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心尖上站满了我的小号——伴花失美
时间:2022-09-14 07:29:15

  “他可一点没病,还很是聪慧。”秦如轲也将目光投向那方,“但是他再聪慧,也只是个孩童,不堪……继承大统。”
  清风徐来,吹在人脸上却冰寒生疼,秦如轲的声音越压越低,一字一句都似刀一般刮在秦自年心头:“如果陛下真要培养他,等着他长大。这个年纪也该开始当着储君教了。”
  秦自年眼里一片荒芜,目光冷凝地盯着前方,伸手掐了一支早春的花苞。
  “我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怎么敢动他?父皇那么喜欢他,到时候可不会顾念我是他亲立的太子。只怕是辛苦一场,反倒便宜了老大和老三。”
  秦如轲有些讶异地看了秦自年一眼,他可没说要杀十皇子。
  安平侯一死,秦自年的戾气也重了许多。
  他一手搭在秦自年肩上,轻按了按安抚道:“动区区孩童,自然是下下之策。我只是猜想,安平侯这么着急,一方面定有人推波助澜,另一方面,他很有自信,那桩旧事传出去,对皇后和十皇子是个沉重的打击。”
  秦自年眼眶湿热,将掌间花苞揉个烂碎:“就算他再有自信,为何不能徐徐图之?非要以这样的方式!”
  远处的十皇子尖叫起来,似乎是被宫人追上了,正在几个宫人手下拼命挣扎。
  “要么是形势紧急,要么是有人让他以为,形势紧急。”
  “是阮鸿。”秦自年闭了闭眼,“舅舅交好的人不多,和阮鸿却是有二十多年的交情。你不是说,阮鸿投靠了大皇兄吗?”
  秦如轲刚回京那会儿,就听说阮鸿对阮云禾十分怠慢,甚至连日常吃住都不上心。他挑着时候等在阮鸿下朝的路上,准备着敲打他两句,却偶然瞧见他和大皇子的心腹走得很近。
  他留了心再查,就发现这两人早已狼狈为奸。
  大皇子广结党羽,几乎是摆在明面上来,陛下对他早已厌恶,他还浑然不知。阮鸿投靠这样没分寸的皇子,可见也不是什么聪明的。
  这么两个蠢货,还知道挑动安平侯,行一箭双雕之事?
  秦自年再睁开眼,已是一行清泪落下,剔透的泪珠划过脸颊,挂在削瘦的下巴上。
  隔着一层泪帘,他雾蒙蒙的眼睛里刺出一道冷冽的杀意:“阮鸿。秦北阑。”
  被屏退的宫人们见太子落泪,都低着头不敢再看,也不知这两人说了多久的话,秦自年的贴身太监才敢上前小心道:“太子殿下,天色不早,这……”
  “回宫!”秦自年振袖离去,一群宫人忙不迭地跟上。
  秦如轲低头看了眼零落在地被踩成一片的花草,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
  秦如轲趁着夜色送阮云禾回阮府。
  他们只乘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绕着偏僻的小巷往旧阮府的方向去。
  秦如轲担心着失控的秦自年,心不在焉;阮云禾念及地道里那一封莫名的圣旨,也是眼神涣散。
  车厢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外头哒哒的马蹄声混着侧壁上悬的风铃叮当声。
  夜风撩开车帘,一片浅绿的叶子落在阮云禾脚边。
  阮云禾的思绪被入目一点绿打断,轻手轻脚拾起,浅笑道:“上一场雪还清楚记得,没想到一眨眼,真是春来了。”
  秦如轲抬头看她,她蜷着身子靠在车座上,眼睛弯弯,唇角带笑,手里捧着一小片嫩叶子,在马车里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朦胧又美好。
  此情此景,他几乎要以为他们是一同出游,亦或是同行归家。
  若是没有那些事,他和阮云禾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成亲一月余了。
  阮云禾若是噩梦,他可以陪在她身边,揽她入怀,告诉她我一直在;阮云禾手艺太差,大不了就杀十只八只鸡让她慢慢练,或者他学了来教她;阮云禾骑术不差,他可以带着阮云禾去郊外策马,不必让她委屈待在自己怀里往城中小巷逃命。
  他越想就越是心中酸涩,他和阮云禾,应该有很好的日子在眼前的。
  他要做的只有两件事,一件是赢,为了不再为人傀儡,一件是活,为了全他和阮云禾的情。
  阮云禾看着他脸上复杂的表情,轻声一叹。一声叹落在安静的车厢里,在秦如轲眉梢上又添了一分忧郁。
  今日他在院子里的反应,他走后她才慢慢回味过来,一时也不知是好笑还是可怜。
  她怎么会不在意他呢?早先不知道的时候气得整宿整宿睡不着,不知道暗自下了多少次决心再不理他,却还是一次次选择相信。
  还好,她没有错信。
  不知情的人总是格外焦灼些。原先的她如此,现在的秦如轲也是如此。
  他们都太累了。她不知道秦如轲装作不知的动机是什么,但是她没有闲情逗弄秦如轲了,瞒着他使坏调戏也是没有必要。
  “世子今天在院子里所说,我觉得很有道理。”
  秦如轲讶然:“哪一句?”
