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心尖上站满了我的小号——伴花失美
时间:2022-09-14 07:29:15

  秦如轲抬手挡他,皱眉道:“怎么这么无礼?都不知会一声直接就上手,吓着人怎么办?”
  阮云禾觉得秦如轲实在小题大做,这人的记忆还停留在一年前,以为她还跟个瓷器似的要轻拿轻放。
  江老翻着白眼:“昨晚不是都已经看过了?或者世子教教老夫,怎么隔着一层纱动刀?”
  秦如轲挂起微笑:“我不通医术,所以今日刀针药汤全仰仗江老安排,我不敢指手画脚。只是阮小姐娇贵,又正是脆弱的时候,江老务必收起脾气,行动话语间客气些。”
  先礼后兵,他又道:“否则,阮小姐伤了心,我也难过,若是怏怏成疾,不能及时派遣亲信去南疆……”
  怏怏成疾?他也真能胡说。
  江老不耐烦道:“放心吧,医者仁心,老夫的病人老夫自有分寸。”
  阮云禾自己揭下面纱,露出斑驳的面容。
  秦如轲一滞,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避免一直盯着她。
  “阮小姐,躺下吧。”江老瞥了一眼身侧碍眼的世子,“世子,你站远些,挡着光了。需要递东西的时候我会叫你。”
  秦如轲不情愿地站远,忽听阮云禾来了一句:“江老,这疼吗?”
  江老无言良久,没好气道:“这有什么好问的?动刀子的事,你说呢?”
  秦如轲重重咳嗽一声。
  江老一顿,咬牙温声道:“阮小姐,疼是难免的,忍一忍就过去了。你可以先喝一碗麻沸散,便能减轻些疼痛。”
  阮云禾倒不是怕,她只是讨厌疼痛,尤其是疼在脸上。
  她支起身子,端起麻沸散送到唇边,又突发奇想道:“如果喝蒙汗药,睡过去,会不会好些?”
  江老被她一气,厉声道:“胡说什么!是药三分毒,怎么能胡乱喝!”
  秦如轲又是一阵清嗓子。
  江老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阮小姐,不是老夫有意让您疼。蒙汗药功效过重,易伤身,麻沸散已能减轻七八成的痛意了。”
  阮云禾看他的样子好笑,突然觉得,被当成个易碎的瓷器轻拿轻放感觉也不错。
  她灌下一碗麻沸散便躺下身子,眼前逐渐模糊,能听得到耳边叮当的刀针碰撞声,闻到空气里弥漫的各式药味。
  江老在一旁细心地检查她的脉搏,又拿过布巾沾上酒水,擦拭她的全脸。
  冰冷的刀锋划过肌肤,刺骨的疼痛让她皱紧眉头,麻沸散终究是起了效用,虽然刺痛,尚且可以忍受,面上一片热意融融,隐约有些液体流淌,又很快被擦拭干净。
  听着耳边江老和秦如轲小声的交谈,她突然觉得心中一片柔软。
  不管自己的伤疤究竟能不能祛除,她都能感觉到,那个夜晚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面上没有紧紧捂着的湿热厚重的棉絮,耳边不是在静夜里格外明显的火折子声,秦如轲就在身边,荷霖在外间,他们为她忧心为她欢乐,她会摆脱噩梦,摆脱……
  疼痛愈轻,阮云禾慢慢沉入睡梦里。
  再睁眼时,荷霖正守在床边,听到她的动静,连忙问她饿不饿。
  阮云禾迷茫地看着点点烛火:“什么时辰了?”
  “小姐,酉时了。”
  荷霖端了水盆来给她净手,阮云禾忍不住低头看向水里的自己,脸上裹了一层层的白布,看不出什么。
  荷霖笑道:“小姐别急,这伤处恢复还要些时日。不过神医说了,您的伤疤很好处理,等拆了布条就能和从前一样了!”
