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第一次让裴栖寒在自己眼前解上衫露出后背的时候,那时她也是费了好大的口舌。他如此扭捏,她甚至在想自己干脆沿用第一次的备用方法好了,直接将裴栖寒打晕,无比省事。
没等她心里的小九九再继续胡思乱想,裴栖寒便犀利地问道:“你在想什么?”
许悠悠也不瞒他,直言道:“我在想你要是这么介意,我直接把你打晕了就好。”
她诚恳道,甚至在他面前再三起誓,“师兄,我真对你没有非分之想。你大可以相信我。”
她把他当朋友,可没把他但情人。这年头谁会喜欢一个冰山呢!
“我现在的身份是医者,你的□□在我面前也不过跟一块猪肉一样没什么分别,我的职责就是为你上药,而我只会做自己职责之内的事情。你放心,我不会趁此机会占你便宜的。”
毕竟她第一次脱他衣服的时候就没有什么别的想法,纯洁的不能再纯洁了。
裴栖寒的后背鞭痕交错,实在是谈不上好看,说可怖还差不多,她除了惊叹外什么歪心思都没有。
裴栖寒的筋骨精瘦强健,每回她碰他伤处的时候他臂侧的肌肉会稍稍紧崩,半束的墨发笼在肩侧,冷贵的像只天边的云鹤。
论脸蛋,倒是无人能和他相提并论。他生的实在俊美好看,五官似刀刻斧凿,巧夺天工。要是他脾气没那么坏,那便堪称完美。
她轻手轻脚地为裴栖寒上药,然后缠好纱布,尽心尽力,活像一个治病救人的医者,末了她听见身前的人缓缓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孤僻,是个怪胎。”
许悠悠手上一顿,“我可没这么想,说了多少遍了,你不要把你想得认为是我想得。每个人生来就有自己的性格,成长环境都会影响着人,你要是觉得自己不好那就做出改变,你要是觉得自己没问题,那就不变。反正只有你是你,其他的也没什么重要。”
“师兄,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许悠悠道,她记得裴栖寒向来是不在乎别人的想法的。许是今日,他也觉得自己过分了吧。
裴栖寒鼻腔里轻微泄出一丝哼鸣,他几度张唇欲言又止。
“嗯,怎么了?”许悠悠问。
上完药后,裴栖寒拢好自己的衣衫,轻声答:“没什么。”
有时候他自己也弄不懂自己。
*
这日,许悠悠履行自己的诺言,提着一篮子的蔬果前去探望郭焦。
刚到门口贺生出来迎她,顺便顺走了篮中的一颗果子。许悠悠没好气地看向他,这东西可是给郭焦的,他怎么好意思偷吃!
进了屋,邵云程及其余的众弟子都在,三两成群围在一起讨论着郭焦的伤势。
他平白无故地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诸位师兄弟们关地向他问起缘由,他趁众人不注意时小心翼翼地抬眸看着许悠悠,旋即便将目光撤下。
有人察觉到他的闪烁其词不肯将真相道出,便指着许悠悠调侃道:“我说郭焦,你受伤了看小师妹做什么?难不成你这一掌还是我们小师妹打的?众所周知小师妹她可没什么修为,你这内伤来得蹊跷啊。”
“瞎猜什么,谁说我这伤是小师妹打的了?”郭焦气闷道。
“开个玩笑么?你至于这么认真?”那人继续说道:“前日问你缘由你支支吾吾地答不上话,我这不是关心你么?大家问你缘由你不答,现在轮到小师妹问你,这你总该说了吧?”
那人将话头抛给许悠悠,“你说我说的对吧,小师妹。”
许悠悠抿唇笑而不语,并没有接他的话。
郭焦不太敢注视许悠悠的眼睛,只将自己的脸藏入柔软的枕头中,平声说道:“只是修炼的时候一时走火入魔,你们别多想。”
“不太对吧?”其中有一人提出疑问,“你昨日衣禁大敞开的时候我见道了你胸口上的伤,分明像是掌伤,皮肤的伤痕上还有锋利的棱角,这个掌风依我看像是裴栖寒的。”
“什么?裴栖寒的?”人群中有一人发出惊叹。
“你的意思是说裴栖寒平白无故打了郭焦一掌?”有一人气氛道:“真是欺人太甚,迟早有一天我得把他手里的妖丹抢回来。”
另有一人阴阳怪气道:“你少说些,小师妹可还在这呢。”
“哦,也对。我到是忘了,小师妹如今和那废物关系是越发的好。”
“你们!”许悠悠气道。
看着眼前愈加激烈的讨论,许悠悠正欲开口道明原委。
“诸位师兄弟,口下留德。小师妹她一直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你们别污蔑她。”郭焦恰时看了许悠悠一眼,他出言制止了众人的揣测。
接着他对提出疑问的那人嫌弃怼道:“大晚上的想必你肯定是看错了。再有,谁没事会盯着我的胸口看,你莫不是有什么别的爱好。”
那人耳根一红,张口结舌吞吐道:“郭焦,我警告你,你可别乱说话。”
“那你先别乱说话。”郭焦眉间带着不悦,“我只是当纯练功的时候差点走火入魔受了内伤,此事与裴栖寒无关,你们不要多想。”
一人调侃说:“走火入魔,郭焦你练功的时候想什么走火入魔呢?”
