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女尊)——令歌
时间:2022-09-09 07:27:02

  祁晏寻着声响望过去,却很快扭过头,“我不想见你。”
  “可是皇叔,我受伤了。”祁太安可怜巴巴地将手指伸到祁晏面前。
  快要痊愈的小口子,一看就知道是自己弄的,但这些祁晏全都看不见,他的心从听见祁太安受伤的时候就开始发紧,他握住祁太安的手,问道:“怎么回事?”
  祁太安开心地笑了一下,皇叔担心她,皇叔心里分明有她。
  “还笑什么?”祁晏埋怨起清晓来,“清晓怎么不为你处理,还是应该要请个太医。”
  祁太安将祁晏扯住,自然是扯到她怀里来,她下颚抵在皇叔身上,“皇叔不必担心,我好得很。”
  祁晏却浑身一僵,如梦初醒,不是太安与皇叔了,而是新帝与皇夫。
  他从祁太安的怀里挣扎出来,望见祁太安身上的另一道疤。
  陈旧,但无法痊愈的一道疤。
  那年宴会,许是祁太安渐渐在先帝面前露面,她讨了先帝的喜欢,自然常常提及照顾自己的皇叔,于是久不在宴会名列的祁晏也受到了邀请。
  有世家贵女醉酒,在假山后面拽着祁晏不放手,非要将他收做侍君,祁晏不肯,那贵女一时气急,竟拔了匕首来刺他。
  直冲他的脸,大概是要给他个教训,祁晏闭上眼睛,再睁开,祁太安已挡在他的身前,她来不及,于是以手握住匕首,清冷的月光下,血蜿蜒而下,她面色冷得可怕,“你想做什么?”
  贵女还没认出她来,依旧腆着脸要祁晏做她的侍君,祁太安抿着唇,不顾及自己的手,竟想要直接将那匕首反手送进贵女的心窝。
  祁太安是真的想杀人,下手利落,要不是祁晏拦着,那贵女只怕是要横尸当场。
  祁晏担心祁太安的未来,又牵挂她的伤,嘴里念叨个半天,祁太安走到当时,并不容易,没有必要为了他断送前途,可祁太安却道:
  “皇叔不需要忍耐,我之所以走到现在,就是为了皇叔可以不用再忍耐。”
  原来祁太安冷若冰霜,失控偏执的样子,他早已经见过,他当时并不清楚那话中的分量,后来祁太安怕伤他的心,与他都闭口不提这件事,只有祁太安掌心的疤留了下来。
  那事并不久远,记忆只需要回转,就能遇见。
  见祁太安盯着那道疤默不作声,祁太安举起手握成拳,再放开,如此三次,她道:“皇叔,我的手早就好了。”
  只是为了证明她的手好了。
  祁晏的心乱得厉害,“我知道了,陛下还有什么旁的事情吗?”
  “?”祁太安不明所以。
  “没有就请陛下离开吧。”
  他眉目间的疲倦遮也遮不住,祁太安的手抚上祁晏的眉,“皇叔。”
  祁晏往后躲,祁太安没怎么在乎,她继续道:“我要你做皇夫,要娶你,不是我一时昏了头,是因为我喜欢你。”
  “这天底下,我最喜欢的就是皇叔,这天底下,也不会再有人比我更喜欢皇叔,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皇叔。皇叔,来做我的皇夫吧,与我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祁晏的心更乱了,在胸腔中狠狠作弄起来,恨不得跳出来,祁晏捂住脸,他不去看祁太安郑重的脸和坚定的眼神。
  不看,就不会心软,不看,就不会奢求。
  “我不愿意。”
  没有犹豫,心口一刀。
  祁太安如鲠在喉,她不死心地问:“即使是我喜欢皇叔,皇叔也不愿意?”
  “我不愿意。”
  祁太安失去理智,她伸手去扯祁晏的手,用力之大,几乎要扣进肉里,却撞上祁晏凄惶的眼神,她落荒而逃。
  作者有话说:
  警惕恋爱让人失智事件。
  我也太长了吧,怎么会有这么长的作者,我的专栏里就我一个诶。感谢在2022-07-16 22:17:45~2022-07-17 19:34: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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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祁太安径直穿过长廊,往未央宫宫门口走去的时候,又下起了雨。
  连绵不绝的雨叫祁太安只能茫然矗立,记忆交杂,竟让祁太安一时之间不知道身处何处。
  一幕一幕闪过,一幕一幕错过,一幕一幕求不得,一幕一幕留不住。
  就在祁太安几乎要被魇住之际,苏玉迎了上来。
  苏玉问:“陛下要去哪儿?”
