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偶天成——蝶衣大人【完结】
时间:2023-03-19 13:16:44

  “三爷,三奶奶这荷包做得蛮好的,上面那……那树?――哦,是花纹?――绣得蛮好的。”三奶奶的刺绣太过深奥,谭龙研究了半晌终于有了些眉目。
  “那……那是枝梅花……”某人顶着满头瀑布汗用好似蚊蝇的声音解释道……
  “啊,梅花,是梅花,嗯,看着挺像的……”谭龙的善良已经发挥到极致,张金衣恨不得有条地缝可以钻进去。
  “啊,原来是梅花啊”李荣忍住笑,同情的看着胡庭钧,用力摇着手中春江花月夜的折扇……
  胡庭钧还了一个大白眼给他。
  “三爷,这是小姐昨儿做了一宿……”月眉试图让三爷不要只看礼物本身,要看看做礼物的人的心意,话只说了一半,被张金衣拉了拉衣角制止了。张金衣想,这种他分明不满意的东西还说我做了一宿,这不算是在帮我。
  “这一针一线的都是小姐自个儿缝的,都没有让奴婢们帮忙……”想到昨儿小姐认真的模样,月眉没法放弃。
  “看得出来……”谭龙和李荣不约而同的点头道。但凡有人帮忙,这香囊也不会做得如此有意境……
  胡庭钧终于将香囊放入怀中。
  “三爷,香囊不是要挂在腰间的……”李荣‘好意’提醒道,又被胡庭钧狠狠地瞪了一眼。
  见胡庭钧收下了香囊,月眉松了一口气,以往三爷还从未收过小姐的礼物。
  “三爷,那个,我的首饰三爷真的赎回来了?”见胡庭钧的面色陡然沉了下去,张金衣果断地打住“哦,我不是想要回首饰,只是想知道是不是,如果是的,我就安心了。三爷很忙吧,那我就不打扰了……”
  见胡庭钧坐着没动,张金衣起身福了福,准备上楼去。
  “你们都退下,我和小姐有话要说。”
  厅里就剩胡庭钧和张金衣了。
  “你真打算做木材买卖?打算如何做且说来听听。”虽然买卖做得好的女人不是没有,但胡庭钧根本不相信张金衣。只是前几日在溪口看她打听行情的认真劲,有些动摇了。
  张金衣一听,有戏!
  于是将自己的想法一一道出。
  按昨日打听到的行情,若是按常规做生意的方法,从溪口镇进木头到景德镇租间仓库存放十天半月再卖,加上各种人工,还要请人看管仓库,她粗略估算了一下,至少要千两银子,但是利润可能不止翻一倍。
  但是现在存在几个问题:
  首先,她没有专门的仓库存放木头,必需要租一间,而且要租的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十天半月甚至时间更长,那么不但要付高额的租金而且还要承担被偷盗或是烧毁的风险。这是最主要的一点,一不小心可能功亏一篑,之前小宅的那场大火提醒了她。
  其次,现在是旺季,工人的要价高而且不容易找。
  还有一点她没有说,那就是她现在身无分文,本钱需要的不是百两,而是一千两!那对她而言是天文数字,这里又不能抵押贷款什么的,根本没有可能凑到。所以她顿了顿,巴巴地望着胡庭钧,希望他听完她的话后能和他合伙做成这笔买卖。
  “所以,我们不能这么做。我们只能就在景德镇进木材,到七月上旬的时候按当时的卖价就在这里找最大最有声望家底清白的木材铺子进木材,但是要和掌柜的说好到七月底或是八月再提货。
  当然,这事一定要找个足够权威的人做公证,我想了想,就让知县大人作证吧。给知县大人五十两应当够了。
  我们再付给掌柜的定金,大概是货款的三分之一,啊,就是先只支付掌柜的一小部分银子的意思。让掌柜的七月上旬就帮我们进好木材,放在他们专门的仓库里,说好我们到七月底或是八月再陆续提货,提货的时候支付余款。
  这样我们就不必担风险了,赚得也不会少。而他们是专门做这一行的,都有自己的仓库和专门的人工,我们这么大一笔买卖,甚至可以给他比当时价钱还要高一点的价,他们也不会吃亏,当然也不会不动心的。
  而后面的货款我们可以让到时候买我们木材的商人先付,因为到时候木材非常抢手,这样我们就不需要那么多本钱了,可以做其他的事,可以买米……”
  见胡庭钧像是在听天书的表情,张金衣接着说道:“三爷是担心我们如此要怎样才能赚到银子吧?也想问为何一定要七月初进货,七月底或八月才卖吧?”
