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们圈的隐藏大佬——连蔷【完结】
时间:2023-03-05 19:31:45

  先前没预料好,没披好外套再打,现在她倒是逃出来了,上身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也没力气,手指颤得术法都施展不了。
  腊月寒冬,冷风呼呼,可根本不留情面。
  也不知道应家的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救人。
  晚了的话她就要去阎王殿报道了。
  不知道是先被冻死还是先流血而死。
  她脑袋发昏,眼睛半开半合,脸颊上充斥着不正常的热意。
  祁宵月的意识倒还清醒,但清醒也没用,这身体还是个人的身体,根本耗不起这样折腾。
  血渗透了布条,又凝成血珠滴下来。
  滴答滴答滴答
  一点点砸进泥土里。
  而随着血迹渗入泥土,远处大坑里的那块巨石块,竟微微浮现出一层荧光。
  祁宵月还在迷糊间,就突然感觉自己身体一轻,恍若意识被抽离,只一刻,她就手一落,静悄悄晕倒在树根前。
  而意识,却似被兜头泼了冷水一般,猛然惊醒!
  浮光掠影间,眼前的景象如水波铺展开来。
  看着满地不知何时出现的浮尸和远方荒芜的山与狼烟。
  祁宵月揉了揉太阳穴,终于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艹!谁他娘的在这里设的幻阵啊!知不知道要人命的!”
 
 
第51章 我也喜欢你
  目光所到之处, 皆是伏尸。
  血光浸染了天际,干涸的河床里淌的全是血水。
  黄沙漫天, 黑云压顶,四望无垠的荒地中央,昔日的祁宵月一身黑衣, 孑然立在焦土之上。
  她手里,拎着一把长刀,刀锋卷刃,冷光发钝, 自她握着刀柄的手上, 缓缓滑下数道血流,混入已被血气渗透的土地中。
  百年前,数万恶鬼临世, 地府鬼使全员出动清剿, 所到之处阴气肃清血流成河。
  数千人物中, 以副使祁宵月为首,遇鬼杀鬼,无人可以掩其锋芒。
  荒界这里,便是祁宵月斩鬼最多的地方。
  幻阵以入阵人内心所惧之事幻化成像,重现旧景, 重历旧事, 如若两小时内不能挣脱而出,便会被幻阵迷惑,深陷其中, 永留此地。
  而祁宵月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幻阵境内。
  但她不觉得这里所呈现出的旧事足以成为令她恐惧的记忆。
  她缓慢地吐着浊气,疲累扶额,持着刀柄的手已然有些脱力,虎口处是钻心的疼。
  她一把把手里的刀往地上一丢,尖刀触地,激起一阵尘土。
  “靠,我以前竟然会用这么重的刀,沉死了。”
  祁宵月怒火极盛,骂骂咧咧:“艹,什么狗屁玩意儿,怎么疼还疼得这么真。”
  她展开手看自己虎口处的伤,满是污泥的手几乎被挫去了半块巴掌大的血肉,没流血,但一直有阴气往外渗,看起来十分唬人。
  明明百年前真正经历的时候也没什么感觉,怎么现在重来一次就觉得这么疼呢?
  “在这破地方还铺幻阵的人是有毛病吗?”
  本来可以安心等应家人来救了,这下晕倒过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被找到,祁宵月现在是真的有点担心自己还没等到人来就流血而亡曝尸荒野了。
  狂风卷着沙尘胡乱吹,祁宵月艰难挪动着步子,四处围着的都是鬼尸,阴气逃窜,她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百年过去,记忆早就被尘封,现在任她想也想不出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又是什么处境。
  还好,应三来得快。
  他可能是从远方急匆匆赶来的,裹着披风,身上全是沾染的风尘。他胸口起伏不定地喘着气,眼中冒着血色,焦急又惊忧。
  隔了数米远,祁宵月还看到他乱糟糟的头发,颈边和发边都有凝结的血块,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祁宵月一时有些怔愣,她竟然不知道应三还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他素来都是斯文矜贵,风光霁月,泰山崩于前眉也不动一动的,宛若一尊永远挂着浅淡笑意的雕塑,任谁都不能搅乱他那一湖静水。
  可偏偏,这个时候,这湖静水却像藏着万千汹涌波涛,几乎要将祁宵月吞没。
  黄沙四处吹拂,应三抿着唇,不发一言。
  他大步往祁宵月这边走,风吹开他额上的乱发,露出黑沉沉的眼眸。
  他紧盯着站在原地的祁宵月,一刻也不移开,好像生怕这人随时会跑一般。
  应三边走边解着披风,用劲抖落尘土,靠近时,臂展开,黑色披风在空中划过半圈,然后安稳落在祁宵月的肩上。
  披风中没有暖意,还有浅淡的泥土与血腥味,不好闻,但祁宵月却蓦地怔然。
  她突然想起,在洲际酒店的晚上,她看着窗外如水夜色,心头微动,忽的侧头问应三:
  “你喜欢我吗?”
