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玫难驯——见星帘【完结】
时间:2023-03-24 11:19:22

  脑海中回荡着姑姑的话。
  时间不早了,傅西庭放快速度洗完澡。
  随意擦了几下头发,将毛巾盖在头顶,拿着手机悄无声息地去了厨房。好在冰箱里应有尽有,找了两块小包装红糖,傅西庭烧开水,扔进了锅里。
  手机叮咚响了声。
  傅西庭分出一些精力,点开姑姑发来的消息。
  随手回了两句,他按照少年时那些久远的模糊记忆,又从冰箱翻出一小块生姜,洗净刮皮,切了两小片。
  十分钟后。
  傅西庭疲惫地按了按眼窝,最近几天会议连轴转,只在飞机上短暂休息了两个多小时。
  眼下忙到这会儿,他难免也有些犯困。
  拿上煮好的红糖水,傅西庭折回卧室。
  姜疏宁翻了个身,一只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手背搭在眉骨处还在睡着。
  傅西庭几步走到床边,拉下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捏了两下。察觉到动静,姜疏宁的眼皮动了动,缓慢睁开眼。
  看她似乎还不太清醒。
  傅西庭等了阵,见姜疏宁打了个呵欠,才低声问:“是不是疼得厉害?”
  “嗯。”姜疏宁声音沙哑,“感觉像电击。”
  好几年没经历过这样的生理期。
  姜疏宁有点难以承受,勉强想出一个能够形容的词语,她撑着床坐起来,看了眼时间:“你怎么还没睡?”
  傅西庭:“刚看了几份文件。”
  房间里只亮了盏暖黄色的台灯。
  此时姜疏宁醒来,傅西庭伸手挡了下她的眼睛,把头顶的灯打开:“怎么不舒服也不说?”
  姜疏宁蜷缩起腿脚,并拢立在跟前。
  稍稍弓起后背,下巴抵在膝盖上,老实巴交地说:“我之前也就这么扛过来了。说不说的,好像没什么用。”
  傅西庭沉默。
  其实不难看得出来,姜疏宁是个很孤独的人,并不是说朋友少的孤独,而是她内心孤独。
  这样的人甚至是两个极端。
  一种只要给她缺失的,就能走进心里。
  一种却始终防备,对待任何人的示好都认为别有所图,越靠近,就越被刺扎的浑身是血。
  傅西庭摸不准姜疏宁的心思。
  她总是在很多事上,做出一些让人看不明白的举动。像江北圈子里最刺的玫瑰,可眼里的情愫又不似作伪。
  真难懂。
  傅西庭的指背试好温度,将杯子递给将姜疏宁,低声道:“是没有什么作用。”
  “……”
  姜疏宁眨眼。
  “但最起码,”傅西庭喉结微动,“你痛的时候会有人记挂在心上,而对方不会毫不知情,还在嘻嘻哈哈。”
  姜疏宁捏紧杯子,察觉气氛变得暧昧。
  睡前的心跳隐约再度浮现。
  唇上翘起了一块死皮,姜疏宁无意识地用牙齿咬住,轻轻撕破了唇肉。一瞬间的细微疼痛令思绪喊停,姜疏宁的舌尖抵了抵伤口,尝到一点铁锈味。
  沉默须臾。
  姜疏宁别开脸,喝了口红糖水:“你说得对。但我觉得……”
  话还没说完,姜疏宁的下唇覆盖了根手指。
  她僵硬地垂下眼去看。
  只见傅西庭抬起她的下颌,拇指指腹刮过她的唇,勾走了那抹殷红血迹。
  “快喝吧。”傅西庭似乎不想听她的但是,稍稍侧身,触碰过姜疏宁的那只手落下,“喝了赶紧睡。”
  姜疏宁嗯了一声。
  两人之后都没再说话。
  直到还剩半杯,姜疏宁才轻声问:“你最近好像不对劲?对我是不是有点太上心了。”
  傅西庭指腹摩擦,仿若找到了源头所在,多日的疲顿令他在听闻姜疏宁这句话后,浮现出了些微控制不住的烦躁。
  何止是不对劲。
  从最开始纵容姜疏宁躺在他身下,就已经破了戒。
  如今日子一天天过去。
  傅西庭对她的在意几乎快要溢过水平线,警钟早已在思考是否还要继续这段关系的那晚就敲响数次。可现在姜疏宁才说,他是不是有点太上心了。
  听着这话,傅西庭险些被气笑。
  无名之火涌上心头。
  他抬眸,平静地回视姜疏宁:“你说这是为什么?”
