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家的丫头—— 鲤鱼大大
时间:2022-09-29 20:45:04

  然后第二日天不亮她就被卫甲的鬼哭狼嚎给吵醒了。
  睁开眼,褚翌却已经醒了,正倚靠在迎枕上就着微微的日光看书。
  她舒了一口气,拢了拢有些散开的衣襟,起来寻自己的外衣,却怎么也找不到。
  好几身呢,都凭空消失,那定是人为。只好无奈的转向褚翌:“我的衣裳呢?”
  褚翌与她对视了一会儿,见她果真无半分晨起懒梳妆的娇羞怯弱,而是如同军营中住大通铺的糙汉子早晨找不到自己衣裳一般的大大咧咧,顿时胸中诡异难辨。
  神色忽地就阴沉了下来,冷着一张脸指了指炕边的一叠衣裳。
  随安了然,这就是她的新衣裳了,反正是工作服,穿什么不是穿,她穿的漂漂亮亮,即便不能悦人,悦己也很好啊。
  可拿到屏风后一打开又有点傻眼,这是男装的常服,不过大小尺寸是跟她身量差不离儿。
  男装素净了些,她腰细,穿出来却难掩别致。
  褚翌看了两眼,又觉得有些胸闷气短,忍不住开口:“这里到处都是男人,你别乱跑。”
  正好卫乙过来禀报:“将军,卫甲的十板子已经打完了。”说着话,眼光不住的往随安身上戳。
  院子里头卫甲还在嚎:“将军,属下冤枉啊,属下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啊!”
  褚翌眉头一狞:“声音这么有劲儿,再打十板子。”
  院子里头卫甲哀嚎一声没动静了。
  随安看看卫乙,卫乙这会儿已经不敢乱看了,垂着脑袋应“是”。再看看褚翌,神色从阴沉变为更加阴沉。
  一时不敢造次,可转念一想,这要是过往,他打也就打了,偏这是在栗州,是他刚打了胜仗之后,而且卫甲还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亲兵。
  她在这里若是不求情,以后若是被他翻出来拿住,又是她的不是,而且还得罪了卫甲。
  但是她的面子有那么好使么?
  算了,不管了,先求情再说,在他面前没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是活不了三日地。
  她冲了门外喊一声:“先等等。”
  然后快快的走到褚翌面前:“您的身子还没好呢,这样吵吵闹闹的也不利您休养呀,不如暂且将板子记下吧。”
  褚翌听见她关心自己,有片刻开心,可他很快就头脑清醒过来,她说这么一大通,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他,而在卫甲,想到这里他的语气立即尖刻了:“才认识一天,你就心疼他了?”
  随安是疯了才会承认啊,就是真有点儿心疼小帅哥,这也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啊:“不是心疼,是看在他追随你的份上,总是一起出生入死过,我是怕您现在在气头上打了他,往后心疼。”
  褚翌:“哼!”
 
 
第一百二十八章 流言
  褚翌要是这么好说话,那也不是褚翌。
  随安见他拉开窗户就知道他要说继续打,连忙上前拉住他的手,四下警惕的看了一眼,然后跺脚小声道:“哎呀,这么烦乱闹腾,人家动了胎气怎么办?”
  褚翌被她扑上来一下子拉住,浑身一僵,接着听见她的话,又一颤,到底没有忍住,笑着“呸!”了一声,刚才的声势一下子泄了。
  她总是这样,前一刻让他心跳加速,后一刻就叫人哭笑不得。
  “行了,叫他滚蛋,我今儿一天都不想看见他。”他斜着她说道。
  随安嘀咕着:“怎么惹着你啦?”就往门外走。
  结果见了卫甲,刚说了一句:“好了,将军不打了,你怎么样,要不要抬根凳子过来?”
  卫甲一听不打了,连忙爬起来跑了。
  跑的飞快,敢情真打得不重。
  她又问卫乙:“卫甲为什么挨揍啊?”
  卫乙挠头:“不知道,我去问问。”又道:“灶房里头热水都备好了,要不你去取了吧。”
  这俩亲兵加上军医都特自来熟,特不客气,支使她一点也不见外!不知他们的俸禄肯不肯也分她一些。
  卫乙八卦的心占了上风,追上卫甲,死缠烂打。
  卫甲躲在床上,脸色如丧考妣,咬着被角道:“你发誓不跟旁人说我就告诉你。”
  卫乙:“我发誓。”发个毛誓。
  卫甲畏畏缩缩的说道:“昨天将军嫌我进门敲门,我今儿进去的时候,就没敲门,结果发现将军将随安压在身下……”他打了一个寒颤,十分哀怨的说道:“你说随安是不是长得比我们好?”咱俩是安全的不?
