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金枝——林起笙
时间:2022-09-24 17:30:19

  察觉到她的不安,谢言岐终是止住肆意的攫取。他在她唇角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旋即,便握住她的肩膀,抑着粗重呼吸,和她分开。
  这个时候,太子也火急火燎地,从廊道那头走了过来,眼见得,就要行至这边的踏跺,和他们正面相对。
  谢言岐倒是不急,他借着月光,眼珠不错地睥着她。
  小姑娘下意识地屏息,可这样的情况下,她根本就无法平复,露出弧领的明晰锁骨,也在随着她短促的呼吸,不断翕动。她的瞳眸蒙着泪雾,嘴唇也是红艳艳的,若沾露的玫瑰,娇艳欲滴。
  一看她这模样,便也知道前一刻,她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谢言岐打量着她的眼神逐渐变得晦暗。他喉结微动,默不作声地抚去她唇角花掉的口脂。等到太子等人的脚步止于身后,他终是转过身,不紧不慢地对着太子一揖,“臣,见过殿下。”
  太子认出他,“谢言岐?”
  忽然间,太子竟不觉得有多意外。
  镇国公府的这位世子爷,确实是,早有风流之名在外。
  但他委实没想到,他竟敢在宫里、在初沅生辰这天,胡作非为。
  思及此,太子不禁眉头紧蹙,神情凝重地打量着他。
  谢言岐的唇角还晕着初沅的口脂,那抹薄红衬着他清隽的面容,愈发显得他风流不羁。
  太子的眉头不由蹙得更紧,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单纯小姑娘,着了他的道。
  他眼神微动,目光去追寻和谢言岐一道的那个女子。可惜谢言岐身形挺拔,几乎将那个女子的身影尽数挡住。太子只能瞥见,她露在外边的一角裙袂——
  孔雀蓝的锦缎,边缘绣着繁复连枝花,灯烛的映照之下,似乎还流动着润泽光华。
  眼熟的……和他先前送给初沅的那条襦裙,一模一样。
  太子愕然怔住,不敢置信地抬起眼眸,看着跟前的谢言岐。
  随后,他不禁厉声对着随行宫人喝道:“都退下!”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啊,这两天真的是又忙又倒霉
  本来我就是阴间作息,然后昨天早上空调定时,五六点就把我给热醒了,之后一整天的事,累得我差点瘫倒
  今天早上又好倒霉,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踩到那个叫滑梯还是啥的(就是方便行李箱这些有轮子的东西上下的,没有阶梯的斜坡),一不小心直接从楼梯滚下去了,弄到处都是擦伤,手背上的关节处也有,火辣辣的疼
  以后绝对不写男女主抱着滚下山坡,好痛好痛好痛
 
 
第140章 
  在此之前, 太子也曾想过,也许和谢言岐私会的,是宫中的婢女, 又或者,更出格一些, 是哪位不受宠的妃嫔。
  但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想到, 这个人,竟然会是他的妹妹初沅。
  太子向来是待人温和,这会儿, 竟是难得的有些情绪失控。
  冷不防听见他的这声低喝, 随行的宫人俱是一惊,面面相觑地躬身退下。
  一旁的流萤也不例外, 短暂的愣怔之后,她忙是跟着其他宫人的脚步, 后退避到不远处的凉亭。
  就在她转身走上台阶, 不经意抬眸的瞬间,她瞥见了一抹,她最是熟悉不过的、孔雀蓝的裙摆,半遮半掩地藏在谢言岐后边, 只隐约露出一角衣袂。
  ——是今日清晨,她帮着殿下挑选的孔雀蓝织金连枝襦裙。
  流萤霎时怔住,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们对峙而立的那个方向, 半晌都没能回神。
  难怪太子不让他们靠近……
  原来、原来那竟是他们殿下!
  意识到这点, 流萤心中大骇, 直到身旁同行的一个内侍低声唤她, 她方才回过神, 紧跟旁人的脚步, 匆忙离去。
  ……
  眼见得宫人们踩着杂乱的足音,接二连三地退避凉亭。
  太子也终于抑着怒火,一字一顿唤道:“李、初、沅。”
  这般点名道姓的呼唤,俨然是动了怒。初沅自知没有退路,没有办法再继续逃避。她下意识地伸手,攥住谢言岐的袖角,小心翼翼地从谢言岐身后探出半个脑袋,露出一双盈盈若秋水的眼睛,可怜又无辜地看着太子,唤道:“阿兄……”
  察觉到她的动作,谢言岐眼神微动,行若无事地将她的小手收进掌中,十指相扣地握着。他侧过头,看着她的紧张、无措,不禁无奈地捏捏她的玉手,低声安抚道:“别怕。”
  尽管初沅仍旧是心弦紧绷,但她却显然是因为谢言岐的这句话,朝他靠得更近。
  不经意流露的信任,和依赖。
  太子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始终抑着的怒火,几乎要烧到了嗓子眼。
  他的妹妹性情纯真,从来是乖顺懂事、不曾有任何的出格之举。
  这个谢言岐,究竟是哪里来的胆子,竟敢沾染明珠?
