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后我被迫修罗场了——八月卷长安【完结】
时间:2023-03-18 09:27:06

  辞也顿了一下,问道:“主子是不想见到乌善吗?”
  “不是不想,是不敢再见。”居简行低声道。
  “那主子又何必来这一趟呢?是为了谢夫子的饮食?可谢夫子的饮食自有小侯爷和喻院长关心。再不济,邵暮蘅也在哪儿。他们自便会搜罗出谢夫子愿意吃的菜色,主子你……实在没必要跑这一趟。”
  居简行顿了一下,暖暖的日光照耀在他身上,将一身玄衣显的如深渊之水般流动。俊美冷冽的眉眼染上一丝阴郁冷寂,声音低低的:“犯罪之人,总要受些苦楚。不论是心上的,还是身上的。这样午夜梦回的时候,才不至于被折磨到无法入睡。”
  说着,他看向远处升起的袅袅炊烟,眼眸中闪烁着克制到极致的思念:“而且我与她在沧州时,见她最爱吃胡饼。虽然现在不知她口味如何,但这已是我能做到的最好了。”
  “可是……”
  “好了,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就此打住吧。”居简行有些疲惫地闭了一下眼睛:“先拿了胡饼去刑部吧,我不想她等急了。”
  辞也只好默默地闭了嘴。
  在取了胡饼之后,居简行与辞也又骑马返回了刑部。
  只是居简行踌躇了一下,望着刑部牌匾,似乎在思量自己应不应该进去。
  辞也见状,默默从怀中掏出了一只面具递给他,道:“主子,今天只有这个了。”
  居简行看着辞也手中那可怜的三角黑布,沉默了一下,问:“要不做成斗笠吧。”
  “好。”
  于是片刻之后,大金朝的摄政王戴着一顶临时做好的破烂斗笠,走进了刑部的大门。
  听到响动的另外三个人纷纷回过头来,看见居简行的装扮后都忍不住挑眉。
  子车寻慢悠悠地往身后的墙上一躺,小臂搭在屈起的膝盖上,露出他袖口的一截云纹银色麒麟绣样。
  “王爷这是怎么了?”子车寻语调里带着点调笑的意味,一双丹凤眼看向居简行,里面闪烁着明显的笑意。
  喻殊白的视线扫过来,上上下下将居简行的模样打量了一遍,一双狐狸眼中闪烁着精光,仿佛看透了他的目的,薄唇轻轻勾起了一个弧度,意有所指地说:“估计是受凉了,患了风寒,不好见人。”
  邵暮蘅眉心微微蹙了一下,眼神探究性地在居简行与谢晚宁之间来回了几遍,随即敛下眉眼,默不作声地往谢晚宁那边靠了一下。
  谢晚宁试探性地问:“王、王爷?”
  居简行有些不自在地捻了一下垂在身边的黑纱,点头道:“嗯。”
  “你这是?”
  居简行往喻殊白那边瞥了一眼,喻殊白嘴角含着笑意,狐狸眼弯弯地瞧着他,执着长扇的手一摇一摇的,似乎故意等他还能编出什么瞎话来。
  居简行将目光收回来,低低地咳嗽了一声,道:“患了风寒,不便见人。”
  “昂——”谢晚宁应了一句。
  喻殊白面上笑意加深,根本掩饰不住,干脆唰一下打开扇子,掩盖住了上扬的嘴角,略微偏过了头去。
  这个居简行当真遇见谢晚宁的时候就没了主意,这种瞎话也能顺着他的编。
  居简行看喻殊白的表现,一张冷脸越发的木了。
  “胡饼。”居简行说,然后上前两步将胡饼塞给了谢晚宁:“趁热。”
  谢晚宁愣愣地接过来,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片刻之后,她才结结巴巴道:“谢、谢王爷。”
  “谢夫子何必谢人家?”喻殊白笑完了,重新把扇子放在胸前轻轻扇了两下,挑眉道:“你在堂审之时受尽威胁也不肯说半点王爷的坏话,算是保全了王爷的清白,亲手送个胡饼以示感谢也是应该的。”
  谢晚宁闻言看向居简行。
  喻殊白连借口都为他找好了,居简行纤长浓密的睫毛抖动了一下,淡声道:“嗯。”
  谢晚宁便道:“王爷放心,黑是黑,白是白。我不会有意偏袒,当然也做不到睁眼说瞎话。即便是明日上了朝堂面圣,我也会坚持原话。”
  居简行:“……嗯。”
  子车寻看看居简行,又看看谢晚宁,他敏锐地察觉出居简行对谢晚宁,在某些方面有些刻意的牵就和留意。他想起他上次问喻殊白,谢晚宁与居简行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喻殊白避而不答。
  这么说来,这二人也许老早就相识了?
  但现在为何又装不认识?
