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抹夕阳已经没在厚厚的云层里,张金衣一家一家地问,乐不思蜀,直把月香急坏了。张金衣打发走马车的时候,她就觉着大事不妙。但小姐说,马车遍地都是,回去的时候再找便是。让这辆马车等的时间会算进租金里的,不划算……
“少爷,快回去吧,天已经黑了,奴婢又饿又乏,实在走不动了。”月香一屁股坐到码头的台阶上捶着腿,也顾不得人来人往都看着她了。
“好吧,我们去找个客栈歇一晚,顺便再弄点吃的。”
“什么?歇一晚?小,少爷不是答应奴婢天黑之前回去的吗?”
“抱歉啦,月香。我还有一些没有弄清楚,那些行话我一句都不懂,他们一看我们就是外行,给的价格也离谱,所以要多住两天,等了解清楚了就回去。总是免不了受罚的,空着手回去不是更冤枉!再说,这趟回去了肯定很难再出来了,索性一鼓作气将事情都办完……”
月香欲哭无泪,瘪着嘴怨自己命不好,摊上这么个主子!
“走啦,去吃点好的,我请你……”张金衣一把拉起月香,推着她朝前走……
两人找了家客栈,作为对月香的补偿,张金衣特地点了好几样菜,两人大快朵颐了一顿。
酒足饭饱,张金衣唤来伙计结账。
她一摸腰上,原本挂着锦囊的地方空空如也,她的心不由得往下沉……锦囊里装着几粒做盘缠的碎银,现在连锦囊一起都不翼而飞。
她忙又向怀里探去,怀里还有当首饰所得的两百七十两银票……
(下周开始争取一日两更,希望用勤劳赚得亲们的收藏和票票……)
“(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哄爷高兴
伙计鄙夷地盯着面前的客人,这年头总会碰到些这样的人,长得人模狗样穿着锦衣华服却来混吃混喝!最不能容忍的是还带着个这么有福相的小娘子冒充丫鬟……
张金衣只觉着背后冷汗涔涔,脑袋犹如斗大。方才打发走马车的时候锦囊还在的,码头上人来人往的,定然是那时候被人偷走了,该死的……
那边掌柜的一看这情景,也迅速走过来了……
“月香,我的银子都被偷了,你先把饭钱垫上,回去后我就还你。”现在只能向月香求助了,期望她身上能带着银两。
“什么?!那怎么办啊?”月香一听顿时慌了神“和少爷出来我哪里会带银子!”
“那个,掌柜的,我的银子被偷了,可不可以通融一下,让我在这里住两日,等我办完事,然后让伙计跟我一起回去取银子,伙计的车马费都算在我头上,这里的费用我会付双倍的。”张金衣只得腆着脸,跟掌柜的说着好话。
“这位客官,还是现在就让这位小娘子在这里等着,让伙计和客官一起回去拿银子来吧,也不必付双倍了,只要付伙计的车马费就好。等拿来银子,客官想住多久都成……”掌柜的笑眯眯地回道……
张金衣见说不通,一咬牙把月香背上的包袱拿过来,拿出里面准备用作换洗的袍子。“这是崭新的还没有穿过的,这个付这顿饭钱绰绰有余吧。”
掌柜的接过袍子细细打量一番,才不情不愿的收下了。
“那个掌柜的,就给间柴房我们睡一晚吧,明日我们就走。不然马厩也行……”外面天已经黑了,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张金衣毕竟是女人,只要有地方能安全的待一宿,哪怕柴房马厩也行。
掌柜的方才笑得像个欢喜坨的脸立马铺开成了长烧饼:“快走快走!把他们轰出去。”
“慢着――这位少爷的饭钱我来付,把袍子还给他。还有,来间上房。”说话间,一道银光从他们身边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到桌上发出‘咚’地一声巨响……掌柜的定睛一看,不由得心花怒放,连声道“是,是”。
原来,和她们隔着一桌的客人扔过来了一锭白花花的银子……
“谢谢这位兄台,上房就不用了,那怎么好意思,普通的房间就成……”张金衣很是安慰,她忙走到银子出发的地点,感激地躬身拜谢。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还能遇上了传说中的贵人,不但替她们付了饭钱解了围,还要给间上房她们。上房可不能要,做人不可以太贪心,不然以后会遭报应,而且以后还起来也困难,现在银子都没了,更不能这么奢侈了……
“怎么是你们?”张金衣在感激之情更汹涌之前抬起了头,这一看她不由一阵慌乱!难怪觉着那声音有些耳熟了,不就是李荣的声音吗。
“三爷――”月香一眼看到李荣旁边稳稳坐着的胡庭钧,吓得立马就跪伏在地上,身子不住的筛糠。
“再要一间柴房,或者马厩也行。”胡庭钧面无表情的对掌柜的说道,显然他是在补充方才李荣的话。
“是,是”掌柜的喜滋滋的拿着银子点头哈腰的应道,他正待吩咐伙计,想了想,又热情地对胡庭钧问道“这位爷,到底是要柴房,还是马厩?爷是作何用处,在下好安排。爷既然要了上房,那不管是柴房还是马厩本店都是免费供应……”
“是要柴房还是马厩?”胡庭钧转而问张金衣。
“是说让我们睡柴房?!”张金衣有些错愕,方才的慌乱也很快镇定下来。
“不想睡柴房?”胡庭钧淡淡地对掌柜的吩咐道:“那就要马厩。”
“等等,我要柴房。”
马厩那气味……方才是迫不得已才说睡马厩的。
但是
这位大爷一定要这样吗?!这不是找别扭吗?!既然都做了好人了,为毛不做到底?!
