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玫难驯——见星帘【完结】
时间:2023-03-24 11:19:22

  被她的表情逗笑,姜疏宁没多说什么。
  车子按照原路下了山,与后面的黑色保姆车分别,开车小哥打打算转方向上高速。
  姜疏宁阻止:“等会儿!小杨你把我送去这里。”
  小杨司机看了眼她递来的手机,疑惑:“这不是个渔场吗,你去这儿干嘛?那附近也没什么人在吧。”
  “我过去有点儿事。”
  正好到岔路口,小杨打了转向灯掉头。
  十分钟后,姜疏宁独自下车。
  林笛趴在车窗沿边:“我俩在这里等你?还是陪你去。”
  “不用,我就过去看看。”姜疏宁合上门,“你们回去吧,等会儿我提前叫车。”
  等到他们俩离开,姜疏宁才拿出手机转身,点开一早就准备好的导航,顺着路朝前走。
  因为这边荒了很多年,仅有的住户也都是老一辈。
  前几天姜疏宁查到,政.府有意拆迁,正在与开发商谈合作。或许是职业病,姜疏宁总觉得视频有问题。
  冥冥之中,但又说不上哪儿奇怪。
  便想着顺路过来一趟。
  往前走了将近一百米,姜疏宁左拐右拐,穿进了一条极窄的小巷,青石板小路两侧,偶尔有几扇门半敞。
  沿海的空气闷热,飘着潮水的咸渍。
  走到一半,姜疏宁找人问了路。
  又过了约莫二十多分钟,姜疏宁到了渔场仓库。
  被闲置太久,周边杂草丛生,红色铁门上遍布着斑驳铁锈。海风呼啸时,玻璃窗摇摇欲坠,发出呼哧呼哧的响动。
  姜疏宁调出录制模式,将手机举在身前,谨慎地将四周环绕一圈,而后穿过杂草,缓慢朝仓库走去。
  看着门环生出的蜘蛛网,与贴着的封条。
  姜疏宁脚锋一转,走到后门旁边,发现一扇碎掉的窗户。她撑住窗台抬腿,轻而易举地翻了进去。
  里面长年无人使用,地面覆盖着厚厚的灰。
  四面八方堆积的都是杂物,想到这里发生过命案,应该是被警察全方位搜索过,看起来有些乱。
  盯着铁架边的深色印记。
  姜疏宁移开眼,莫名迈不动脚。
  虽然起初做好了准备,可任凭谁到这种地方来,都不见得心理建设有作用。
  姜疏宁轻轻叹了口气。
  垂着眼帘,提步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视频里傅濯的地方,掀起眼皮,目光朝着左侧方的摄像头看过去。
  脑子里的思绪转动的飞快。
  忽然间,姜疏宁听到外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几乎是同一时刻,她联想到许久前,傅西庭曾说过的,傅老爷子或许会安排人跟着她的话。
  浑身鸡皮疙瘩窜起。
  姜疏宁小心地跑到角落,钻进摄像头正下方,死角处的铁皮架子里。弯腰弓着身,扯过旁边的蛇皮口袋挡住视线。
  果不其然,很快铁门被人推开。
  外头响起男人的对话。
  “妈的这家人怎么这么难跟。”声线略粗的男人骂道,“老子这辈子两次跟丢,都是他们两个。”
  “你还好意思说,让你跟近一点。”
  “我他妈知道这边巷子七拐八绕的吗?”
  “操!”
  听着近在咫尺的叫骂声,姜疏宁屏住呼吸,悄悄露出一只眼睛从缝隙往出看。
  只见那两人朝这边走过来。
  “……”
  脚步逐渐变得清晰。
  姜疏宁闭眼,忽然想到什么,赶紧将手机的所有声音关闭,而后一动也不敢动。
  虽然傅老爷子不会做什么,可姜疏宁不傻。
  最好的结果是等人走,而不是横冲直撞与人硬碰硬。
  她无声地吐出口气,见声响愈发趋近于这边,她紧张到死死掐住手心,无声地半仰起头。
  气氛倏然变得压迫。
  最先骂骂咧咧的男人走近,刚刚捏住蛇皮口袋的一角,姜疏宁瞪大眼睛,就听见仓库外传来狗吠声。
  那只手迅速收回,连带人也快步出去。
  姜疏宁紧张到出了一身冷汗。
  响动刚消失,她就膝盖一软滑坐在地上。
  与此同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姜疏宁细细喘着气去看,才察觉到时间过得飞快,居然已经快五点半。她闭眼缓了口气,手指打滑的回复消息。
  傅西庭:【结束了吗?】
  姜疏宁:【虎头湾这边废弃的仓库,你要没事,过来接我一趟,我在路口等你。】
  看消息发送成功。
  姜疏宁咬了咬牙齿,从铁架子钻出去,利索地踩着钢管爬到上面,盯着摄像头看了几秒钟。
  这应该是很多年前的旧款监控器。
  黑色金属外壳被灰尘覆盖,积年累月的无人使用,这一片区域都断了电源,以至于监控器也显示关闭。
  姜疏宁抹了把灰,踮起脚尖在四周找着什么。
  会检查周边,其实是因为姜疏宁不明白。
  视频里,傅濯为什么会在临死之际,听面前人说了什么,而抬头向这边看过来。
  要么是那人告诉他有监控,可以交代遗言。