  胡庭钧不自觉地点点头,他大概明白张金衣的意思,但又有很多不明白的。
  “那是因为――”张金衣深吸一口气,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七月下旬会有一场史无前例的洪水灾害!
  具体的时间不能很肯定,所以要在上旬就进好木材。
  洪水之后,河道停滞,虽然我正在想法子准备我们进好木头后就去告知官府,但官府也未必会相信我的话,就算提前做好疏散,但是洪水肯定会毁坏很多屋子,还有之后的瘟疫,也会有很多人不幸……
  我的意思是洪水之后,做房子,甚至做棺材都需要木材,所以――木材的价到时候会涨很多倍,但我们不会卖到那么高的价钱,我会尽快将仓库的木材脱手。”
  见胡庭钧已经僵住,好像不认识她似的,张金衣索性都说完:“就因为到时候价格会疯长,所以要和掌柜的白纸黑字地签订协议,所以要让知县老爷作证。这就是我说要找最大最有声望的商铺的意思……”
  胡庭钧抬起手臂让张金衣不必解释,又满脸疑虑地问道:“这些意思我都明白,我不明白的是――你――怎么知道‘七月下旬会有史无前例的水灾’?”
  张金衣抿住唇,怔怔地望着胡庭钧。这是最难以解释的,要让他相信这个。“其实――我会点巫术,虽然没有了记性,但我有些时候能看到未来发生的一些事情……”
  见胡庭钧依然只是怔怔地看着她,她叹了口气:
  “就不能相信我吗?”
  “不能。”
  胡庭钧起身整了整衣襟“你歇着吧,看来确是一宿没睡。”
  “三爷――”张金衣拉住胡庭钧的衣袖:“我还没有说完……还要多买些米,到时候好给灾民放粥……”
  三爷回头看了她一眼,正准备说什么,却又摇摇头拂袖而去。
  “三爷――可不能将这消息泄露出去啊……”张金衣冲着胡庭钧的背影说完又喃喃自语:泄露出去了恐怕也没人相信吧……
  这么完美的计划怎么就不能相信呢……(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我这样的
  翌日,又是个晴好的日子。
  清早,张金衣坐在花树下的石凳子上,一面继续研习绣花做香囊,一面盘算着怎么才能让胡庭钧合伙。
  “小姐――小姐――”
  张金衣抬眼一看,月香和郎天行已经进了院门。
  “你这是怎么啦?”月香红肿着双眼还有斜过脸颊的一道血印,张金衣不禁惊愕地又看向郎天行。
  “对不住,金衣小姐。让月香受罪了,真是过意不去啊。这都怨我没有护住月香。云佳那脾气……就是那天金衣小姐也见到过的云佳格格,她是我的表妹,暂时住在我那儿。”郎天行满怀愧疚地连声解释。
  “那格格太可怕了,非说是奴婢勾引了爷,也不听奴婢的解释,一鞭子就抽过来了,奴婢差点就见不到小姐了,呜呜……”月香说到伤心处又委屈地哭了起来。原指望飞上了枝头,原来梧桐树上还歇着个凶猛的大老雕,这下子月香啥心思也没了,下定决心就跟着小姐了……
  “这是这丫头的契书,昨儿大太太使人送来的。金衣小姐瞧瞧是不是。”郎天行将手里拿的契书递给了张金衣。
  原来这就是卖身契啊。张金衣细细的端详,确认无误后就递给了月香“这个给你,以后你就是自由人了。想走还是想留都由你,若是要走我现在也没有多的银子给你,若是想留下我也不能给你涨月钱。不过,你若是留下来,我会争取多赚点银子,等以后你碰到喜欢的男人出嫁的时候,能多给你添箱。”
  月香颤抖着手接过她的卖身契,泪眼汪汪地望着张金衣,已是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口里只是喊着“小姐――小姐……”
  “好了,快撕了或是藏好,暂时不要让柳妈知道了。”张金衣又望向月眉,正色道:“以后若是有机会能弄到你的契书,我也会给你的,但不知道弄不弄得到。”
  月眉垂下头。
  这边月香将契书揣进怀里,泪眼涟涟地对张金衣说:“奴婢哪儿也不去,奴婢要报恩,奴婢就留在小姐身边,一辈子伺候小姐。”
  “知道了,好了,不要哭了。这事多亏了郎公子。”张金衣又满怀感激望向郎天行“真的很感激公子,欠了公子的这么多,都不知道要怎么还了?!”
  郎天行拿起石桌上针线篮子里的香囊看了看,笑着问张金衣:“这可是金衣小姐做的?”
