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若只走装作没看到,根本不想跟他们说一句话。她照样摆弄着自己的东西,看着百姓们荡秋千。没想到自己不过去招惹,高红玉却主动走了过来,递给了自己十二文钱:“我要三个青团,两个蛋黄一个豆沙的,你现在给我包起来。”
生气归生气,生意还是要做。白若若接过钱,包好了三个青团递给她。高红玉率先拿起一个吃了起来。看着她大快朵颐的样子,白若若也忍不住问她:“怎么样,好吃吗?”
高红玉连连点头,塞了满嘴的青团,说:“好吃,和那些青团都不一样。你怎么做的这么好吃。”
看着她的样子。白若若又想到,自己的桃花饮子还没有卖出去,不如先把高红玉当小白鼠,让她尝尝自己今天做的饮子。白若若倒了一杯,递给了高红玉:“你尝尝。”
高红玉想从荷包里掏银子。白若若摇了摇手:“不用给钱,请你喝一杯。”
高红玉也没有跟她客气,接过了白若若的饮子喝了。
“味道怎么样?”
对方喝了大半杯,说:“太甜了。就只有甜味,没有桃花的清香。”
白若若刚想说话,吴氏却走了过来。看到白若若和高红玉两个人在一起,马上防备了起来,把自己的女儿拉到了旁边,小声说:“你怎么能跟这种小商小贩混在一起。”
“要说我坏话的话就走远点,在这里让我听见不尴尬吗?”白若若毫不客气地说。
没想到吴氏却瞪大了眼睛:“你这个小贱蹄子,别以为你赚了几个钱,就可以在我面前摆阔了。你当时逼着我们跟你断了亲,自己跑出来赚银子。”
白若若忍不住骂了她一句:“闭上你的臭嘴,你爱买就买,不买就滚。别碰瓷。谁跟你们是亲戚。”
吴氏没想到白若若竟然骂她骂的这么狠,而且旁边还有好几个自己认识的人都已经听到了。她顿时有点气急败坏,拽着高红玉往回走,一面走还一面嘱咐自己的女儿:“以后离她远点儿,我都听别人说了,那个小泼妇表面是是开食肆卖东西吃的,但是背地里没准就是个暗娼,她那个食肆没准就是个娼窝子,你小心点,可别被她带坏了。”
高红玉有点不太相信自己母亲说的话:“可是......”
高红玉的话音还未落,走在旁边的自己的母亲,却不知道被谁从背后忽然推了一把,倒在了草地上。
她惊呼了一声,缓过神来,才意识到,吴氏并不是自己摔倒的,而是被从后面匆匆赶来的白若若从背后推了一把给推倒的。高红玉伸出胖胖的手,先是捂住嘴,然后一脸疑惑地指着白若若:“你干什么!”
白若若根本没有搭理自己,而是几步上前,踩在了吴氏的后背上。这吴氏虽然看着很胖,但其实就是一副虚胖的身材和没用的肥肉,根本不是经常干活,看着瘦却干练的白若若的对手。
她只用一只脚,就把吴氏踩得毫无还手之力。白若若觉得还不够解气,一把抓住了吴氏的头发,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
“我本来想着,你嫁给我舅舅不学无术,只知道靠着祖宗的薄产过日子的混子,还跟他生儿育女的也不容易,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要脸得寸进尺,还想来污蔑我,那我今天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我今天就撕了你这张臭嘴,以免以后教坏你女儿。”
“你要干什么!我要去报官!”
白若若抬头,仔细地往前看了看,这里很是僻静,短时间应该不会有人过来。她继续拽着吴氏的头发,质问道:“你要是再敢出去造谣,说我是暗娼,我保证你的下场会比今天惨十倍。”
吴氏赶紧转头,开始吩咐自己的女儿:“你还愣着干什么呢!赶紧去叫人啊!”
高红玉这才回过神来,刚想跑出去叫人,白若若却用手指着她,说:“你给我回来!”
没想到,这话一说,高红玉还真的被吓到了。她没有走,而是站在了原地,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白若若被她哭的不耐烦,责备道:“你能不能闭上嘴,别哭了!”
自己这个泥巴似的表姐,果然连哭声都小了。白若若继续质问吴氏:“说,到底是谁让你造的谣。”
高红玉不敢走,几个回合之后,吴氏在气势上也明显软了下来:“谁说是我说的了!也是别人告诉我的。”
“是谁!”
