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女尊)——令歌
时间:2022-09-09 07:27:02

  祁太安道:“皇叔,我来迎你。”
  祁晏将手放上去,借着祁太安的力往下走,到了与祁太安并肩而立的时候,祁晏才望见祁太安往后背着的那只手正牢牢握着那只他送出去的白瓷瓶。
  难怪他方才看见好似有些桃花的花瓣落到了地上,宫里有桃花,但不够飘到宫门前。
  “还留着?”祁晏轻声问。
  “皇叔送给我的,自然要好好留着。”
  只是桃花落得太快,来不及请裱画名手来装裱了。
  都算不上是名贵的东西,只是一枝桃花,一个不打眼的白瓷瓶,那白瓷瓶也不是名窑里烧出来的,就是普通的白瓷瓶。
  不过里面有祁晏的心意,所以祁太安视若瑰宝。
  祁晏早已经知道,但他今日是顺着自己的心坦坦荡荡想过去的,终究有一点儿不一样。
  早就不一样了,自他动心伊始,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祁太安要先回长乐宫,两人在宫道上分别,祁晏另坐了辇轿回未央宫。
  未央宫的宫门大开着,宫侍们都立在门口等祁晏回来,走进去祁晏才明白他们都在掩着笑是为了什么。
  院子里的桃花梨花杏花在祁晏走之前,就已经快要谢尽了,此时更是只剩下绿叶子,可院子里很快就被另外的花装饰起来。
  各色海棠花挤在院子里,要是有风来,花雨就飘然而下。
  坐在廊上,看一场海棠花雨,也是及得上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的美事。
  “请皇夫再仔细闻一闻。”
  这院中淡雅的花香并不少,可是祁晏还是分辨出来了其中玄妙,他循着那不一般的香气走到了一株海棠前,发现居然是它的香气。
  海棠无香,那这株就是——
  “是昌州海棠,花房费了大心思才让这昌州海棠在我们未央宫落地生根。”
  祁晏是爱花之人,自然知道要培育出这昌州海棠需要付出多大的心力,又是谁的吩咐才叫花房的人甘愿如此辛苦。
  祁晏喜不自胜地抚过那些花朵,对苏玉道:“去取剪刀来。”
  苏玉很快便将剪刀拿来,祁晏挑了最好的一枝,轻轻剪下来,吩咐苏玉给祁太安送去。
  长乐宫。
  “一点儿线索也摸不出来?”祁太安皱着眉,手上捏着从蜀地回来的密信。
  “是,还折进去几个人。”清晓的脸色也很差。
  祁太安在记忆里细细搜索顾家,顾家是蜀地颇有名望的大家族,即使是出了顾昭然这样一位皇夫,也并没有招摇过市,而是继续安分守己地待在蜀地。
  顾昭然在京城十几年,顾家人从未来过京城,都是顾昭然三五年回去看他们。
  祁太安的记忆停在顾昭然疯狂的一张脸上——
  那还是顾昭然谋反失败,祁太安自然留他不得,可当祁太安下令要杀他的时候,他却振振有词地说,要是杀了他,祁晏也会跟着他一起死。
  祁太安自然不相信他的鬼话,可是涉及皇叔,祁太安必须小心谨慎,将顾昭然锁在安平宫中后,她派了人去蜀地查。
  谋逆是大罪,祸及九族,顾家自然也难逃一死,但直到将顾家下狱,祁太安都没收到有价值的消息,祁太安觉得这其中有古怪,她本打算等皇叔平安生产后就亲去蜀地一趟,后来皇叔身死……
  祁太安合上眼睛,缓了缓,顾昭然为什么笃定他死了,皇叔也会死,皇叔并不是他的亲弟弟,甚至都不是他们顾家的孩子,其实皇叔的身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谜团。
  顾家肯定有秘密,祁太安沉声道:“先让他们在顾家周围守着,不要轻举妄动。”
  “是。”
  “沈若那边呢?”
  “顾昭然不敢见他们,他们出了宫之后又去了黎相府上。”
  “黎问见了?”
  “黎相很是遗憾谢一水被贬,”清晓微笑着,又补了一句,“并且指责陛下您,太让臣民寒心了。”
  总算是有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了,祁太安靠在椅子上没忍住笑出了声,“她想明哲保身,殊不知早就被拉下了水。”
  黎问一向很聪明,她懂得利用别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沈家和谢家又不是等闲之辈,还会上第二次当吗?
  苏玉走进来,她看了看祁太安和清晓,问道:“有什么笑话么?”