感觉一不小心就被调戏了的张金衣顿时小脸涨得通红,直庆幸方才没有在众人面前感动得流下热泪……算了,柴房就柴房,毕竟人家付了饭钱,只要不被立时捉回去……
等等
我又不是他家的奴婢,也不是他老婆了,为毛要怕他,他也没权利捉我回去吧……
张金衣整了整衣襟,准备找回形象与这位大爷好好地打个商量,看能不能将柴房换成普通的客房……
你们把这丫头带回去。”胡庭钧命李荣他们把月香先带回去。
三爷饶命啊,小姐――小姐救命啊。”月香顿时吓得嚎啕大哭起来,这样回去哪还有命在。
张金衣一时也慌了神,胡庭钧是没权利捉她回去,但是月香却是不折不扣的胡府丫头,卖身契还握在胡家大太太的手里,想想上次月眉的事,月香就这么被带回去……她不敢再想下去。
“住手!”张金衣用力推开正拖着月香起来的李荣和谭龙,当机立断跪到胡庭钧面前,大义凛然地昂着头对他说:“这不关月香的事,是我逼着月香一起出来的。我出来是要办点事,准备过两日办完事就回去的。没有跟三爷打招呼很抱歉!三爷要打要罚就冲着我来好了,月香原是劝过我,是我坚持要出来的,她不过是个奴婢,又怎敢忤逆主子的意思。三爷就放了她吧……”
“还不带走!”胡庭钧冲着李荣他们沉声呵斥道,他根本懒得低头看脚下跪着的张金衣,只让伙计带路,他要回他的上房歇着去。
“爷,让谭龙留下吧,我带这丫头回去。”李荣担心胡庭钧的安危。
“不必了”胡庭钧冷冷地回绝,便跟着店小二朝楼梯走去。
李荣无奈,又和谭龙一同押着月香朝店外走。
月香一路哀嚎,张金衣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想帮月香挣脱李荣和谭龙的钳制无异于蚍蜉撼树,只能一路跟着他们到了停在外面的马车旁……
这些日子胡家和胡庭钧对她的关心显然让她产生了错觉,她原以为只要她能回去,再向她们求求情这事就能过去,毕竟她们只是担心她跑了不是!可这关键的当口,胡庭钧又变回了那个丝毫目中无人的冷面判官,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那我和你们一起回去吧。”现在只能先顾着月香了,她要跟着回去向大太太求情。以后有机会了再来这里便是,反正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请小姐不要为难我们,爷只吩咐带这丫头走,可没说把小姐一起带走。小姐若是想救她,还是再去求求爷吧。小姐放心,我们暂不会将她交与大太太,会等爷回去后再发落她。”李荣却拦住张金衣,并不打算带她一起回去。
“是啊,三奶奶还是趁这个机会跟爷好好说说吧,这事大太太那边也知道了,现在只有我们爷能保住月香,只要三奶奶能哄得我们爷高兴……”谭龙看似很替她们担忧。
“什么?”
这话怎么就听着怪怪的呢?张金衣还在发愣,想着什么叫做‘只要哄得我们爷高兴’?!
李荣已经拉着月香和谭龙上了马车……
张金衣眼睁睁地看着马车绝尘而去,带着可怜的月香……现在貌似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但要如何才能让上房那位大爷高兴呢?不管怎样也要让他饶月香一命,张金衣惶惶不安,虽是下定了决心,却没有一丝信心。
“金衣小姐――金衣小姐――”
听到背后有人叫自己,张金衣转过身……(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过来伺寝(二更)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张金衣错愕地看着郎天行:“怎么又是这么巧?”最近好像总能碰到这位救命恩人。
“果然是金衣小姐!这身打扮我差点没认出来。我昨夜梦到金衣小姐在林子里迷了路,今儿去观雪楼时听说你已不辞而别,我就一路寻到了这里,没想到运气还蛮好,真的还被我找到了。你没事吧”郎天行跑过来一把扶住张金衣的肩膀,关切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怎么面色这么不好,到底是为了何事?”
