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王妹——藤鹿山【完结】
时间:2023-03-21 17:40:29

  母家无人,好拿捏。
  奈何浔阳公主性子温吞,便真是舔着脸强行赐婚,一个立不起来的公主送去了燕王府,只怕也没什么用。
  太后到底是真心疼爱郗珣这个外孙的,总想给他选一个合适的能真心待他的姑娘。
  郗珣看似温和,实则沉闷清冷,真不知该挑一个怎样的小娘子才能与之相配,才能将日子过出情分来......
  “还有那安乐,那孩子嘴甜的很,哀家是喜欢的紧,模样也是个上等的,嫁来皇室陪着哀家身边再合适不过。可哀家也是不忍,这宫里什么地方呐,当年我都吃了许多亏才立住的,安乐性子太过天真了些,只怕以后少不了要不如意的......倒不如将她嫁给镜敛那个孩子,镜敛心思瞒不过哀家,那孩子对安乐绝对是有心的。”太后说到此处,乐了起来。
  太后的面容保养得当,眸子也不似一般老者浑浊不堪,依稀还能瞧见年轻时那个面容清秀乌发如云的齐家姑娘模样,老奶奶笑道:“方才你是没瞧见,安乐一门心思只顾着吃糖水,镜敛那孩子在一旁好几次想与她说话又不知怎么开口的模样,哈哈哈......”
  晋陵听着这一幕,清笑一声没搭话,她没觉得有几分好笑。
  谁年轻时候不是这般?
  她只恍惚回忆起幼时——
  自己从未想过那些皇族女儿的使命有朝一日会落在她的肩头。前一刻母后才朝她笑说,她的婚事日后一定叫她自己做主,可转头,她的终生大事就被父皇一声不响的定下了。
  郗崇彼时年岁不小,且身边早有妾氏数人,小公主并不愿意与他成婚。
  可前朝决定的婚事,皇父都同意的婚事,她一人反对又有何用?
  彼时的齐太后年轻威严,远不像如今这般仁慈和蔼,她隔着帘幔,指着外头那个模糊的人影对晋陵教导,“那便是你日后的丈夫,你嫁过去不得有半分蛮横,一言一行都代表这皇室的脸面,莫要给皇族蒙羞。”
  无奈,晋陵只能哭着去求她的同胞兄长,还是太子的梁帝。
  素来宠爱妹妹的太子一听,她要嫁去朔州嫁给燕王,竟是不顾她的哀哭,眉眼藏不住的振奋欢喜:“你必须嫁过去!燕王拥兵数十万,你嫁过去为兄的太子之位只会更稳,不然你若是不嫁,便宜了宜阳去嫁,日后燕王偏帮老十六该如何是好?!”
  窗棱外投来夕阳,晋陵长公主冷淡一笑,只觉得可笑至极。
  她这个亲妹妹还不如半道子捡来的野丫头呢。
  如今眼瞧着宫里又打算起珑月的婚事来,晋陵却也不会反对,她心中清楚,收养那小姑娘这些年为的就是这日。
  一介身份不明的,总不是平白无故给了她这些年尊荣。
  她当年本是打算将郗愫嫁入京城,怎知郗珣一声不响的给郗愫与谢家订了婚。
  如今珑月的婚事当然不能继续胡闹下去。
  晋陵又听太后说:“大相国寺求姻缘卜算子息来的准,你不妨将珣儿带过去给大师瞧瞧,卜算子息之事。若是大师说没到时候,那着急也无用......”
  这话倒是叫晋陵长公主起了几分兴致,“可是那了空大师?”
  太后睨她一眼,“问什么你都不知,一说这些你倒是懂了?”
  “女儿在朔州时便听过了空大师的名望。”
  太后闻言便也由衷感叹道:“可不是么?算起来这了空大师也有七十好几了,这可是高寿,当年哀家还亲自跑了一趟大相国寺去给你皇兄算过......如今想来啊,倒真是一点儿没差......”
  ...
  另一边——
  郗珣带着珑月返回在宫道上。
  小姑娘走的快,瞧着背影便知道这心情想必是欢喜的紧。
  “宫里见你笑的开怀,可是赢了?”珑月兴致冲冲走在前面,便听见身后的阿兄问她。
  珑月唇瓣微微扬起,说起来语气中满是敬佩:“才不是,齐大人棋技如此好,我又怎么能赢得来他呢?”
  郗珣漫不经心扯唇轻笑,“那是什么事叫珑月这般欢喜?”
  珑月这才将一个草编蚱蜢从香囊中捧出来,瞧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如同捧着一尊宝贝一般。
  “阿兄你看,这是齐大人编的,他的手可厉害了,会下棋还会编各种东西。”小孩儿敬佩一个人便是来的如此迅速。
  郗珣眸光落在她捧着草编蚱蜢的手上,一双手指白嫩嫩的,十个小巧的指甲盖被好漂亮的小孩儿染了粉色花汁,手心透着如同她塞上一般的红粉,煞是好看。
  落霞色的夕阳映照下,他挪开视线,温煦道:“不过一个粗糙草虫罢了。”
  珑月奇怪的看了郗珣一眼,觉得兄长越来越奇怪。以往她朝他分享喜悦,哪怕是一根草,一捧草籽,兄长都会温柔的摸着她的头笑,说只要珑月喜欢就好。
  如今是怎么的?
