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爷气得七窍生烟,只觉头如斗大。原本张金衣为了揭穿大太太的事,特地请他在隔壁‘旁听’的,没想到听到了这件更让他震惊的事,他狠狠地瞪了张金衣一眼,一言不发地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爹――”跟在胡老爷身后的胡庭钧,看了看他爹,又焦急地看着张金衣,张金衣赶紧朝着胡老爷的背影努了努嘴,示意他赶紧去追他爹,免得老爷子被气中了风。
这件事被胡老爷知道了,她反而觉得卸下了一个大包袱,只觉着前所未有的轻松。
只是她一看到月眉又蹙起了眉头,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见张金衣看着她,月眉也毫不示弱地与她对视着,事到如今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张金衣看着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问厅里其他的人,该如何处置月眉。
“祸害主子的丫头理应杖毙,但是……她也是可怜之人,老奴若是替她求情,又担心她以后还会祸害小姐。所以老奴也拿不定主意。”
林妈说的是大实话,也说出了大家的心声。月眉就算现在保证她以后不会害小姐,但这份恨岂是那么容易就消散的。
“妈妈不必替我求情,我甘愿受死,这样的日子我早已厌烦透了,只望小姐能给个痛快的。”月眉已是下定了决心,只求速死。
张金衣思忖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她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外面“你先回房吧,等天亮了就走吧。”她又从怀里掏出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这些给你做路费,现在老爷已经知道这事了,大太太也未必会放过你,你留在这里是死路一条。所以有多远就走多远。”
“你真要放过走?!”月眉狐疑地望着张金衣,并不接她递过来的银票。
“以往的那些事,我无话可说,现在对你说‘对不起’之类的也于事无补,也很无耻。希望你记住这些怨恨,好好的活下去,等你有了力量再回来报复我。”
月眉紧盯着张金衣的眼睛,想看个究竟。
最后她一把抓过银票,恨恨地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将来可不要后悔!”
张金衣笑了笑“我会等你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换了管家
不到半个时辰天就亮了,月眉走的时候没有和任何人告别,只是不舍的摸了摸门口那只杂种狗的脑袋,弯下腰的时候,她趁机往回望了一眼,望了望张金衣的小院……
张金衣睡到了晌午过后才醒。
她睁开眼,望着白色的帐顶,心想,胡府此时怕是开了锅吧,胡庭钧差不多也要搬走了吧。
就如她想的一样,一大早官府里就差人来带走了胡府的护院管家齐修。
因为昨晚有一起纵火未遂案,现场被捉的人犯交代了花钱让他们做事的人,那人被带到衙门后,几番刑讯下来,就供出了幕后的主谋――胡府的护院管家齐修。
不过胡府大院的人才济济,齐修被带走不过半个时辰,胡府就请了新的护院管家――谭龙。
所以胡府里依然还是次序井然,齐修的事件看似只是平静海面微起的波澜。
但谭龙的接任,让杨氏愁云满面坐立难安,她急忙找来她的亲信们商量对策。
护院管家一职因为关系重大,一向都是有胡老爷亲自任命的。
谭龙的接任说明老爷已经彻底放弃齐修了。
当初找到齐修的时候,老爷可是颇费了一番功夫。这纵火未遂也不是什么大不得的案子,何况这案还没有最后定案就是齐修主使的,老爷却一反常态地立马就找到了接替他的人。这很大部分说明老爷定然知道了些什么,说不定是知道了全部。
再则,这新管家偏偏选了谭龙,这也是个问题。谭龙原本才救了老爷,再说他那身手当个护院管家是绰绰有余,但连树上的秋蝉都知道,谭龙是胡三爷的左膀右臂,是胡庭钧的嫡系。老爷的意思也就不言而喻了。谭龙一接任护院管家一职,胡府的资深下人们那些小管事们看着胡庭钧的目光都比以往要虔诚许多……
杨氏感觉到她已经坐在火山口上了,屁股下的火山会一直沉寂下去,还是将在瞬间爆发,她都不得而知,她的命运好像已经不由她自己掌控了。
“老爷怎么可能会知道那事!让谭龙接任也是理所当然的,府里现在还有谁更适合那个位置。太太多虑了吧。”柳妈心里一面打鼓一面劝慰道。
“去衙门打听的人回了没?”杨氏懒得理会柳妈,焦急地问着后院管家楚钰。
“是,齐修已经认了,他已经将此事都扛了下来。这也不过是打几板子罚些银子关几天的事,他不会供出大太太来的。但衙门里的人说,他们事先已经知道会有人要去纵火了,有人给知县大人报了信,连仓库的位置也说的一清二楚,他们一去就抓到了人,而且据说那间仓库是空的。”
楚钰小心翼翼地说道。
“什么?!”杨氏气得一颤,柳妈忙扶住了她,嘴里恨恨地说:“我们中了那丫头的奸计了。她这是挖好了坑等着我们往下跳了。”
“你闭嘴!”杨氏再也没法淡定了,她瞪了柳妈一眼,甩开她的手,坐下扶额稳了稳神,才神色凝重地问一直默不作声的梅氏“月眉呢?她可有消息?”
