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的这番肺腑之言,这种有想法的话竟然出自张金衣之口……
这些日子,他缕缕会出现一种错觉,现在的张金衣是和张金衣长相相似的另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比苦苦纠缠让他不堪其扰的张金衣更让他抓狂……
被胡庭钧盯着看得有些发毛,越来越靠近,在眼前越来越放大的俊朗脸庞,让张金衣一阵慌乱,心狂跳不已,也不知所措……
“当当当”门外传来伙计的声音打“爷,水打来了。”
胡庭钧陡然清醒,他猛吞了一大口唾沫,极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让伙计进来。
伙计放下热水,问需不需要在一旁伺候。
胡庭钧挥手打发走伙计后,又挑眉瞥了一眼张金衣淡淡地问道:“那么这次出来是想靠自己的力量活了?!莫非你口中的‘自己的力量’也包括那位郎公子?”他现在还不能确定张金衣是不是和郎天行约好了在这里见面的。
“三爷为何这么说?这和郎公子又有何干。实话告诉三爷,我想做笔木材买卖,赚些银子。但因为对这行完全不懂,所以这次出来是为了打探行情的,原想着很快就能回去的,没想到有些不顺利耽误了。这事若是事先告诉你们,你们定然不会让我出来的,所以我才偷偷溜出来。月香是被我哄出来的。我说只是出来溜达溜达很快就能回去,她担心我一个人,才跟着出来了,所以请三爷高抬贵手,放过月香吧。还有那个――恕我愚笨,不知如何才能让三爷高兴?”
“你一个女人家做什么买卖,买卖的事岂是你们女人能懂的。快伺候我就寝吧,这样我兴许就会高兴了吧,谁知道呢。”胡庭钧边说边往洗脸架走去。(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是我仇人
“伺寝?!!”
张金衣惊呼一声,烛火将她的脸衬得绯红,她越发慌乱……
怎么可以这么直白地提这种要求?因为他们曾做过夫妻,所以才这么随意就提出这种要求吧……
方才在楼下听谭龙说‘哄爷高兴’又听胡庭钧说‘回房’时她就一直担忧来着。总想着这三爷虽是欠扁的时候占大多数,但也不像是那种乘人之危的小人啊。
怎么办?怎么办?为了救月香,难道要咬牙……
“怎么呢?还不快把帕子拿过来。让你伺候就寝,又不是伺寝,该不会有其他的想法吧”胡庭钧走到洗脸架旁挽起了袖子……
你丫
张金衣一口气堵在了胸口,脸被憋得更红了,她忙用手轻按住胸骨柄,慢慢地深呼吸了几次,气道才又恢复了通畅。
她很快找到帕子递了过去。佛祖也有狮子吼,饶是她一贯修养良好,递出去之前也忍不住吐了些口水到帕子上叫你丫调戏,让你丫脸上长疮长苔藓……
胡庭钧拿着帕子擦干脸上的水渍又净了手“为我宽衣吧。”他走到里屋的大床旁边站定。
事不过三,张金衣这次很镇定,她走到胡庭钧面前,仰起头用柔软的葱白素手为他解开马褂上一个个的盘扣。
胡庭钧低着头,温热的气息又触到她光洁的额头,覆在她墨羽般微微颤动的眉睫,气息越来越厚重……
真是一帘黛色剪秋水……看着毛茸茸的眼睫,灿若桃花的小脸,还有那娇艳欲滴的樱唇,胡庭钧小心地咽下口水,又叹了口气“我自个儿来吧,你也早点歇着吧。”
“没事,还是我来吧。”歇着,要歇哪儿……张金衣用眼角瞥了一眼旁边的大床,又垂下头开始解他腰下的扣儿。这上房可比观雪楼差太多了,连个美人榻也没有,除了大床就是桌椅了,难道要睡桌上……
胡庭钧深吸了一口气,将视线移到别处……
“等等”
他走到窗边将挂着的竹帘取下来,窗子整个都支开,让风儿可以进来。难怪这么燥热的,原来是窗子没有全打开,这样好多了。
他自个儿将马褂脱下来,搭在了衣架上,又拉开了袍子的衣带。却见张金衣一步步地走过来,渐渐逼近他……
这丫头要干嘛??他屏住了呼吸,额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张金衣毛茸茸的脑袋凑近了他的下颌,脸颊就快要贴上他厚实的胸膛,芊芊玉指也扶上了他的肩头胡庭钧清楚的听到了自己地心跳,‘咚咚’的声音格外的清晰……他慢慢扬起了双臂,就要环上她的腰肢“这里怎么破了,我来帮你缝好吧。”张金衣指了指胡庭钧的肩膀处,那里被拉破了一块。前世勤工俭学的时候曾在干洗店打过工,张金衣对针线活还是很有自信的,说完她即扒下了胡庭钧的外袍。