  兄妹二人这回倒是同上一辆马车,郗珣落座榻上,心里却升起狐疑。
  长乐公方才可是未曾出过宫殿,这草又从何而来?
  莫非是故意来小孩儿面前卖弄的。
  他垂眸看着爬上马车,正在四处找寻舒适位置的小姑娘,宛如随意问起:“齐大人送了几人?”
  说到这个,珑月更是开心不已,当即得意的连眉毛都要飞上了天,她双手合上将那草虫覆在里面晃了晃,手腕上碧绿玉镯都跟着她的激动晃荡起来。
  “统统就只有一个,他一编好我就要过来了,连公主都没有呢!”
  珑月沉浸在欢喜里,她坐去了兄长身边,手着急掀起金丝帘,就着外头的光仔细凝望手心的草虫,将其翻来覆去。
  不想这般美好的氛围里,她竟听见兄长道:“宫里的东西不安全,将它丢了。”
  郗珣话音刚落,便见那孩子竟然板起了脸,不仅不丢,反倒是将那丑陋的草虫宝贝似的又放回了香囊里。
  小孩儿不听话的摇头,带起了发髻上的珠翠伶仃作响,连雪白前胸的璎珞也晃荡起来。
  “我才不要丢呐。”
  男人冷薄的唇紧抿,连下颌线都格外冷硬。
  他眼中阴郁,出口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仿佛仍是那个温和的兄长,劝说调皮不懂事的妹妹,“珑月,听兄长的话,丢了它。”
  “不要!”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展于珑月面前,带着不容质疑的气息。
  “珑月,阿兄说过的,宫里的东西都不干净,你不记得了么?”
  珑月低下头,车舆外日光透过金丝帘,一格一格照在她白皙姣好的半边脸颊与雪白脖颈上。
  她不去看兄长,也不管那双等着她的手,只将那香囊死死攥在手心,用行动表明了一切。
  郗珣虽骄纵她,可若是真的严厉教导起来,这个小孩儿也会怕也会听的。可是这日,为了一个草虫,她竟与他作对。
  说心里不难过是假的,那一瞬间,郗珣只觉得自己成了一个过客,一个小姑娘已经下意识慢慢远离的陌生人。
  “你如今新认识了旁人,连兄长的话也不听了么?”郗珣语气有些低沉。
  珑月鼻尖吸了吸,像是要哭前的准备,她敏锐的察觉出兄长今日的与众不同。
  似乎自己选择了这草虫就抛弃了阿兄一般?
  可是为何会这般呢?
  明明她两个都想要......
  小孩儿直觉是灵敏的,她似乎察觉到了兄长的难过,犹豫了半晌,终归兄长大过一切,她胸脯上下起伏好一阵,才将香囊恨恨地丢给他。
  这一丢没有留情,劲直砸去了郗珣的胸上,那香囊又滚落去了马车角落里。
  妹妹砸兄长,这是何等的大逆不道,可今日燕王一点儿也没生气。
  郗珣郁闷消散的干净,他声音听着慵懒而又得意,笑着夸赞他的小姑娘。
  “明日阿兄带你逛街,这种草编街上多得是。”
  谁知小姑娘听了他这话,不知怎么的起了后悔的心,离开自己座位想去抢回那个香囊。
  “不要!我不要那些!”
  郗珣本来不打算跟她玩闹,怎知这小孩儿出尔反尔,他冷着脸在她之前将其拿到了手里,丢去了自己身后。
  马车内昏暗,只车窗处有着极浅的光。
  朦胧昏暗中,小姑娘小小的个子,手臂也纤细,奈何郗珣却是身姿修长挺拔的,她绕过他左右企图抢回,也总是差了些,她连香囊的面都没见到!
  小姑娘灵动的眸子转了转,便猜定是兄长偷偷藏在身下了!
  真是可恶!
  珑月怒极之下用双臂抱住郗珣的腰身,单手绕过他去搜查他的周身。
  她才抱上便听到兄长声音发寒,似乎咬牙切齿:“珑月!”
  一片昏暗中,珑月还顾什么?她一番摸索果真终于摸到了那香囊穗子,就说怎么摸不到,原来是被兄长压在手掌下。
  郗珣并没有用力,他见小姑娘与他贴的极近,二十多岁的男人起了些恼羞之意。
  他低沉沙哑的嗓音划过小姑娘的发鬓,压抑着情愫。
  “珑月,快松开——”
  恣意惯了的小孩儿如何会听?
  珑月半点儿没察觉到二人间有何不妥,下了狠劲儿将兄长锢着,去掰开他的手,她自诩力气大,今日又是发了狠,奈何仍是比不得兄长两根手指轻飘飘压着的力道。
  她眼睛冒火,胸膛起伏的厉害,小恶龙咆哮道:“究竟是谁要松开?要松开!也是你!先!松!开!”
