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朋友?
应该不是,他分明谈了恋爱,韩子文亲口说的,而且刚刚他说一个也没有,韩子文并没有开玩笑地反驳或者揶揄。
吃完饭,几人转道去酒吧玩。
韩子文提起陈绥也要开酒吧,目前正在装修中,元旦开业。
钱多多捧场:“哇,那再过半个月就可以去玩了?”
“到时候来玩,绥哥会搞活动。”
“没问题没问题!酒吧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地方?”
“SW酒吧,地址回头我微信发你。”
“SW酒吧?”钱多多捕捉到个关键点,“这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韩子文摇着骰子晃来晃去,脸色微微不自然:“不知道哎。”
孙一鸣解围:“可能是英文单词首字母?嗐,不重要。”
“噢……好吧。”钱多多似信非信,“之前读书那会儿陈绥和之之不还因为被误会早恋而全校通报吗,我还以为这个W是——”
说到这里,看见闻喜之表情有点不太对,又怕气氛尴尬起来,钱多多笑了下:“光喝酒多没意思啊,来玩游戏!”
“谁输了谁喝三杯!”
“疯了吧。”韩子文笑,“到时候全倒下了谁来收拾残局?”
“那就……一杯?”
“行行行,反正我们三个男的是没问题,就看你们几个女生能不能行。”
玩的都是些小游戏,猜谜划拳比骰子大小,半小时下来就属韩子文喝得最多,晕晕乎乎地往沙发上一靠,摆摆手:“不喝了不喝了。”
其他人也或多或少喝了些,都没了刚开始的气焰:“不玩了,歇会儿。”
闻喜之今晚运气还不错,一次没输,一滴酒都没碰,只喝了一大杯柠檬水。
钱多多今天出差回来也有点累,这么一圈下来不嚷嚷了,坐在那儿看舞台上的男模扭腰拽屁股。
可能喝了点酒有点上头,看着看着她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之之,这都不行,还得是上次我带你跟然然去那会所看的男模才有劲,一看就贼会做。”
闻喜之正端着杯柠檬水在喝,一听她这大胆的话吓得水呛喉咙不停咳嗽。
旁边一只修长的手捏着纸巾一角递过来,她接来擦擦嘴,听见他在问:“哪个会所?”
“啊,就梧桐路那边儿的金迷会所。”钱多多自然以为在问她,流畅地接了话,“不过那是富婆会所,男模比较多,你问这干嘛?”
没等陈绥回答,打着酒嗝又接上一句:“你该不会现在男女通吃吧?”
“……”
闻喜之确认钱多多有点醉了,刚刚看她喝了不少,现在说话也足够大胆,她都想上去捂嘴。
偷偷观察陈绥的反应,没成想他也转头看着她,似笑非笑:“哦,改天去见识见识。”
“……”
在酒吧里待了挺久,散场时大家酒已经醒得差不多,直犯困。
闻喜之作为唯一一个没喝酒的人,将他们一一送上出租车。
一转身,陈绥靠在那辆黑色大G车门旁边盯着她看,眼神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什么。
“我给你叫个代驾?”闻喜之走过去,查看他的精神状态,“或者你自己叫?”
陈绥把车钥匙抛过来:“加个班。”
“要干嘛?”
“给经理当代驾。”
“……”
闻喜之系上安全带,从车内后视镜看他两眼,本着早也是死晚也是死的心态,小心翼翼地试探:“陈经理,今天您看邮件了吗?”
“嗯?”陈绥把座椅往后放了些,整个人极度放松地仰靠着,听见这话侧目瞥过来一眼,声音低低的,“你是指今天什么时候?”
“下班前后?”
“没有。”
闻喜之浅浅地松了口气。
又听他问:“你发邮件了?”