梅氏摇摇头,轻声答道;“还没有她的消息,许是没机会出来。”
“赶紧着人去问问。”杨氏看着梅氏,没好气的说:“瞧你这计划,绕来绕去兔子没逮着,倒把自个儿绕进去了。”
梅氏只是垂着头,现在事情变成了这样,当然都是她的不是了。
楚钰又说“听前院的人说,老爷昨儿用了晚膳就出去了,好像很晚才回,而且是和三爷一起回的。我方才让他们出去打听了一番,老爷夜里没去窑厂,也没去吃花酒,我怀疑老爷是去了三爷那里。”
梅氏和杨氏一听,俱都抬头,心里暗叫不好。
“赶紧去打听月眉那丫头怎么样了!”
不待杨氏催促,梅氏已经起身,她也坐不住了。
“这几天一定要小心,打探消息要十分注意,切不可去招惹老爷身边的人。”
杨氏又叮嘱道,她担心楚钰会去像胡老爷的马夫打听。那可就糟了,那两个马夫都是老爷的嫡系死忠,这时候去问那就相当于送肉上砧板了。
“我知道,大太太放心。”楚钰躬身退出。
胡老爷的书房里,胡庭钧继续和他爹讨论着今后的打算。
“就快了,要不了多久了。”胡庭钧自信满满地说道,原打算做成了之后才告诉他爹的,现在为了安慰他爹,不得不提前说“只是那个温度还有点问题,色彩上不去。”
“温度有问题,配比就有问题,那还是白说。”胡老爷重重地叹了口气。
不想和他爹顶嘴,胡庭钧不再提研制的事。沉默了一会儿,他又讪讪地说道“……金衣现在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
“那又如何?!你不会真的对那丫头动心了吧?”胡老爷立马打断他的话“你以后没有必要再与她见面了。”
胡庭钧垂下头,默不作声。他知道他爹现在在气头上,说什么也没用。
“为何不回答?你不是一贯厌恶她吗?现在我也不逼你了,岂不正合你意,为何又是那种表情?!”胡老爷狐疑地望着他。
“是,知道了。但我还是要去和她告别。毕竟她前些日子也救了我们,不是我们该随意对待的人。”
“嗯”
胡老爷到底还是答应了,虽然他现在只要一想到张金衣就会火冒三丈,但胡庭钧说的话也不无道理,那丫头不久前才救了他们全家……
胡庭钧在心里想:又有什么好生气的,爹还不是一样在算计张家的秘方,大家彼此彼此而已。但这样的话,他现在当然不能跟他爹说。他想等他研制出秘方,等他爹高兴的时候,再来为张金衣说好话,那样才能起到作用。
张金衣一面梳洗,一面听月香说月眉天刚亮就走了的消息。
“对不起,小姐,奴婢都不知道她是来报复小姐的,差点害了小姐”月眉满腔愧疚的说道。
“我以前对你做了哪些过分的事,你也说来听听吧”张金衣梳洗完,坐到月眉身边,心里惴惴不安:既然她那样对月眉,那月香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了。
“奴婢还好”看着张金衣的脸色,月香小心翼翼地答道“虽然挨了不少拧,跪了几次碎瓷器,基本是天天挨骂,但奴婢没有受过月眉那种罪。许是因为奴婢进府的日子短些,太太也从来就没搭理过奴婢的缘故吧。不过,现在小姐对奴婢这么好,奴婢已经忘了那时候的痛了。小姐也不要再想了。”
“谢谢你,谢谢你这么说。还有――对不起。以后绝对不会像以前那样对待你们的,虽然没资格这么说,但还是想请你忘了那些不堪的过去。”
张金衣的语气极为诚恳,月香用力的点点头。
“小姐,三爷请小姐出去。”八月来禀报。
张金衣出了院门才看到胡庭钧,他站在马车前。
“是来向我辞行的吧。”虽然已经做好了送走他的准备,但张金衣的心里依然有些难过,也很不安。不过她的面上还是轻松的表情。
“先跟我去个地方吧。”
说完,胡庭钧将她扶上马车。
“要去哪里?是最后的约会吗?”张金衣笑眯了眼。
“什么最后!我们最后的约会可能在四十年之后,那个时候你的牙齿都掉光了,说话是这样的。”胡庭钧拉起下颌学起了老太太说话的模样,模样甚是滑稽。
张金衣看了却是笑不出来,只想哭。在心里默默的问,我们会有那么一天吗……
“不好笑吗?那这个给你。”
胡庭钧又从旁边拿出一捧大白菊花来。
“这个是送给我的吗?”
