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潮——飞天花卷【完结+番外】
时间:2023-03-21 17:50:59

  “你说的对。”陈老师认同道,“法律从业者众多,但真正能投身法律公益事业的人都太少了。说起来有点遗憾。”
  “是,不过也没办法,生存压力大,大家都要养家糊口,若不是因为我的个人经历,我可能也不会涉足这个领域。”
  “我听说你在KC做并购。KC是个很好的平台,不过,你贺老师说你做研究类的事情很认真,是这块料子,老跟我们说可惜可惜,怎么样,之后有没有想过出国读书,又或者,干脆转个领域,以后去你龚老师那儿读博...”陈老师打趣。
  梁倾笑了笑,说:“其实是想过要出去看看的。不过,一则也是财务方面还是有些压力,二则也是没想好,是继续做下去,还是换个方向。”
  陈老师报以微笑,有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
  下午五点,结束贺灼那头的工作,梁倾收拾东西往芳草地赶。她与宋子虞约在芳草地见面。
  宋子虞总算结束了她的环球旅行计划,回到北京,最近刚刚开始在她父亲的公司开始上班。
  不过她倒真不是去享福的,据说她父亲把她丢到了公司在通州的一个中转仓库做基层运营岗。
  宋子虞一边大快朵颐着酸菜鱼,一边对梁倾大倒苦水。
  据说那中转仓库地处偏远,鸟不拉屎,附近别说奶茶了,就连黄焖鸡米饭或者麻辣烫之类的都没有。她住的员工宿舍,窗子漏风不说,热水还只在十点之前供应。
  她逢周末才有时间‘进城’一趟。
  “你爸也真是舍得你这个宝贝女儿。”
  “我妈说的没错。男人,心都狠。”
  梁倾笑倒。
  一顿饭的时间,两人谈天说地,说的最多的还是从前在衡源时的事情。一同吐槽了方建当时的种种倒胃口事迹。
  但她们默契地未再提张佩宜。
  梁倾这才得知,她离职后不到半年,不知为何沈欣也离开了衡源加入了港城某律所,还带走了徐悠,在那之后不久,方建也离职了。
  只是其间因果关系她们都只能猜测。
  “我爸一直很欣赏沈律师。那时候我刚去的时候就交代我多向她学。据说她前夫也是很厉害的。”
  “前夫?”
  “是,她前夫是这儿一国企高管,但好像婆家特难缠,生了孩子之后催她放弃工作,做个家庭主妇,别在律所干了。她一气之下就离婚了,争取到了抚养权,带着孩子去了南城。”
  两人吃完饭,又手挽手地去买奶茶。
  等待的时候,宋子虞眨巴眼问梁倾,说:“梁倾姐,我能不能,问你一个,私人的,小小小小问题。”
  梁倾笑,大概猜到她要问什么,说:“你问吧。”
  “周岭泉... 是不是你男朋友...”
  梁倾笑笑,点开手机屏幕,上头是他二人在新西兰的合影。
  “靠!”宋子虞激动地大叫一声,“我就知道!呜呜。”
  “不过,其实那时候在南城的时候我们还没有在一起... ”
  “我懂我懂,”宋子虞一副‘我啥都懂’的表情,快乐地说:“都市男女,极限拉扯什么的我最喜欢了。”
  由于通州娱乐活动实在缺缺,宋子虞现在是某绿江小说网站言情频道的忠实订阅者。最近刚开始看一篇都市言情文。非常喜欢。
  “...你咋看出来的。”
  “其实最开始是在printer的时候,那天早上我看到他送你。我这个人,别的都不太行,但是视力很好... 不过离得很远,我也不是很确定的。”
  “那后来咋确定的。那次咱们去兰桂坊玩儿的时候?”
  “不是,其实是在南城湾的时候我就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为啥?”
  “因为开会的时候他一直看你!一直看,一直看!”
