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吃不到, 让他这个自诩正人君子之流也想入非非。
毕竟两人成为真正的夫妻也没有多少时日, 腻歪的日子还不够怀念, 没想到孩子就来了。
这孩子估计也是个急性子, 专门怀他老子好事。
贺兰昭心烦不已,私下查阅了许多典籍竟找出了一丝希望,不放心之下又偷偷询问了宫里面的太医。
即使他支支吾吾顾左言他, 见多识广的太医还是看出了他的心思, 便笑着安慰道:“女子孕三月胎像便稳, 可适量同/房之事,只是不可剧烈......侯爷身强力壮,不如让妾室伺候吧。”
“呵呵,我只是帮朋友询问的, 不是我......”
他讪讪笑了笑, 忙不迭离开,身后的太医似笑非笑地抚过发白的胡子,无奈摇头。
傍晚,秦桑靠在拔步床上, 青丝披肩。
时近初夏, 怀孕之人最怕暑气, 她轻摇罗扇, 闭眼享受着阵阵清凉。
莲花灯盏的映照下,娇媚的面容蒙上一层淡黄的恬静,沾上了几分仙气,在案桌旁看书的贺兰昭静不下心来,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瞥到她的侧脸,心潮澎湃。
想起白日太医的话,他眼神一暗,轻轻放下书卷,悄然走至床前,高大的身影顿时挡住了光亮。秦桑抬眸,见他直直盯着自己,疑惑道:“侯爷,怎么了?”
贺兰昭滚了滚喉结,先是吹灭了两旁的莲花灯盏,让屋内瞬间暗下来,只有远处的烛火隐约照出他的神情。
不等秦桑疑问,他脱靴坐在床前,轻柔地扶着秦桑躺下,便再也忍不住朝嫣红的唇瓣口勿去,他一手撑着自己身子,一手覆在秦桑的小腹上保护着。
烛火摇曳,两人密不可分,秦桑被口勿得情动眼迷离,许久后才缓缓推开他:“侯爷不可,我怀孕了。”
“我问过太医,三个月可以了,我会小心的。”
他喉结滚动,眼神灼热,吐气如兰,握着她胳膊的大掌像炭火一般滚烫,在初夏的夜空令人心房缭乱。
秦桑红了脸,低着头轻声道:“万一......万一.......侯爷还是忍忍吧......”
被她柔声拒绝,贺兰昭心里泛起了苦水,只能翻身躺下重重地喘气。
见他憋得不轻,秦桑想了许久,小手抚上他的胸口:“侯爷,秦桑离生产还有七个月。侯爷若是辛苦,不如让春燕和夏荷替我伺候你.......”她笑容泛苦,勉强笑道,“秦桑不会吃醋的。”
贺兰昭身形一滞,他诧异地瞥了一眼秦桑,握住她的手郑重道:“你说的话当真?”
秦桑点点头,笑容勉强,可依旧低眉顺眼,失落的眼神与刚才意乱情迷的模样大相径庭。
贺兰昭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安慰道:“人和禽兽的不同在于人能用理智控制自己。你为我艰辛怀孕,我怎么能贪图身体的欢愉寻欢作乐?只是七个月而已,我不需要她们伺候。”
听着他的真挚言语,秦桑紧紧环住他的腰,感受着被爱和呵护的美好,良久她开口:“可是她们也是侯爷的妾室,若是我连怀孕也霸占着侯爷,会被嘲笑善妒,而且我怕母亲也会不高兴。”
“眼下你怀着孕,就是侯府的大功臣,母亲怎么会不高兴。”贺兰昭想着往日,勾唇道,“母亲嫁给父亲后,也没有替父亲纳通房妾室,即使母亲孕育我和大哥,也没有让人伺候父亲。由此可见,高贵如母亲,也不愿和其他女子分享丈夫。所以你不必忧心,母亲善良温柔,她会理解你的。至于那两个妾室,本就不是我要的,我打发了她们就是。”
“打发?侯爷如何打发?”秦桑起身求情道,“她们进府后一直安分守己,而且也是穷苦人家出身,本就不容易,若是被赶出府,家里人怕是容不下她们。”
同是女子,她自知春燕和夏荷的不容易,虽然不想与她们一同分享丈夫,可秦桑对她们心存愧疚和怜悯,希望能替她们寻得好归宿。
闻言,贺兰昭沉默,他抱着秦桑思索了许久才开口:“既然这样,就让管家认她们作义女,脱奴籍身份,再给她们寻个好人家,安稳过日子。”
“多谢侯爷,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定要替她们选好上进勤奋的夫君,这样日子有盼头,生活也越来越好。”
秦桑喋喋不休地叮嘱道,贺兰昭立刻用嘴堵住,这么美好的睡前时光,怎么能让旁人扰乱呢。
......