  张金衣一看,这正是她最先做的那个牡丹香囊“这是我做的第一香囊,做的不好。我不太会做,所以正努力着呢,不过这些许是和我没有缘分吧,怎么做都做不好……”
  “这个做得很好啊,就用这个还吧。”
  “这个――不用安慰我了,等我练好了再做一个给郎公子吧。”经过昨日张金衣已经深深的反省了,这种东西实在拿不出手。
  “不是安慰,我真的很喜欢啊,那就当金衣小姐答应了。”郎天行说完将香囊挂在了腰间,和玉佩挂在了一起,显得格外的打眼……
  “今儿天真好,我们去游湖吧,权当给月香庆祝了。”挂好香囊,郎天行又满怀期待地望着张金衣。
  “这个――这个――”张金衣不想扫兴,但想想胡庭钧那张臭脸,很是犹豫。
  “是担心我保护不了你吗?或者,金衣小姐是在担心胡兄不高兴……”
  “哪有?!那好吧,等我进去问两位妈妈要不要一起去。”
  快到晌午,胡庭钧终于有了闲暇,他心里想着昨儿张金衣说的那一通话,从钱柜里拿出五张一百两的银票揣进了袖子里。不管她说的买卖成不成,倒是认真的很……
  他顺手又将里面的香囊拿了出来,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又望着那绣得像草绳的梅枝,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爷,”李荣一进门就看到胡庭钧正望着香囊出神,犹豫着该不该禀报。
  胡庭钧听到李荣的声音,忙将香囊放回到袖里,面庞瞬时有些发热。
  “爷,她们,那个――郎公子带着金衣小姐游湖泛舟去了。”见胡庭钧的眼神瞬时变得冷冽,李荣忙道“还有柳妈林妈月香月眉都跟着。那个月香好像被他送回来了。”
  “三爷――三爷――”
  这时,门外又有管事禀报:“新土到了……”
  观雪楼前,一行游湖回来,已过晌午。
  即便是一路上的湖光山色美不胜收,张金衣的心里始终惶惶不安,想着胡庭钧安排她住这么贵的观雪楼,就是怕有危险。她前几日才去了溪口,现在又私自出去,终是不妥。这若是被胡庭钧知道了定然又要大发雷霆,所以在外面用完午膳她就称身子有些乏,匆匆地结束了游玩赶了回来。
  郎天行似乎知道她的心意,只在院子门口就不再进去了。待张金衣要进去时,他又拉起她的手腕,将几张银票塞到她手里。
  “听月香说金衣小姐要做买卖,也算我一份吧。”
  张金衣看着手里的一把银票顿时愣住,这些日子以来朝思暮想地就是这些家伙,而且人家话也说得这么委婉,看来这郎公子还真是个贵人。
  但是,
  收下这些,脸皮是不是太厚了!
  就在张金衣猛吞唾沫,横下心准备拒绝这些银票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她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巡抚公子怎能做买卖呢?!”
  胡庭钧一眼看到郎天行腰上的香囊,心中的怒火已是越烧越旺,就像将要喷涌而出的岩浆……他努力克制着,他慢慢走到他们旁边,将张金衣手上的银票拿了出来,递到郎天行的面前“她已经有了合伙人,就不劳郎公子费心了。”
  “郎公子先把银票收起来吧,这买卖的事还不一定呢。”剑拨弩张的气氛让张金衣背后冷汗涔涔,她感觉极端不妙,要赶紧让郎天行走才行。于是又躬身福道“今儿托公子的福,大家都很开心,公子辛苦了,请小心慢走。”
  郎天行听到胡庭钧的话时面色一凛,但见张金衣这么说,面上又缓了缓“既是如此,那我就先收着,金衣小姐确定要做的时候再知会我吧”说完他就去接胡庭钧手上的银票,哪知银票却都飘落到了地上……
  “啊,怎么掉了,对不住郎公子……”胡庭钧的话还未说完,面上就吃了一记重拳。
  如此的挑衅,饶是郎天行修养再好,也忍不住了。
  这倒正合胡庭钧的意,他正憋着难受呢,满腔的怒火没地方发泄……
  两人拳来拳往,直把张金衣急了,人家好歹是巡抚公子,这小子这下闯祸了。拳头呼啸而过,她也不敢近身劝架,只在一旁喊着“住手,快住手!”
  二人都红了眼,你一拳我一脚的打得正起劲,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很快就扭打到地上……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都跑了出来,谭龙和李荣见状忙将二人拉开了。
  张金衣赶紧跑到郎天行面前,低头赔不是,将银票递到他手上,又拿出帕子为他轻轻地擦去额上和嘴角的血渍……
  郎天行瞪着胡庭钧冷哼一声,又柔声对张金衣说:“我没事,你好好歇着。”说完上了马车……
  张金衣见马车走远了,才回到屋里,月香和月眉正在为胡庭钧梳洗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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