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盲妻——桥尘【完结】
时间:2023-03-28 09:14:29

  他坐在暖榻上,一只手撑着头,头歪着,一只手摸着她的唇,像是在欣赏一幅画卷。
  他的手指温热,拇指夹在她的唇中,其他手指拖着她的下巴,束茗紧张地连呼吸都停了。
  “方才说的话,你考虑考虑?”蔚巡生声音里带着几分潮湿。
  “什么话?”
  束茗一张嘴,他便把他的拇指往里伸了伸。
  蔚巡生微笑着,认真回答:“自然是肉偿那句话。”
  束茗羞得脸直往胸口埋。
  在屋里伺候的人再蠢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周年指着屋里站着几个小内侍,带着他们出去。如意最后退出去,替他们合上了门。
  “你之前自己不也说可以的嘛?”蔚巡生站起身,换了个边儿,坐在她身边。
  “可……你不是没同意……”
  束茗感觉到蔚巡生搂着她的手,在不断往下试探。
  “摔了你的东西是我不对,我这不是来赎罪了吗?”蔚巡生把她的小脸掰过来,让她看着他。
  束茗没想到蔚巡生来真的。
  她大红着脸:“青天白日的……”
  “谁管得了我?”蔚巡生说话越来越轻,越来越飘,却也越来越靠近。
  束茗想要推开他,可她不敢。她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一个冲喜的。
  今日的事,本来应该在他们成婚那日就做了。
  而且……
  而且她喜欢他,哪怕知道以后不能跟他在一起,她也无法阻止自己想靠他更近的想法。
  对于蔚巡生的主动,她开心,甚至超过了害怕。
  他的薄唇,似有似无地贴了上去,呢喃着:“不愿意吗?”
  束茗被迫抬着头,她被他压着身子,不自觉往后倒。
  他搂着她却又不让她完全倒下去。
  她只能抓住他的衣襟,整个人都蜷缩在他身上,紧紧地贴着他。
  见她不答,蔚巡生又用唇碰了碰她的小鼻子,温声道:“我可以咬吗?”
  束茗脸色大红,只能感觉到他有力的臂弯把她变得更加柔软,让她整个人都倚在上面。她知道,自己一定浑身上下都红了,一直红到脚尖。
  “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吧?”蔚巡生鼻息绕过她的脸,凑向她的耳朵,往她耳朵里吹气,“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他轻轻地咬了她的耳朵一下。
  束茗敏感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见她不答,他便又伸出舌尖,她在耳垂上厮磨:“我想一直与你在一起,留在我身边……束茗。”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束茗张开了眼,他是希望她不计较任何名分地留在他身边?
  哪怕他以后身子好了,有了正妻,他也想让她就这样以一个通房的身份留在他身边吗?
  “答应我。”
  蔚巡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起了变化,他更加放肆地从她耳根闻到脖颈。
  他想留下她,不管以什么方式。
  束茗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若是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能眼睁睁地看他与别人欢好?
  若是说她不想当一个通房,不想与人共有一个夫君,蔚巡生会不会觉得山野出身、被爹爹卖到王府冲喜的她不知足?
  束茗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难受,只觉得嗓子痒,她抵住蔚巡生的胸口,把头埋在他的胸口轻咳:“咳咳……”
  一种从未有过的屈辱感瞬间迸发。
  她不要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
  即便是喜欢他,她也不能喜欢得这么卑微!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束茗越咳越厉害。
  “怎么了?”蔚巡生见她咳得快要把肺咳出来,连忙替她抚着背。
  束茗头抵着他的胸口,咳不见止。
  外面如意听见,连忙推门而入,给束茗倒了一杯水。
  这咳得束茗眉眼都红了一圈,直掉眼泪。
  “爷,您先让世子妃休息吧。”如意道,“早上舒公子才去看过,说是没全好,还要养着。”
  见她难受的厉害,蔚巡生也不敢强求,目送如意把束茗回自己的屋子。
  束茗躺在床上,轻咳不断。
  声音时不时地传到蔚巡生这边,让他揪心。
  原来操心一个生病的人,是这种感受。
  束茗生病的这段时间,他的心一直吊着。
  恨不得每天派三次人过去问安。
  每天想见她却又碍着自己的身子,不能去。
  再换位想想这些年,他动不动就病在床上,自己的母亲日夜守在外面,心里焦灼却帮不上忙的样子,他只觉得这些年自己的母亲为自己遭了不少罪。
  以前体会得不深,现在他算是知道了。
  屋里太热。
  放在以前,蔚巡生是感觉不到屋里热的。
  他缓步走出后厅,站在四方的回廊上,望着天井,见鹅毛般的雪花从天井中落下。天井里的假山流水,黑白分明,成了这天地间唯一的颜色。
  “爷,”周年从后面过来,手里拿着他的白狐毛大氅,给他披上,“多穿点,风大。”
  “周年,”蔚巡生自己系上带子,问道,“你来春生阁多久了?”