  荷霖以前在小姐院子里做三等丫头的时候,不常见小姐,偶尔匆匆一眼都要被晃得心神恍惚。小姐谪仙一般,冰肌玉骨,云髻峨峨,双目顾盼生辉,眉宇间的风华是她从未见过的。
  小姐如今眼见着可以恢复容貌,她自然也跟着高兴。
  阮云禾有种不确定的恍惚感,也不知是麻沸散的遗症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脸能好。
  荷霖见她发呆,轻轻一笑,便从食盒里端出一碗鸡汤:“小姐快把这个喝了吧,神医嘱咐的,还热着呢。”
  阮云禾舀了一勺鸡汤吞下肚,是熟悉的鲜美味道,顺口问了句:“世子呢?”
  “好像是有事,申时就走了。”
  阮云禾昨晚想了一夜,圣旨放在自己手上危险,若是交给秦如轲,或许反倒是个助益。只是阮云禾终究还是犹豫,秦如轲这些日子忙碌着,不该分心管此事。
  眼下阮玉瑛追紧不放,阮云禾也不能由着她乱来。
  “荷霖,咱们明日回阮府,不能总是让惠娘应付,我担心阮玉瑛有什么旁的歪点子。”
  荷霖应了声,对着烛火理了理阮云禾的黑色帷帽,又侧过头问:“那要带上神医吗?他说小姐这几日都要服药的。”
  阮云禾摇摇头:“他不会去京城里的,且让他开了方子,我照着抓药就是。”
  ——
  同日,三皇子府。
  庭院里月色如水,三皇子妃何氏站在房门口,看着阶下树影,眸中似有担忧。
  春夜微风虽然轻暖,何氏的身子底子却不好,披了件外衫才走出门去。
  值夜的丫头慌忙搀扶住她,却又不敢劝她,只陪着她站在院门前等着三殿下回来。
  一直到戌时,才听到三殿下与贤王一同回府的消息,然而秦澹若没有来何氏的院子,与贤王一同去了自己院子里的书房。
  两人没有待久,不过一刻钟,贤王就出了府,秦澹若则径直来了何氏的院子。
  他甫一看到何氏站在风口就急匆匆上前,解下外袍裹住何氏,半拥着她往房内走:“阿宁,更深露重,怎么站在外头?不是说了不必等我。”
  何氏轻咳了几声,柔声道:“妾身今日听说,陛下寻来了一块红玉?是要效仿先帝?”
  秦澹若不赞同地摸了摸她冰凉的小脸:“盼着你好好养身子,怎么又打听这些事?”
  他扶着何氏坐在床边,为她倒了盏茶,从怀里掏出一块金镶玉。
  金镶玉呈深红色,玉色如水流动,中间是亮蓝色点翠,四周是用金子铸成的蛟龙盘绕,雕工极为精致。金质厚沉,玉质透亮,光泽夺目。
  何氏看着那玉,定定道:“妾身记得,先帝将红玉赠与诸皇子公主时,都是一块纯玉,除了……咳咳,陛下赠玉,竟是都雕琢了一番吗?”