  卫乙本还有八卦的心,听他这话,顿时萎了,磕磕巴巴的说道:“我觉得,好,比咱们都好!你瞧着她那嗓音,跟个小娘子一样,还有走路那姿势,还有,还有,将军为何让你给她买衣裳,那还不是看重他?要不将军就该让人给咱们买衣裳了!”
  卫甲深以为然,点了点头,招呼卫乙:“过来给我揉揉,我屁股快被打烂了,狗崽子们下手可够黑的。”
  卫乙嘿笑着伸手。
  须臾,房里传来卫甲杀猪般叫声。
  卫乙揉完,一边打水洗手一边疑惑道:“照你说的将军是恼羞成怒才打你的,可为何将军压随安,随安不知道?他还来问我你为什么挨揍呢。”
  卫甲刚出了一身汗,脑子昏昏沉沉,就道:“许是不知道,我今儿早上进门,看见他睡在炕梢,而且将军在他身上,他也没动静,估计是睡熟了。”
  卫乙就摸下巴:“那他俩……”
  两个人齐声:“将军这是没吃进肚里所以才生气!”艾玛,好怕!
  一直到褚翌吃过早饭喝了药,卫乙都没回来,随安忙着帮褚翌重新换身上的药,也把问卫乙的事给忘到了脑后。当然,她是不会傻到去问褚翌的。
  可虽然卫甲让卫乙发了誓,但有关将军好龙阳的传闻还是不胫而走,并且随着随安一身男装进进出出,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卫甲因挨板子瘸着走了两日,也有幸成了其中配角之一——将军跟随安还有卫甲玩三人行,结果把卫甲玩瘸了。
  卫甲立即忧愤了,抓了卫乙暴揍一顿此乃后话。
  随安则是越来越自在,真把自己当成了男人。
  因确实自她来了之后,褚翌方便许多,也就由她在自己的空间里走来走去,越来越肆无忌惮。
  过了几日,栗州民众自发组织犒军活动。褚越特意使人过来说了,是想让褚翌这个少年将军也去,当然,一切还要看褚翌的身体恢复情况。
  因都是提前说好的,随安便知道了,双眼亮晶晶,十分想去的样子。
  褚翌看着她如热锅上的蚂蚁,偏什么也不说。
  “您到底去还是不去啊?”去的话带上我吧。您要是不去,我自己找个人带着我去。
  褚翌斜她:“不养胎了?”话一说完,他自己忍不住先笑了。
  总之养胎这个话题快被他们二人给玩坏了。
  两个人不知是否因为有了一同患难的经历,相互之间少了些隔阂,多了几分自在随意。
  褚翌一直不松口,每天看随安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又如着急的猴孙一般抓耳挠腮,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终于明日就是犒军的日子,随安已经从心痒难耐变成心烦意乱,躺在炕头辗转反侧。
  褚翌忍着将她踹下去的冲动,勉强入睡,等一醒来,就见这货目光灼灼的正盯着自己。
  褚翌一下子想到自己发火打卫甲那日,两个人差不多也是如今的姿势,不过是他在上头,她躺着睡熟而已,他就只是想近距离瞅瞅,没想到卫甲这个不开眼的推门就进来……
  两个人的呼吸交缠,他抿着唇看她准备发什么昏招,就听她扁扁嘴:“今儿到底去还是不去?”
  他伸出手,飞快的捏了一下她的鼻尖:“笨蛋,当然去,犒军之后咱们就要启程了,不去能行么?”
  随安这才笑了,伸手拉他起来,“那快点啊!”