人群中有人起哄道:“该不会是在想我们的小师妹吧。”
陡然被提到名字的许悠悠怫然不悦,即刻便道:“你们别乱说。”
现场乱做一团,郭焦捂着胸口从床上爬起来,直接将那些聒噪的人群给轰了出去。他们闹也闹完了,是时候该散了。一时之间房间内便只剩下他,许悠悠,邵云程与贺生四人。
屋内一时悄无声息,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邵云程出言提议道:“既然是练功导致走火入魔,不如出去见见天光,明心静气顺便也去去晦气。”
郭焦应是。
一行人走到屋外,邵云程将手搭在郭焦身上,语重心长道:“既然是走火入魔,最近便多念些清心决,静心咒。”
“是,师兄。”
离试剑大会还有十天,郭焦这会负伤,必定是不能上台比试。
许悠悠起初提出试剑大会本意就只是想让邵云程与郭焦比试,但在陆息的改动之下,这场大会变成了全员间的较量,想来能在这场比试中拔得头筹,名列前茅的人按照铜临山的规矩当有资格享有更多的资源。
巨树底下,邵云程言语间尽是无奈:“你们一个个还真是不让我省心。贺生自愿放弃参加试剑大会,如今郭焦又负伤,这回我的左膀右臂可都失灵了。”
这话自嘲意味十足,贺生赶忙道:“邵师兄谬赞了。我一个闲人,怎么能算的上是师兄的左膀右臂。”
贺生从来不是一个谦虚的人,他这话在同邵云程撇清关系,他从不拉帮结派,更不可能对团体有所归属。那时在陈情书上签字也只是凭自己一腔意图而为。
许悠悠开口问:“贺师兄,你为什么要放弃参加比试?”
贺生敷衍她道:“同人比试可不是我的强项。”
他的弦外之音许悠悠听懂了,她便故意说:“哦,我知道了。比试不是你的强项,坑我钱就是你的强项了,是也不是?”
“小师妹这话有理”贺生捏捏自己的下巴,装作思索的模样。
“诶,我开玩笑的,你不会真当真了吧?”许悠悠指着贺生的良心,忿然作色道:“不许坑我的钱!”
她炸毛的样子将众人逗得开怀大笑,欢乐气氛中许悠悠自己也忍俊不禁。
一派其乐融融中,邵云程不知怎么便挪开目光投向远处,他脸上神色一动,扬起的嘴角忽然就收起,平下。
许悠悠最先注意道,便问:“邵师兄,怎么了吗?”
邵云程摩挲着自己的手指,眼中晦暗不明,轻声作答道:“无事,刚刚是只猫过去了。”
还是只不常见的,会伤人的猫。
许悠悠讶然:“铜临山上还有猫?在哪呢,我看看?”
前方是一处密林,灌木丛生,繁茂翠绿的枝叶遮住人的视线,那里有什么,叫人看不明晰。
邵云超伸手拦住她,“猫早没了踪迹,再有师妹你以后再在铜临山遇见野猫野兽,莫有贸然接近,这里的生灵可会伤人。”
“猫又什么好看的,你不是喜欢花吗,我刚好也收集了几种野花,小师妹我带你去看看。”郭焦过来道。
“哦,好的。”许悠悠收回自己的目光,跟着郭焦走了。
待到晚间,她才从晴昌坞回来。
一天时间匆匆而过,许悠悠想着她该给裴栖寒去换伤药了。可是她走着走着,额头又狠狠地撞了一下。
她伸手朝前触了触,果然又是一堵墙。
她深吸一口气,颇感无奈。
她今天也没见他啊,这人又闹什么别扭呢?
再者相同的招数他到底要用多少遍啊!
她使劲敲敲结界,那结界不碎,岿然不动。虽然她可以去找陆息帮忙,但她气性也上头,一直都是她低头,她不干了!
一个人闷在里面,看憋不死他!
