的厉害, 一心只想给赵晟那倒霉蛋解释下,没想到现在清醒了些,才意识到太莽撞了。
  怪不得他老子从不让他掌兵呢!
  他支支吾吾嗯了一声,谢凤池举盏的手稳当给自己斟了一杯香茗, 随即如饮酒般一口饮下。
  “如此, 那便不多留小将军了, 杜管家,送客。”
  霍光赫然瞪大眼:“啊,就完了?”
  谢凤池略显深意地看着他:“那不然呢,霍小将军是想等我当场给你表演个推理真凶?”
  霍光愕然,冷不丁后背一凉。
  谢凤池恍若又想到什么,扬首笑道:“倒是忘了知会声小将军,因着家父在广陵尚有些事务需要打理,正月后我便要出趟京。”
  霍光本想说管他屁事,可蓦然一顿。
  广陵……也是江南,他老子也在江南!
  “谢凤池,你不会还要去跟我老头子告状吧!”霍光顿时大惊,怒不可遏地瞪起他。
  谢凤池故作诧异:“有什么状能告?且将军是在赈灾,我只是去处置父亲的事务,顺带带上小娘一同去散散心罢了。”
  霍光怔住。
  谢凤池一身白氅温和宁静地坐在茶座旁,笑容挑不出丁点儿错,吐出的言辞也恭敬客气,却不知为何字字都比战场上的箭更锋利地扎在霍光心头。
  眼看霍光被杜管家僵硬地请离,谢凤池嘴角的笑一点一点压了下去。
  “霍光……”
  谢凤池轻笑了一声,斟酌对方刚刚那翻话的深意。
  原是他想简单了,那般蠢货应当是不知晓刺杀内幕的,那霍光是如何知道大皇子是被诬陷的呢?
  他慢条斯理地又倒了杯茶,想到庞荣说,那刺客的手法颇为生疏,不似怀揣杀意的,
  可他差点掀翻自己的座驾,是为泄愤,
  闯入侯府,是慌不择路,
  误进了正在沐浴的洛棠的屋……
  他饮茶的动作缓缓停住,水里的倒映恍惚浮现出江南女子洛棠的笑面如烟。
  那晚他没有逼问洛棠究竟有没有看清刺客的脸,是被她的泪水迷了眼,雪白的身段惑了心,不想叫她受到惊吓后还要努力回忆起不堪的记忆。
  可现如今,他还坚持自己当夜的心软是应当的吗?
  谢凤池双手托住杯盏,紧紧摩挲着杯壁直指尖泛白。
  屋外风雪渐大,斜开了条缝隙的窗台边,未饮完随手放置的茶水凝结覆霜。
  *
  正月初一,新气象,家家户户迎新年。
  洛棠一早也醒了过来,将昨日谢凤池给她准备发给下人们的小红包拿了出来,心疼不已地一一发给来拜年的下人们。
  她肉疼的很。
  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她可真想把那一部分钱也给藏进自己的小金库啊。
  这半年加上昨夜收到的红包,才不过百两银子,搁在平常,紧凑贫寒地过一生也是够了,但若想给自己赎身或者逃离京中,怕是远远不够。
  她堆着笑将红包散完,郁闷地回了屋,数了数小金库,再三算计,瘪了瘪嘴又将东西都放了回去,压在她妆奁下方,最不起眼的一层。
  外面闹腾得开心,却不知她心惆怅,连着有人进屋都没放在心上。
  直到一只手抚上她肩头,缓缓移向她的颈脖。
  洛棠一惊,下意识缩起脖子低叫了声。
  “洛娘。”
  谢凤池轻笑,当她侧脸之际,将一支漂亮玉钗簪入她的发髻。
  玉钗水色清澈,是上等佳品,洛棠正对着铜镜,一眼便瞧见。
  “世子,你怎么……”她赶忙朝屋外看了眼,才知原来他进来前,已经找了理由将院中人都遣了出去。
  谢凤池有颗玲珑心,行事向来滴水不漏。
  洛棠笑着轻轻攥住谢凤池的袖摆。
  “吓我一跳。”
  她桃腮如雪,笑起来时眼中有些许媚意,纯与欲在这张姣好的面庞上浑然天成地相融。
  谢凤池垂眸摩挲她的眼角:“洛娘以为是谁?”