  秦澹若微不可闻地笑了笑:“所谓雕琢,或许未必是出于爱子。”
  何氏垂下眼帘,伸出一根苍白的手指点在中间的点翠上:“所谓点翠,恐怕是为了,遮掩。”
  秦澹若哈哈笑起来,捉住何氏的手凑在唇边亲了亲:“阿宁聪慧,一眼看出关窍,贤王在朝中翻云覆雨这么些年,却不如阿宁。”
  他笑罢,眼神就冷下来,伸手取了案边匕首,挑去点翠,又是一阵刮擦,便露出澄澈玉色,红玉中间一道细缝,缝中有一黑色小块。
  何氏叹了口气,冰凉的手指抚过他的侧脸:“妾身见过那簪子,怎么会看不出来。殿下莫要挂心此事,找人仿一个带着就是,这个便埋远些。”
  秦澹若卸去眉间恨色,抬手将那块玉远远扔出去,拥住何氏,声音清淡如常:“既然他不顾父子情分,我也不必与他谈什么君臣纲常。”
  “他想把皇位传给老十,也要看区区黄口能不能消受得起。”
 
 
第51章 捉贼
  四月中,天气愈发暖起来。
  阮云禾回府十几天,面上也逐渐恢复,虽不与秦如轲见面,也听说六寺案进展顺利,他只是忙碌些,她也不会太担心。
  唯一使人心烦之事,便是阮玉瑛隔三差五就要来访,一个劲腆着脸要阮云禾带她逛逛修缮后的阮府。
  阮云禾与她私交本就一般,和叔父也没什么情分,因而懒得与她虚与委蛇,请座上茶一样不差,其他事由则一概直白拒绝。
  阮玉瑛也不怕碰壁,越来越勤,日日都要找各种拙劣借口往后院去,阮云禾被她扰得烦不胜烦,刚恢复的嫩白脸颊上就上火长了颗小小的酒刺。
  荷霖给她上妆时忍不住抱怨:“堂小姐总这样扰人,小姐气色都没那么好了。”
  她又碰了碰阮云禾唇角边那颗淡红色的小痘,忿忿道:“小姐这新长出的皮肉还嫩着,再长几个酒刺恐又要留印痕。”
  腮凝新荔,鼻腻鹅脂,肌肤白皙细嫩更胜从前。阮云禾往镜子里看两眼都是欢喜,一两颗小痘也随它去了,伸手摸了口脂擦上,嫣红俏丽,增色不少。
  她抿抿唇笑一笑:“我受扰,她一定更着急,不能明目张胆去闯,又没个像样的名目进去看,不知道她又要生几个痘?”
  荷霖撇了撇嘴:“急得她满脸痘最好。”
  “可不能让她再急了,”阮云禾眸色流转,弯如新月的眉一扬,“要让她以为有机可乘,才好拿下她,一劳永逸。”
  阮玉瑛是个闲人,她可以一直在府外晃荡找机会,阮云禾却未必能一直待在府里和她周旋。
  ——
  是夜,阮府北面的宅院着了火,浓烟滚滚,在院墙外都看得清楚。
  阮云禾吩咐了在院子里烧磷和湿炭,多烧出些烟。
  原来的阮府护院躲在空宅院烧炭,阮云禾则带着秦如轲送来的那些侍卫守在南面母亲的旧院子外。
  诱饵已出,猎物就该上钩了。
  依礼她这大家小姐不宜深夜亲自捉贼,但她亦担心阮玉瑛有什么后手侍卫们应付不来。
  来者只有一个人,一身黑衣,窄袖短褐,蒙着面轻手轻脚往旧院来。
  侍卫们一拥而上之时,阮云禾才发觉此人功夫也极好,对上秦如轲精挑细选的暗卫也不露怯,有以一当十之勇。不过寡不敌众,黑衣人逐渐体力不支,一个暗卫一脚踢在他膝弯上,他便跪倒在地,随即双手被扭到身后,于此地被生擒。
  侍卫首领将手放在嘴边,吹了一声长哨,外面立刻有人以同样的声音回应。不多时,又有一小队侍卫从外头进来,押送着阮玉瑛和她的丫鬟。
  看到阮玉瑛,阮云禾倒有些惊讶,已经入夜,她何必亲自来这一趟?
  阮云禾为了遮盖酒刺,面上蒙了层薄纱,只露出一双美目,略带疑惑地朝着这主仆二人身后看去:“就这两人?”
