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轿夫已经买来了酒菜递给了醉汉。
“哈哈哈,小姐后会有期!”他也不理会郎天行,接过酒葫芦拿了菜包和张金衣招呼后扬长而去……
“嗯,希望能再见到老先生。”张金衣也微笑着和醉汉告别,又问从地上爬起来的那两个轿夫“你们还好吧?”
“没事了”他们甩着手腕,看起来已经不再痛了。
“那起轿回府吧”张金衣说完即放下了帘子。
“金衣――方才是谁啊?你下来,我们再谈谈吧”郎天行按住了轿杆,不让轿夫起轿。
就见张金衣猛然掀开轿帘,怒气冲冲的冲着他厉声呵斥道“还不快让开!”
郎天行阂得一颤,手吓得立马缩了回去,他从来没有看到张金衣这样发过火,一时呆住,有些不知所措了。
轿夫趁机抬起轿子,快步地往回走……(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有些心动
进入九月,虽已入秋,但白天依旧炎热,白晃晃的阳光从树枝的细缝照下来,秋蝉在树上不停的鸹噪,惹得人心烦意乱。
张金衣坐在树下的竹床上,不停地摇着扇子,月眉和八月说让她们来扇,她也不让。
她的耳边一直响着那个醉汉高人的告诫,访官灾对于她这种平民百姓来说应该是要防着吃官司的意思吧,但防人灾到底是说她会有灾还是要防身边的小人呢?
她看了看月眉,月眉像个小媳妇似的立马垂下了头。
她又看了看蹲在路边的傻小子‘憨包’,他正拿着根细树枝顶着大太阳在地上画着什么。
“憨包――”
听到张金衣喊他,他抬起头,冲着她呵呵的傻笑,露出两个洁白的大门牙。
“快过来!那里晒,到这里来画。”张金衣对他招招手,又吩咐月眉去切个西瓜来。
憨包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了。
憨包是做饭的陶寡妇的儿子,今年十一岁了,比张金衣还高半个头,皮肤黝黑,敦实得像头小水牛,一顿能吃三大碗饭,也亏得他娘一人将他拉扯大。
“你在画什么啊?”
“就是画小人儿。我画给小姐看吧”
“个憨包!对小姐要说‘小的’,不能说‘我’。”八月在一旁纠正道。
“小姐说不必讲究那些,这么喊亲热些。是不是小姐?”憨包冲着八月做了个鬼脸“是”张金衣笑了笑,拍了拍竹床“来坐一会儿,吃了西瓜再画。”
其实憨包并不真憨,不但会写还会画,据说都是他娘教的。
张金衣有空闲的时候也会教他写字,原打算送他去私塾的,但私塾的先生说什么也不肯收,说若是收了他这个下人的娃儿,别的娃该退学了……
陶寡妇忙说,不去也好,他去了定然要惹事。
张金衣只得又将他带回来了。
“小姐待奴婢们亲切,但奴婢们也要自觉守礼,懂得本分,这才是道理。这是妈妈教的。”八月仍瞪着憨包,不依不饶地说道。
“嘻嘻,姐姐是说,要听林管家的话,不听小姐的话吗?”憨包坐到张金衣身边,笑嘻嘻地望着八月。
“你――小姐,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八月急了。
“好了,我知道,别争了,快吃西瓜吧。给你娘和婆婆拿两块去。”
张金衣拿了两块递给憨包,又让八月去给月香送一块,再把林妈和夏风叫过来一起吃。
她一看这西瓜也不够分啊,遂吩咐月眉再去切一个,也给鹿儿她们送一个去。
月眉又切了一个来,说这是最后一个西瓜了,没有给鹿儿她们的了。
“不对啊,奴婢昨儿晚上见着还有四五个呢。”夏风奇道“奴婢再去找找。”
“你什么意思?是在小姐面前说我在说谎吧。”月眉一听就火了,挑眉怒视着夏风。
“我哪里说你说谎了,我只是――只是觉着奇怪而已。”夏风委屈地嘟囔道。
“好了,不要说了,说不定是夜里谁渴了起来吃了。夏风把这几块给鹿儿送去,剩下的也够我们吃了。待会儿再去买些来便是。”
张金衣叹了口气,看来这大热的天,火气都不小,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争一下。
鹿儿正在整理屋子,就听小丫头银铃拿着把竹扫帚跑进来“鹿儿姐姐,瞧她们在树下有说有笑的吃着西瓜,我们却只有眼馋的份!唉!谁叫咱们不是小姐的人。”
原来银铃正在打扫院子,一眼就瞧见张金衣和她的丫鬟们在树下有说有笑的还拿出来了一大盘西瓜,却没有拿过来,心里不免嫉恨。
