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女尊)——令歌
时间:2022-09-09 07:27:02

  那几个丫头鱼贯而入,手脚麻利,一刻钟不到,就为秦时换好了衣裳,官柏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像个样子。”
  推着秦时往正厅去,秦时觉得她这一路都是被官柏推着走的。
  席面早就摆好了,但没有人落座,都各自坐在外面的椅子上说话,幼弟眼尖,最先看见她,连声叫道:“大姐姐回来了。”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风眠最快过来,伸出手在秦时身上摸了摸,一脸的关切。秦之宜冷哼一声,远远地落在众人后面,“看她做什么,都入席吧。”
  秦时是秦之宜的长女,她出任兵部尚书,自然是盼着秦时也能进入官场,为秦家守住这一份基业的。
  秦时天分卓越,幼年又拜了武学大师为师父,是秦家这一脉里,最优秀的孩子,她脑子也清楚,一切都在按照秦之宜所设想的那样缓步前行,直到秦时长大成人之后,她竟一心扑在了江湖上。
  一年有十一个月不在家,更过分的是,有一年她去北海,居然整整三年都没有回来,她父亲的生辰,她母亲的生辰,都全然不顾了。
  自秦之宜不想进官场之后,母女两人的关系就差到了极点,秦家一贯的家规是,给你自己选择的权力,除非你打得过秦之宜。
  秦时三招之内大败秦之宜,秦之宜可惜得吐血,却也不得不依照诺言放手。
  败家孩子。
  “父亲,这是独一份的寒山玉,戴着能养气血,我祝父亲长命百岁。”
  秦家之内,个个都是从小习武的好手,只有秦之宜的正君风眠不会武,但秦家个个都要让着他。
  没有人会在父亲面前争个高低,就连秦之宜也在风眠面前一败再败,年轻的时候败给他,人到中年,还是心甘情愿地败给他。
  风眠将那个玉镯子收下来,欣然戴在手上,埋怨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父亲的生日,我哪能不回来。”
  给秦之宜逮着呛她的机会了,“是吗?我的生日,怎么不见你回来?”
  “诶,以后我就不回来了,我年年都不回来。”秦时洋洋得意,对秦之宜做起了鬼脸。
  “你……”秦之宜气得要拍桌。
  “行了,这个是你爱吃的。”风眠夹了笋到秦时碗里,又夹了酥鸭到秦之宜碗里,“这个是你爱吃的。”
  秦时和秦之宜都收敛了几分,各自去瞧自己碗里的菜。
  ……
  往月稳稳当当地将马车停下,府里早已将晚饭备下,荀尘却推说没有胃口,到屋里去了。
  他在屋子里翻箱子,找出来一条素色发带,又去取了剪刀来,直到将那发带剪到一点儿也认不出原样子来才罢休,至此,荀尘心里的气总算是消散了一点。
  也只是一点。
  他早知道秦时花名在外,京城的哪家青楼榜上都有她,她从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偏生他信了秦时的鬼话,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以后去浪迹天涯。
  秦时迟迟拖着不肯娶他,他也没发现其中的端倪,他自以为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到最后,秦时都没露面,随便在大街上花点银子雇了个人过来告诉他——
  “你的官位太低了,我们家小姐可是兵部尚书的嫡长女,你们门不当户不对,小姐说,你配不上她。”
  这世间伤人的言语有千万条,都远不及从爱人口中说出来的那般伤人,荀尘当时还握着一个念想,去秦府找了秦时。
  得到的消息是,秦时早就出去游历天下了。
  荀尘将那些碎片恶狠狠地扔在地上,从此他每想念秦时一次,就毁坏一样她留下来的东西。
  刚开始的时候,碎片落得满地都是,到了后来,荀尘就变得麻木,在今日遇见秦时之前,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秦时了。
  秦时让他落入如此痛苦的境地,可重逢之后,她还跟个没事人一样,就像荀尘从不在她心上,不值一提,所以无所畏惧,没有牵念,荀尘又取了另一样东西来剪。
  好像回到最开始,那时是想念,痛彻心扉。
  如今是滔天的恨意,刻骨铭心。
  荀尘永不敢忘。
  作者有话说:
  好啦好啦我知道自己很短,也没有祁太安和祁晏,人家都要成亲了,我得给人家一点时间准备啊,合情合理(摊手)。