许悠悠把弄着自己腰间的绦带,头也不回地离去。一连三天过去,许悠悠仍旧没有理他的打算。
晾置裴栖寒的日子无趣得紧,她闲来无事东游西逛,看山看水,拈花惹草,日子一天天混过去,少座高冷冰山也算变相少了种乐趣,她倒还挺不适应。
路遇贺生,他正沿途弄着他的小玩意,他脚边摆着好些黄纸厚符,手上折纸的动作不停,没一会他折好了一只纸鹤。
许悠悠觉得新奇,凑过去问道:“贺师兄,你拿的是什么东西啊?”
“传信的纸鹤。”贺生见许悠悠感兴趣的模样,眸中闪烁着灵光,他吹一口气,手中的纸鹤便跟活了一样,纸折的双翼扇动着飞至半空。
看来又是个有趣的小玩意。
“这东西可难得,我跑了好几个地方才寻来的。”贺生对那纸鹤喝了一声去,它便听话地停在许悠悠眼前。
许悠悠惊讶道:“三天,你就下了一趟铜临山?”
她摊开手掌,纸鹤就歇在她的手心。
贺生道:“那当然。”
许悠悠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色,她说:“你下次下山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我也想下山玩。”
贺生揶揄道:“你师兄我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想法,可你看你一天天的,哪里像是有空的样子。整□□朔雪居跑。”
“我这几天都没去了。”许悠悠开眉展眼,平淡地说出自己的忧愁和现状。
贺生眼中多了八卦之意,他直眉瞪眼道:“怎么了,你又和他吵架了。”
许悠悠用手指挑弄着掌心里的纸鹤道:“也没吵架啊,他就是突然的不理我了。”
“这样啊!”贺生心中有了主意,他对她说:“你看啊,我这纸鹤呢,也可帮你去传信,看着你是我亲亲师妹的份上,便宜卖你,五十两银子怎么样?”
“五十两?你明明可以去抢,还非要送我纸鹤,贺生你可真是太有良心了。”许悠悠捂着自己的钱袋子,差点感动得声泪俱下。
“你可别小看了我这纸鹤,它可是由符箓所绘的灵物,不仅能飞越裴栖寒的结界还能传递任何你想给他看见的文字景物,山川河海,四季美景……这些都不在话下。”贺生道。
许悠悠摇摇头,皱着一张脸故作凄凉道:“口袋瘪瘪,没有钱钱。”
“哎,行了行了。我五十两又不只是卖你一只纸鹤,我给你五张符纸,你觉得怎么样?”
才五张符纸?还不够人塞牙缝的呢!
见许悠悠颇为犹豫,贺生便道:“这样吧,我给你透露一下我从山脚下听来的小道消息。听说五天后会有陨星雨降落,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景,对着陨星雨许愿,天上的神仙说不准会帮你。”
陨星雨,这不就是流星么……修仙界也信这一套么?许悠悠心想。
贺生见她稍有走神,便津津乐道:“五天后的陨星雨夜,你想和谁一起去看。”
他亮黑的眸子里泛起一股兴味,向许悠悠推销他的产品道:“你看啊,你要是想约人去看陨星雨,古有鸿雁传书,今朝你来个纸鹤传情也不是不行。”
“风情月意,缱绻幽馨,正是良宵好时光。”
许悠悠听得瞠目结舌,深感他胡说八道功力之深厚,“你瞎说什么呢?”
“小师妹,你这就不懂了吧!师兄我这是再给你出主意,裴栖寒不是不理你么,你总不得把人约出来问个清楚?”贺生授意,那纸鹤便在许悠悠掌心轻啄,“正巧有这小东西帮忙,百年难得一遇的小机会,小师妹你可得把握住了。”
“你说得也是。”许悠悠大手一挥,豪横道:“那给我来五百张叠鹤纸吧!”
“五……五百张?”贺生几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许悠悠撇撇嘴,一手拍在他的肩上,正色道:“没错,就是五百张。师兄,把你的嘴巴收收,别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贺生存疑问说:“我这五十两可就五张纸,你张嘴就要五百张叠鹤纸,你有那么多钱嘛?”
许悠悠挑眉道:“先别问我有没有那么多钱,你有五百张纸么?”
贺生道:“区区五百张,我当然是有的。”
许悠悠点头:“那就好。”
“那你什么时候给钱。”贺生道。
许悠悠:“谁说我要给钱了?”
贺生:?
眼前的少女狡黠一笑,贺生便听她道:“我买你这么多纸,按照友情价加上折扣价先打五折,唔……然后我要分期付款。”
“分期五百年,你看这样行么?”许悠悠张扬道。
贺生眉尾跳了跳,“五百年,你这也太离谱了。”
许悠悠轻哼一声,“你也知道离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