  阮云禾坐近些,将掌心嫩叶递到他手里:“我还是有些在意。若是我希望殿下不要再对除我之外的女子那样好,殿下愿意吗?”
  秦如轲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说好,但是又犹豫起来,她说的除了她,是除了惠娘吧?若是她下次又换了个身份怎么办?
  阮云禾一眼就看穿他的想法,因而笑道:“殿下犹豫?为什么?难道惠娘还会变成什么旁的人吗?”
  秦如轲眉心一跳,这话什么意思?变成旁的人?说得这么明显,她要坦白身份了?
  他借着马车外漏进来的一点月光看着身侧言笑晏晏的人,她的眼睛明亮含笑,柔情是真,从容也是真。
  他知道,从容不是漠然,唯有对感情自信,心中安稳,才能得这一份安宁从容。与之相对的,则是她前两次扮成侍女宫女,动不动就要被点着的模样。
  他认真地看着她:“你若是再变,我恐怕不能承诺。”
  阮云禾吃吃低笑,轻咳一声,换了自己的本音,在他耳边轻轻道:“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变,殿下不如多与阮小姐通信问问?阮小姐后院花圃里的花快要开了,到时候在信里附上花种,殿下也瞧瞧到底有些什么花?”
  阮云禾娇柔的本音在耳边轻荡,秦如轲终于轻笑着叹了一声,探出小指勾了她的:“我是个眼拙的,恐怕那花种看了也白看,不如咱们约好,过些时日,我亲自去,与你一起看花?”
  阮云禾大着胆子去揽他的脖子:“我只怕你事务繁忙,错过了花期。”
  车厢里太安静,晚风又太轻柔,情人细声的呢喃都化作绕指柔情,一声声敲在心房上。
  秦如轲也忍不住地偏头吻了她的耳廓,又咬了她柔软的耳垂,听她轻喘一声,哑着声音道:“允诺卿卿,定不负花期。”
  阮云禾双手环住他的腰,埋头在他怀里,秦如轲一手拥着她,一手握着那片春叶。
  真是春来了。
  没温情片刻,阮云禾就一把掐在秦如轲腰上:“为什么瞒我?”
  秦如轲正是浑身松懈的时候,猛得受了一掐,倒吸一口凉气,随即玩笑道:“好小气。你也瞒了我许多,若要我老实交代,那你呢?”
  阮云禾撇了撇嘴,她当然不想将自己家里的那些事说给秦如轲听,又不光彩还平白让他担心。
  秦如轲低头看她的表情,好笑道:“既然你也不想说,应该能理解我为何如此。不如彼此都不要问,若有需要之处,你我信件相通。”
  阮云禾坐直了身子,不甘心地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
  “我只有一个要求。你要做什么我不管,但是涉及到我,我必须知情,你不能替我做决定!”
  秦如轲的笑容滞了一滞,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打算或许已经被她看穿了。
  阮云禾气势汹汹地揪了他的领子:“你要干什么我未必猜不到,我也不想阻止你,我知道你不可能甘心一辈子被人利用。什么花期不花期的,我胡说而已,你有心就好好筹谋,不许冒险!我要你活着,只要你!什么太子妃我从来就不稀罕!”
  作者有话要说:
  夫妻相认(欣慰抹泪),下个小号开始没羞没臊的明牌局
 
 
第45章 北疆药老
  秦如轲送了阮云禾从侧门入府,等在那里的却不是门房,而是荷霖。
  春夜里微风缓缓,只有鸟虫轻唱,阮云禾提着灯笼,幽幽的光线照向门边,荷霖正倚在青砖墙上,一手支在脑袋一侧,头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
  阮云禾走上前轻轻摇晃了她,她立马清醒过来,张口就是——“小姐!”
  话脱口而出了,才意识到小姐身边还跟了个秦如轲,讷讷补充道:“是惠娘啊,我还以为是小姐来瞧奴婢有没有偷懒呢。”
  阮云禾歪着头看她一眼,又回头瞧了瞧秦如轲,因而问道:“外头都在传惠娘与那两个女子勾结害了安平侯,且已被捉拿正法,怎么见我回来,你一点也不惊讶?”
