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找我什么事?”
沃尔纳示意了一下手里的法语词典,“来我房间,我得知道你的法语学到什么程度了”
在白蓁蓁跟着他走到门前的时候,沃尔纳忽的停住,自高而下地俯视着她胸口露出来的一寸白皙肌肤,
无端插了句话,“你全身上下什么部位我没看过?不用遮的这么严实”
闻言,白蓁蓁警惕性渐起,牢牢捂住了胸口,“我全身上下什么部位你看到过?什么时候看到过?”
他微微一笑,似带着几分调戏意味,“该看的和不该看的全看了,你说呢?”
——难道她已经无知无觉到被人扒光了都不知道?
她来不及多想。当沃尔纳拎着她浴袍的领口,把她拐带进自己的房间并按到门板上亲的时候,她当场震
惊了。
说好的考察学习呢?这年头流行把人骗进来亲吗?
第56章
浴袍的领子都蹭开了,腰间的系带□□如初,顽固地守护着她岌岌可危的贞操。沃尔纳扯了半天都没扯
开,低下头一看,死结稳稳当当。
“……你几个意思?”
“我哪知道它那么结实……”连她自己都搞不开。
沃尔纳不死心地又扯了一次,登时收紧的绳结勒得白蓁蓁腰部越发纤细,脸色也越发难看,五脏六腑都
好似挤到了一起,她艰难地夺回了腰带逃开,“不行……我不玩了……再玩下去我得没命”
她绕开沃尔纳去了书桌,拍拍身边的空位,“来!学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半小时后——嘴里嚷嚷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学渣本渣白蓁蓁在沙发上睡的像头打鼾的猪。
长这么大的人……睡觉应该不会流口水,沃尔纳将她抱回了自己床上。
可惜他错了。
翌日清晨六点,生物钟准时唤醒了沉睡的沃尔纳。太阳刚升起至半空,散发出温暖明亮而不刺眼的阳
光,落在身边人白皙秀气的脸蛋,将明艳清丽的她衬托地如同一位安静美丽的天使。
天使不在沃尔纳的视野。
他的视线范围里只看见了一滩可疑的水渍,从白蓁蓁微启的红润唇边,一路漫延到他昨天新换的枕套。
他顶着一头灿烂的乱发起床,对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深吸了两口气,绕着床边走了两圈——终于还是没忍住,
撸起袖子粗暴地摇醒了白蓁蓁。
“你干嘛——”
白蓁蓁半睁开眼,模模糊糊只看到了一团乱动的金毛,闹的人心烦。她一抬手,暴躁地甩了一掌过去,
总算赶走了它。
清亮的巴掌声还回响在空气里,人也还在他手里,头歪向了一边,再次沉沉睡去。沃尔纳阴沉着脸色,
右颊一侧清晰地印着五指,狠狠抽走了她的枕头。
白蓁蓁睡到下午才清醒,脑袋底下没有枕头。肩背酸痛一片,脖子僵在一个角度,连简单的来回转动都
无法做到,这摆在面前的事实告诉她,她落枕了。
她梗着脖子起床,梗着脖子洗漱,梗着脖子吃了一顿不知如何定义的食物,又梗着脖子数窗外飞过的三
只蝴蝶,两只蜜蜂,四只飞蛾,花园里的六瓣鸢尾今天开了一朵淡紫色的花,她梗着脖子观赏它。
别低头,王冠会掉。
突兀的门铃打破了一室寂静,她梗着脖子从门眼望去,敲门的是个陌生的金发女郎。
拉开门,扑鼻而来一阵香风。女人身上穿的裙子是巴黎街头最新的款式,手指修长,夹着一支细细的女
性香烟,味道说不出的好闻,一抹艳烈的红唇就掩在漆黑的网纱帽下。
“你好,请问你找谁?”
女人掀了掀半敛的眼皮,细细打量起白蓁蓁。一双灰蓝色的眼依次扫过她凌乱的长发,迷蒙的双眸和大
街上一抓一大把的身材,两三秒之后得出结论——平平无奇。
点了点指端将燃的灰烬,金发女人一开口就是令白蓁蓁惊艳的沙哑烟嗓,“请问是白小姐吗?”
“是的”
“海德里希少校希望我来教导一下你的法语,你可以叫我苏茜”
帽檐下压着一头浓密金发,白皙修长的脖颈上挂着一条细细的钻石吊坠,没有太多点缀,足够达到让人
眼前一亮的程度,脚下踩着的高跟稳稳当当,行走间腰肢摆动的弧度相差不足一厘。
“你好苏茜,我是佩奇!”