“……嗯。”
“哦。”陈绥懒懒地闭眼,“邮件讲了什么,你口述一遍。”
“……”
那不是当面找死。
闻喜之启动引擎,假装无事发生:“没什么重要的事,明天您上班再看也行的。”
“闻秘书。”
“您请讲。”
“我现在在加班,请你认真对待工作。”
“……”
闻喜之半晌没应声。
等开到十字路口等红绿灯,才有些豁出去了的感觉:“一封离职申请。”
说完这话,开始等待宣判。
等了半天,旁边那人也没有半点反应。
闻喜之转头看,陈绥靠在椅背上,侧脸朝着她的方向,安静地睡着了。
车灯光线晦暗,使得他脸部轮廓线显得没有那么锋利,变得模糊柔和了些,戾气也随着眼睛闭上而消失大半。
这瞬间,她有些恍惚。
上一次看他这样睡着的模样,还是在七年前的课间。
后面有车喇叭的声音在响,绿灯已亮。
闻喜之从回忆里抽身,不愿再多想,继续驱车前行。
忘记问陈绥要回哪儿,把他送到了望江酒店。
车停了一阵,他没有要醒来的迹象,闻喜之只能拍拍他胳膊:“经理,到了。”
刚要抽回手,猛地一下被抓住。
手背贴上熟悉的滚烫掌心,连带着心都忍不住颤抖。
闻喜之整个人一激灵,转头看,对上捕捉猎物般充满侵略性的锐利双眼。
“陈、陈绥?”
那双眼一下变得柔和,缓缓闭上。
手却不肯松,抓着她的手,大拇指指腹在她手背揉了揉。
像是睡梦中的呢喃:“闻喜之……”
闻喜之一瞬心软,差点随着他这声喊而妥协。
转瞬却又清醒:“陈经理,到了。”
陈绥没反应。
闻喜之怀疑他在装。
兴许他在国外就是这么骗别的小姑娘的。
“陈经理。”闻喜之提高声音,“到了。”
“哦。”陈绥睁开眼,眼里一片清明,分明就是醒了的样子,哪里瞧得出半分困倦,“知道了。”
抓着她的那只手松开,他揉揉太阳穴,摆摆手:“你走吧。”
闻喜之正要动,又被他叫住:“等会儿。”
陈绥推开车门下车:“开车走,明早开去公司。”
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说完就走,进了酒店。
接连两日,陈绥都没提到那封离职申请的事,也不知道是忙得忘记看邮箱,还是压根儿就懒得看,或者看了假装没看见。
公司的规定,她申请离职要先经过他的批准,其次再走其他的流程。
他这么一副根本不提的姿态,闻喜之也拿不准他什么想法。
这天周五,正想当他面直接提,刚开了个口:“陈经理,我——”
“闻秘书,你来得正好,我有事找你。”
闻喜之立即恢复工作状态:“您请讲。”
“临时约了个客户见面。”陈绥抬手腕看了眼时间,“就现在,你收拾下,跟我一起去。”
“好的经理。”
风风火火到了地下停车场,闻喜之坐上驾驶座开车,转头问陈绥目的地。
刚刚陈绥一直在打电话,她也没机会问客户叫什么名字,对这个客户一无所知,不能做出任何职业判断。
陈绥轻飘飘丢下几个字:“金迷会所。”
闻喜之一愣神,到底还是什么也没问,驱车前往。
金迷会所在梧桐路,闻喜之只来过一次,是去年冬至。
那天钱多多刚谈完一个大单子,人逢喜事,豪气地一挥手,请她跟冯怡然去金迷会所见世面。
钱多多之前跟一个富婆客户去了一次,给闻喜之和冯怡然吹牛,说里面的男模个顶个好看,身材全是一流,看一眼都要流口水的那种性感撩人。
那天闻喜之心情欠佳,也挺想找个地方逛逛,欣然前往。
果然,里面男模个个一米八五以上,大冬天穿背心,露出漂亮的肌肉线条,见到客人嘴比蜜还甜。
闻喜之还听说,金迷会所的另一半也开在梧桐路,叫纸醉,同一个老板,只不过纸醉都是男人去的。
眼下也不知道陈绥说的客户是男是女,闻喜之想想为了保险还是多嘴问了下:“是男客户还是女客户“””
“女客户。”陈绥撩起眼皮从后视镜里瞥她一眼,“怎么了?”