  梁倾低下头,掩不住笑。
  其实距离那时做南城湾项目也才一年多,回忆起来有些恍然,但却记得那时的一些心情,还有别人提起‘周岭泉’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许多酸,和一点甜。
  如今他们在社会意义上属于彼此 —— 身体和心灵。
  像小时候向往的糖果玻璃罐子,一整罐,满满当当,终于被允许捧在手里,却反而有了诚惶诚恐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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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吃饱喝足,又看了场电影,十点过,周岭泉从医院来接她,宋子虞自己开车回了西边的家。梁倾本还问她要不要与周岭泉打个招呼,被宋子虞果断拒绝了。
  她说她之前还点评说他屁股翘来着,实在没脸皮见本人。
  梁倾上车时,周岭泉看她脸上带着笑,便问她“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梁倾便把宋子虞说的转述一通,又问:“所以你那时候在会议室,为什么老看我。”
  “好看呗。不然我看谁,看那些老头子算计来算计去么。”
  周岭泉趁着红灯,扣住她手。
  “你今天是不是特别忙。我白天给你发微信,你都没回。”梁倾笑着问。
  “刚刚休假完,事情多,张阳他办事细致,但就是不敢拿主意,什么都要来问。你跟他打过交道的,这人可烦了。”
  他人略显疲态,虽是抱怨,但语气却在撒娇。
  梁倾摸小狗似的,摸他下巴上的胡茬,说:“医院那边怎么样。”
  “还是那样,脾脏出血止住了,但年纪大,恢复起来慢。我妈说,他白天醒了,问了两句岭章的事儿,就又睡过去... 对了,明天早上我得飞趟港城,有些事情要处理。”
  他语调轻松平静。
  因他未说归期,梁倾便问:“六号南佳给小馒办周岁宴,请我们去玩儿呢,你赶得回来么。”
  “我尽量。”
  回到公寓,周岭泉先去洗漱,梁倾窝在沙发上刷微博,忽然宋子虞跟她发了条微信。
  她点开一看,是一则新闻,港城某官媒的最新快报,说新宏邦内部人员举报,周启辉涉嫌一桩与政务司某高官有关的巨额行贿贪污案,涉案金额上千万,现在已被廉政公署带走调查。
  她正逐字看着,宋子虞又发来一则,这次是港媒小报,标题是:‘狸猫换太子,新宏邦陷行贿丑闻,周岭泉身世成谜。’
  里头内容便是有人爆料,汪家英第二子实际早夭,周岭泉是私生子‘上位’。
  —— 配图是十五岁的周岭泉在媒体面前亮相的照片。清瘦拘谨的少年模样。
  梁倾心便似绑了石头,沉下去,沉下去,又触不到底。
  此刻她并无暇深思其他。
  周家蒋家,阴谋阳谋,其实都与她毫无关系。
  她只为周岭泉抱屈。
  她走到窗前去透气。
  也不知到底是心急,还是生气,总之恨不得此时就去浴室把周岭泉揪出来问个明白。
  更恨不得透过这屏幕将那小报编辑抓出来打一顿解气。
  -
  过了一会儿,周岭泉自浴室走出来,见她背影萧瑟,问她:“怎么了。”
  梁倾转过身看他,又把手机怼他面前,冷声质问:“这么大的事情。你真不打算跟我说么?”
  可她这样抬头一看,才发觉周岭泉眉间显得极疲惫,连眼睛里都黯黯的,是那种电池耗尽的状态。
  他未被她语气激怒,只一手拿开手机,很平静地说,“跟你说了也只是让你白担心。好好的一个假期,本来已经提前回来了,我不想让你跟着烦心...”
  他说着来搂她。
  梁倾还有些在气头上,推开他,他复又来哄。
  其实她心里终究是心疼多过生气许多的,舍不得他再分出精力哄人,也就随他抱着了。
  “周岭泉...”
  这样与他紧紧地贴着,本还有很多话说,却不知从何讲起。
  本以为度假这两周,总能有很多时间聊天—— 新的动向,人生愿景,事业规划,总能捋顺。
  可如今他诸事缠身,好时机早已错过。
  她另起话头说:“那件衬衫,我看你经常穿来着,纽扣被扯掉了两颗,有空我给你去柜台补两颗。”
  他声音里也是倦倦,贴着她耳侧,将怀抱收紧,说:“好啊。”
  又想起许久前,梁坤去世前夜,在机场停车坪里,他也是这样将她抱紧。
  她贪恋此刻,伸手回抱他。紧一点再紧一点。希望时间被挤压得没有缝隙,彻底停下来。
  可那种无力感,仍自公寓那头漫溢到这头,将他们淹没。
 
 
第81章 游乐园
  十月四日, 飞机于午间落地港城,张阳昨夜半夜就回来了,早晨亲自开车来接, 直奔新宏邦的新闻发布会现场。
  周启辉作为公司董事牵扯进廉政司接受调查, 股价一落千丈。
  周岭泉拉开后座,问:“廉署那边有消息了?”