  烦躁的心情回来,祁太安道:“回长乐宫。”
  “不巧了,”苏玉那张脸一贯都是冷的,“清晓方才遣人来说,长乐宫的伞全坏了,天有不测风云,她不能来接你了。”
  长乐宫离未央宫不算远,祁太安素来不喜欢她到哪里都有一群人跟着,这一次过来更是连清晓都没带。
  “那就在未央宫给朕找一把。”她是皇帝,总落不了淋雨回去的下场吧。
  “不巧了,”苏玉重复一遍,冷淡,不近人情,面上无悲无喜:“未央宫的伞也全坏了。”
  “一把能用的都没有?”
  “相思殿里,倒是有一把。”
  全皇宫的伞都坏了,只有相思殿里有漏网之鱼,祁太安愤恨地咬咬牙,只好回去取。
  她就是去拿个伞而已!
  走到半路祁太安又退回来,她扭扭捏捏中又带着理直气壮地问苏玉:“有没有药膏药酒什么的,能活血化瘀的那种?”
  “这自然是有的。”苏玉都用不着去取,她自个儿身上都带着有,她将那些瓶瓶罐罐一股脑地全丢进了祁太安怀里。
  祁太安抱着那一堆瓶瓶罐罐一面进殿一面振振有词:“朕只是回来拿伞。”
  谁叫全皇宫的伞都坏了,只有这相思殿中还剩下一把。
  “我知道皇叔不想见我。”
  后面那句多多少少有点可怜,但没有人理会她,祁晏坐在地上,听见声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睛红肿,应该是刚刚哭过。
  这一眼之后,他又很快将头埋了下去,皇叔不常哭,祁太安失手打翻手里的一个瓶子,药酒的味道在殿里铺散开来,祁太安走到祁晏身边,捞起繁复的衣摆,在祁晏旁边坐了下来。
  “皇叔。”祁太安伸手去够祁晏的手臂。
  祁晏反射性地躲开,祁太安只好委委屈屈地去那些瓶瓶罐罐里挑挑拣拣,都是好药。
  没过多久,祁晏主动将他的胳膊伸到祁太安眼前,还是一言不发。
  祁太安将祁晏的袖子往上挽,露出来里面白嫩的手臂,那些被她扣出来的青紫印记格外明显。
  始作俑者低下头,她能猜到当时自己用的力肯定不小,但也没想到会掐出这样重的印子,她小心翼翼地道歉:“对不起啊,皇叔。”
  头耷拉着,毫无神采,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祁晏的手停在祁太安的头顶,到底是没拍下去,他轻声道:“没关系。”
  好像在祁晏这里永远只剩下一句没关系,就算别人对他无情,肆意羞辱他,他也只会将这些东西都往心里咽,他心思敏感,不善言辞,却在每一次与人相交时,都毫无保留地把心掏出去。
  在祁晏之前,不是没有旁的人来照拂过祁太安,就算她的身份再差,她也是皇女,是天子的血脉,握在手里总是有用的。
  人们想要利用她,发觉她没有用之后便毫不留情地把她一脚踢开,宫里没有活人,只有利益。
  祁晏真傻啊,他细心照顾祁太安,就算是要被祁太安牵扯下去,他也不会明哲保身。
  他不需要祁太安有用,也没指望着祁太安能为他带来什么,他仅仅只是想要将祁太安扶起来。
  仅此而已。
  皇室薄待他,祁太安曾想过,要是她最后没有赢,没有成为皇太女,那等待她和祁晏的都会是深渊。
  她可以输,无非是死,但她不能让皇叔输。
  陶苇杭对他不好,他也能忍气吞声,在自己的王府里把命送出去。
  想到此处,祁太安的目光暗了下来,她闷头为皇叔擦着药膏,祁晏脸上早就出了汗,分明是疼的,他一声不吭。
  祁太安动作放缓,有些气闷:“皇叔,疼就喊出来。”
  祁晏却露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我不疼。”
  他都已经被祁太安关在这未央宫里了,旁的又有什么要紧的,祁太安不知道他的忍耐早已成了习惯,他是靠忍耐活下来的。
  “皇叔——”祁太安更加气急败坏,窗外闪过一道触目惊心的闪电,已经隐隐突破窗户,能叫屋里人看见了。
  如此夺目的闪电,必将带来一个炸雷,那雷果然来了,好像震的天地间都动了动,祁晏的手快,在雷声之前,他已经捂住了祁太安的耳朵。
  祁太安怕雷声,她幼年孤苦无依,身边无人,只好一人蜷缩着等待雷声过去,她往往宁愿睁眼到天明,也不敢轻易躺下去,等到遇见了祁晏之后,雷雨天里,总要祁晏陪着,她才能安心睡去。
  但她早就不怕了,她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将她的软肋一点一点地都剔去,她不能有弱处,否则就会为人所牵制。
  她生来不得自由,枷锁满身,自然不会再想受制于人,可皇叔还在她的心上。
  她死也要握住这根软肋,那些东西全做皇叔的盔甲,即使是当皇帝,也不过是她想更好地保护皇叔而已。