  这样想着,子车寻忽然有种谢晚宁与谁都有秘密和过往的感觉。
  与喻殊白是这样,与邵暮蘅是这样,现在忽然跳出来个摄政王也是这样。
  子车寻紧了紧压根,有些坐不住了。
  他打开自己给谢晚宁准备的精致食盒,朱红色的漆木盒勾画了玄色的勾纹,层层叠叠,古朴大气,一看就价值不菲。
  而食盒之中呈装的,则是各种山珍海味,珍馐美食,全是大厨的手艺。也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这位小侯爷是从哪儿搜罗来这些吃食的,每一份都需要十分的时间来烹饪,想必是他半路砸重金截胡了人家的。
  不过子车寻向来恣意惯了,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只炸虾尾放进谢晚宁面前的碗里,下巴微抬,朗声道:“谢晚宁,吃虾。”
  这一声拉回了谢晚宁的注意力,她哦了一声,想伸手拿筷子去夹炸虾吃,但是伸到一半,又想到是居简行先给了她胡饼,不管居简行是出于什么目的给的,于情于理她都要当着人家的面吃一口。
  于是谢晚宁便暂时放下了子车寻夹给她的虾尾,转而咬了一口胡饼。
  子车寻不声不响地垂下眼眸,捏着筷子的手缓缓攥紧了。
 
 
第69章 争风吃醋 ◇
  ◎吃我的饭吧!晚宁!◎
  喻殊白长眉一挑, 颇有点不甘示弱地也端出一碟小菜来,放在谢晚宁的面前。
  “受了伤不应该吃些大鱼大肉,还是用点清粥小菜更好。”
  说着, 喻殊白用擦好的象牙筷夹了一点, 江南的风腌小菜放在谢晚宁面前的碗里,一双狐狸眼笑的弯弯, 眼眸浅淡。
  谢晚宁捏着筷子的手一时间有些踌躇,不知道是先夹子车寻的虾尾好, 还是先尝喻殊白的小菜好。
  这时候,已经暗中观察多时的邵暮蘅忽然细致地挽起了袖子,打开了自己带来的食盒,从里面拿出了一套淡雅简单的白玉餐具。碗筷上都雕有九瓣莲花,莲花花身的颜色略微加重,显的与碗身的颜色不同,但又不至于突兀, 相融合的恰到好处。
  邵暮蘅将这套餐具摆放在谢晚宁面前,又想伸手去端子车寻食盒里的食物。
  子车寻皱了一下眉,心中的憋闷算是有了一个发泄之处, 他冷淡地问:“邵夫子这是做什么?”
  邵暮蘅笑了一下, 眉眼间的清冷少了许多, 以往的温柔缱绻又初现眉梢:“小侯爷,您与喻院长和王爷都有心了,为谢夫子准备了这许多吃食。只是谢夫子总归只是一个人,吃不下这么多的东西,再放着, 恐怕这些东西都冷了。”
  他说着, 垂下的眼眸略微看向谢晚宁, 滑落肩头的青丝温驯地搭在他耳畔,眉眼俊逸漂亮,双眸清凉如春日湖水,恍惚间竟然有种人间美好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卸下心防,无条件的信任他。
  “所以在下用了这套暖玉餐具,可以暂时使食物不失温,不至于让谢夫子因为左右为难,而浪费了大家的一片心意。”
  邵暮蘅的话正是说在了谢晚宁的心上,谢晚宁不想浪费每一个人的心意,但是顾此失彼,难免犯错。邵暮蘅这样为她安排,心思细致周到,谢晚宁忍不住心中一动,对邵暮蘅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她想,邵哥哥果然还是以前的邵哥哥,温柔和善,体贴细致。他的冷清和孤僻,大概是经过了温家大变。连她自己的性格都有所变化,怎么能要求邵暮蘅能一如往昔呢?
  子车寻却忍不住气闷,他将筷子一搁,下巴微抬,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冷冷瞧着邵暮蘅,紧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言。
  谢晚宁没注意到子车寻的神色,只是敛下眉眼安心吃起了午饭来。
  倒是喻殊白微微眯了下眼眸,看向邵暮蘅的眼神里带上了一两分嘲笑和讥讽,像是在嘲讽邵暮蘅的不自量力和自作聪明。
  但是当着谢晚宁的面,他不同于子车寻,面上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满,而是笑盈盈地说道:“邵夫子果然好考量,思虑周全。”
  一边说着,他一边自然地拿走邵暮蘅的摆放着的碗筷,将自己带来的小米粥倒进了碗里,随后用调羹搅动了几下,放在嘴边小心地吹凉了些,这才将碗递给谢晚宁。
  “不过这粥太烫了,还是凉些才好入口。”喻殊白说着,往邵暮蘅那边走了两步,不动声色地站在了谢晚宁与邵暮蘅中间,有意无意地用身体隔开了他们两人。
  邵暮蘅被迫往后退了几步,长眉一挑,看向喻殊白的眼神里划过一丝冷意。
  然而这时,喻殊白漂亮的狐狸眼往后一瞥,浅淡的眼眸里是明晃晃的警告。只是等他再转过身面对谢晚宁时,如谪仙人般的俊美面容上,又挂上了如同往常一样的笑意:“来尝尝这个菜,我记得你以前一直想吃来着,甜辣味儿的。”
  谢晚宁笑着用碗去接,道:“谢谢院长。”
  喻殊白嗯了一声,也不打算挪地儿了,施施然就在谢晚宁旁边坐好,一边给她布菜,一边与她说话,没一会儿,两个人便有说有笑的,气氛融洽。
  而子车寻和居简行两个,就站在喻殊白的对面看着他变脸,片刻之后,居简行抿了一下嘴角,颇为迟疑地问子车寻:“喻院长他一直都是这样么?”