“哦,没有啥事,我就想出来散散心,原打算过两日就回去的,让郎公子也跟着担心了,金衣实在过意不去。”郎天行忘情的举动让张金衣有些不适应,可救命恩人是因为担心她而来,她也不忍拒绝得太过明显,只得尴尬地立在原地,但还是用言语上的礼貌疏离提醒着郎天行。
“啊,很抱歉,我不是有意冒犯金衣小姐的。”郎天行很快觉察到自己的唐突,他立马将手拿开,好似有些难为情。
张金衣宽容地笑了笑。
“看金衣小姐似有心事,能否告知一二,说不定我能为你解忧了?”
张金衣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敢劳烦郎公子牵挂,金衣自会解决此事。”说完她向郎天行福了福,准备回客栈。
她打算再去找那位住在上房的冷面大爷求求情,就像李荣谭龙他们说的,得赶紧想法子哄那位爷高兴才行。
“金衣小姐,”郎天行一把拉住张金衣的胳膊“金衣小姐是信不过我吗?我兴许真的能帮金衣小姐解决此事呢。”郎天行想,只要张金衣开口,他就去胡府讨来月香,不管是花银子赎出来还是用身份去压制,他都会帮她解决。
“不必了!”斩钉截铁的声音并不是出自张金衣。胡庭钧也大步走过来,他更是直接地揽住了张金衣的肩膀,又笑容可掬地对郎天行说“谢谢郎公子的好意,金衣的事我会帮她解决的。”
说完他又亲昵地低头对张金衣柔声说道:“不必担心了,我们回房吧。外面夜露重,你今儿也累了一天了,可别伤了身子。”
纵然张金衣的反应一向够快,但她此时也很难弄清现在到底是何状况……简直可以融化冰山的笑容,还有足以蚀骨销魂的温柔……很难想像这些是出自这个男人,一刻钟前还不屑她的跪地求饶冷漠离开的男人。
胡庭钧温热的气息直扑她的脸颊,张金衣觉着自己的大脑像是有些短路,周身的汗毛好似都立了起来……
“胡兄说的可是柴房?”郎天行针锋相对地讥笑道,方才发生的事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他越发握紧了张金衣的胳膊,因为加大了力道,惹得张金衣疼得直呲牙。
这两个家伙是怎么了,都吃错药了吧。今儿真不是什么好日子……
张金衣奋力挣脱他们……
最后郎天行还是用阴郁的眼神目送张金衣随着胡庭钧‘回房’。
张金衣听到胡庭钧说会帮她解决的,就觉着这事要趁热打铁的确认才好,以免这瞬息万变好似月经不调还是内分泌失调的家伙反悔。
“三爷会保月香没事吧?”张金衣忐忑不安的四处张望,上房果然宽敞,里屋的桃木大床也很宽敞,床上的白纱帐随风轻舞,桌上还有两只大红烛轻轻摇曳……
“拐走主子的丫头,你认为会没事?”胡庭钧坐到桌边,倒了一盏茶递到嘴边。
“方才――方才三爷不是说会帮我解决吗?”果然又变了,胡庭钧一进房间就恢复了冷冷的常态。张金衣想到他方才说的话,吞了口唾沫,艰难地问道。
“不是不想睡柴房吗?那就睡这里吧,我帮你解决的就是这事。难道让你误会成别的事了?”
不可以发火,要忍耐,要想想月香,要哄这位大爷高兴。张金衣深吸一口气,也走到桌边坐下。
“三爷是因为我私自外出而生气吗?那个我可以解释。”张金衣边说边看胡庭钧的脸色,见他并没有啥反应,似乎在等着自己的解释,她才继续说道:“三爷将我安置在观雪楼,让我不要出去,我知道这是三爷担忧我的安危,我很感激。老爷和大奶奶对我的好,我也很感激,虽然不知我为何会得到如此厚待。但这终不是长久之计,即便感激老爷和三爷的安排,但我也不想就这样下去,虽是锦衣玉食但终是寄人篱下……我的心愿是有一天能用我自己的力量活下去。”
张金衣的话再次让胡庭钧震撼了,从这个女人孩提时他就认识她了,对她的了解即便不算透彻,但也八九不离十。但现在,她带给了他太多的意外了。之前在楼下为了救一个丫头对他下跪,而且是当着众人的面,就已经让他大开眼界了,那不是他认识的张金衣,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把贱婢挂在嘴边的张金衣。方才就是因为太过意外不知如何应对,才摆出冷漠的脸庞掩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