“我怎么知道,你能不能放开我。”
看她嘴硬,白若若用加大了自己手下的力气。最后,吴氏之终于支撑不住,说了实话:“是烟花巷的十四娘说的!我也是那天在买东西的时候听到她和别人说的。”
白若若奇怪起来,她可从来不认识一个叫十四娘的人。
下午临近黄昏时分,白若若推着已经卖空了东西,推着自己的小摊子回来。今天的生意做的还是一样好,东西都卖完了,白玉正在数钱,高兴地不得了。
白若若神色却有些复杂,刚回来的时候就进了后屋,倒水洗手。说实话,从一开始经营食肆的时候,白若若就已经想到了会有这一天。但是听到暗娼这两个字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异常刺耳。女子做生意不容易,被人说三道四,在现在是很正常的现象。
她沉默地洗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想接下来的对策。这件事情,白若若没打算先告诉白玉。按照白玉的性格,肯定会去找人讨说法,说不定还要立刻打架,到时候如果被人反咬一口搞了官府,自己没准连生意都做不下去,更不要说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晚上,两人吃过了晚饭,就关了食肆,准备回家。白玉看白若若还在柜台后站着,就问道:“姐姐,我们回家吗?”
白若若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算算账。”
白玉道:“姐姐,我在这里等你,我们两个还是一起回去吧。”
没想到白若若却坚持道:“不用,我这账目还有一会儿,明日还要继续开业,你回去准备点面粉,现在天不黑也没事,我估摸着一个时辰之后就能回去了。”
听到这话,白玉也没再坚持,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了。白玉离开之后,白若若算好了账目,外面的天色已经擦黑。若若也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准备出去打听一下这个十四娘到底是什么人。
没想到,白若若刚一出门,却迎面撞上了一个中年男人。
白若若给吓得不轻,定睛一看,原来是对街的当铺掌柜,王掌柜。
“白小娘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借着月色,白若若看到了王掌柜的脸。这张脸上带着半是心上半是猥琐的神色,白若若的心下就已经了解一半了。看来白天的那些话,也不仅仅是传到了吴氏一个人的耳朵里。
白若若根本不想跟他多说话,只是微笑着敷衍了一句:“王掌柜,有什么事儿咱们明天再说,我今天还有事情要去办。”
本想借此机会脱身,没想到王掌柜却直接拦住了白若若的去路。
“白小娘子,有什么事儿你也别急着去干啊,我今天就是来给你送生意做的。”
白若若气的柳眉倒竖:“王掌柜,不管你要干的是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我不是那种女人,以后请你给我放尊重一点。”
说完之后,白若若就准备转身离开。却没想到王掌柜却色心大起,竟然直接壮着胆子从背后抱住了白若若。
白若若十分震惊,立刻剧烈地挣扎了起来,然后就往店铺里拖拽。白若若的力气比不过身强力壮的王掌柜,眼看就要挣脱不过,白若若也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她就是有些后悔,要是白玉在这里,就不会这样了。
算了,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好了。
第十八章
“砰!”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伏在自己身上的王掌柜忽然翻了一个白眼,慢慢地倒了下去。
经常到自己这里来喝酒的秦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赶了过来,他的手机握着一个木棍,面上的表情及其冷漠。
白若若惊魂未定,坐起身来,下意识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和头发。然后,立刻跳下桌子去看王掌柜的情况。
“他没死,只是晕倒了。”
听到这话的白若若却不回话,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秦意还以为小姑娘的腿被吓软了,他伸出手,想把白若若拉起来,对方愣了几秒,却不动声色地避开了自己想要拉起她来的手,自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她的手指还有些微微地颤抖:“多谢小官人搭救。”
秦意看了看白若若,直接道:“你是女子,自己开店做生意,这种情况也是经常会有的。”
“我知道。”
秦意拖着晕倒在地的王掌柜的脚腕,直接拖着他出了门,把他丢到了门外。然后回到食肆去看白若若的情况。她转过身,飞快地在脸上抹了两下,大概是在擦拭自己脸上的泪水。
很快,她又转过身,强打着微笑问自己:“还是要之前的那些吗?”
她的眼睛湿漉漉的,鼻头泛红,脸蛋也有些红扑扑的。秦意顿了顿,轻咳了两声,说道:“不必了。你拿给我,我自己回去喝。”
白若若听话地给他包好了酒,把剩下的寒食都给他带上,然后递给了秦意。秦意给了银子,白若若本不想收,但他却要坚持一码归一码。
心绪有些复杂地目送着秦意离开,白若若用最快的速度关了店门,然后回到了家里。
晚上,白若若没有准备第二天的食材,而是掌灯落座,把今天发生的事情想了一遍又一遍。
那边的秦意提着酒和食物,回了自己买下的院子。夜色如水,万籁俱寂。院子里的所有人都睡了,至于自己的贴身随从福庚,却不知道去了那里。秦意没有叫人,而是独自一人走到了凉亭里,喝酒吃东西。
直到现在,他还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么果断地救下了白若若。而且,他觉得自己当时很是愤怒,还好控制住了自己,要不然,现在那个当铺的王掌柜估计已经没命了。
真的要纠结起来,大概就是白若若的手艺确实很好,他实在不想错过白若若的手艺。秦意喝下了一杯酒,眼前不知觉浮现出了白若若的那张脸。
不过很快,秦意就把这张脸从自己的脑海中清除出去,开始心无旁骛地喝酒了。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了后面有人走了过来。他把酒杯放下,微微侧目,用眼睛的余光看了回去。
“您是不是赵思见,赵小公子?”