小羊苏茜,小猪佩奇。
“女孩子应该叫自己佩琪”
毫无宾客意识的苏茜进了门,弯下腰,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碾灭了烟头,近九十度的弯曲弧度更显得她
腰臀比优秀至极。
她的态度有些不礼貌,但谁让白蓁蓁是个颜狗呢?看美人就是世间至高无上的享受,甭管她是礼貌还是
不礼貌,她都能傻呵呵地笑出了一脸花痴,腰不酸了背不疼了,连脖子都不僵了。
苏茜翻开沙发上的一本法语入门词典,里面标明了各式德语注解,字迹眼熟,潦草的就像出自海德里希
少校之手。在此之前,白蓁蓁是纯靠着它自学的,自学五花八门的钢笔涂鸦技巧。苏茜是个废话不多的女
人,粗略翻了一遍就丢远了那本花花绿绿的入门词典。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随时可以!”
有模有样地学了一个下午,不光白蓁蓁这个学生学的不专心,负责教导的苏茜老师也教的心不在焉。给
白蓁蓁回答的问题里,五个有四个都是上一题的答案,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教学水平有限。
教的东西是没有多少,反倒是趁着休息时间,里里外外逛遍了整栋房子的一楼,这位苏茜老师似乎对书
房那一块的区域很感兴趣。虽然暂时搞不清楚她来的真正目的,不过既然某人想让她当傻子,白蓁蓁也就乖
乖照做了,反正最后找麻烦也找不到她头上。
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桌子上,腰背挺直地像根竹竿,脖颈一动不动。哪怕教学再糟糕再敷衍,底下的佩
奇却仍旧听出了十二万分的认真,一个下午过去,动作分毫不差,脸上无任何不满。
不说其他,光是这种高度的自制力,跟海德里希少校相比起来也有过之而无不及。苏茜静静观察了一个
下午,得出了新的结论,这个佩奇,要么就是藏的太深;要么真的就是一个智商不高,平庸至极,而且很好
糊弄的普通书呆子。
象征性地给她留下一点家庭作业,苏茜戴起漆黑的贵妇帽向她告辞。两个各自心怀鬼胎的女人同一时间
在门口扮演着一对口传心授,深情意重的良师益友,合起门后又同一时间拉下了咧到僵硬的嘴角。
苏茜遥遥望了一眼将暮的天色,张望一下四周,没有拐去宽敞的大道,反而转向了一条偏僻的小道,帽
檐下的黑纱藏住她忧心忡忡的灰蓝眼眸。白蓁蓁锤着僵硬一天的脖子,打从心底里迷惑,那些学生时代永远
抬着头抢答的学霸为什么中老年时期没有落下颈椎病?
她翻了翻苏茜留下的家庭作业:用法语翻译泰戈尔的著名诗歌《忍耐》。一个连特殊字母都没教清楚的
老师,究竟自我感觉有多么良好才敢在第一天结束的最后给唯一的学生留下一整篇翻译诗歌的家庭作业?
白蓁蓁揉了揉眼睛,把书一合,脖子一梗,理直气壮地把诗歌扔到一边。晚上沃尔纳和弗朗茨果然没有
回来,落了一天枕的她因为无法低头,连晚饭都做不了,饿着肚子喝了一大杯水,梗着脖子又躺上床,枕头
摆在正中央,端正睡姿,许愿明早起床的脖子的可以恢复正常。
这一觉睡的格外漫长,漫长到她误以为进入了深秋。清冷的雨滴敲打房梁,滴答滴答,簌簌打落一树金
黄,她睁眼,瞧见的却是微明的拂晓。
EMMM……说不定自己是想吃月饼了。
夏天的白昼很长,太阳出的早,现在出门,四点多刚好赶上日出。虽然沃尔纳不允许她出门,但如果只
是出门看个日出应该不成问题,她就不相信那群整天昼伏夜出爱搞事的地下反动派能有闲情逸致跟她一块看
日出。
看日出的地点越高越好,巴黎市区最高的地方是战神广场上的埃菲尔铁塔,目测有几百米高。白蓁蓁有
些恐高,爬上去并不现实。
她退而求其次地去了塞纳河。之所以选择去塞纳河看日出是因为白蓁蓁上辈子曾经买过一只橘色唇釉,
名字就叫塞纳河日出。
她远远低估了法国人骨子里的浪漫因素。凌晨四点,真的会有人愿意从舒适的被窝里爬起来,穿上最鲜
亮的衣群,化着最精致的妆,拉上最英俊的男友,匆匆赶到最华美的亚历山大三世桥,就为了奔赴一场最新
鲜的日出,沐浴在霞光漫漫里,为心爱的人献上一个青涩的吻……
一大早就被塞了满嘴狗粮的白蓁蓁心情差的无以复加。她就想不通,国都被人打灭了,身为法兰西未来
栋梁的花骨朵儿们居然如此没有上进心,慢悠悠地在这儿谈情说爱,他们是不是都作业太少都闲得发慌?