  无端而来的问句,在脱口而出的那一刻连她自己都感到惊异。她瞬间就想收回话,却张不了口,只能僵着姿势观察应三的反应。
  头顶的吊灯晃眼,明光镀在应三的侧脸,宛若用金线勾勒着他的轮廓,清冷又贵气。
  他动作滞住,文件页脱手,陡然落回膝上。
  话音还在耳畔,应三静静转头。眉阔眼深,浅浅笑意浮在眼角,像春水卷着碎冰,冲破了一切冰冻的桎梏。
  他认真地看着祁宵月,在她注视的目光中,微微颔首。
  他的回答只有一个字,没有戏谑调侃,也不装傻充愣,更不避这个听着有些尴尬的问话。
  他只是笑,然后轻声答:
  “是。”
  而现在,祁宵月思绪飘转,落回现实。
  百年前的应三正沉默地给她系着披风的结,修长的指节就停留在颊边,隔着几厘米的距离,温热源源不断,
  她看着他动作,稍稍仰头,眼神不偏不倚地落在应三脸上。
  这一张斯文俊秀的脸多年不改,也许是少经历了些风尘,还显得更稚嫩年轻一点。
  他微垂着眼,注意力全然留在手上,视线若再上移一分,就刚好能撞进祁宵月的眸子里。
  但应三不与她对视。
  结系好,他后撤了一步,扯开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轻手拍掉两臂落的沙土,淡淡抬头。
  他说:“别看了,先回去吧。”
  再看下去,他就真的绷不住情绪了。
  他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看不出任何的端倪,连举手投足都恰到好处,完美无缺到祁宵月什么都端详不出。
  祁宵月不知道自己百年前是怎样应对这幅场景的,但现在,她肯定做出了与百年前孑然相反的动作。
  她往前走了一步。
  极为郑重的一步,瞬间又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呼吸纠缠,风从两人之间呼啸而过,扬起沙尘。祁宵月发现应三的眸子动了下,连一成不变的喘息声都慢了半拍。
  她比应三矮了半头,只能抬着下巴看他。
  她说:“我不知道幻阵为什么会把这个地方当做我内心最恐惧的回忆,也许是杀戮太重,见血太多,连幻阵都觉得该让我重新经历一遍让我永远记住自己的暴戾。”
  “但我平生见过太多血了,人的,鬼的,都见过太多了,这个地方连让我午夜梦回的资格都没有,又怎么能算得上是我内心最恐惧的东西呢。”
  “所以我思来想去,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我在这儿一定经历了什么。”
  “可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她看着面前的应三,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她微侧头,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后,轻声道:“这里,现在什么都没有,因为这是百年前的我。”
  “可恶鬼临世后,阎王爷就给我烙了一个印,红色的。他不告诉我缘由,我便不问,现在想想,这印肯定是和你有关,与我那段想不起来的却深深为之恐惧的记忆有关。”
  祁宵月眸子发亮,话音落在风里,飘飘悠悠。
  她本来还觉得是这幻阵百年不用成了废品,才会让她重返一个无关紧要的地方,可看到应三出现的那一刻,她便明白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
  也许在这里真发生过什么令她恐惧的事,才让幻阵将她拉进来,可阎王爷将她的一部分记忆锁住,她不清楚,自然也不受幻阵约束。
  可该存在的,还是一直留在那里,只是蒙了尘,暂时被压进箱底。
  但祁宵月并没有特殊的情绪,既不恼怒被封了记忆,也不怨恨这幻阵牵扯出来的潜藏的故事。
  她笑着,眉眼淡淡的,深红的血染在眉间,平白镀上了层瑰丽张扬的美,极为好看。
  她说:“我倒是很高兴能再见一见百年前的你,现在觉得,我真是错过很多。”
  祁宵月扬手,掌风化刀,犀利尖锐。
  在他对面站着的应三,对着她缓缓勾了勾唇,目光温柔缱绻,似没看见悬在头顶的攻击。
  风沙飞舞,遮天蔽日,披风猎猎作响。
  祁宵月轻声:“但我不能留在这里。”
  “所以,再见了。”
  话音刚落,她便挥手劈下!
  剧烈的灵气裹挟着攻击直冲应三而去,应三不闪不避,直接顶着她的攻击。身体在被触及到的那一刻,顷刻间化作零星碎片,四散开来。
  而随着他的消失,地陡然震动起来。
  整个世界震荡不停,头顶,无垠的天幕像玻璃一般,自祁宵月所在的中心处,蔓延出蜘蛛网似的裂纹。
  这个幻象世界被破了。
  祁宵月稳稳地站在原地,周围景色接连坍塌,目光中,黄沙、荒土、横尸、血流,均化作流光瞬间消弭。
  只听“嘭”一声响彻天地的轰然颤动,整个世界碎裂开来!