“你这妮子少在那儿胡说,小姐若有吃的,啥时候少了你那份的,无论是西瓜还是蜜糖团子糯米糕,哪次没有给你,就差把人参燕窝分给你了,你休要在这里乱嚼舌根。”
鹿儿白了银铃一眼,继续掩着口鼻掸着柜子上的灰尘。
“我说的是真的,不幸姐姐出去看看。她们真在吃西瓜呢,连那个憨包都拿了好几块走了,就没想到我们。我倒不是为了争那两块西瓜,可明显小姐还是没拿咱们当自己人。现在是少吃了一块西瓜,还不知我们不在的时候她们都分了些什么。依我看,她们每月的月钱定然都比我们多……”
“银铃这是说谁的月钱比你们多了?月钱可都是妈妈按级算的,这关我们小姐什么事。”银铃正说着,夏风拿了好几块西瓜进来“鹿儿姐姐快来吃西瓜吧,我们每人都有一块,不过小姐说鹿儿姐姐特别喜欢吃西瓜,所以吩咐我多拿了几块来。”
“哦,替我谢谢小姐,幸而你拿来的及时,若是再晚点怕是要听到更难听的了!”鹿儿放下手中的鸡毛禅子,看了一眼银铃揶揄道。
银铃顿时满脸通红,讪讪地说道“我还以为没有我们的份了。”说完即坐到桌边,拿起一块西瓜毫不客气的咬了下去。
夏风斜睨了她一眼,又笑着对鹿儿说:“那我走了。”
不过,她走到门口又转过身不甘心的冲着银铃说:“那个月钱的事我还是明白的告诉你好些,免得说妈妈偏心。我和八月是刚来的,所以月钱都是八百文,妈妈说下个月就给我们涨到一千文,芽儿的是一两银子。不知道银铃你拿了多少,难道比我们的要少吗?”
银铃一听,立马放下西瓜陪笑道“看姐姐说的,我这不是误会了吗,也就那么说说,其实小姐对我们的好,我心里都知道,你可千万不能将方才的话告诉小姐啊!”
“哼!叫你这丫头嘴碎,我偏要说。”夏风说完转身就走,也不理背后银铃的求饶声。
夏风气鼓鼓地从三爷院子里出来,八月忙问怎么回事,张金衣也望着她。
她遂将银铃的话说了一遍“哼,这幸亏是拿了西瓜去了,不然指不定还会说我们什么。早知道就不拿西瓜给她吃了,还说我们小姐偏心。真是狗眼看人低。”
“若是不拿去,说不定她还会在三爷那儿嚼舌根,亏得小姐还处处想着她们,娇着宠着她们。”月芽儿也气愤不过,忿忿地说道。
“你不要乱说,我何时娇着宠着她们了,我对你们可都是一样的。算了,都是一家人,这点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张金衣白了月芽儿一眼,对丫头们劝道。
“她们许是认为我们都是小姐的人,而她们是胡府过来的,所以疑着也正常,日子久了自然就明白了。”月眉也淡淡地说道。
听着她好像是在劝丫头们,可丫头们一听又炸开了锅。
“我瞧她们才是仗着从胡府过来的,瞧不起我们从乡下来的,她们都没有出来和我们说过话,成天待在院子里,现在反而说我们排挤她。”夏风仍是气鼓鼓的,不依不饶。
“是啊,上次我跟银铃说话,她都不情不愿的。”八月也怯怯生生地说道。
“就是”
“就是……”
“呵呵,你们女人就是麻烦。”憨包看了半天热闹,突然傻乎乎地冒出一句。
这一句可不打紧,立马就像捅了马蜂窝,招来了丫头们的围攻。
张金衣看着直摇头,到底都还是些孩子。
眼见口水满天飞,林妈忙将她们喝住。
“好了!西瓜也吃完了,都散了,该干嘛就干嘛去,憨包说的一点没错,你们真是麻烦,芝麻大的事……”
“婆婆,不是芝麻,是西瓜,半个西瓜大的事。”憨包一句话又把大家都逗乐了。
见林妈发了话,她们总算闭上嘴散去了。
张金衣就在树下看憨包画画,她废了好大的劲才看到憨包画的原来是两个人,一个人拿着一把刀之类的,一个人半躺在石头上,旁边还有一条河还是江的。既像是武功秘籍里的图,又像是凶杀现场。
她不由暗自吃惊。忙问“你画的是谁啊?”
“是我爹,我爹杀人了,所以被抓走了。那个人是个坏人,爹不在的时候就来欺负我娘,娘总是哭,又不准我告诉爹。后来我就告诉了我爹,我爹就在河边把他杀死了……婶婶说是我害死了我爹。”憨包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干脆垂下了头,又拿着树枝画起来。
“我来和你一起画吧。”张金衣也蹲了下来,见了块小石头,画了起来。
“好啊,听婆婆说小姐以前画得可好了。”憨包满脸的期待。
张金衣突然觉着压力好大,想了想,还是画三爷好了,就这个拿手些。
“好了。大功告成”张金衣放下石头。“看看这像谁?”