  要么这监控,其实是傅濯能为自己原本想做的事情,留下的唯一证据。
  这个念头始终在她脑海中盘旋。
  小时候喻溓喜欢看破案片,电视里警察总是无所不能,导致姜疏宁也只抱着侥幸心理。
  警察都找不到线索,必定不会再有结果。
  而就算来看看,也不会有损失。
  不过没想到,居然真被她发现了不对劲。
  姜疏宁的视线从下往上,以她对这些设备的了解,非常刁钻地发现,监控器被拆卸过。
  瞳孔微微张大,姜疏宁的喉咙吞咽。
  伸手抓住监控器轻轻晃动,试图想要从镜头玻璃探究里面的情况。却在意料之外的,机器从墙上骤然掉落,砸进了姜疏宁怀里。
  “……”
  外面复又传来脚步,她咬牙低语:“操。”
  跳下铁架,姜疏宁拿棍子用力敲碎了另一侧的玻璃,哗啦啦的一声,紧跟着她翻出去,拼命朝前跑。
  这动静不小,很快将两人引来。
  姜疏宁聪明地从小路绕一圈,钻进巷子。
  心跳声随着她的步伐咚咚加速,姜疏宁跑的快要呕吐,却始终看不到出口。也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真的有人在跟,身后脚步越来越近。
  直到拐进右边,姜疏宁钻进竹竿堆。
  缝隙间,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跑远,那两个人找不到她,在这一条巷子里来来回回,烦躁地反复走动。
  姜疏宁忍不住干呕。
  掐着摄像头的指尖泛白,精致的鼻梁生出细密的汗。不久前林笛给她贴的创可贴,在逃跑的时候,被姜疏宁不小心蹭掉。
  而眼睑下方,也被玻璃碎屑划伤。
  胸腔内的心跳如同击鼓传花。
  不知道多少个来回后,那两个男人没了动静,姜疏宁才翻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拨通了110。
  那边刚接通,她强忍住紧张,冷静开口:“您好,我现在在虎头湾岔路两百五十米远的位置,我要报警,有人要杀我。”
  “……”
  “对,有两个人,个子高,穿黑色西装。”
  -
  傅西庭从早起开始,右眼皮就跳个不停。
  因为姜疏宁有外景要出,他便跟着朋友去了会所。待了约莫四十多分钟,眼看时间差不多,给姜疏宁发了消息。
  对面久久没回复。
  傅西庭看手机的频率,从十分钟变三分钟。
  钟其淮倾身执起酒杯,与傅西庭面前的茶盏碰了碰,忍不住调笑:“兄弟,你别太黏人。”
  傅西庭瞥他:“你很懂?”
  “不然呢?”钟其淮喝了小口,“再怎么也比你强点。”
  闻言,傅西庭轻嗤。
  见姜疏宁没回音,他思索着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心不在焉地,也懒得搭理钟其淮这句话。
  对面的唐忱见状,顺嘴问:“你有事儿?”
  “没有。”傅西庭敷衍,“她今天去出外景,这大半天都没回消息,我怕她有什么事儿。”
  “……”
  钟其淮正想开口。
  听见傅西庭的手机响了一声,几人闻声看过去,只见他松了口气的同时点进消息。
  却又在下一秒,坐直上半身。
  钟其淮纳闷:“你怎么——”
  “我有点事情先走了。”
  傅西庭立马站起身,脚步带风地走出包间,余下的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傅西庭很快坐上车。
  发动引擎,将油门踩到底,扬长而去。
  姜疏宁说的地址,傅西庭简直太熟悉。
  在傅濯去世的小半年,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去看看。起初周围拉着警戒线,无法靠近,后来凶手判死刑,仓库大门被贴上封条,彻底封锁。
  想到这段日子,姜疏宁总是看的那则视频。
  傅西庭恍然意识到她想做什么,嘴角紧绷成一条线,薄薄镜片下的目光阴鸷又充满怒意,还有一丝挡不住的害怕。
  两个小时的车程,傅西庭缩短一半到达。
  然而车子刚拐进岔路口,就看到不远处停了两辆警车,与路边站着的两名警察。
  傅西庭的喉结滑动。
  停好车,焦灼到连钥匙都没有拔,大步流星地朝他们走过去。
  刚要询问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道哀嚎。
  几人同时侧头,看见黑色西装的男人被男警官压住胳膊,声线粗重,喉咙里呼呼喘着气。
  傅西庭定睛一看。
  发现居然还是上次被他打的男人。
  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傅西庭怎么也压不住戾气,拳头带风似的朝那人砸过去。男警官吓了一跳,西装男人被他按在地上。
  傅西庭嗓音沙哑,死死掐住他:“姜疏宁人呢?”