  火红的海棠映着她那张疏离的脸,居然也生动几分。
  “皇叔有事?”祁太安盯着苏玉手中的那枝海棠花,有了微末猜测。
  直勾勾的眼神都快把花吞了,苏玉将花放进清晓找过来的瓶子里,她冷淡的声音一针见血:“陛下,奴婢怀中抱着的不是皇夫。”
  如此直白,直白到让祁太安都难得地噎了一下,狡辩道:“朕没有,朕不是。”
  苏玉继续输出:“奴婢什么也没说。”
  祁太安:“……”
  此时无声胜有声。
  她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另外问道:“来干什么?”
  “皇夫亲自剪了这一枝海棠花,让奴婢来交给陛下。”苏玉咬准亲自两字。
  祁太安果然高兴起来,连忙追问:“真的?”
  “真的。”
  从此天子的口袋里又多了一样东西。
  作者有话说:
  苏玉疯狂上分。感谢在2022-07-28 14:47:33~2022-07-29 14:52: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温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九章 
  午时,祁太安一如既往地从长乐宫过来到未央宫里,同祁晏一起用饭,桌上多了不少时令菜,席间只能听得见碗筷碰撞的声音,往日都是祁太安说一句,祁晏回一句,现今祁太安不说话,席间自然是寂静无声。
  祁晏偷偷撇过去瞧上一眼,祁太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放在汤匙上却迟迟不动。
  “陛下,汤快凉了。”
  祁晏鲜少与祁太安主动攀谈,明明他们之间说的话不算少,到了此刻,祁晏主动开口,倒还显得生疏。
  祁太安回神,一旁的苏玉已经为祁太安另外盛了一碗汤,那汤往上冒着热气,汤色如碧玉,四月里的莴笋最是鲜美,做成的汤也不跟其他的一样,清清爽爽的,无论谢家如何,送进来的这个厨子倒是会办事。
  “陛下,是出了什么事吗?”祁晏问了一句。
  未央宫像是这皇宫中的世外桃源,宫内美池好花都有,于廊上听风雨,于人间看四月,除了祁太安亲自属意的人,旁的人,纵使是顾昭然,亦或是其他有诰命在身的夫郎,都不能踏入未央宫半步。
  未央宫的人是祁晏住进来之后换过了的,先前里面掺杂了几个顾昭然留下来的人,如今这未央宫上上下下都是苏玉手底下的人,只要苏玉一声嘱咐,他们的嘴自然会封的严严实实的。
  未央宫中只知哪些花开得最好,从不议论旁的事。
  现今朝廷上是个什么动静,祁晏一无所知。
  他自然也就不知道,即使他跟祁太安已经成亲两月有余,外面仍旧风言风语不断,明明都快要烟消云散了,祁太安大张旗鼓地迎娶祁晏已经足够说明天子的心意,但流言却在一夜之间又忽然起来,祁太安不蠢,这其中必然是有人授意。
  这几日祁晏吩咐苏玉往长乐宫送花从未断绝,祁太安心上欢喜,那些花都是祁晏一枝一枝亲自挑好的,也是他亲自剪下来的,每一枝都是开得最好的。
  除了让苏玉送花来,祁晏再没有说过什么旁的话,可祁太安还是能够感受到,皇叔的那些心意早就跟着那些花一起送给了她。
  假以时日,她总能等到皇叔说一句喜欢她。
  谁也没有明说,即使是中间隔着若有若无的纱帐,雷池依旧在,但祁太安仍旧对如今她与皇叔的相处满意。
  细水长流,终将汇成汹涌情意的大海,会有那么一天的。
  可太脆弱了,不止是这份感情脆弱,皇叔的心更加脆弱,倘若那些有心人说的话传到皇叔的耳朵里,背德本就是皇叔心里的一根刺,如今那根刺只是被皇叔刻意忽视了,悄悄地隐去,并没有消失。
  倘若刺扎得太深,即使是祁太安也无计可施。
  祁太安的手握成拳头,那些人这回学乖了,隐匿在人群里,将火苗洒下就跑,导致即使是清晓把暗碟派出去,还是一无所获。
  这样打眼的事情首当其冲必定是沈家,先前那些谣言就是从沈家出去的。
  可是谁想要借助这阵风获益?