  “正是不知是谁才被吓住,”洛棠仿佛不好意思地转过身,悄声道,“知道是世子,才不会怕。”
  掌心失了脸颊的温度,谢凤池安静下来。
  洛棠摸了摸玉钗:“好漂亮,世子又送我东西了。”
  “何来的又,”谢凤池跟着轻声笑,
  “今早随杜管家清点库房才发现,原给后院裁衣的只是惯例,你平日也不常出门,新衣再多也无用,且女子最喜的应当还是头面上的东西,这才找出这钗子来送你,”
  洛棠满心欢喜,还未说话,又听得谢凤池俯下身轻轻拨弄了下发钗,
  “这玉钗形貌寻常,用料却好,若是出门在外手头不宽裕,送去当铺能换上一大笔现钱,还不易被追查到下落。”
  洛棠直觉这话有些奇怪,不由扭头去看谢凤池。
  端方的世子笑容温和,未见一丝不妥。
  可她却不合时宜,忽的想到霍光所说的那些,呼吸错了一息。
  洛棠不敢露出不安,她别过脸斜倚进男人怀中,抵着对方结实的腰腹,心惊胆战还要故作羞赧地笑。
  “才不呢,世子送我的东西,我一样都舍不得变卖,我到哪儿都要跟着世子,”
  她俏生生仰起头,眸中水色晃动,“世子不会让我受委屈的,对吗?”
  谢凤池勾起唇角,定定地看着她,似乎什么都说了,可确是一字未发。
  洛棠心中不安,便起身拉着谢凤池坐下,红着脸主动坐进对方怀中,抱着男子的脖子轻轻靠上。
  世子身上清幽的淡香叫她稍微定了定心神,谢凤池不用熏香,这是皂角与他所用墨砚的气味混合,他再有多少暗潮汹涌,表面都是个君子。
  她便故意装作没体察出暗潮汹涌。
  “世子今日来便是送我玉钗的吗?”
  “洛娘以为如何?”谢凤池将手搭在她的腰上轻轻摩挲着,不冷淡,却不似以往偶然会不经意滑落下些。
  洛棠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疑心病犯了,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只好软声软气道:“我以为世子是来偷偷见我,再带我偷偷去快活的。”
  谢凤池顿了顿。
  他低头看了眼洛棠:“洛娘,我还在守孝。”
  洛棠瞪着双无辜的眼:“我知道,我也只想着,去府外,像寻常娘子正月里会情郎一般……吃吃喝喝,花前月下。”
  谢凤池看着她,直到将她的脸看红了,才轻轻笑了一下。
  “原来洛娘只想要这个。”
  洛棠胸膛发热,脸颊也跟着发热:“那,那世子以为呢。”
  世子以为你想揣了好处便跑呢,谢凤池淡淡地想,可终是没将话都说出口。
  左右都是猜测,左右庞荣还没查个清楚,她如何恣意翻腾,都还在自己掌中。
  他垂头轻轻啄了下洛棠的唇:“来便是想送你个玉钗作新年礼物的,顺带告诉你,咱们得提前些时日动身。”
  “提前?”洛棠愣了下,“不是说出了正月再出发吗?”
  “原先是这么打算的,可钦天监说后面几日南方的雪会小些,适合出行,否则再等大雪,路上会耽搁,你也受罪。”
  洛棠便恍然点头:“全凭世子安排。”
  待谢凤池走后,洛棠迫不及待将那玉钗取下来,欣喜不已地反复盘摸。
  当真是个好东西!