“嗯。荷花没有了,我见这菊花也挺美的,就摘了一些来,过些日子桂子也要开了,不过那只能连着树枝一起拿来。”
“但是在我们那里,只有清明上坟的时候才送菊花。”看到胡庭钧方才有些小兴奋的脸立马耷拉了下来,张金衣又补充道“不过这花蛮美的,我很喜欢。”
“算了,看来我确实没有讨女人欢喜的本事。”胡庭钧从张金衣手里接过花,二话不说就扔到了窗外。
“你干什么?!”张金衣气愤难当,心道哪有这么小气的男人。
“被你说的这么不吉利,哪里还能要。下次我再送些别的花给你。”胡庭钧温和的对她笑了笑,又道:“没想到送花也有讲究,你最喜欢什么花?还有那些花不能随便送的。”
原来是误会,张金衣松了一口气,她也不想在离别前和他争吵,还不知这一别之后会不会再见面……
虽然胡庭钧口口声声说‘以后’,说‘下次’,但听说古人都孝顺,他貌似也是个孝子,这回去之后,说不定就会慢慢将她淡忘了。不是说爱情是最经不起考验的吗,时间和距离都是斩断爱情的最锋利的那口铡刀……所以最后还是留个好印象要好一些。
“很漂亮或者很香的花,我都喜欢。至于花语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求婚的时候男人会送女人艳红的玫瑰花,红玫瑰的花语是我非常的爱你,想和你在一起。玫瑰其实就是月季花培育出来的”
“哦,原来是月季花啊,园子里到处都是,的确很漂亮,不过花茎上有很多刺,所以我才摘菊花来的。哈哈哈,原来意思差那么多。”胡庭钧难得爽朗地笑起来,张金衣的心情也跟着好转起来。
“一定要大红的吗?我看园子里有粉色的,黄色的,白色,好像就是没有大红的。”
“颜色不同,花语也不同。黄色的就是道歉的意思,白色的代表纯真,粉色的代表初恋,还有蓝色的玫瑰和紫色的玫瑰……”
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不知不觉马车已经到了目的地。(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欺君之罪
张金衣下了马车,看到面前一片绿意葱茏,还有那似曾相识的林间小径。
不就是上次她和朱忆宗一起来的那座山吗?难道被他发现了什么……
她心里一紧,看了看胡庭钧。
从叶隙间滤下的阳光流转斑驳地碎洒在他的额头和睫毛上,看起来温煦祥和,没有丝毫的阴郁。
而胡庭钧也正恬静地笑望着她,眼底满是宠爱的温柔。
她暗自松了一口气,挑眉佯装不解。
“上次不是说喜欢这里,这里很美吗?”胡庭钧拉住了她的手,拉着她慢慢地往山上走。
原来她说的话他都记得……张金衣跟着胡庭钧,心里荡漾着满满当当的幸福,真希望这林间的小径没有尽头,可以和他一直这样手拉着手走下去……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淌,两人手拉着手慢慢地往前走,越过溪流的时候,胡庭钧撩起袍子,挽起裤管,就要背着她过去。
张金衣却已经脱了鞋袜,也挽起了裤管。
“让我背你过去多好。”胡庭钧拧着鞋,忿忿地念叨道。
“水里好清凉,被背过去多可惜啊……好了,回来的时候让你背就是。”张金衣的大脚淌进沁凉清澈的溪水里,感到说不出的舒爽,“像谁稀罕来着”胡庭钧看了一眼半掩在水中的白皙大脚,面上顿时一阵燥热。
张金衣回头,正要揶揄他两句,突见他看着自己的脚一副羞臊的模样,不由心念一动,待过了小溪,她干脆坐到溪边的大石头上,索性将裤管拉到膝盖之上,露出圆润白皙的小腿,放到溪水里,大刺刺地在胡庭钧面前玩起水来……
“你没有看过我的脚吗?在村子里的时候,不是天天都在看吗,为何见了还流口水。”张金衣歪着脑袋,斜睨着胡庭钧,眼底尽是揶揄的色彩。
“你这丫头……这是在勾引我吗?”胡庭钧微眯着眼,似有若无地露出了一点舌尖舔着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