  结果两人到的比褚越跟褚琮都早。
  褚越跟褚琮看见褚翌竟带了随安过来,双双对视一眼,眼中各自饱含笑意,府衙中的谣言也就仅仅在府衙中流传,是再出不了府衙一句的,他俩整日来往,知道是肯定知道了,但也没想着替褚翌正名。
  现如今随安穿了一身近身校尉服饰,同褚翌身边亲兵们所穿一般无二,不看个头的话,也是颇有些英武潇洒的。
  早晨的空气还有些寒凉,太阳慢吞吞的爬出地平线,虽然打了胜仗,兵士们照旧出操不怠,五六万人的同时出操,声音威震四方,引人荡气回肠。
  “要是咱们走,这些兵马也带走吗?”她看着望不到边的队伍,双眼发光发亮,恨不能接上灯泡就通电。
  “不带走全部,六万兵马分成四路,每一路一万五千人,或者半年或者一年换防一次,这里总要留个三五万人的。”
  随安跟在他身边,走在这些目不斜视的兵士中间,听他们呼喝操练,只觉得胸前充满豪气,精神振奋抖擞,恨不能也跑到队伍里头成为其中一员。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安排
  褚翌自然发现她的变化,忍不住一笑,别的小娘子别说一身戎装了,就是看见个兵士,都能吓得跟看见流氓一样,到了她这里,他觉得她都快要扑上去了,要是再放纵一下情感,她倒是很像个流氓。
  他也就不问她怕不怕这样的废话,直接带她去了主帅所在的高台,快到的时候沉声嘱咐:“老实待在下头,若是敢出幺蛾子或者给老子丢人显眼,吊起来抽。”
  随安随口到了声“好”。
  跟在她身旁的卫甲跟卫乙顿时不好——实在没想到,将军跟随安平日玩的这么重口。
  卫甲跟卫乙瑟瑟发抖,双双驻足,褚翌本应该带着两人上高台的,结果他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上去了。
  随安疑惑,问卫甲:“你们不应该也上去吗?”其他几位已经落座的将军身后都有自己的亲兵。
  卫甲一脸正义:“将军一个人,气势完胜其他人。”用不着他们俩再上去了。
  随安就含笑看像台上,褚翌的身量高,现在已经超过了台上许多人,想想褚太尉跟老夫人,他这应该属于基因突变。
  站则长身鹤立,坐则挺拔如钟,又有天生傲气,叫人想起那句“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可以说与四五年前两人初见时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那时她心里还把他想成一个性格桀骜的小屁孩,而现在,他已经是大梁最年轻的少年将军了。
  相比之下,她的成长则不怎么令人感到快活——从前,她觉得替人抄书,有一技之长,能赚钱养家,这已经是开金手指了,可褚翌这样的,才算是金手指吧,就算目前还不能说他事业有成,可壮志在胸,那疏阔情怀却不是她能追的上的了。
  说白了,她就是有点羡慕嫉妒了。
  十分阿Q的自我安慰,要是在现代,她也能如此!
  褚翌一直到犒军结束才从椅子上起来,果然如卫甲所说,他一个人的气势绝对比得上其他将领,在这一点上,连褚越跟褚琮这样的老将都比不了。
  当晚他们几人都留在军营,犒军的物资有些如猪牛羊肉等等,均被拿出来供将士们享用,褚翌也带着随安几个围着篝火坐下。
  随安在台下看他,他也看过她,此时两个人坐在一起,褚翌便道:“你很喜欢军中?”
  随安闻言眼中一亮,然而想到自己终是女子,在这个世道这种情怀并不见容,就道:“有一点。”
  褚翌伸手用木棍拨弄了眼前的篝火,笑道:“你这一点应该是个很大的点。”
  随安一听也忍不住笑,要不是过来这一回,她都快要将前世的种种都忘干净了。
  曾经她也有理想,有情怀,有意气风发,挥斥方遒。
  褚越跟褚琮各自抱了两坛酒过来。
  随安连忙站起来自发的让位。
  卫甲卫乙则将烤好的肥猪肉端了上来,趁机给随安使眼色,叫她到一旁的一个小篝火那里去。
  那眼色正好使在褚翌眼前,褚翌就看了一眼随安,道:“别乱跑。”这里可都是男人,万一碰上个喝多了的,出了事也没地儿哭。
  随安忙点头,然后就蹲在不远处,看卫甲将篝火上烤着的肉拿下来,撒上调料跟盐巴,然后切一块放到她面前的盘子里头。
  卫甲奸笑:“我藏了一小壶酒。”
  卫乙:“我也是。”
  两个人看着随安。
  随安:“我不告状。谁告密谁是小狗。”
  三个人排成一排,正好背对褚翌等人,然后偷偷摸摸的将酒倒出来,两小壶酒也才将将倒了三碗,卫甲传授经验:“咱们论理是不能喝酒的,免得将军醉了,咱们也醉了,所以咱们就喝不醉人的桂花香,这酒不上头,跟甜水似得。”
  随安先端起来喝一大口。
  卫甲眼巴巴的瞅着她。
  随安眨了眨眼,重复道:“跟甜水似得。”然后一咧嘴:“好喝!”仰起头咕嘟咕嘟喝了半碗。
  卫甲跟卫乙高兴了,让着她吃肉。
  褚翌听见三个人的笑声,扭头看了一眼,发现这三个人排排坐,如同站在一根树枝上的三只小鸟——让人看了就想扔砖头。
  褚越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卫甲跟卫乙都有数,她不会有事。”
  褚翌翻了个白眼给他:“我跟八哥回去,你留在栗州。”
  褚越一听皱眉:“这是为何?”
  褚翌叹气:“你留下自然是为了栗州军权。从前栗州华州一直被刘倾真把持,刘家势大,不像咱们家,虽然父亲战功赫赫,祖上却没有根基。
  父亲明明立了不世之功,可班师回京后又得了多少待见,你们也不是没看到过。盖因父亲兵权帅印交的太快,这样虽可博得陛下一时好感,然而强将手中没了兵权,就如老虎被拔了獠牙,更令从前一直追随父亲的将官灰心!”
  褚越此时方才明白,连连点头,但想着家中妻子,又忍不住开口:“让老八留下,大不了过半年我来跟他换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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