  “……”
  被傅西庭眼里压制的阴郁刺中,姜疏宁心口一颤,错开眼,低头抿住杯口:“我不知道。”
  傍晚的好心情转瞬消散。
  傅西庭冷嗤,想说的话在嘴边滚过好几个来回,但又怕太伤人,最终还是被他压了下去。
  喝完最后一口。
  姜疏宁把杯子放在床头柜,重新躺下闭上了眼。
  没过多久,傅西庭也上了床。
  像是刚才那些话从来没有存在过。
  傅西庭朝向她的后背,手掌紧贴姜疏宁的小腹,把人勾进怀里,缓慢揉着她绞痛的位置。
  姜疏宁掀起眼皮。
  兴许是激素所影响,今天她的情绪尤为不稳定。盯向墙面的那双眼忽而变得酸涩,腹部蔓延的温热难以忽视,被人在意的滋味太让人想落泪。
  可明明过去从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她睁大眼,昏暗的灯光下,有什么东西毫无预兆地滚落。
  姜疏宁正想闭上眼时。
  落在腰腹的那只手猝不及防地上移。
  傅西庭的指尖轻蹭她的眼尾,好似在哄她一样,嗓音沙哑又无可奈何:“偷偷掉什么小珍珠?不就是凶你几句,又不是不对你好了。”
  姜疏宁没吭声。
  不知道他观察了自己多久,居然第一时间就被感知到。但又不想被看出窘态,于是扭头避开他的手缩进被子,瓮声道:“我才没哭。”
  “嗯。”傅西庭哼笑,重新搂上她的肚子,掌心打圈,“是我眼花,嘴硬的人怎么会哭呢。”
  “快睡,睡着就不疼了。”
  “……”
  姜疏宁咬紧唇。
  身后滚烫的体温包裹着她周身,没一会儿,困意蔓延。
  她逐渐放松了身子,在傅西庭怀里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缓缓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小腹上的动作逐渐停止,恍惚间,在姜疏宁以为傅西庭也已经睡着时,身后的人突然动了动。
  他调整姿势,挪到了床尾。
  冰凉的脚掌忽而贴上一双手。
  姜疏宁顿时惊醒,可是她却一动也不敢动,因为傅西庭的双手捂住了她的脚底。
  紧跟着,一片薄薄的面料扫落在姜疏宁的小腿。
  他躺在了另一侧,姜疏宁的脚被迫从傅西庭衣摆下探进,后脚跟紧贴他的肌肤。
  扑通扑通。
  动静格外明显。
  那里是他的心脏。
  姜疏宁的睫毛不停息地颤抖。
  指尖死死掐着被角,头脑发白。
  五脏六腑中,过去所有被克制的不知名情愫宛若破开封印,它们交织纠缠,在姜疏宁胸腔内四处乱窜。
  傅西庭到底在干什么啊。
  她现在这样的心跳又算什么?
  姜疏宁皱眉,正沉浸在情绪世界里。
  突然间,傅西庭叹息了一声,姜疏宁听见对方低声喃喃:“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
  “真是服了,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
  这一晚上惊心动魄。
  再度醒来,已经到下午的两点半。
  昨晚睡着后,房间里有些热,姜疏宁出了一身的汗。可此时浑身清爽,连身上的衣服都被换了干净的。
  姜疏宁用力地抿了下唇。
  想到昨晚半夜的对话,她穿上拖鞋,缓慢走出房间。
  傅西庭仍穿着昨晚那套睡衣。
  刚处理完工作,他双腿交叠,握着遥控器正在切换节目。
  听见动静,傅西庭回头看了过来。
  姜疏宁面色发僵,甚至已经联想到,傅西庭随意瞥她一眼,爱答不理的模样。
  但他只是抬了抬下巴:“去洗漱。”
  看上去心情还挺好。
  姜疏宁松口气,低低应声。
  刚转过身子去浴室,就又听他慢条斯理道:“然后咱们再好好探讨探讨,之前聊的那个话题。”
  “……”
  步伐停下,姜疏宁认命闭眼。
  她回身几步走到傅西庭跟前蹲下,双手放在对方膝头,仰起脸说:“是我表述的有问题。”
  傅西庭放下遥控器,好以整暇地望着她。
  “我其实觉得,你对我上心挺好的,我很喜欢。”姜疏宁对上他的眼,“我就是觉得你……”
  傅西庭闻言乐了:“不是,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姜疏宁不解:“?”
  傅西庭双手掐住她的腰,将人提起,让她打横坐在自己的腿上,好笑道:“我怎么你了?信用度就为零了。”
  “……”
  思绪滚回至两天前,那通电话。
  他避开了昨晚所有令她不愉快而掉眼泪的话题,扯到别的话头上,居然是说这个。
  姜疏宁坐在他的大腿上,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高,看向傅西庭时,只能稍稍垂眼。
  位高一等的俯视,让人心安。
  打量完傅西庭的表情,姜疏宁神色复杂:“怎么说这个啊?”
  “怎么不能说?”傅西庭伸手揽住她的腰,往怀里按了按,“这是又觉得我斤斤计较了?”
