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言,你在想什么?”陆朝俯身,几乎与江以桃平视,笑问道。
江以桃顿时羞得眼眶通红,差点儿就要哭出来似的。
“好姑娘。”
陆朝欺身靠近,蜻蜓沾水一般,将唇贴在了江以桃的指节上。
作者有话说:
我有罪还有6000应该在凌晨左右我有罪!!!(跪滑)
主要是我前段时间领养了一只小猫猫昨天那个主人突然反悔了要我把猫还他
反正就是焦头烂额的……唉。
所以没能按时写完呜呜 熬夜也会补上 然后明天照常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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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春夜
他的唇是凉的。
在那一刻江以桃应当有许多思虑考量。
或许是陆朝只不是个小山匪……啊,或许他不止是个小山匪,可不论陆朝是什么,他们之间也不应该跨出这一步。又或许是她应当承担起江家嫡女的责任,嫁给太子殿下,或者被送进宫里面去,不应该来见陆朝的。
也可能是今夜的残月好似没有在溪山见过的月亮那般皎洁。
可直到了方才那一刹那,江以桃却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什么思虑。
也没有什么抗拒。
只不过是在在想,这夜里可真冷,陆朝的唇都冰凉。
陆朝轻轻一触,也很快地抽身远离。
他站在两步外,静静地观察着小姑娘的反应。
或许他并不应该做这种事儿。
小姑娘是世家大族中长大的,虽然自小便远离盛京城被送去了江南,可到底是世家大族派人教养着长成了现如今的样子,定然是不接受他这山匪做派的。
他到底是不应当迈出这一步。
可小姑娘好像是没反应过来一般,瞪圆了眼睛,依旧是保持着双手捂着嘴的动作,呆滞地瞧着陆朝。
陆朝笑了笑,只说了句:“是我唐突了,不言姑娘。”
江以桃皱了皱眉。
什么不言姑娘,行不轨之前就是阿言,得逞了便是不言姑娘了。
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江以桃恶狠狠地瞪了瞪陆朝,似乎是没察觉到自己还在捂着嘴,张口骂了两声,听着传出来的是一连串不成调的唔唔唔,这才回过神来,十分窘迫地垂下了手。
随后便是看看青石板铺的地板,又抬头看看月末时候成了下弦的弯月,又盯着桂枝亭四角挂着的大红灯笼瞧了半晌,最后才抬眸用一汪含了江南池水一般的潋滟眸子盯着陆朝瞧。
……
陆朝又被这眼神瞧得心痒,咬着后槽牙啧了一声。
小姑娘这眼神,像他又是见过的一只纯白狸奴。
十分可怜的、像是被抛弃一般的眼神,让人瞧了便无端地心生出几分怜惜来。
被江以桃用这眼神看了好半晌,陆朝眸子渐暗,忽然走上前去,伸出手来轻轻捂住这小姑娘的眼睛。
“哎!”忽然间陷入黑暗,江以桃惊呼一声,有些无所适从,也就忘记了方才的窘迫,两只柔软的手扒拉着陆朝的小臂,“陆朝?突然间是怎么了?”
陆朝轻声叹了口气,话音中带了几分恳求的意味:“阿言,往后可千万不要用这种眼神瞧太子殿下。”顿了顿,又补充道,“别人也不行,谁也不行。”
江以桃有些莫名其妙,可她与陆朝的力量悬殊实在是有些大,费劲地挣扎了好一会儿又放弃了,气呼呼道:“松手!”