  “有了,今天下午移交律政司, 刚刚的消息。”
  “明白了。”
  移交律政司,必定是有了相对确凿的证据。
  周启辉这次怕是难逃罪责。
  张阳趁红灯, 回头说:“发布会的稿子在您手边的文件夹里。”
  “周绪涟那边什么反应。”
  “锦立资本今早举牌了, 您看到了么。”
  “嗯。”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二次了。另外, 他们BVI公司后面是汪家雄侄女。”
  “明白。”
  “还有一桩事... ”
  “昨晚汪家雄昨夜约了几个机构股东的负责人谈,后来又与您小叔见了一面。是周启华自己半夜开车去的他的私人会所,若不是我们找人盯着,肯定没人知道。”
  周岭泉不再说话。
  扳倒周启辉这着棋, 汪氏无疑蓄谋已久, 且之前未露半点风声。
  除了周启华, 其他的几步动作他都猜到了。下一步无非就是选举临时董事, 换上汪家的人,至于之后要增发新股,或是要与谁合作,便全在汪家雄的掌握之中。
  局面全乱。
  所谓‘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可坏子又并非周启辉这一颗,祸根从周启泓过河拆桥, 排挤汪家雄, 独揽新宏邦的时代便埋下 —— 非他一人可力挽狂澜。
  也许, 他错不在行差踏错, 而在于一开始就不该入局。
  “还有一件小事, 与梁小姐有关...”
  ...
  港城夏季闷热而潮,午间刚下过阵暴雨,车驶过海底隧道,空气中更是一阵海的咸腥袭来。
  周岭泉昨夜几乎不成眠,如今强打精神,却忽地困倦至极,几乎瞬间地进入了睡眠。
  与深海有关的幻觉,人有溺亡之感,忽地 —— 他又躺在了高中游泳池底。
  只是这次他甚至无法再浮出水面。
  他惊醒,发现不过十分钟,鬓角却全然汗湿。像是提前体验了生死挣扎之味。
  -
  发布会在新宏邦的大会议厅举行,他自地下车库绕行,避过了那些早已在门口等待的记者,坐直梯到达顶层。
  踏入会议厅后台,便见周绪涟先他一步已经到达,见他来了,只抬眼睛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审视发布会的稿件。神情毫无波澜。
  身边有个造型师想往他头上再喷一些喷雾,被他皱着眉不耐烦地躲过。
  周岭泉挑房间对面的沙发落座,登时有几人上前要为他做些造型上的调整。兄弟二人并无半分交流。
  离发布会开场还有五分钟时,又听走廊上一阵喧闹,旋即有人推门进来,是Aaron陪着周美琴和周启华到了。
  这是在人前,周绪涟基本的礼貌总是到位,起身去迎了,安排他们坐下。
  Aaron不如平时健谈,眼神与周岭泉遇着,只是礼貌一笑,又挪开。
  周启华还是那副好好先生的样子,穿件颇为嬉皮的花衬衫,有些讨好似的,笑着说:“阿涟过了三十五看着愈发与大哥当年有些相似了。美琴,你说是么。”
  “这样一看还真是,二哥当年那些西服都找一个姓陈的师傅定制,那些洋人牌子他说他穿不惯。有一回... 哥哥生日,家英姐还亲自去找那个老师傅学艺,给他亲手做了一套呢子冬衣,虽然针脚走得差,但我记得二哥最喜欢那一套...”
  周启华应和,周美琴絮叨不停... 好在工作人员来通知他们上台,止住话头。
  发布会不过那些内容:企业自检,周启辉所为为个人行为,并非新宏邦授意,但将配合检警调查,暂停周启辉及相关人员一切职务活动,董事会已书面决议罢免周启辉,并将依据公司章程召开临时董事会进行临时董事的选任,并将任命结果提请股东会完成选任的授权流程。
  接着又谈及新宏邦最新投得的港城市民广场和南城某物流工业园开发项目。
  在座有些跑财经新闻的记者,与新宏邦打交道也不是一两回了,心里只觉得好笑,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新宏邦内斗不断,眼看着,这次两兄弟是连面子工程也不愿再维护了,虽嘴上说着‘携手’却连眼神都毫无交流,答完记者问,从两头下了台。
  人们便一哄而散。
  回到后台,发现周绪涟已经先一步走了,剩了周启华,周美琴及Aaron是在等他的样子。
  他差人添了水,听周美琴唠叨了两句闲话,便少见地止住了,话锋一转,切入正题。
  原来是为了Aaron。
  周启泓极厌恶任人唯亲—— 家中四姊妹,只有周启辉在公司任职,是投资开发部的主管,从新宏邦成立前就跟着他了,是左膀右臂一类的角色。
  而子侄一辈,除了他们兄弟二人外只有Aaron。主要还是因周美琴丈夫早逝,周启泓对这个小妹多有照顾的缘故。
  不过Aaron所任是个行政部的闲职,并无多少上升空间。但既是周家人,又有个新宏邦的名头,出门在外,总归是很体面的。
  “听说大哥这一出事,投资开发部要自检大换水,我看Aaron这几年比从前进取,既然要换人,与其从外面招些不知底细的,不如让Aaron挪过去,总归是一家人。岭泉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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