  太子极力地平复着,稳住情绪再次道:“阿妧,过来。”
  他语调舒缓,尽量表现得和往常无异。
  然而初沅听见他这话,反倒是往谢言岐的身后又躲了几分。
  好像他不是她的长兄,这个谢言岐才是她的挚爱一般。
  话音落下,太子薄唇紧抿,没有再说话。
  他静默地等待着,初沅的抉择。
  初沅睫羽微垂,心虚得没敢和太子直视。她贝齿轻咬着下唇,犹豫而又纠结,实在没有脸面主动开口,向太子解释。
  毕竟太子撞见的,是她和谢言岐,逾越礼数、亲密无间的场面。
  一时间,难堪和不安的情绪交织,心潮起伏之中,初沅倒是觉得,好像松了口气。
  起码,他们之间的事情,不必再因为三年前,她那些暗无天日、有损皇室颜面的过往,而觉得难以启齿。
  初沅屏息凝神,还没来得及鼓起勇气坦言。
  随之而来的下一刻,站在她身前的谢言岐便捏了捏她的手,道:“夜深露重,殿下先回去,莫要着凉了,嗯?”
  初沅不禁一怔,迷茫地抬首看他。
  对上她眸中的忐忑,和孤注一掷的决绝,谢言岐不免无奈笑着,落下叹息。
  他也未曾料到,他是以这样的方式,见了光。
  不过,这事还是由他来说比较好。
  ——他不忍心看她,再次揭露伤口。
  更何况,还是在她长兄的面前。
  闻言,初沅下意识地攥紧谢言岐的手指,随即又转头,不确定地看向对面的太子。
  尽管她和谢言岐的对话不多,但太子也能从细微之处看出,她和谢言岐之间,毫不掩饰的默契和信赖。
  绝非一朝一夕养成。
  这有些出乎太子的意料——
  他还以为,是谢言岐蛊惑、勾引了他的妹妹。
  太子神情一怔,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些什么。
  于是他迎上初沅的目光,认可地点了下头,“阿妧,如果累着了,就先回去吧。”
  在场的两个男人都催着她走,初沅难免有些无助。
  她扯了扯谢言岐的袖角,又转头不远处的长兄,怀着几分怯生生的忐忑,唤道:“阿兄……”
  太子看出她的担忧,委实不理解,自己纯真无害的妹妹,怎么就栽在了这样一个纨绔子弟的身上。
  他不免有些咬牙切齿地回道:“你放心,谢大人是客,孤自然不会怠慢了他。”
  谢言岐也没有要留她的意思,捏捏她的小手,示意她莫要多想,“殿下听话。”
  初沅无奈,只好松开谢言岐的手,率先离开此地。
  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她甚至还在他们的眼神提醒之下,悄然绕过凉亭,走另一方向的小道。
  不多时,这里就只有太子和谢言岐两相对峙。
  太子坐到旁边的石凳上,抬首望着谢言岐,指尖轻击膝盖,终是忍不住发问道:“你和我妹妹……认识多久了?”
  谢言岐和他四目相对,不紧不慢地答道:“如今已是,第三年了。”
  话音甫落,太子手扶眉骨,近乎绝望地,闭了闭眼。
  如果是三年前,初沅尚且无枝可依。
  以他镇国公世子的身份,那岂不是为所欲为?
  思及此,太子心口憋闷,险些窒息过去。
  他目眦欲裂地看着跟前的男人,问道:“谢言岐,你知不知道,你是犯了什么罪?”
  作者有话说:
  可能之前咕咕太多,导致我最近真的时运不佳,之前滚下楼梯摔倒,手背指骨和掌骨的关节擦伤,这两天结痂,打字就不停扯到伤口(膝盖的伤口也是,因为不是马桶,上厕所恨不能直接坐在地上双腿伸直==),导致码字真的很难进行,都是在用手机
  本来今天想多写一点的,谁知道晚上停电,人都麻了
  非常抱歉,就建议大家养到完结吧
  等完结很累,我写的也快崩溃了QAQ
  我会努努力,就剩最后一个剧情了_(:зゝ∠)_
 
 
第141章 
  谢言岐身为大理寺少卿, 向来只有他审问旁人的份儿,如今,倒是难得的体会了一把罪犯的滋味。
  听见太子的这番质问, 他的唇畔浮现淡淡弧度,颇有些无奈, “就要看殿下, 如何定微臣的罪了。”
  说着,他撩起眼睑,看向正襟危坐的太子, 继续说道:“不管怎样, 臣,都自甘领罚。”
  他的语调不紧不慢, 当真是从容不迫,不见半点慌乱。
  但他略微敛眸, 往常惯有的那份风流之意, 却是收敛了不少。
  得到他的回答,太子攥紧双拳,极力地平复着。
  他忍不住反问道:“所以你是承认,三年前, 你欺负过我妹妹?”