闻言陆朝真就松开了手。
这副听话的样子倒是让江以桃有些不习惯,眨巴眨巴眼睛,疑惑地盯着陆朝瞧。
好半晌,陆朝才开口,声音有些沉闷:“阿言,你等我。”
这话方才他已经说了两回,这是第三回了。
江以桃又眨了眨眼,忽然间露出一个十分软糯的笑,柔声应道:“陆朝,我等你。”
见眼前人没有应声,江以桃笑得眼睛弯成了那穹顶的月亮,又温声温气地说了句:“多久都好,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只要你来。”说到这儿,江以桃带上了点哭腔,“陆朝,只要你来寻我,我就会来见你。”
陆朝还是不说话,一双深沉的黑眼睛没什么情绪地盯着江以桃看。
江以桃就软软地笑,连这带着哭腔的声音也是软的:“我会为了你拿上一把最锋利的剑,斩断我们之间的所有荆棘,然后不辞万里地去见你。”
陆朝又定定地看了江以桃好半晌,忽然转过身去,背对着这个软得像一只糯米团子的小姑娘。
江以桃就走到了陆朝的眼前去,问他:“你会来吗?陆朝。”
“阿言,夜深了。”陆朝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看了看那条下山的路,轻声道,“回去罢。”
他的眼尾有一抹红。
像是哭过。
江以桃怔了怔,却见陆朝刻意地偏过了头去,低垂着眸子,顶上那顶大红灯笼燃得正旺,洒下的光在陆朝的脸上又投出一些错落有致的阴影。
“陆朝,你在害怕什么呢?”江以桃欺身靠近,伸出两只手来握住了陆朝冰冷僵硬的右手,轻轻地晃了晃,“我都不曾害怕过。”
小姑娘的眼神明晃晃的,她好像真的不害怕。
她那样坚定地朝自己走来。
陆朝回眸沉默了好半晌,才说:“回去罢,阿言。天色晚了,再不回去,你阿爹阿娘该担心了。”
“他们才——”
不会担心。
后边四个字江以桃没能说出来,突然间噤了声,也沉默下来盯着陆朝看了好半晌。
“陆朝,我走啦。”好一会儿,江以桃才笑道。
说完也不看陆朝什么反应,转身就往山下走。往外走了好几步江以桃才停下脚步来,也没有回头,就这样盯着脚下模糊不清的碎石子看。
“陆朝,总有一日你会亲口对我说的。”小姑娘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委屈来,“我都知道,但是我等着你亲口对我说的那一日。”
可她说的话分明委屈极了。
陆朝不知道该应一句什么,一言不发地盯着小姑娘挺得很直的背影,看她因微微垂头而露出的一截莹白的脖颈。
江以桃好像也不曾想在陆朝这儿得到一个什么答案一般,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山下走。
两个小丫鬟应当等了许久罢?江以桃想着,真不应该将两个小丫鬟丢在半道上,怕是这会儿她们已经害怕得不行了。
毕竟是两个小丫头么,在这般黑的夜里,只有一盏灯笼,也不知哪儿会窜出什么毒蛇猛兽来,定然是害怕的。
江以桃好像没有发觉,她坚定不移地往桂枝亭走去的时候,也不曾害怕过。
只因那上边,是她日思夜想之人。
所以她并不害怕,她怀着一颗分外炽热的心,靠近她所爱之人。
不论他们之间横跨的是阶级也好,是那个陆朝心心念念的姑娘也罢,她在陆朝那微凉的唇贴在指节的那一刻,便忽然间想明白了。
她动心了。
早在溪山,在陆朝坐在马上朝自己伸出手的那一刻,在陆朝捂着眼睛帮自己杀了聂石头的那一刻,在他为自己煮了一碗咸得难以下咽的生辰面条的那一刻。
或许还要更早之前。
江以桃并不确定,可是不能否认的是,她真真切切地动心了。
对这个恣意的小山匪,这个笑意张扬的小山匪。
她明白之前见到的十三王爷就是陆朝,或许他们真的相似到可以以假乱真,可是江以桃就是确定,先前见到的那位十三王爷,一定陆朝。
只有陆朝,这一辈子,她都不会认错。
陆朝的身上,还有自己不曾触碰到的隐秘过往,自己不得而知的许多秘密。
不要紧,江以桃笑了笑,总有一日陆朝会亲口告诉自己的。
下山的路比上山还更难走一些,江以桃走得很慢,垂眸十分仔细地盯着脚下的路,生怕一个不注意便像颗石子一般,骨碌碌地往下滚。
一边走,她一边想着陆朝。
陆朝说了三句,让自己等他。江以桃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他这句话说的“等”,是要江以桃等什么。
等他告诉自己真相的那一日,还是等他能够以真实身份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
江以桃还不曾想出一个结果来,就听得两个小丫鬟的声音在前边传来:“姑娘!”