  标题都是荀尘的个人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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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后面的几日,祁太安没再来过蜀王府,只是每日都有宫侍过来,祁晏无心去想她们来来往往都是为了做什么。
  他不出门,只是一个劲儿地将自己闷在水无声里,也不说话,刚回府的时候,还与望隐说笑了几句,后来距离二月初八越来越近,他心里就越着急,自然没了说笑的心思。
  苏玉每日都会到房里来一趟,多半是替祁太安送东西进来的,只是那些东西再精巧,祁晏也看不进眼里。
  到了二月初六,清晓敲门,是望隐去开的,她后面跟了不少人,个个手上都捧着一个方形托盘,一律用红布盖着,清晓一样一样打开,胭脂水粉,金银玉冠,样样都有,想是大婚那日要用的。
  祁晏只看了一眼,便挪开了眼睛。
  最后还剩下个大匣子,清晓捧着到了祁晏面前,当着祁晏的面打开,“这是宫里的绣工日以继夜赶制出来的,陛下希望王爷试一试,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再改。”
  日子虽定在二月初八,但其实一切都太着急了,日子太短,祁太安又不容马虎,什么都要赶。
  良辰吉日多的是,祁太安偏就认准了二月初八这一天。
  她太心急,生怕不下手快一点,等哪天皇叔遇见了陶苇杭,她就又要一败涂地。
  毕竟皇叔喜欢陶苇杭,不喜欢她。
  祁晏微微颔首,不想为难她们,要是他不愿意,依照祁太安如今的性子,就是当即从宫里赶过来都是有可能的。
  他既然挣扎不掉,又何必在这个时候还要甩脸子给这些无辜的人看。
  “放下吧。”
  清晓在外面候着,宫里的绣工自然是刺绣一绝,用的也是上好的云锦,刚好合适,宫里并没有来人为他专门量过尺寸,祁太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将他的一切都记在了心里。
  祁晏在铜镜前晃了晃,要是他以后要嫁个妻主,有这样一件嫁衣,他定会心满意足的。
  他没出去,望隐开了门,说刚好合适,不必再改了,清晓才离开。
  二月初八,大吉,宜嫁娶。
  祁晏心慌了一夜,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吃过早饭后,前面院子里就热闹起来。
  “是那些迎亲的郎君们到了,本该到屋子里来为您梳妆的,但陛下临时改了主意,要他们在前庭候着。”
  “陛下为什么改了主意?”祁晏不安地扯了扯袖子,其实他心里都知道,要真的是人都挤到这水无声里来,他迎上那些人打量的眼神,只怕是心里一个劲儿地翻涌,会觉得羞辱至极。
  “陛下是天子,她的心思岂是我们可以揣测的。”
  望隐虽然心里只有祁晏,但今日事大,祁太安又另外从宫里找了两个镇得住场面的老翁过来,顾昭然本来想再添两个,他身边不乏这样的人,祁太安没与他虚与委蛇,直接就没要。
  毕竟是她与祁晏的大好日子,人都是千挑细选的,她不想要混进些什么心怀鬼胎的人,无端坏了她的好心情。
  迎亲的郎君先去,迎亲的喜轿也已经停在了蜀王府前,祁太安是后到的,身边跟着清晓,和八个侍卫,清晓手上捧着个大盒子,沉甸甸的。
  守卫早就将由皇宫到蜀王府之间的路隔了出来,两旁都挤着不少百姓,毕竟皇帝出宫门去迎亲那可是从没有过的事,大家都想沾一沾天子的喜气。
  蜀王府内到处张灯结彩,除了祁晏大家都在笑,前庭偶有说笑声传过来,也全是在感叹祁太安的用心,没一个人胡说八道,情真意切。
  祁晏刚出水无声的门,就看见了在外面等着的祁太安,祁晏没想到祁太安会亲自来接他,古来今往,这样的事情都少。
  这让祁晏越发无法自容,祁太安着婚服,头上的金簪与祁晏头上的玉冠是一对的,她灿烂得好像永不落幕的红日,那般耀眼,那般夺人心弦。
  不像他,只是夕阳。
  祁太安过来拉祁晏的手,带着他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等到专使宣读完旨意之后,祁太安先扶祁晏进轿子里,紧接着她也上去了,这个轿子四面用珠帘围着,天子与皇夫携手同坐,叫人一目了然,祁太安下令出发,浩浩荡荡的人往皇宫行进。
  清晓将那盒子打开,里面竟然是满满一盒的金瓜子,小,但只是讨个吉利,清晓一把一把地往外扔,苏玉也凑过来抓了一把,旁的人都不敢动,只有苏玉敢从清晓的盒子里拿东西。
  清晓功夫好,就是再远的地方她也能掷出去,一边扔一边说:“陛下皇夫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自然有百姓愿意乐呵乐呵接她的话:“陛下皇夫,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陛下皇夫,举案齐眉,天长地久。”