“没,如果是男客户的话感觉去纸醉好一点。”
“你还挺了解。”
没多久开车到了地方,闻喜之转了一圈找到停车位,陈绥在打电话,听内容应该就是那个女客户。
把车停好,闻喜之在前面带路。
陈绥电话没停,难得和颜悦色,跟那边的人有说有笑,不像以前读书那会儿总是拽得二五八万屁话不说。
闻喜之猜想他这些年在国外确实是风生水起,拿捏女人的心比从前还要轻而易举。
进了金迷会所,按照陈绥自己预订的包厢找过去,女客户随后就到。
闻喜之去开门,三十左右的女客户,明眸皓齿,美艳动人,风情万种,性感卷发,烈焰红唇。
说实话,看着像那种很会玩的跟富豪老公各玩各的富太太。
闻喜之挂上职业微笑,恭敬地请她进来。
富太太身后还带了个男助理,年纪轻轻二十来岁,跟闻喜之互相点头示意。
两位上司要谈合作,闻喜之原本在一旁跟着,富太太看她两眼,笑着夸了句:“陈经理这秘书真漂亮。”
陈绥浅笑:“还是沈太太更有风情。”
闻喜之也适时进退有度地谦虚一下又夸两句回去。
这位沈太太指指一旁年轻的助理,对她说:“我这助理没来过这边,不太熟悉,劳烦美女秘书带他出去转转。”
这是要把人支开。
闻喜之很有眼色地应下,带着她的助理出去。
等人一走,门一关,沈太太把脚往包厢内茶几上一搁,装不下去了。
“你无不无聊,我就休这两天假还要陪你演戏,沈明该对我不满了。”
“那我这不是找不到像姑姑你这样既漂亮又有气质的女客户了吗?”陈绥替她倒茶,“出来玩玩不也挺好的,我可听说这儿的男模贼带劲,给你叫两个?”
“滚。”陈榆拿起一旁的抱枕就砸了过去,“追个女生有没有这么费劲的,没用。”
“她不让我追。”
“不让你追你就不追了?”
“她辞职信都搁我邮箱待几天了。”
“活该。”陈榆冷笑,“爱情上面的蠢蛋就该吃爱情上的苦。”
“……你能不能有点儿长辈的样子?”
“我就比你大七岁谢谢。”
“真不知道沈明怎么受得了你。”
“我漂亮聪明,娶到我是他的福气。”
陈绥懒得跟她扯这个,看着时间,闻喜之才刚出去几分钟,却已经叫人觉得度日如年。
真放心让他跟这么个女客户待在这种地方?
“别看了。”陈榆斜了他一眼,“就算要回来也不是这时候回来,一个合格的秘书不可能这么不懂事。”
陈绥端着酒杯喝了一口:“没想这个。”
陈榆一副看穿他的表情,倒是没揪着这个话题不放,换了个话题:“现在头还痛不痛?”
“不痛,跟正常人没两样。”
“那就行。”陈榆仰靠在沙发上一副放松的姿态玩着手机,“别指望你那混蛋老爹,他跟陈宜那混蛋关系好得很,我说两句他都嫌烦,不知道那狐狸精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真恶心。”
“没指望他。”陈绥无所谓的表情,“但他也别指望我手下留情。”
陈榆忽地放下手机转头看他:“证据找到了?”
“差不多。”陈绥挑眉,“快了。”
“陈宜是真的蠢,在黑市找的人,业务能力不好也就算了,居然还能留下把柄。”陈榆“啧啧”摇头,“你真是混蛋到阎王爷都不肯收,那车都撞成那样了,你居然昏迷一年还醒了过来。”
说到这里,她十分好奇:“哎,这位医学奇迹,请跟我讲讲,到底是什么强大的意志力促使你成为植物人一年后还能醒来?”
陈绥转头看向窗外,刚刚闻喜之从那里走了过去,如今背影已经消失不见。
是什么让他醒了过来?
也许是,那些无法醒来的梦境里,他只看得见那道背影。
心有不甘,怕忘记她的脸。
明明彻底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希望她能忘记他。
到最后,鬼门关前走一遭,回头望望,看见一双哭红了的眼。
那扇门,是怎么也不甘心踏进去了。
作者有话说:
陈榆:本姑姑出场了
沂沂来加更一章,晚上还有一更
第58章 起风
梧桐路是南北向, 一整条大路,两边都种满了高大的梧桐。
眼下十二月已过半,冬至已近, 梧桐叶枯黄败落,风一吹,打着旋儿地往下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