  原先侯爷也曾送过她东西,可那些一眼便名贵,诸多据说还是宫里赏赐的,且那会儿她远在城郊,为显得乖巧极少进城,进了城也不好当着丫鬟们的面去当铺,以至于那些东西一直存着不好变卖。
  如今看着这玉钗,她高兴之余又始终有些忐忑,
  胆小如她总爱将凡事的后果往严重了想,如今世子虽说没对自己露出不满,可言辞间总让她不安——
  因着世子也没给她任何承诺。
  难道是还没触达到那个地步吗?
  思来想去,洛棠还是借着年初一给世子亲手做点心的理由,又摸去了后厨一趟。
  她眉目含情,实则忍着肉痛将个红包塞到程四郎手中,情真意切地抹着泪:
  “四哥,这半年来多亏有你照拂,世子这趟带我去南边,若查出我确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身份,怕是真要将我扫地出门了。”
  程四郎大过年的哪能见她哭,慌了阵脚,忍不住将推开红包,一把握住洛棠的手也红了眼:“洛娘,你别怕,世子若将你赶出去,我,我也定不会让你流落街头的!”
  “四哥哥!”洛棠心中翻起白眼,面上却失笑,
  “我哪能再这么不知好歹麻烦你呢,只想着,还有几日出发,我这些天将文稿改好,劳烦你再帮我送一趟去玉山书斋,若真成了,也好让我流落在外也能自力更生。”
  她善良坚强,叫程四郎红了眼,低头喃喃都是他没用。
  洛棠反过来柔声宽慰了他几句,这才悄悄松了口气,转身离开。
  她最是期盼,这趟去江南,能查出她的身世是娴妃流落在外的女儿,哪怕不能得六皇子的照拂,也能寻去娴妃母家哭诉求个依仗。
  她这张脸,连娴妃的亲儿子看了都恍惚伤怀,必然是极像的,加之娴妃当年也确实就在周边附近落过难,那么可能性便很大了。
  娴妃已死,三公主又是那般骄纵,老人家怎会拒绝她这么个娇滴滴的外孙女呢?
  至多怕她血统混乱,叫顾家里有些人不开心,可给她安个表小姐身份就是,终归是能让她飞上枝头过上富贵日子的。
  等到那会儿,不论是谢凤池,是霍光,还是说话不算数总不给她过稿的崔绍,自己都不用再看他们的脸色了。
  可若是结果不如意,她自然还是要继续像如今这般费心的,还求程四郎吊着崔绍,也是图这个目的。
  她想着幽幽叹了口气,忍不住摸了摸发髻上簪着的玉钗。
  另一边将军府里,听闻安宁侯世子不日要去江南的霍光整个人就不舒服得明显了。
  想起那双哭红的眼,他心中郁结,总觉得有些不甘。
  左思右想,他决定也得一道去!
  不想,出门筹备货物当天,他的宝贝小马不知是吃坏肚子还是受了惊,当街将他摔下去。
  大夫伸手比画了个数字,道:起码卧床休养半个月。
  作者有话说:
  大夫:智商低也不建议和聪明人抢女朋友
 
 
第三十五章 
  几日后, 侯府的马车接上两位主子,迤然离京。
  洛棠坐在稍后的一辆车中悄悄探望,察觉这批护送的家将们都是生面孔,各个板硬着脸看上去十分不好接近。
  她下意识拘束了几日, 等到第三天, 终是忍不住地趁着下车休息之际, 偷偷钻进了谢凤池的车辇中。
  “世子,你怎得都不想我呢?”
  才一进去, 洛棠就迫不及待钻进了谢凤池怀里,笑着啄了口世子薄削的唇。
  她其实知道,出行在外, 谢凤池这般守礼的君子定是要避人眼耳的, 周围不是些直肠子下属就是客栈中的人多口杂,若是举止逾越了,脸面上挂不住, 于她处境也不好。
  可她偏偏要问一问,来彰显他的不是,反衬还是自己赤诚, 先来找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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