秦桑安心养胎的日子,宋琪玉也安分养病没有掀起波浪,永安伯夫人更是待在院里一步不肯出。
诺大的侯府,倒是有些岁月静好。
裴玉安和毓菀郡主在酒会上的事,即使众人守口如瓶,可还是有些风声传了出去。
为了掩人耳目,保全两人的名声,两人的婚事不得不提上日程,仓促地准备着。
永安伯夫人命人修葺的新宅也即将修好,待择一个良辰吉日便搬家入住。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意外如不期而至。
裴玉安因为婚期将近,被永安伯夫人再三禁止外出,郁闷不得志的他只能日日搂着秋蕊伤春悲秋,不曾想这个节骨眼,秋蕊被诊断出已有一个月的身孕。
若是往日,永安伯夫人定会喜笑颜开,可如今却愁眉苦脸,兴致全无。
当日她上门提亲时,临安伯府提下数条苛刻要求,其中便有一条,在毓菀郡主生下嫡长子前,不允许妾氏通房有孕。
这个庶孙,来得不是时候啊。
心力交瘁的她此刻也不好打扰添孙之喜的长公主,两人如今都是添孙,可境况天壤之别,无奈,她只能将风花雪月的儿子喊过来一起商量。
裴玉安走进堂屋时,正春风得意容光焕发,他并未看出永安伯夫人的惆怅只笑着恭贺:“母亲,您要当祖母了!”
“祖母?”永安伯夫人冷笑,眼神也变得犀利。
裴玉安见状觉的有些不对劲,便端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秋蕊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不能留,找大夫开服药哄她喝下去。”永安伯夫人冷漠开口,叮嘱道,“看好秋蕊,别让她闹事。”
裴玉安宛如头顶惊雷轰隆而过,震惊不已:“母亲这是何意?她怀的可是您亲孙子。”
“不是我狠心,是临安伯府容不下这个孩子。”永安伯夫人冷笑,“他们早就说过,毓菀郡主未生下嫡长子前,其他女人也不能生!你就要成婚了,没有理由这个节骨眼和他们家起冲突。”
裴玉安愤怒地握紧袖中的拳头,心口憋着一股无名之火,对权势压人的临安伯府憎恨不已。
随后,他又想到乖巧可人的秋蕊,一向怜香惜玉的他生出几丝不忍。
“母亲,不如将秋蕊送出府找个偏僻处藏起来,等我将毓菀郡主娶进门再挑破此事。”
他不甘心地询问,想为自己和秋蕊再争取一次。
望着自家优柔寡断不知轻重的儿子,永安伯夫人顿时心烦意乱,高声呵斥道:“成大事者,何须小节!秋蕊肚子里的还不知男女,即使是个庶子,也不值得咱们得罪临安伯府。你藏着掖着,可纸包不住火,一旦毓菀郡主知道此事,咱们侯府还有清净日子吗?她的父兄还会心无芥蒂帮衬你吗?无知小辈!”
裴玉安被骂得狗血淋头,大气也不敢出,宛如鸵鸟一样缩着脑袋,等到永安伯夫人骂累了,才慌慌忙忙地跑出门,身后还继续传来永安伯夫人的叮嘱:“快去解决了她肚子!刻不容缓。”
裴玉安跑了许久,直到再也听不见她的声音,才松了口气,颤颤地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薄汗。
望着回屋的路,只觉得脚步沉重。
他虽风流,可也有个心软的特点。秋蕊乖巧温顺,他十分喜欢,竟不知怎么哄她喝下堕胎药,唉。
裴玉安哭丧着脸,唉声叹气地往前走。
......
许是永安伯夫人知道自家儿子优柔寡断的德性,便亲自命人熬好堕胎药送去,送药的嬷嬷进屋时,正看到秋蕊靠在裴玉安怀中,笑得单纯。
嬷嬷暗道一声可惜,迅速放下药碗后向面色愁苦的裴玉安使了个眼色便匆匆离去。
“永安伯夫人命老奴送来的安胎药,还望秋蕊姑娘趁热喝下。”
“奴婢这就喝。”
秋蕊乖巧地朝嬷嬷笑了笑,松开裴玉安的怀抱下了床。她端起药碗,望着黑咕隆咚的药糊糊,眉头不禁皱起:“这味道真呛入,是不是很苦啊——”
她犹豫地望着裴玉安,只见他勉强笑了笑,安慰道:“乖,母亲的心意,喝了吧。”
“好。”秋蕊轻轻沿着碗沿吹了吹,随后一饮而尽,苦涩让她的小脸皱成一团,她惨兮兮地望着裴玉安撒娇,“伯爷,这药好苦呀,不过为了孩子,我也不觉得苦了…...”
孩子?不会有孩子了?
裴玉安无奈地笑了笑,将她抱入怀中怜爱地在额前亲吻,两人正温顺时,秋蕊渐渐捂着肚子呻/吟起来:“伯爷,我的肚子好痛…....血…....有血…....侯爷救救我…....”