赵思见没答话,自顾自地喝了一杯酒,那人却走了上来,直接跪在了赵思见的面前:“属下见过主子!”
赵思见这才放下酒杯,看向他:“你是谁?”
来人道:“属下林雨,是您父亲安国公在蜀州的旧部。如今在青铜山上。前日听手下人说,您又回到了蜀州城,小的便冒死进城,来找公子。”
赵思见坐着没动,看向了跪在地上的人。这个时候,站在旁边的福庚也补充道:“主人,这是真的。他的来历我已经盘查过了。”
似乎是害怕赵思见怀疑自己,林雨立刻从自己贴身的衣服里面掏出了一块金质令牌。赵思见接过那块令牌一看,说道:“这确实是家父的东西。”
说到青铜山,赵思见也是有所耳闻,那里大多数都是一些落草为寇的人。看自己父亲这位旧部的打扮,很大程度上应该也是青铜山上落草为寇的其中之一。
赵思见回道:“你起来说话,坐吧”
林雨听话地起身。赵思见倒是开门见山地问他:“你这次过来,有什么事情。现在蜀州城里可不太平,你现在过来,是有危险的。”
林雨坐了下来,说:“公子,小人从前是你父亲的旧部,你父亲不在了,您就是我的主人。有什么吩咐您直说就是。”
赵思见想了想,说道:“家父在世时,临终之前曾经嘱咐我,要寻遍天下,寻找自己的旧部。可是赵家现在已经获罪被抄,你虽然是父亲的旧部,也说对我忠心。可是现在,我不能让你跟着我去送死。”
没想到林雨却跪了下来:“公子说这种话,让小的怎么能担当的起。不过,刚刚您这番话,却让小的觉得,当年国公爷在世时,就曾说过。您有祖父遗风,今日看起来,果然如此。小的能看出来,赵家只要有您,一定会东山再起。皇帝害怕赵家功高盖主,竟然将来将赵家,斩首的斩首,入妓的入妓,流放的流放。只留下您一个人。只是,不知道您的心里,现在是不是还记得自己的父亲家人为何而死?”
赵思见眼眶微红:“当今皇帝,与赵家有血海深仇。我便是粉身碎骨,也要把他从皇位上拉下来,让他万劫不复。”
林雨落下两点热泪:“主人若是愿意,小的必然誓死追随。”
旁边的福庚看到两人如此,也忍不住哭了起来。要说有恨,赵家的哪个人不是如此。他是赵家的家生奴才,从小就被安国公指派伺候小公子赵思见。赵家被抄家的时候,十八岁的赵思见刚刚打过一场胜仗。两人赶回去的时候,才从一个六十余岁的老嬷嬷那里,知道赵家被抄家时候的惨状。
被抄家当日,安国公登时气绝身亡。大哥二哥全部被斩首,家里的下人和女眷,上了年纪,被人牙子发卖到别家做下人,那些年轻些的更是凄惨,被没入掖庭为奴婢,或者为官妓。赵思见的四姐心性刚烈,自然是不会做妓,竟然登时上吊死了。
安国公一生敬上怜下,从来不曾也没有想过犯上作乱。又为皇帝的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就拿赵思见的婚事来说,当时和赵思见指腹为婚的白家,当时赵家那样显赫,想要和他们结亲的名门贵女多的是,但是因为从前的承诺,安国公还是拒绝了其他人,要和白家结亲。
遭此无妄之灾,完全是因为皇帝害怕作为开国功臣之一的安国公在巴蜀地区大权独揽,又害怕他会功高盖主,所以才会找个和敌国密谋造反的理由把安国公一家人抄家。
所以,不管是眼下跟着赵思见的这几十个士兵,还是今天来寻找赵思见的安国公旧部,他们的心里都充满了恨意,即便他们都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敌人,是当今皇帝,而他们现在,已经是彻彻底底的反贼了。
——
第二天清晨,白若若照例开门。或许是因为流言已经在蜀州城的大街小巷传的太过离谱,很多有家室的女子,便不让自己的夫君去白若若的食肆里吃饭。虽然如此,白若若也并不气恼,她招待了完了还来的几个客人,并且给每一位客人都加了一份鱼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