  侍卫回禀道:“是,属下们一直在府门外躲着瞧,只来了这三人。一个黑衣人翻墙进了府,这两个在外接应。”
  阮云禾一想就明白了,阮鸿肯定不知情,否则以他的性子,早拿长辈身份来压自己逼着自己带他去了,再不济,也不会让阮玉瑛就带个侍卫单枪匹马地来。
  “堂妹,趁火打劫,说的是不是你?”阮云禾故意和她开玩笑,却见这人心不在焉,一直往自己身后瞟。
  她顺着阮玉瑛的目光转身去看,正是方才擒住的那个黑衣人。那人本也朝着这边看,一见阮云禾扭头,立马低下头去。
  “堂妹,看上堂姐府里的什么了?”阮云禾见她垮着一张脸,便叹道,“堂妹深夜做贼,又不肯说图谋为何,看来,堂姐只能拷问拷问这位郎君了。想来他翻墙而入,对于要盗什么也是了然于心。”
  “不许你动他!”阮玉瑛着急忙慌地开口。
  阮云禾微微一笑,阮玉瑛便颓丧地垂下头,又不甘心地抬起骄傲的头颅:“你不能动用私刑,我知道,你也狠不下心动刑。”
  阮云禾的眸色陡然转冷,她的确不忍心,如果她狠得下心动私刑,门房早不知被她打了多少回,又有什么吐不出来的?她不愿伤害无辜,但这不是用来让阮玉瑛拿捏自己的。
  “哦?堂妹想用你的郎君和我赌一赌吗?”
  阮玉瑛紧紧咬着下唇,面色发白,不发一言。被抓现行,她只有赌阮云禾不敢伤害他们。
  阮云禾心里也烦躁不堪,她以前没做过这样的事,可是话说出了口,如果还是饶了那人,阮玉瑛还不吃定了自己是个包子。
  两方对峙之时,忽而见一点火光,似乎又有人进了府,且不在少数。
  阮玉瑛一喜,这是谁来了?若是自己向这人求助,说阮云禾假托着火骗来自己,还不由分说绑了自己,胡搅蛮缠一通或许能脱身。
  阮云禾却看得清楚,走在前头那人一袭红衣,如一滴朱墨晕在夜色里。她瞥了一眼阮玉瑛,杏眸在火光映照下闪着些许狡黠的光,阮玉瑛没来由地慌了一瞬。
  秦如轲走到眼前才松了一口气,也没管这处熙熙攘攘一大堆人,看向阮云禾:“可有受伤?怎么好端端着火了?”
  阮云禾轻声一笑:“火光是饵,鱼儿此刻已经上钩了。”
  秦如轲愣了愣,却没第一时间往被擒的几人身上想,只微红了脸道:“这几日确实忙了些,没来看你。若是思念,派人递信就好,何必这样费周章。”
  阮云禾一口气憋在胸口,看着身侧这么许多侍卫,垂着眸子咳嗽两声道:“什,什么思念?是捉贼!”
  秦如轲这才掩了面上绯色,看向那三个被押着的人,问了一番情形,就眯起眼睛朝着黑衣人的方向笑了一下:“动刑?不如交给我试试,我审的人,就没有嘴巴撬不开的。”
  阮玉瑛半个身子都凉了,秦如轲的恶名谁人不知?落到他手上不死也要脱层皮。
  而且看这两人谈笑,根本不像是感情淡了闹了退婚的,他分明是偏袒阮云禾,更不可能听进自己的话了。
  “我说我说。”阮玉瑛服软也就是一瞬的事。
  阮云禾说不出是痛快还是憋屈,她也太会对菜下碟,对着自己就硬气,秦如轲一来就吓个半死。
  遣散了侍卫,阮玉瑛就一字一句交代起来。
  据她说,门房早进去看过,知道里头全是珠宝钱财,却又因着胆小只拿过一个金锭。
  她和侍卫两情相悦却又不得阮鸿支持,她也厌了阮鸿的控制,便筹划着到阮云禾这里盗些钱财私奔。
  “就为了钱财,为了私奔?你的私房呢?”阮云禾有些不敢置信。
  阮玉瑛已经红了眼眶:“堂姐,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先前是父亲一直那样要求,我向来由不得自己。我只想任性这么一次,却又没本事,才起了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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