  动静过大,男警官试图拉起他。
  可惜傅西庭完全不为所动,直到另外两个说话的警察快步走近帮忙,其中一个认出他,皱眉喊:“傅先生。”
  听到他的声音,傅西庭眼神冰冷地侧眸。
  男人是戚灵的哥哥。
  趁傅西庭转移注意力,他赶紧将人拉起来:“他们没把人追上,我们的女警正在里面处理伤口,你去看看吧。”
  见他这么说,傅西庭下意识道了声谢。
  心跳声仍是咚咚跳动的厉害,虽然得知姜疏宁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可他还是放不下悬起的心。
  脑子里嗡嗡作响,傅西庭步伐不稳地往巷子里跑去。许多画面在眼前闪过,有关傅濯的、有关赵悦卿的。
  最后浮现出的,是姜疏宁。
  联想到她出事的画面。
  傅西庭的拳头紧紧捏住,加快脚步。
  他会杀了那群人。
  这边还在居住的人并不多。
  因为警察的出现,纷纷从家里出来,站在门口打量着,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事。
  傅西庭朝前走了会儿。
  终于看到两名女警官的背影,而她们身侧,坐着的正是满脸污渍的姜疏宁。
  她摊开手,正在被处理伤口。
  盯着掌心那片红,傅西庭仿佛再次看到了,这些年来始终挥之不去的很多画面。
  有关于父母去世画面里的血迹,与此时姜疏宁的掌心重合,傅西庭仓促地闭了下眼。
  他此生都无法正视。
  与此同时,他的步子停顿两秒,眼前炸开白光。
  却又很快反应过来,无意识上前两步,又惊又怒的嗓音里,染着极其明显的后怕:“姜疏宁。”
  被喊到的人立时抬眼。
  姜疏宁直愣愣地看向傅西庭,与警官讲话时眼中的笑意还未散去,下意识的红了眼睛。甚至没有思考,立马抽回手朝他跑了过去。
  青石板路坑坑洼洼。
  姜疏宁忽略掉背后的声音,蹲的太久导致双腿发软,几步路走得踉踉跄跄,最后几步时,鞋尖还勾住石头朝前摔去。
  傅西庭一把将人接进了怀里。
  触碰到她的那瞬间,虚幻与现实交错的恍惚感击中傅西庭。
  如果再多一秒见不到姜疏宁,他甚至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快要失去她。
  闻到熟悉的味道,感受到真实的温度。
  姜疏宁强撑了半个小时的恐惧,此刻后知后觉涌上来。她的肩膀细微颤抖,刚刚清理干净,还没包扎的伤口渗出血迹。
  傅西庭垂眼,正要出声的时候。
  怀里的人红着眼抬起脸,满脸委屈与害怕,忍着声音里的颤意,哽咽开口:“刚刚我怕死了。”
  “……”
  满腔怒意在看见姜疏宁眼泪的一刹那,全部化为心疼。
  傅西庭偏过头,沉沉吐出口气。
  拎住姜疏宁的胳膊,检查了一遍她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傅西庭压住烦闷问:“你被打了?手上伤口怎么来的。”
  “中午拍摄的时候刮破了。”姜疏宁低下头,眼泪不停掉,轻轻地吸着气,“我好疼啊。”
  傅西庭强忍着情绪说:“你还知道疼。”
  察觉到语气过重,傅西庭的舌尖抵了下唇角,敛起因后怕而生出的躁意,再度沉了口气。拉住她的手,走到那两名女警官跟前:“能麻烦把消毒水给我吗?我给她弄。”
  “哦哦好的。”
  两人起身,将位置让给傅西庭与姜疏宁。
  看着他们坐下,女警官说:“你们是恋人吧?刚才给她处理的时候一声不吭,我还想说她坚强呢,没想到看到你,就开始掉眼泪了。”
  “……”
  傅西庭抽了根棉签擦掉她掌心的血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在这个时候还能低声回应:“不坚强,娇气得很。”
  “看不出来。”
  傅西庭眼睫低垂:“平时破条口子都会哭。”
  莫名其妙地吃了口狗粮。
  两名女警官对视,而后笑着道:“那我们去外面等你们,要先去警局做个笔录的。”
  目送两人离开,姜疏宁才敢去看傅西庭。
  见他似乎不那么生气了,姜疏宁抬手擦掉眼泪,小声嘀咕:“我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娇气。”
  “今天为什么过来。”
  “……”
  没想到他直接询问这件事。
  姜疏宁完好的那只手轻轻蜷缩,揪着柔软的运动裤,试探着笑了笑:“就是想过来看看,我感觉——”
  傅西庭毫不留情地打断,声线有些粗重地道:“我有没有说过你别管这件事。”
  突然被凶,姜疏宁的表情愣了愣。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