  不到高位,终究无法全由自己做主。
  祁晏是下意识的动作,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他就将手放了下来,可祁太安却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凑,边凑还边害怕道:“皇叔,真是好大的一声雷。”
  祁晏叹了一口气,祁太安还是那个害怕雷声的小姑娘,他宽慰她:“没事,都过去了。”
  祁太安却不依不饶:“过去了总会回来的,就像昨天晚上,要是皇叔不来,又有谁会管我。”
  昨天晚上雷声暗沉,但祁晏还是担心祁太安,可长乐宫是由清晓管着的,在帝前伺候,必定每个人都很是谨慎,总会有人去照顾祁太安的。
  祁太安偷偷看一眼祁晏,她可怜巴巴地又道:“到时我怎么办,就像现在,清晓不来接我,我也没有伞可以回长乐宫。”
  祁晏脸上的神色有了松动,祁太安趁热打铁:“还有苏玉,苏玉也不喜欢我。”
  满宫里,没有一个人会喜欢祁太安,除了祁晏。
  “皇叔,要是没有你,谁会关心我,谁会在打雷的时候想起我,谁又会真心喜欢我呢。”
  “皇叔,到朕的身边来,一直陪着朕吧。”
  清晓大大咧咧地靠在长廊的柱子上,她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按理来说,她体格强健,能一个打十个,是不会轻易着凉的,大概是这几日睁眼说瞎话的事干多了。
  祁太安刚从相思殿出来,清晓就到了她跟前,挤眉弄眼地问:“成了吗?”
  “没有。”
  祁晏自然是不相信她那些鬼话的。
  “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说长乐宫的伞全坏了?”
  听见这话,清晓马上摊手:“属下可没有。”
  何况,即使是伞坏了,还有御辇啊。
  那就是苏玉了,清晓也明白过来,睁眼说瞎话的分明是苏玉,怎么报应到她头上啊。
  祁太安看清晓一眼,清晓会意:“是出了事情,有几个大臣上书直言,蜀王是妖邪,陛下的旨意刚下去,长乐宫就被烧了,不是祥瑞之兆。”
  祁太安面色沉的都快要滴出水来,她问:“谁说的?”
  话里的杀气毫不遮掩。
  “户部和礼部的人。”
  “召进宫来。”
  祁太安将礼部尚书换成荀尘,男子压她们顶上,礼部底下的人自然不会服气,而户部,户部尚书沈岁复身后是沈家,礼部尚书谢一水身后是谢家,两家勾连不断,户部自然要出来说话。
  不过短短一天,妖邪之说就传了出去,古往今来宫廷之中最忌讳这些,她们将祁晏编成不祥,分明是要置祁晏于死地。
  殿内站了五人,礼部的左右侍郎,户部的尚书,户部的左右侍郎,她们个个挺胸抬头,好像是为了正义、为了匡扶社稷而来,就是这样的人,能够平白无故去栽赃一个人是妖邪。
  “谢大人刚刚赋闲在家,沈大人还有空向朕递折子,怎么不去看看她?”
  “谢大人一向看重自己的名声,现如今被个男子夺了官位,想必心中定是愤恨不平,沈大人与谢大人情同姐妹,沈谢两家又是姻亲,沈大人总该把心思放在谢大人身上才是。”
  祁太安一连数句,夹枪带棒,毫不留情,沈岁复的脸色也不好看。
  “在臣等心里,国事自然更为重要,蜀王乃是陛下的皇叔,一来与陛下同宗,二来蜀王不祥,无论如何,都不是陛下的良人。”
  倒挺会圆的,祁太安句句刺她,她也能将事情转圜回来。
  同宗,不祥,不是良人,每一点都踩在祁太安心上。
  祁太安一拍桌子,“放肆。朕要立谁做皇夫,那都是朕的权力,用不着任何人过问,反倒是你们,平白无故诬赖亲王是妖邪,其罪当诛。”
  “陛下,你能撤掉一个礼部尚书,你也能杀我们五人,但你堵得住悠悠众口吗?祁晏又算得上什么亲王,分明是狐媚惑主的东西,祁姓又如何,终究是上不得台面。”
  沈岁复言辞激烈,只顿了顿,她又慷慨激昂地继续说:“他不明不白,是从蜀地接回来的,是不是君后的胞弟也尚未可知,后来又骗的先帝赐他国姓,难道如今就连陛下,也要被他蒙骗吗?”
  祁晏原先叫顾晏,是君后顾昭然的胞弟,是在顾昭然心痛难忍的时候从蜀地接过来的,顾氏一脉当时全在蜀地,顾昭然缠绵病榻,只说思念家人,先帝才派人去蜀地把祁晏接了过来。
  不久之后,先帝赐国姓于祁晏,这其中是怎么回事,天下人始终不清楚。
  但有人猜测,先帝这样做是为了掩人耳目,她不仅喜欢上了顾昭然,也喜欢上了祁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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