  “……”
  姜疏宁嘴角翕动。
  不是觉得他斤斤计较,只不过是,直到现在眼尾都仿若还残留着他指腹的温度。
  面对这样的傅西庭,没谁能忍得住。
  轻叹一声,姜疏宁抱住了他的脖子。
  微微凑近贴上去,这动作仿佛冥冥之中与什么做了妥协,她的耳朵蹭了蹭傅西庭的脸。轻声说:“是满分。”
  傅西庭扣住她腰身的手停滞。
  而后姜疏宁的声音,如同潺潺溪流,温柔地滑入他耳中:“骗你的,没扣过分。”
  “你一直都是满分。”
  作者有话说:
  来迟,还是发红包~
  今晚应该有二更,写完就零点前发。
  -
  备注:不就是凶你几句,又不是不对你好了。--原话忘了,不是我原创。
第24章 刺玫
  两人相处这么久。
  在傅西庭的记忆里, 姜疏宁从未说过这种话。起初或许是拘谨,后来更多的,也都是傅西庭充当妥协的角色。
  傅西庭喉结滚动, 视线轻瞥, 落在她光裸的细嫩脖颈:“今天这是怎么了?”
  “什么?”
  傅西庭:“这么会说让我开心的话。”
  闻言,姜疏宁坐起身。
  直勾勾地盯着他。
  被这眼神看的浑身发麻。
  傅西庭掌心上移,按住她的后背将人往怀里压, 偏头就要吻上去。谁知姜疏宁挣扎着躲开,满脸抗拒。
  “……”
  姜疏宁推他的肩膀:“还没刷牙。”
  “没刷就不能亲?”傅西庭偏偏跟她作对,抬起上半身,重重亲了一口姜疏宁的唇, “我偏要。”
  姜疏宁推开他跑进了浴室。
  门被关上,她靠着洗脸池耳根通红。
  也不清楚为什么, 姜疏宁总是对傅西庭的一些极其强硬的举动无法抗拒。甚至有时比起他特殊的温柔,偶尔的强势更让人心动。
  姜疏宁吐出一口气。
  昨晚房间里没开空调, 浴室有些闷。姜疏宁抬手往脸上扇了扇凉风,打开热水, 挤了牙膏准备刷牙。
  洗漱完, 姜疏宁回到主卧。
  这间套房大抵是临城这边的酒店, 专门给傅西庭预备的,衣柜里衬衫外套很多。
  因为她的临时入住,经理来不及添置, 身上的这套淡粉色睡衣早上才送过来。
  姜疏宁手肘关节发凉。
  翻了翻衣柜, 她扯出一件黑色大码衬衫套在身上,长度正好遮过腿根, 露出截粉色短裤边。
  昨晚急急忙忙的, 想到一天没联系的林笛, 姜疏宁翻出聊天框准备发个消息。
  才发现她早在今早七点半来了电话。
  两条语音未接听下方。
  姜疏宁回复:【还没醒,晚点联系。】
  林笛:【……】
  林笛:【你哪位?】
  姜疏宁:【跟她同床共枕的人。】
  林笛:【/抱拳】
  姜疏宁:“……”
  因为她跟林笛说起过傅西庭,所以他这句话发过去,那边肯定很快反应过来,明白了两人在一起。
  姜疏宁的目光落在倒数第二句上。
  耳边又闪过好几天前,林笛说的那些提示。
  想到对方会开心、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面对对方时会心跳加速,甚至呼吸不畅。
  这都是喜欢上那个人的表现。
  姜疏宁其实并不明白,为什么当出现能影响自身多巴胺分泌的人,就一定要被称之为喜欢。
  昨晚的种种画面在眼前浮现。
  姜疏宁轻轻舔唇。
  尽管如今傅西庭已经能明显侵染她的情绪。
  可姜疏宁依旧搞不懂,那到底是喜欢,还是因为能令她愉悦的事太少,所以突然被迫捆绑后,而产生的吊桥效应。
  ……
  吃完午饭,姜疏宁又喝了点红糖水。
  她今天还是有些不太舒服,陪傅西庭看了会儿电影,困意来了挡都挡不住,神色恹恹的。
  正好傅西庭中午有个视频会议,姜疏宁打算再去睡会儿。
  回到房间,她酝酿了几分钟睡意。
  却发现没法立马睡着。
  姜疏宁卷着被子将上半身裹严实,只露出脑袋,房间里飘散着淡淡的雪松冷香。
  思绪不受控的起伏。
  想到上一次生病被照顾,还是在她与姜曼枝闹僵之前。
  而傅西庭昨晚的耐心举动,仿若把姜疏宁尘封的记忆,拨回到好几年前的年少时光。
  熟悉又令人眷恋。
  十五岁那年,姜疏宁以极其优异的成绩,成功考入江北音乐学院。对于从小走专业艺术这条路的学生来说,得到这些往往要付出双倍努力。
  姜疏宁尤为如此。
  报考结束,或许因为突然放松,她生了场大病。
  姜曼枝始终守着她,无微不至。
  其实在那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姜曼枝都仿佛将她当作是一件,能够得以吸引别人注意力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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