  “陛下皇夫,举案齐眉,天长地久。”
  到后面,已经用不着清晓去说了,各色的吉祥话都出来了,一路未曾断绝。
  行到中段的时候,有人在楼上往下撒花,漫天的花瓣飞舞而下,祁晏忍不住伸手去接,祁太安将一捧花瓣放到祁晏掌心。
  所有人都在笑都在闹,望隐走在轿子旁边,也跟着在笑,他笑起来未脱稚气,纯真无邪,苏玉将刚刚抓到的一把金瓜子都给了他。
  将该行的礼都行完之后,祁太安和祁晏到长乐宫的时候,已经入夜。
  相思殿中新添了四盏六角宫灯,祁太安唤人进来将宫灯点燃。
  “我请春溪月画了四时风貌,皇叔,你看看,喜不喜欢。”
  那宫灯上的画经由烛光照亮之后栩栩如生,祁晏最喜欢春溪月的画,蜀王府里也收了几幅,只是春溪月早已在两年之前隐居,不问世事,也不为人作画了。
  祁太安竟然能让春溪月来画这六角宫灯,六个面,一共四盏,也就是二十四幅画,细看这二十四幅画居然还是连着的,虽然小巧,但也需要多费些心思。
  要说不心动,那定然是假的。
  祁晏心中发紧,一时无法问明白自己的心到底是在想什么,他明明就是不愿意嫁给祁太安的,可祁太安对他太好了,这世上也就这么一个而已。
  他竟然情不自禁地陷进去了。
  祁晏不自在地移过眼神,“喜欢,陛下有心了。”
  “还不止呢,皇叔。”祁太安兴高采烈地拉着祁晏的手到外殿的窗前去,等到了那里,她才想起来,那些东西是要白天才能看见的。
  “皇叔明早再起来看吧。”
  祁晏只好跟着点头。
  梳洗完快要休息的时候,祁晏居然难得地问:“我们今日,要同床共枕吗?”
  祁太安伸手去取祁晏头上的冠,闻言一歪头,“皇叔,我们是夫妻,哪有不同床共枕的道理。”
  祁晏一僵,祁太安顺势将祁晏推倒在床上,祁晏死死拉住里衣不放手,祁太安笑起来,不打算逗他了,“只是今日我早就累了,只想与皇叔同床共枕,要是皇叔想做点别的什么——”
  “我不想。”祁晏裹紧被子缩到最里面去了。
  祁太安笑得愈加放肆,她拍了拍她身下的床,“皇叔,才成亲第一天,你就不给我被子,这不好吧。”
  祁晏这才战战兢兢地分了一半被子给祁太安,谁料祁太安将他整个人都扯了过去,死死扣住他的腰,靠在祁晏肩膀上,满足地喟叹一声:“好了皇叔,休息吧。”
  祁晏挣扎不开,只好认命地闭上眼睛,原以为他要一夜无眠,谁知道却难得地睡了个好觉。
  祁太安休朝三日,大赦天下,同祁晏一起吃过早饭之后,才往顾昭然的安平宫去。
  安平宫里,祁新阳正在大发脾气,指责祁太安不把顾昭然放在眼里,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来请安。
  顾昭然忍无可忍地摔了杯子,“她把我放在眼里又如何,不放又如何,现今是我们依附人家,不是人家来依附我们。”
  祁新阳被吓到,父亲一贯和顺,他往旁边躲了躲,时不时抬头去看看顾昭然的脸色,嘴里仍然咕哝着,“我就不信她祁太安,能全然不顾礼法。”
  “她要是顾及礼法,会执意娶自己的皇叔?”
  “父亲父亲。”祁新阳跑过去拉住顾昭然的手,认真地问:“祁晏是不是哪个排不上名的男宠生的啊。”
  “放肆,”顾昭然一把将祁新阳的手甩开,厉声道:“那是我的胞弟,也是你的皇叔。”
  祁太安和祁晏从御辇上下来的时候,祁新阳正灰头土脸地从安平宫出来,看见他们两个,只敷衍地行了个礼就气呼呼地走了。
  与顾昭然客套几句之后,祁太安莫名其妙提及了祁新阳——
  “说起来,新阳的年纪也不小了,不如由朕做主,为新阳找个合适的人家。”
  顾昭然面上一怔,片刻后又重新笑开了,温温柔柔的笑意,“新阳还小,总是小孩子脾气,怕是能气坏了妻主,还是留在我身边再等几年。”
  祁新阳是顾昭然最小的孩子,自然惯得无法无天。
  此时祁太安提及议亲,肯定是凭她做主的,到时候不知道会为新阳指个什么人家,顾昭然自然是不会同意。
  祁太安不以为意地道:“父亲宠爱幼子,朕是知道的,新阳打小就是这么个脾气,要什么就得给什么。”
  祁太安一顿,话锋猛然一转,“他将来要是要皇位,父亲,你说朕是给还是不给啊。”
  殿内噤若寒蝉,顾昭然的笑彻底僵住了,他几乎都忘记了怎么笑,重新扯出来的那一抹笑,苍白又无力,他要是行差踏错,那无声的刀剑必将将他连同祁新阳一同打落深渊。
  “陛下这是说哪里的话,这皇位哪能轮到男子去坐,再说,新阳是你的弟弟,弟弟自然不会肖想姐姐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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