  不是沈家,是谢家,是被祁太安三言两语就发落了的谢一水。
  顾昭然因为祈新阳的事情不敢有半句不满,黎问巴不得她跟世家斗起来,沈岁复的折子祁太安又不看,谢家四处碰壁之下,剑走偏锋,出此下策。
  她祁太安不止娶自己的皇叔,干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还要将忠臣一贬再贬,风言风语只要点燃,就不会善罢甘休,祁太安割舍不下祁晏,那就只能把谢一水召回来,以安民心。
  谢家无计可施,要用百姓来压祁太安,祁太安想,那好,她就一报还一报。
  上辈子祁太安没这么早动世家,她当时想着养精蓄锐,她又是借助世家的势力上来的,自然一味稳着他们,直到把他们放得太高,他们终于摔下来。
  祁太安花了两年,对外稳着自己仁君的名头,对内雷霆收拾世家,她当时只觉得来日方长,很有耐心,也喜欢熬着敌人。
  可现在不一样了,朝夕祸福,转瞬即逝,在死亡面前,她是天子又如何,也不能起死回生。
  祁太安握住祁晏的手,来日方长,她只想给皇叔,不想浪费在这些污糟事上。
  “我困了,皇叔。”
  祁晏忽然被祁太安眼中的情绪惊到了,隔着他看人,但其实归根究底还是在看他而已,过去与未来相依,生与死相偎。
  祁太安靠在祁晏身上,伸出手抱住祁晏,有点委屈,又有点可怜,“我真的太困了,皇叔。”
  记忆交杂总是让祁太安痛苦不堪,可要见到所爱之人活生生的,总要付出代价。
  哪怕她是九五之尊,哪怕她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有着想要与心上人长相厮守的普通愿望。
  “苏玉,都准备好了吗?”祁晏看向苏玉。
  苏玉点点头,以往祁太安用完饭都会跟祁晏在相思殿中小睡一会儿,只是往日没有今日困得快,未央宫里都是些手脚麻利的人,早就收拾好了。
  “那陛下,我们去睡一会儿吧。”祁晏在祁太安耳边轻轻道。
  祁太安意识朦胧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皇叔,“好。”
  下午的阳光正好,屋内祥和静谧,祁太安没有做梦,醒来时,她仍与祁晏十指相扣。
  祁太安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走到了外间,由着苏玉更衣后,回了长乐宫。
  她眼底尽是狠意,谢家想毁她与皇叔的情意,那好,祁太安想,她就拆了谢家全家。天子收拾世家,由谢家始。
  “上次吩咐的东西给秦时送去了吗?”
  “送去了。”
  “再找出来一份曲谱,还是由你亲自送到秦家去。告诉秦时,请她代为打点,由江湖上的人出手找人。”
  京城纷杂,由江湖人士去找想来要比官家的人去找更容易。
  “是,”清晓又问:“找到后就地处死?”
  “不,”祁太安缓缓一笑,“扔到沈府门前。”
  上次是沈岁复的人带头造谣,谢家明知这一次最有可能被牵连的是沈家,可他们还是毫不犹豫地做了,不管有没有和沈家商量过,祁太安都不亏。
  既然这水都已经开始浑了,那不如再让它浑一点,最好看不出来本来面目,让所有人都搅和到一起。
  作者有话说:
  祁太安:兴奋。
 
 
第二十章 
  沈若匆匆赶到母亲的书房内,小厮刚刚为她推开门,沈岁复就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几本书。
  没有一本砸中沈若,沈岁复心里到底还是心疼她这个嫡出的长女,可她心里却实在是气愤,只好用这样的方式宣泄。
  沈若一声不吭,将那些书拾起来归到桌子上,沈岁复的胸脯仍旧在不断地起伏,沈若终于问:“母亲,怎么了?”
  沈岁复却避而不答,只是盯着沈若看,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情,“我要你即刻赶过来,你在做什么,怎么晚了?”
  沈若大约是明白了母亲的用意,母亲一向不喜欢谢屿阔,在外面倒是还会装样子,如今到了她面前,自然是不加掩饰。
  “母亲你也知道,自从阿阔的母亲被贬之后,他就一直很伤心,我担心他,才来晚了。”
  “你挂念他,可他未必挂念你。”沈岁复抽出一张供词按到沈若面前。
  前两日沈府门前无缘无故躺了个人,箭矢贴着门卫的脸过去,上面什么也没写,像是一个下马威。
  这不得不让沈岁复想起几月前,安排刺客暗杀荀尘的事情,当时没得手,回来的人说是遇见了高手,险些被抓个正着,分明是谢家的事情,沈岁复为了尽一份心力才从自家府里派人,没想到居然失败了。
  后来她找人去打听,才知道那一日是那个荀尘运气好,碰巧遇见了刚从外面回来的秦时。
  秦时自幼学武,身边跟着的丫头武功也是一等一的好,沈岁复心有余悸,要是被秦时手底下的人逮个正着那可就不妙了。
  这次那人将人丢下就大可以走了,偏生要回头射这一箭,沈岁复不得不将两件事情想到一起。
  丢在府门前的那个人,沈岁复看着面熟,拷问之后才知道是这几天谣言的始作俑者。
  谣言漫天飞的时候,沈岁复夜夜做噩梦,梦见祁太安手里拿着钩吻直向她而来,血滴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沈岁复每每上朝都心惊胆战,她也暗中派人在查,没想到,人家先一步给她把人送过来了。
  居然是谢家的人。
  “谢家明明知道祁太安要是怀疑人,首当其冲的必定是我,却还是毫不犹豫地做了这件事,甚至没有跟你我商量。”沈岁复将桌子一拍,“实在是欺人太甚。”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