  祁宵月眼前蓦地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坠落。
  神思恍惚中,她听到有人在喊:
  “宵月宵月”
  “宵月!”
  是很熟悉的声音,好像听了很多年一样。
  她好像被什么裹着,暖融融的,发凉的指尖被攥住,自那热源中,传来足以让人沉眠的安心。
  挣扎地睁开一条缝,视线模糊中,唯有那人的脸清晰可辨。
  他蹙着眉,瞳孔里全是她的影子,也许是自己真的流了太多血,连他的唇角都擦上了一点,奇奇怪怪,但不难看。
  祁宵月蓦地想笑。
  她窝在应三的臂弯处,任他焦急的喘息落在脸颊,温热又舒服。
  微微靠紧,她的脸搭在他的颈侧,只要开口,话就正好落在应三的耳朵里。
  她脑中回想的,都是那日洲际酒店,应三给予的答复。
  “你喜欢我吗?”
  “是。”
  应三答得坦荡又真诚,他当时没有展开任何追问,他守了数百年,全是私心里的“一厢情愿”,他不欲也不屑将自己的爱意强加给祁宵月。
  祁宵月该是自由的,肆意的,不该被他的爱束缚,也不必为他的爱做出什么所谓的回报。
  这是他的想法。
  但现在,祁宵月却想回应他。
  她嘴唇翕动着,凑到应三耳边,用气音,说了句话。
  应三在林间疾步,焦虑又急切,听到声,他下意识问了句:“什么?”
  鸦声嘶鸣,脚陷进深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一片杂音中,祁宵月一字一顿,缓缓重复道:“我说,我也喜欢你。”
 
 
第52章 男朋友
  医院人不多, 长廊上充斥着消毒味,墙白, 灯光也白,行走在灯下的人脸上也罩一层惨淡颜色,唯有急救室的灯是亮的, 猩红得灼眼。
  应三在休憩区的椅子边站着,背对过往的医护人员,他的外套落在长椅上,上面沾的都是血。空气很凉, 他就穿了一件单薄衬衣, 背脊宽阔,线条流畅有力,黑发略有凌乱, 但身姿还是挺拔悍利。
  他眉眼敛着, 整张脸霜冻似的, 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势,手上还有血,鲜红一片。护士递来酒精棉片,他接了,慢慢地擦着手上痕迹。
  曾静白坐对面, 沉默平静地看着他, 她兜里有烟有火,沉甸甸的,但现在没那个心思抽。
  祁宵月刚被送进急救室处理伤口, 她来得慢,到的时候应三就是这番神情,空落落的,神思不属,全身带刺却隐而不发,唯有手上的血扎眼骇人,任谁都能看出来应三现在心情极度阴郁。
  她清了清嗓子,犹豫片刻,还是说:“是我和其他人先走了。”
  意思是她自责愧疚,并不准备在这件事上推脱自己的责任。
  应三微垂眼,看着她,目光中没有压迫为难。
  这个时候,他比曾静白还平静,语气也无波无澜:“应该的。”
  “她自己有分寸,这跟你们无关。”
  曾静白静静吐出一口气,消毒水为入鼻喉,熏得脑仁胀痛。
  她心里清楚,祁宵月能力身份都不简单,这一次能逃脱险境也全靠她。
  “我欠她一条命。”
  “慎言。”应三深沉的目光终于落在她眼里,“她不稀罕谁的一条命,你也不欠她,这种话还是不要说了。”
  说罢,他似乎不想谈论这个话题,略微侧侧身,视线投向还亮着的急救室的灯,身形利落地站住,留一个侧脸对着曾静白。
  即使他没有表现出来,但曾静白还是感觉得到这个男人内心的焦虑和担忧。
  她心里滋味难辨,不是挫败,反而有些喟叹。
  这些年应三对外人永远都是风轻云淡的态度,万事不过心,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动一动眉头,现在碰到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他的神经,让他在浮世万千中多了分烟火气,细细想来,总还算是好事。
  “祁宵月,”她顿了一下,“不会有事。”
  她动了动,把兜里放着的手机拿出来,递过去。
  “这是她落在村里的,我让应家人找回来了,给你。”
  手机屏幕碎了一半,长长一条划痕贯穿竖屏,壳完全脱落,上面还有泥点血迹,看起来就像经历了一场恶战。
  应三沉默地接过。
  曾静白自己没什么伤,但她还要去看看应念和夏寄纤,应家那边还等着她说明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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