在一群未成年小豆丁里还是参杂着些许青年男女的,成年人的状态可比隔壁的未成年激烈多了。就比如
白蓁蓁五点钟方向的这一对,女方坐在石栏上,男方搂着她的腰,法式深吻三分钟,一秒没分开,愈演愈
烈,不过女方这位置有点悬,似乎很容易掉下去,而男方没有发现……
‘扑通’一声,两人一块掉下去了!而且两个人都不会游泳!各自泡在塞纳河扑棱呼救。被尖叫声吸引
过来的人群越来越多,白蓁蓁带起了帽子。
桥面上咻咻跳下去两道影子救人,两人的女伴在一旁干等着,面上的焦急担忧如出一辙。她们似乎是互
相认识,面对面在交谈着什么。那左边的姑娘一头黑发,臂上戴着大卫星,五官带有极其明显的犹太人特
征,而右边的一头金发,打扮端庄优雅……怎么看着像白蓁蓁那位法语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
QAQ窝家跑丢三天的猫终于找回来了,虽然不造为啥卡在墙缝里
第57章
白蓁蓁抱着电话在客厅静坐了许久,手里捏着一串电话号码,是沃尔纳留下的,接的是他办公室内线。
他说有事就给他打这个电话,只要是白蓁蓁打的,他一定会接。
只要白蓁蓁告诉他自己早上在亚历山大三世桥看见的一切,不管最后查出来的结果如何,苏茜都活不到
下一个明天。若是不说……万一苏茜是个真间谍,目的是刺杀军部的谁谁谁,盖世太保又没有及时查到,沃
尔纳不就有危险了?
打电话吧,良心不安,不打电话吧,更加良心不安。所以为什么一定要她来面对这样两难的局面?
白蓁蓁苦着脸抓了抓头发,抓到一手油腻……明明三天前刚洗过一回头。
抱着被子在床上烦躁地打了两圈滚,她磨磨蹭蹭地掀开窗帘,看了一眼窗外的太阳。今天的温度偏高,
晒个把小时头发就能干。
苏茜来的比昨天早一些,敲门的时候白蓁蓁刚晒好她的一头长发。门外的苏茜依旧芳香扑鼻,今天她穿
了一身大方知性的制服裙,上衣右侧的胸口绣着一只腾飞的纳粹鹰。与制服同属原野灰的帽子,压住一头不
含杂质的金发卷发,不知是用什么手法盘起的头发,透着一股优雅复古的淑女风。
她的帽子,外形像船帽,却又比船帽大一些,戴法却跟船帽一样微微倾斜。在街上也总看到士兵们帽子
歪向一边的戴法。莫非军帽斜戴是德国军队的特有习俗?白蓁蓁好奇地眨眨眼。
得知她的翻译作业没有完成,苏茜没有生气,神色间还看的见一丝愉悦。今天的教学内容有着落了,就
教翻译。她在白蓁蓁惊奇的眼神中在黑板上分别用德语和法语写下了《忍耐》全文。
还没学会走就开始学习跑了……沃尔纳究竟是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给她找的极品法语老师?
白蓁蓁的脖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没法像昨天那样一动不动,将自己伪装成一个认真上课的三好学生,
课上了还不到十分钟就开始暴露本性,上下眼皮直打架,困意越来越重,耳边苏茜讲解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直到最后,连一个字母也听不进去了……
钢笔滚落在地发出的一声脆响惊醒了睡梦中的白蓁蓁。她倏得睁开眼,苏茜不见了。
隔着三四道墙的书房,传来一阵轻微的书页翻动的声音。白蓁蓁靠着墙,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透过书
房门的一丝缝隙,看看苏茜高挑的身影在书桌前来回搜罗着什么。
苏茜的记忆力惊人,扫一眼就能记下书桌上所有东西摆放的位置。在逐一查找过一遍后,原封不动地又
摆了回去。其中包括忘记扔进笔筒的钢笔,倾倒的墨水瓶,掉在盆栽旁的叶子都不忘放过,位置摆的跟原来
一模一样。
她似乎没有在书桌上找到想要的东西,又将注意力放到了背后的书架。书架是新买的,白蓁蓁不爱看
书,弗朗茨和沃尔纳这两天也没怎么回来,书架躺着的几本刚拆封的名著还是卖书架的商人附送的。没人会
在扉页里放什么重要文件,但苏茜很有耐心,一本本拿下来翻阅,还试着找了一下有没有暗格,书房里的任
何角落她都没放过。
她足够细心,可她不了解自己的上级。沃尔纳的书房只放书,并且是那种厚度感人,一本能看一辈子的
那种书。白蓁蓁在他的书房里能找到的唯一乐趣就是给那些砖头书里的图片上色,像涂秘密花园一样,一盒
彩铅,耗过一整天。
找不到资料的苏茜很失望,正准备离开。白蓁蓁趁着她收拾书房的档口,又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客厅,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