胡庭钧像被点了穴道,双臂做环状愣在了当场。但很快他就恢复过来,不禁哑然失笑,这丫头明显就是故意报复……
他瞥了一眼袍子上的破口“这许是我今儿抓那个小偷的时候刮破的吧。”
“抓小偷?这么巧!今儿我的银子都被偷了,可恶的小偷!那你捉到没有,说不定他身上就有我的银子。”提到小偷她又愤恨又心痛,愤恨可恶的小偷,心痛她的二百七十两银票,那是怎样才得来的银子啊,可是赔上了一座宅子啊……但她根本就不敢提银票的事,那可是当嫁妆得来的。
“本来要捉到了的,但是看到他又将偷到的锦囊银票悉数都交给了一个我认识的人。”
胡庭钧侧躺在床上,用胳膊支愣着头看着准备为他补衣的张金衣。
寻思着要不要告诉她,他今儿亲眼看到小偷偷了她的银票和锦囊又交给了她的那位郎公子……先让她陷入困境,再来英雄救美,好让这傻丫头对他死心塌地……
对不住,郎公子,英雄被我们抢着做了。胡庭钧一想到郎天行白费了功夫,想像着郎天行气急败坏的模样,他不禁大大地咧开了嘴角。
“你是想说那锦囊是粉紫色绣着两只黄鹂的吧?”张金衣并没有错过胡庭钧那邪魅的笑容,她叹了口气,还玩?你是调戏良家妇女上瘾了吧……
“有没有绣黄鹂没有看清,的确像是个紫色的。啊,银票应当是两百七十两。”
唉!还是被他知道当首饰的事了。“方才告诉你了我想做买卖,但是又没有本钱,所以才去当了那些首饰的,没想到……唉,就当是我的报应好了,人家丢了银子本来就心痛得要死,你也没必要像这样幸灾乐祸地在伤口上撒盐吧。有时候看三爷还真是像个孩子……”像个孩子就是说他幼稚,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懂。
张金衣明显不信他说的话,现在只有李荣和他两个人看到,没有旁人了。既然不信他说的,那李荣的话她也会认为是帮着他撒谎了……胡庭钧又叹了口气平躺下,而后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生气了?怎么这么小气,说他像孩子他还真就成了小孩子了。
“既是认识的人,那三爷为何不帮我讨回来。”早知道就直接这么附和他了,免得惹他生气,影响现在这般和谐友好的气氛。
“虽是认识,但是仇人。所以不能去讨。不过首饰我已经帮你赎回了,你不必心痛得死掉了,这么说来,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了。”胡庭钧又扬起了嘴角,今儿自己笑得好像比以往一年都多……
“真的,谢谢三爷,三爷真正是我的救命恩人,比郎公子一点不差……那把首饰给我吧”
“给你让你又卖掉?先放在我这儿,等你做买卖赚了银子再来赎。”
“……”
胡庭钧侧过头看着烛火下为他补衣的张金衣,看到她的脸庞被烛光涂抹成温煦的淡金色,闪闪动人……就这样看着她,他突然觉着很满足,很――幸福。
张金衣补好袍子,搭到衣架上。
半天都没听到声音了,他应当睡着了。
她轻轻地走到床边,见胡庭钧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微微地翘着,嘴角也微微翘着,已是甜甜地睡去。
这男人睡着的摸样倒是蛮乖蛮甜的,她小心翼翼地为他拉上薄被,不禁在心里叹息,唉,醒着的时候像妖孽,睡着的时候更像长着翅膀的小妖精,难怪本尊对他这么痴迷……
张金衣又回到桌子边坐下,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翌日清晨,张金衣一觉醒来,发现她竟是躺在宽阔的桃木大床上……
再看看薄被里……还好,除了没戴帽子和没穿鞋子,袍子马褂都完好无损地穿在身上。
胡三爷则坐在桌子边一面看着她一面优雅地用着早膳。(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你这烂人(二更)
码头边的木材铺子有好几家,大清早的门前已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开春后,河水盈满,河道上不时有放排的木筏赶着大木头从上游下来,现在已经进入木材买卖的旺季。
张金衣来到了最边上的一间铺子前,这间铺子比较小一些,也比较老旧,生意相对差一点,但这样掌柜的才能有点空闲时间理会她啊。昨儿她就在这里磨了掌柜的半晌。
“这位公子,可是带定金来了?”