憨包看了半晌,眉头都蹙成了团,终于憋出来仨字“是个人”
一旁的八月捂着嘴笑得浑身直颤。
“当然是个人,难道是个猪头”张金衣没好气的回道。
“那画的是三爷吧”
“嗯嗯,看出来了吧”张金衣颇为自豪地直点头,心道总算没有丢脸。
“我是猜的,月香说小姐只会画三爷。不过三爷看到小姐的画不会生气吗?”憨包满脸的狐疑。
“还没给他看过画。”张金衣垂下头细着声音回答道,她突然觉着好热,额头不停的冒汗“那个,你先画着,我回房去歇一会儿,好像西瓜吃多了,肚子有点疼”赶紧遁走。
用过晚膳,张金衣就拉上月芽儿和林妈出去逛逛。
眼看天气凉爽了,她也该找点事做了,每日府里的开支可不少。上个月买丫头,十好几口人的吃穿用度,还有丫头婆子轿夫的月钱……
虽然三爷说过了宅子里的开支用度全都由他来出,但张金衣可不想因此被大太太拈到把柄。所以她坚持只要三爷出一半,另一半由她来出。
她们来到了顺昌泰,突然发现大门半开着,还有伙计打扮的人进进出出搬着桌椅床榻之类的。
她心里一惊,忙拦住一个伙计问是怎么回事。
她其实一直惦记着顺昌泰,很喜欢观雪楼。想把这家客栈顶下来,又担心银子不够,像顺昌泰这样的客栈,怕是没有一两万两银子拿不到手。
她也去衙门打听过消息,可孔知县说这事都由刑部的大人在处理,他也没有权利。
她想着三司的大人昨儿也回京了,这事再该孔知县做主了吧。正打算明儿就去找孔知县谈谈价钱什么的,看能不能搞个分期付款。
伙计回说,顺昌泰要装修之后重新开张。
张金衣忙问掌柜的是谁,是谁顶下了这家客栈。
见伙计奇怪的打量着她,张金衣忙塞了几个铜钱到他手里。
伙计这才喜笑颜开地介绍道:
“我们掌柜的是从京城来的冯老爷,他什么买卖都做,家底可厚实了,背后还有大靠山。这次为了顶下这里,花了不少银子。老爷就是冲着顺昌泰的名声来的。”
听了伙计的话,张金衣无比失落,也没心思逛了。
她回到屋里,想着顺昌泰既然有主了,那她要再做什么好呢?
再建一间客栈要好几个月,怕等建成了银子也耗得差不多了。而且景德镇的客栈是一间挨着一间,新做的又没有名声,规模也无法比得上那几家名店,只怕到时候她那点微薄的底子禁不住亏。
若是开酒楼,情况也和客栈差不多。
她起先也想开个古董店,但她去逛了逛古玩字画市场,发现整条街都只有三两人在逛,铺子也只有三家,而且无论是铺子里还是摆摊的卖的基本是赝品。
做瓷器买卖就不用想了……
想着想着,好不容易想出一个点子又被她思前想后地否决了,再想一个又觉着没啥发展,利润太少……就这么翻来覆去的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
张金衣一觉睡到下午才起来,看到丫头们都在树下乘凉,遂也出来透透气。
“小姐到底是有何烦心的事啊,想了一宿都没睡?”月香一见到她即关切的问道。
“眼看天气转凉了,我就是想再做些啥买卖,想了一宿也没想到个合适的。”张金衣摇着扇子坐下。
丫头们都已经听说了张金衣做木材买卖赚了八千两的事,所以听到她又谈起要做买卖并不感到吃惊,眼底只有佩服,也都七嘴八舌地帮着张金衣出主意。
但丫头们毕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也都说不出个靠谱的来。
“算了,别为我操心了,等我慢慢地想。”
“小姐为何不做茶叶买卖?我们还在茶叶街住过呢。”月芽儿突然想到。
张金衣摇摇头“我早就想过了,马上就要到茶叶的淡季了,要做也只能明年做,而且我对茶叶完全不懂。”
“小姐为何不做瓷器买卖呢?这镇上最有名的最好做的还是瓷器买卖吧。”月眉也出主意。
“那怎么行。”张金衣立马否决了。
“小姐是怕和老爷做一行不好吧,奴婢倒是有个主意,请小姐借一步说话。”
待张金衣和月眉进了屋子,月眉方才神秘兮兮地说道:“奴婢知道以往大舅爷曾经偷偷的将瓷器跟洋人换了些西洋绸布和香皂,大舅爷那次赚了可不少。听说胡家的大爷也做过这种事,小姐又会西洋文,这不是正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