  不过,这欺负二字的含义,属实有些难以捉摸。
  毕竟他所说的欺负, 也许, 不止是字面的意思。
  恐怕他也是在试探着问道, 三年前, 他们究竟有着怎样的关系、又进到了哪一步。
  一时间, 谢言岐好像看见, 摆在他面前的陷阱——
  若是顺着他的话承认,那便是死路。
  避而不谈,则是敢做不敢当的心虚。
  谢言岐无意识地转动手上扳指,沉默须臾,唇畔噙着的笑意,不免有几许无奈,“当年,确实是臣逾越。”
  “那时候,公主走投无路,成为了臣的人。”
  “如今,臣是公主的人。”
  他这话,既是在说明三年前,他和初沅的关系。
  也是在解释,他们如今的藕断丝连。
  “你——!”话音甫落,太子也不敢置信地睖睁双眸,抬起手,想要指着他责备。
  他没有想到,这个谢言岐,竟然还真的敢承认!
  ——承认他和初沅之间,确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然而话到嘴边,太子却极力地稳住情绪,没有将心中的愤怒宣之于口。
  毕竟他答应了初沅,不可轻易怠慢了他。
  况且,倘若这个谢言岐真的有过辜负初沅的行为,初沅也不可能帮着他隐瞒三年,直至今日,还和他余情未了。
  再说了,初沅当年的处境,确实是无路可走。
  跟他,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这也证明,这个谢言岐,应当还是有那么点可取之处。
  思及此,太子微蹙眉宇,尽量收起成见,眼珠不错地打量着跟前的男人。
  到底是簪缨世族的谢家,这位谢三郎虽说是一副自带风|流的样貌,瞧着是有那么些不着调。然而镌刻在骨子里的风措,却没有在他身上减去半分。
  从始至终,他都晏然自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局部和难堪。
  太子忽然觉得,幸,又不幸——
  谢言岐并非他心中,适配初沅的良人。
  但也好在,初沅当年遇见的,是他,而不是那些拈花惹草、始乱终弃的纨绔子弟。
  太子眼眸微阖,努力地平复着。
  缄默须臾,他道:“你应该知道,初沅不同于寻常的公主。”
  “她曾是蒙尘的明珠。”
  “孤不可能,再让她跌入尘埃。”
  说到这里,他抬眸直视着谢言岐的眼睛,神情尤为郑重,“谢言岐,如果你招惹了她,就要想清楚,辜负她的后果。”
  天子一怒,届时,不止是他谢言岐难以独善其身,恐怕整个镇国公府,都别想安逸。
  太子的话是警告,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交托?
  毕竟,谢言岐是初沅她自己的选择。
  太子身为她的长兄,再不满意,也只能由着她、选择成全。
  听出他话中的深意,谢言岐眼帘稍抬,眸中一闪而过的几许诧然。
  他没想到,太子竟是变相地对他松了口。
  沉默片刻,谢言岐对着太子的方向,拱手一揖,“明珠乃是掌中宝,终此一生,臣都不会将明珠弃置。”
  一字一句,尽是郑重承诺。
  太子心情复杂地看他一眼,轻甩广袖起身。
  忽然间,他不禁又想起,方才来时见到的场景。
  思及此,太子眉宇紧蹙,还是无法敛去心里的嫌弃,侧目看着谢言岐。末了,他终是不自在地轻咳一声,道:“既然你的心里已有决定,孤也不会有意阻挠。”
  “不过,你要莫要仗着初沅生性单纯,肆意妄为。”
  “今日的事情,孤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这回,好在是他撞见此事。
  倘若是圣人或者其他人,恐怕,还不知如何收场。
  说完,太子也不欲多留,径直拂袖离去。
  谢言岐仍旧停驻在原地,月辉淡淡,拉长他的影子。
  他默不作声地转动扳指,须臾,终是几不可见地提了下唇角。
  他回首,瞥向不远处的亭榭。
  ——他和初沅,方才站着的那个角落。
  晚风穿过灌丛,带动枝叶摇曳,簌簌作响。
  方才的旖|旎荡然无存,如今,只余萧瑟的静谧。
  谢言岐不禁小幅度地抬了下眉,笑意带着几不可见的恣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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