  郗珣似乎有些按捺不住,将头侧过去,离她远了些,“你现在连兄长也不喊了?”
  “不喊了!”珑月终于松动郗珣一根手指。
  如此恰巧,此时车身一晃。
  珑月本就没有倚靠,如今整个人措手不及不受控制的膝行了两步。
  身子重重往前跌入兄长怀中——
  小姑娘香软的身子整个跌了进去,那少女胸脯控制不住贴上了身前人紧实的腰腹间。
  征伐沙场多年的郗珣又怎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身姿?他惯穿宽袍直裾,瞧着高而瘦,谁又知那衣袍之下,腰腹之间,皆是一块块紧密硬朗的肌理。
  珑月小巧的琼鼻撞得酸酸的,连带着脑子都撞得有些混沌。
  她忘了自己要干什么了,鼻尖通红,眼中也氤氲出了酸涩泪意,埋在兄长怀间许久才“呜”了一声。
  “还我!”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癸水
  郗珣面容僵着, 伸手将稚嫩的身躯从自己腰间推开。
  珑月没反应过来之际,就一下子被推的远远的,甚至跌坐在了地毯上, 还好地毯铺的厚实,珑月并没感觉到疼痛。
  她磨磨蹭蹭, 干脆直接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一双圆润无辜的眼执拗的瞪着兄长,里面充斥着对他的指责。
  郗珣不理会她, 鲜少的开口斥责起马夫来。
  “赶车也不会赶了不成?”
  不开口不知,一开口, 连珑月都察觉到兄长的嗓音变得很奇怪, 低沉、沙哑,像是变了一个人, 一点都不好听。
  小姑娘奇怪的扭头朝兄长看去, 郗珣却看也不看她, 只清冷望着窗外风景。
  珑月只觉得很气,抢了她的东西,将她推摔倒了,如今还不敢看自己!
  二人在宫中耽搁许久,如今已是傍晚十分, 外头的天际挂满了斜阳, 绚丽的彩霞染红了半片天空,煞是漂亮。
  今日燕王府早有许多幕僚等候在此, 便见郡主与王爷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郡主一下马车便气冲冲的仰头, 连脚下的花街路面也不曾看, 一路自行往后院跑去。
  王爷面容倒是平静, 看不出分毫方才车内的窘意, 奈何气压有些低沉,一双眉眼都泛上了阴沉之色。
  一群幕僚们总觉得,这日若是出一点差错估摸着他们都讨不得好。
  奉清与赤松两人皆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早上这兄妹二人入宫时虽做的是两辆车,可至少面上和谐的很,怎的从宫里回来,那位大小姐就嘴巴能挂酱油壶了?
  这二人来不及管那个前方气冲冲的郡主,赤松迫不及待上前去,将一封朔北加急来的信件交到郗珣手中。
  “主上,二公子那边来信。”
  自从郗珣入京,燕地诸事便是交由郗琰经手,郗琰这些年虽然好玩了些,却也并非庸人草包,已经能替郗珣独当一面。
  这也不是郗琰第一回 接手,又有许多臣子在旁边辅佐,总归是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郗珣对着旁人,总是一副从容庄重的稳重做派,只不过如今他将一个香囊丢给一旁的奉清。
  “拿去处理干净。”
  奉清不敢多问,当即拿着那个香囊拿去焚烧。
  此次大捷郗珣还朝,百姓普天同庆。
  收回边关十二城,搅乱了西羌多年布局,如今以西羌退守朝大梁谈合为终。
  这后续边关十二城接任的官员派遣升迁便成了当下要务。
  往武威等地派遣官员,刺史、都督、使持节,这些皆是实打实的权官,一个萝卜一个坑,朝廷各地官职升迁几近被世家垄断,便是皇帝力排众议给了寒门几个有实权的官职,那还是与朝臣们争出来的。
  如今这次,几位皇子派系蠢蠢欲动,企图将武威等地的官员之位收入囊中。
  而郗珣,自然不是白白替这朝廷打下来的城池——
  这厢郗珣带着臣僚们走远,珑月又穿过月洞门去而复返,她提着裙一路小跑才能追上人高腿长的奉清。
  “奉清阿兄!”小姑娘跟在身后跑的气喘吁吁,初夏里生出了一身细汗。
  奉清停下来等她,“郡主怎么来了?”
  珑月去抢过他手上的香囊,打开一看自己的那枚草蚱蜢好端端的在里头,她大大松了一口气。
  “这是我的,我要拿回去。”
  这可叫奉清为难起来,主上的话他哪里敢不听?三十多黝黑的男人脸难为情的皱成了一个苦瓜。
  “这恐怕不行,主上要我处理干净的,我怎么敢违抗命令啊。”
  珑月护崽子一般连忙护着,“这可是齐大人送我的,阿兄只是担心有毒而已嘛,是他担心的太多,哪里会有毒呢?再说要毒我干嘛呐?我都玩着半日了也没见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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