温馨的屋子忽然变得寒冷,人群涌入,众人手足无措,裴玉安看着人影重重,痛苦而无奈地闭紧了眼睛。
第58章 情种
此事渐渐传开, 在东暖阁养病的宋琪玉听到这个消息也不免长叹一口气,感到后背发凉。
裴玉安心狠,永安伯夫人更加心狠,可怜那妾氏秋蕊, 眼睁睁地没了孩子。
“怎么外面吵吵闹闹的, 又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断断续续的哭声从窗外传进,宋琪玉不免感到心烦。
“夫人, 好像是秋蕊姑娘失去孩子后伤心不已, 正和伯爷闹呢, 按说也该关起门来防止她嚷嚷, 闹大了对她也不好。”
女子悲悯的哭声令人心绪不宁,宋琪玉披衣而起,望着窗外入神, 良久才开口:“扶我出去走走, 瞧瞧出了什么事, 反正我这样躺着也是睡不着。”
婢女替她梳洗完毕,扶着身子渐好的她走出了门。
两人朝着哭声的方向走近,穿过抄手游廊就看到数人围在裴玉安的院子里,女子的哭声凄惨而绝望, 令人闻之害怕。
围观之人见她走近, 便往远处散去,自觉给她留出一条道,她往前走近,赫然看到裴玉安站在廊下背对着众人, 秋蕊则趴跪在地上痛哭哀求, 她裙角还沁着血丝, 整个人凌乱而狼狈, 两个婆子一左一右抓着她的胳膊往外拖,她边哭边望着身前之人哀求。
“伯爷,求你不要赶我出府,我都听您的——求求你了——”
裴玉安听着她的哭喊置若罔闻,只是脸侧了侧,可依旧没有发声。
见状,两个婆子强硬地用绳子绑住她的腿脚,接着像是抓小鸡似地将她抬起,粗鲁地带出院子。
可怜她伺候了裴玉安许久,竟落得这分田地,没有体面也没有尊严。
人走远,哭声也消失在院子里,宋琪玉看着地上的一摊血,心寒地歪在婢子的身上。
“快走!”
婢子扶着她踉跄着离开,许久后宋琪玉坐在石凳上喘气,脑海中回想着刚刚的场景,仍心悸不已。
“那秋蕊不是才落了胎,就迫不及待赶她走吗?”
婢子东张西望,朝她耳边凑近:“夫人,刚刚奴婢打听了一下,是因为秋蕊姑娘落胎后口不择言,一味埋怨伯爷,被永安伯夫人知道后便让人将她赶回去,说是她辱没家风,没有规矩。”
“哼!”
宋琪玉冷哼连连,眼露鄙夷之色,对那对心狠手辣的母子嗤之以鼻。
她们哄秋蕊喝下了落胎药,还不让秋蕊埋怨几句,更心狠手辣不顾她的身子将她赶出府。
那丫头,倒是可怜。
不过恶人自有恶人磨,等毓菀郡主进了门,看怎么收拾她们!
“夫人,那秋蕊姑娘着实可怜,我们要帮帮她吗?”
婢女见她同情,便小声询问道,谁知宋琪玉冷冷瞥她一眼,冷哼道:“世上可怜之人多不胜数,我哪里救得过来,只怪她倒霉,遇人不淑。自古给人做妾,十有八九便是这个下场,她早该料到了!”
训斥完婢女,宋琪玉起身正欲离去,转身时便看到秦桑正朝自己走了过来。
她容颜一如既往,身子也并未孕育而发胖,只是肚子微微鼓起,露出一丝孕容。
“表姐——”
听着她恬静的声音,宋琪玉勉强地挤出笑容,朝她走去。
“大夫有说是男是女吗?”她直勾勾地盯着秦桑的肚子,心里泛起酸水,同样是有孕,秋蕊那个丫头便是落胎被赶出门,她就是锦衣玉食捧在手心上,为什么不能换一换!
秦桑温柔的眼神落在自己的小腹上,摇头笑了笑:“才四个月,怎么会看出男女呢?况且无论男女都是我的孩子,我都喜欢的。”
宋琪玉心里冷笑,暗暗诅咒她生个没有用的丫头片子,永远生不下男嗣才好。
“我身子不大好,就不陪你闲聊了,小心给你过了病气伤了腹中的孩子。不过表妹你也是,怎么总喜欢往人堆里扎,不利于安胎。”
秦桑一滞,细细品味着她的话,有几分道理,可却听着很奇怪。
不过长公主和侯爷格外看中这她腹中的孩子,她确实不敢再往前靠近宋琪玉,怕像她所言过了病气,只能愧疚地言语关怀。
宋琪玉敷衍地笑了笑,随后快步离去。
心里却更加笃定自己的推测,觉得秦桑刚刚表现的担心和慰问不过是装模作样,一听到威胁到她的孩子,她便毫不遮掩的远离自己。
哼!孩子离出生还有六个月,小心竹篮打水一场空!
.......
晚风渐起,贺兰昭下值回来便看到秦桑站在桑树下,晚霞染红天际。
贺兰昭眼神顿时变得温柔,快步走上前握住她的手殷勤道:“冷吗?出来多久了。”
“才一小会,屋内一个人闷得慌,我想再待会。”
她娇笑道,摇了摇贺兰昭的手掌,对面之人无奈地点了点头:“那好,我陪你再走走。”
贺兰昭给她披上一件暗红披风,小心翼翼扶着她沿着抄手游廊踱步。夏日万物肆意生长,园中精心打理的绿植和花木格外夺目,盎然的生机令人望之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