  子车寻一直都是快人快语的直肠子,最见不得有人两面三刀,因此遇见明箭尚可躲避,暗箭却是难防。
  但是偏偏谢晚宁就吃这一套!
  因此,面对居简行的问话,子车寻颇为烦躁地说:“俩不省心的,由他们去吧。”
  言罢,他转身出了牢房。
  居简行看见他离开的背影,迟疑了一会儿,到底没有跟上去,依旧待在牢房里,默默地看着谢晚宁与喻殊白谈笑,不发一言。只是掩在宽大袖子里的手慢慢地攥成了一个拳头,藏在面具背后的眼眸阴沉了许多。
  另一边,子车寻疾步往外走,脚步不停。结果刚出了刑部,迎面就撞上了杜威。
  杜威一脸的鬼鬼祟祟,在刑部门口徘徊不定,一副想进去又不敢的模样。
  子车寻眉头一皱,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杜威苦笑:“参见小侯爷,小侯爷日安。下官是从典狱司那边来的,手头上有份儿案子要与刑部主管对接。只是王爷他——”
  只是杜威听说居简行、喻殊白、子车寻、邵暮蘅四个人都聚集在了刑部,杜威还没进去,腿就软了三分。
  子车寻见他这副鼠胆,也是颇为瞧不上,皱眉道:“你管居简行作甚?你只管进去交接便罢了。畏首畏尾的,你是如何坐上典狱司司长的位子的?”
  杜威闻言,叹了口气,他也是在这京都中瑟瑟缩缩惯了,唯一面对上子车寻这个没有害人心机的人时,才敢多说两句,道:“小侯爷有所不知啊,京都这个地方,寸土寸金,满眼繁华,遍地都是权贵。就是捡着块转头扔上街,砸着的十个人里有八个都是世家公子哥儿,剩下的两个说不定还有各种暗地里的裙带关系。像下官这种出身寒门,一步步慢慢爬上来的,不得不谨小慎微些,不求平步青云,但求保全性命。”
  他这话说的,让子车寻也有些沉默。
  在大金朝建朝之处,有从龙之功的人不少,于是高祖皇帝大肆分封,使得大金朝诸侯割据。虽然往后的历代皇帝都有对这些藩王进行裁制,也有显著成效。但是到了朱敏仪的这一代,依旧造成了贵胄多而百姓少的局面。
  人人都想加官进爵,人人都鄙夷白衣出身。
  然而上头的人越来越多,下头的人越来越少,就势必会造成资源的不均,以至于酿成大祸。
  在子车寻的眼中,他仿佛看见了一个头大如斗,而身小如蚁的人摇摇晃晃地走在悬崖之上的钢丝上。
  而这,正是大金朝的化身。
  杜威见子车寻呆呆的有些出神,不由问道:“小侯爷?”
  子车寻回过神来,表情有些复杂。
  他想对杜威说些什么,但是抬眸看见杜威一脸茫然的表情,那股想要倾诉的欲望又慢慢的消失掉了,最后他只是低声道:“没什么。”
  说着,他瞥了一眼刑部之内,又将视线落在杜威身上,补上了之前漏掉的称呼,道:“杜大人,告辞。”
  杜威有些愣愣,但还是回道:“嗷嗷,小侯爷慢走。”
  子车寻脚步匆匆地离开,连回头都没有。
  午饭结束之后,下午到来,新一轮的审讯继续。
  大概是有了上午的审讯经验,这回的官员换了一个,决口不提除开案件之外的事情,而且对于谢晚宁的供词也不再是明面上的威胁,而改成了暗搓搓地下套,企图套话。
  好在有喻殊白在,在一些方面可以给予谢晚宁提醒,所以下午的审讯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没有被对方抓到什么有用的把柄。
  只是这次的审讯过后,谢晚宁还是不敢放松警惕,因为最终定音,还是在第二天的堂审之上。
  谢晚宁坐在牢中,静静地望着木窗子外的天空,默默出神。
  她有一些预感,明日的朝堂审讯不会那么轻易地过去,可能会有一些避免不了的皮肉之苦。
  想着,谢晚宁对站在她身边的喻殊白道:“院长,若明日我要做任何事情,你都不要阻止我,我有我自己的考量。”
  喻殊白垂眸想了一下,问:“你决定好了吗?”
  “嗯。”谢晚宁点头,神色坚定。
  “好。”
  喻殊白轻声道,尔后又笑了一下,眼眸里闪烁着温柔与宠溺:“你做什么我都由着你,只是一条,把我送你的簪子戴好。”
  谢晚宁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喻殊白总是让她把簪子戴好,不过她想,也许是院长说的,他不愿意看见送出去的东西被束之高阁,收礼的人总要时时刻刻带在身边才好。
  于是她点了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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