掌柜的已经上了年纪,做这行几十年了,虽是有些老眼昏花,但看客人却是一看一个准。
面前这女扮男装的小姑娘不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定然是心血来潮想做点买卖,这样的事也不是没遇到过。
下边做这行的铺子就没有他不熟的,这丫头所说的景德镇的薛家,据他所知只有三位少爷,压根就没有小姐。这丫头算是机灵的了,但想瞒过他着实还差点道行,不赚她的银子简直是天理不容。
“掌柜的,你给的价实在太高了,这样的价钱哪里还有赚头,掌柜的这是瞧我是新手故意抬价吧。”怎么样也要把价钱压下来,虽然现在不买,但一定要摸到真正的行情。这掌柜的明显就是想敲一笔,他说出的价忒离谱了,和景德镇打听到的卖价差不离,这怎么可能。
“公子何不去打听打听,这个价已是最低了。老朽做这营生几十年,一向童叟无欺。看公子也是个爽快人,就给公子再降一码,若再要多说那就是根本没诚心了……”掌柜的说完伸出一个巴掌又翻了一面。
这个意思张金衣已经弄懂了,一巴掌是五文的意思,翻面就是一共十文。不过这样的优惠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张金衣天南地北引经据典东扯西拉地和掌柜的磨叽了很久,胡庭钧一直在一旁冷眼观看,看得他的眉头都打了结。
起先只为她丢脸,渐渐的他又开始同情起掌柜的了,被这么一大快膏药贴着可不是件舒服的事,对掌柜的修养和耐性实在是个大大的考验。
掌柜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他慢慢意识到这银子怕是赚不到手了,正待将他们轰走,伙计禀报“钟三闹肚子,一时半会儿怕是没办法干活了。老爷”
“什么?排子即刻就到了,还不赶紧去找人来。”掌柜的急得直跳脚,马上放排的队伍都到了,要赶紧将木头抬上岸才行,本来就已经有个伙计胳膊摔折了,干活就差一个,自己都打算勉强顶上去,现在却又差了一个……
“老爷,现在各家都恨不得抢人呢,哪里还找得到人,老爷不是也知道吗?!”伙计苦着脸回到。
“那个,掌柜的,我来帮你吧。”张金衣暗喜:天无绝人之路,机会来了……
夕阳西下,马车一路飞驰。
“快点,大叔,再快点吧。”张金衣揎开车帘,探出头,焦急地催促着马夫。
胡庭钧一面按摩着自己的肩膀,一面望着张金衣冷冷地说道:“我不回去,就没有人处置月香。”
“那大太太呢?万一大太太知道月香已经被带回去了呢?”短时间可能瞒得过大太太,时间长了可就说不准了。一想到上次月眉遭的罪可能在月香身上再次上演,张金衣就心急如焚。
“啊――”随着马车的颠簸,张金衣的头猛地撞到马车里的称架忍不住呼痛。
“小心!”眼看张金衣就要从座椅上跌下去,胡庭钧一个海底捞月将她紧紧揽入怀中……
娇软的身子好像一用力就会化掉,不用力又会被风吹走,胡庭钧在瞬间被石化,被凝固成了一座蜡像。
“还不放开?!”张金衣低头看着牢牢地抓着自己胸脯的大手,脸颊宛如被窗外的晚霞晕染……
胡庭钧瞬时弹开坐正,轻轻咳了两声嘀咕道:“现在倒是知道急着往回赶,方才做什么去了。”他猛然又瞪着张金衣吼道:“还不过来给我揉揉肩。若是早点回来,也不至于一直在那里遭罪,你倒是舒舒服服地在一边凉快……真当三爷我是搬木头的伙计了……”
“又没有谁求你帮忙……知道了,知道了,三爷今儿辛苦了,就不要再唠叨了,都已经说了二十遍了。方才不是才按过了吗?”张金衣实在不堪忍受,又为胡庭钧揉起肩膀来。
“不过三爷还真聪明,啥事做起来都是有模有样的,掌柜的最后都舍不得三爷走了。哈哈哈。”
“少说废话,我再那儿辛苦,最后收获的却是你,你要怎么回报我呢?休想用几句好话就打发我。哼!……你轻点,想恩将仇报谋杀恩人吗?!”
“知道了,到时候赚了银子分给你一成就是。不过,你若是肯投资,我们倒是可以五五分成。”张金衣的小脸绕过胡庭钧的颈窝凑到他的眼前,满脸的期待。“行不行倒是说句话啊,三爷――”
胡庭钧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胳膊正被某人柔软的某处挤压到,精神实在无法集中,一时无法考虑到分成的问题……
“这事不能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那么说就不是人了,但也没法避免那些天灾不是,我是想将灾难降到最低,再顺便赚些银子。其实我正想告诉三爷……”
张金衣的话突然打住,因为小嘴已经被胡庭钧堵了个严实,实在发不出声来……
她的大脑‘嗡’的一下变成了空白,她瞪大眼睛,胡庭钧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浓密的睫毛在她眼前微微的颤动,他的鼻尖顶在她的脸颊上,冰冰凉凉的,谈不上舒服,却也不是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