她抬眸望去,只见两个小丫鬟隔着一段距离就朝自己迎了过来,面上带着一些劫后余生的庆幸。
“姑娘,您可吓死晴柔了。”晴柔将灯笼往前探了探,十分委屈的样子,“姑娘去了这么久,晴柔连回去怎么请罪的说辞都准备好了。”吁了口气,小丫鬟又强调,“您可吓死晴柔了。”
江以桃笑着安抚道:“说的什么话,难不成我还能这三更半夜的去后边的寺庙剃度为尼么,有什么可请罪的。”
晴柔悄悄地往桂枝亭的方向瞧了一眼,因着是夜晚,这山路两边的树木又将桂枝亭遮了个七七八八,只能将将地瞧见亭子的顶与那红灯笼,别的是什么也瞧不见了。
她拍了拍胸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又被晴佳扯了扯袖子。
晴佳上前去搀着江以桃,轻声道:“姑娘回来了便好。至于姑娘在那桂枝亭做了什么,我与晴柔不会知道,也不能知道。”
虽然也没什么不能与这两个小丫鬟说的……
可江以桃还是摇了摇头,珠钗碰撞发出当啷细响,她轻声解释:“并不是我要刻意瞒着你们什么,若是以后有机会,我定会好好说与你们听。”
两个小丫鬟没有说话,晴柔被晴佳一提醒也是有些后怕,许是平日里这五姑娘太平易近人了一些,她方才竟是差点儿打探起主子的秘密来了。
这么想着,晴柔就更是害怕,将那脑袋垂得更低。
江以桃瞧着晴柔这样子,心中也猜到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道:“你们虽是我母亲派来的人,可我从来不曾将你们看做是打探消息的什么探子,只当你们是我的两个小丫鬟。”
顿了顿,江以桃瞧着两个小丫鬟低眉顺眼的样子,又是轻叹:“并不是什么不能与你们说的事儿,只不过是我自己也还不曾琢磨清楚,改日再说与你们听。”
两个小丫鬟还是没有说话。
江以桃这下有些恼了:“你们若是这般,我原先说的那些话便都白费了去。”
江以桃原与这两小丫鬟说过,在她院里并没有那些个外边的规矩,尽管是将烟南院当成是自个儿的家就好,她也会将两个小丫鬟当成是能说得上话的友人。
晴柔想着便有些鼻酸,她们这些个身份低贱的婢女,哪儿有这种福气与江家的嫡姑娘称友作伴呢。
可自家姑娘的眼神实在是太过真切,连在这灯光昏暗的夜里都好像是盛着光一般明亮,晴柔只好点了点头,道:“姑娘的好我们自然是记在心里,怎么会与姑娘置气。”
晴佳也点了点头:“姑娘,我们回去罢,夜色深了。”
这山路并不宽阔,将将能容下两个身材娇小的姑娘并肩而行,晴佳在一旁搀着江以桃,晴柔便在前方为她们打着灯。
一路上再没有一人开口说话,安安静静地走到了山脚下去。
那太子殿下派来的两个侍卫远远地就瞧见了江以桃主仆的那盏灯,才慌慌地吁了一口气,沉默地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瞧见了庆幸,又十分默契地移开了视线。
若是今夜这江家的五姑娘出了什么事儿,他们明日便会身首异处。
“江五姑娘,您这三更半夜的是去了哪儿,怎么去了这好一会儿?”其中一个侍卫眼看着江以桃施施然地走到了马车跟前,忽然出声问道。
“怎么,一个小侍卫,我还要向你汇报行踪不成。”江以桃沉着脸,双手交叠放在腹部,静静地盯着那名侍卫。
江以桃身形瘦削,好像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到了去,那张景致如画的脸也是可爱温和,分明是人畜无害又极好说话的模样,可这一套动作下来,竟是唬得侍卫都结巴起来:“不、不敢……江五姑娘,属下冒犯了。”
晴柔、晴佳连个小丫鬟对视一眼,又缓缓垂下眸子去,悄悄地勾起了唇角。
江以桃端着姿态颔了颔首,又意有所指地看了两个侍卫一眼,笑问道:“你们可知道,什么人的嘴,是最严的么?”
死人的嘴最严。
两个侍卫吓得一身冷汗,忙忙点头,争先恐后答道:“江五姑娘,我们什么也没瞧见,什么也不知道。”
江以桃破满意地点点头,被两个小丫鬟搀着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慢悠悠地朝着城南江府驶去,江以桃无精打采地侧靠在窗沿边上,单手倚着窗沿撑着下颚,半阖着眼小憩,却止不住地想起陆朝来。
想起他微红的眼尾,满是遗憾的眸子,嘴角勉强的笑。
江以桃知道,陆朝在害怕,在迟疑。
江以桃轻声叹了口气,这声浅浅的叹息很快就没入这寂静的春夜,化成一缕飘散的雾气,被春夜的一阵夜风吹散,谁也没有听着。
若不是她自己心里清楚得很……或许,或许真会以为方才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
她睁开眼,伸出手来揪了揪绫罗做的帷幔。
然后她就瞧见了……自己的指节。
被陆朝触碰过的指节正灼灼地发着烫,江以桃曲起手指,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忽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酡红了脸,十分心虚地将这只手背在了身后。
她想起了,陆朝微凉的唇。
这春夜太过于寂静了,江以桃只能听见车轱辘划过石板路的碎响,还有那在她耳边一声高过一声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