  荷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秦如轲,也没什么避讳,直言道:“前几天世子就托人传话了,说你一定会平安回来,让我们不要担心不要妄动。”
  秦如轲本来是偷偷遣人来报,只怕惠娘和荷霖听到死讯慌神做出些什么来。当时瞒着阮云禾是不想显得自己过于殷勤,又惹她不快,不过眼下既然都说开了,他便放下心来,安心等着受阮云禾一夸。
  阮云禾借着幽暗的光线瞄了他一眼,见他一脸故作矜持的微笑就忍不住好笑。
  “看来真是要多谢世子,否则让小姐和荷霖为我担忧,我真是要愧疚了。”
  秦如轲已经受够了做好事不留名,或者是吃力不讨好,得来的全是表面感谢。他也怕了日日的胡思乱想,总觉得阮云禾嘴上多谢世子却暗地里腹诽他不是个良人。
  现如今是什么都说开,他也松快不少,那还瞒什么瞒?他巴不得阮云禾多夸几句。
  只是他们到底也没说上多少话,因着荷霖这个丫头堵在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荷霖有话要说,但是拿不准该不该当着世子的面说,只一低头,又悄悄抬眼给阮云禾递眼色。
  阮云禾知道她有话要说,便一口一个天色太晚让秦如轲回去。
  秦如轲那股子黏糊劲还没下去,就去捉阮云禾的手:“你马上就回阮府了,你们两个在府里什么话不能说?非要挤占你我道别的时间?”
  阮云禾眼看他犯起幼稚病,在他掌心轻掐:“我们不是正在话别么?还想如何?莫非要摆起酒来饮三杯,再流两斗离别泪?”
  秦如轲笑出声,拇指在她手背摩挲片刻:“倒也不是不可,只是你我长相守的日子不远,都该高高兴兴,没那么多离别泪要流。不过,说上两斗情话应当不算过分。”
  阮云禾被他“情话”两个字撞得耳尖一红,一巴掌拍在他不安分的手上:“说的什么登徒子昏话!”
  荷霖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世子就算是认出了小姐,可他以前也没这么……不要脸啊。
  她盯在世子拉着小姐的手上,嘴巴上能挂油瓶,不高兴地走上前。
  荷霖手上有劲,秦如轲本来也没用力抓,那两只纠纠缠缠的手就被荷霖轻易分开。
  她挡在阮云禾身前,叉了腰面对着秦如轲,双目圆瞪:“惠娘是个清白的姑娘家,世子怎么能出言调戏,还轻薄于她!”
  “我……”秦如轲看向荷霖身后的阮云禾,她身躯纤弱,此刻被严实挡住,只露出一角发髻和一只兰花玉簪。
  阮云禾含笑打断他:“就算是夜里,殿下也不能不自重。您请回吧。”
  秦如轲暗叹一声,若是自家夫人,哪还至于被个丫头拦住。
  世子怀着满腔甜蜜的惆怅,提着灯笼走远。
  荷霖警惕地看着他挺直如竹柏的背影,忿忿道:“好厚脸皮,也敢动我家小姐。”
  阮云禾噗嗤一笑,轻轻揽了她的胳膊:“不要紧的,我没生气。”
  荷霖接过小姐手里的灯笼,照着脚下,一边引着小姐往府里走一边呸了一声:“小姐若是什么时候成了世子妃,奴婢也不会自讨没趣。再怎么说,他现在还不是阮府的姑爷,他怎么敢的?下回再让奴婢瞧见他对小姐动手动脚,奴婢的巴掌可不吃素!”
  荷霖果然伸出了巴掌,又紧握成拳,看起来还真是很有力气。
  阮云禾想着秦如轲郁闷的脸色,更是笑个不停:“好荷霖,你说得对,以后就要多仰仗你保护我了。”
  主仆二人一路说说笑笑,走到阮云禾的院子外。
  院子里很安静,房里还是一片烛火明亮。
  阮云禾轻轻推开门,一缕暖香扑鼻而来。惠娘坐在桌前缝制一个小香囊,手边压着一封信件,桌案上放着两盏茶水,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看到阮云禾,惠娘挑眉看她,微不可查地笑了笑:“还好是回来了,劳累我扮阮小姐。”
  阮云禾端起她对面的茶水润了润喉咙,目光投向她手里的信件:“是有谁来信了吗?”
  惠娘点了点头,把手里那封信递给她,掀起眼皮来道:“我还当除了我再没人来信,阮太傅去了,真的有人服你吗?”
  阮云禾无奈地拆着信件,按照她的脾气,总该回敬两句,但是谁叫她让“惠娘”被正法了呢,回头还要想个办法为惠娘安排个去处。
  不过她知道惠娘现下对她没什么意见,是故意这样说,也就好脾气地点头:“让我瞧瞧是谁这么没眼光,还来给我这个没用的闺阁小姐写信?”
  惠娘轻哼了一声,低头抿了口茶水,又将其搁在一旁,继续缝着手头的香囊。
  阮云禾拆了信,瞧见里头端正陌生的字体,便先翻去了尾页看落款——杜芸。
  她粗略回忆了一下,玄堂里确实有个叫杜芸的,在京郊开了家客栈。
  阮云禾大致看了信件内容,连寒暄也没有,只说客栈住进了一个怪人,自称什么北疆药老,上京为阮家小姐医治面上伤疤的。
  阮云禾看到“北疆药老”四个字,心头涌上一股怪异之感。若说药老,她近日确实常常听到,不过是南疆的药老,最擅制阴阳两分的药物。北疆也有个药老?怎么没听说过?
  她都不认识这个人,他怎么胡乱说是来给自己医治?秦如轲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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