  “奴也记不清了。”周年微微俯身,“大约有十多年了吧。”
  “那么久了……”
  蔚巡生轻叹一声,却也没再说话。
  伸手去接天上落下的雪,冰凉的触感在指尖绽开,让他觉得生活有了温度。
  若是琼花还在,别说让他站在外面吹风了,恐怕又会是要一顿絮叨。
  难怪帝君亲王府里都喜欢用内官,他们既能做侍女们做的事,又不会多话。只是身子上有残缺,但心思还是男子的心思。
  这人在他身边十多年了,没出什么大差错,想来也是个伶俐的人。
  “你明天准备准备,跟我出府去。”蔚巡生交代。
  周年什么都没问,只是颔首:“是。”
  *
  束茗躺在里屋,想着方才蔚巡生的样子。
  她大约能明白他为什么会忽然改变态度。
  因为舒星。
  恐怕她在海川阁被陈姑姑叫走了以后,舒星与蔚巡生说了一些话,让他不安。
  蔚巡生不想让她走,可她也不能这样,无名无分地留下。
  她只要一想到蔚巡生以后不仅会有门当户对的正妻,有贵妾,甚至还会有不止一个通房,她就受不了。
  若她只是喜欢这些荣华富贵倒也罢了,当一个通房,一个妾她都可以忍。
  可她偏偏想要的,是独一份的情。
  而这份情,恰恰是蔚巡生他给不了的。
  束茗惆怅地翻了一个身,止不住地想,她是不是变得贪婪了?以前的她从未思想考过这么复杂的事情,连明天能不能活下去都未可知。现在吃饱了饭,衣食无忧,竟然想着独占勤王府世子这件事。
  可是……可是……
  束茗又翻了一个身。
  “世子妃……”如意在边上小声问道,“您是睡不着?”
  束茗连忙回道:“不、不是,就是嗓子有些不舒服。”
  如意贴近床纱,小声道:“舒公子交代过,若是世子妃风寒之后嗓子疼得厉害,可以用一些菊花茶里面放点陈皮。奴已经泡好了,要喝吗?”
  “好。”束茗点头,坐起来。
  如意立即去把茶壶里泡了有一会的花茶倒了一小杯出来,递给束茗。
  束茗喝了一口,里面有淡淡菊花花香,还有酸酸陈皮味道。喝完以后,立即觉得喉头的疼痒消了不少。
  束茗望着手中的茶杯,想着,虽然舒星不在这里,但只要是接触与他有关的东西,她都觉得舒服。
  这是蔚巡生无法给她的感觉。
  束茗轻叹一口气,只觉得烦躁。
  她厌厌地把茶杯还给如意,缩进被子里,用被子捂着头,不想再想这么复杂的问题。
  *
  束茗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的,醒的时候外面已经艳阳高照。
  看样子是雪停了。
  前几日下雪的时候,外面总是灰蒙蒙的,她看东西也看不大清楚。
  她坐起身,如意在外间摆什么东西,看见她起来,连忙进来道:“起了?”
  束茗点点头,问:“什么时辰了?”
  如意回道:“快辰时了。”
  “啊!”束茗把被子一掀,“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我。”
  如意笑着回答:“是爷不让我们吵您睡觉。”
  束茗抿着唇,往蔚巡生的屋里看了看,小声问道:“世子呢?”
  如意把束茗扶下床,一边帮她梳洗,一边道:“早起练剑呢。”
  “啊?”束茗惊讶地张着嘴巴,眼睛睁大圆圆的。
  如意见她这么可爱,忍住笑,回道:“世子妃有所不知,每到冬季,世子爷身子会逐渐转好,王爷的意思是,练武强身。只要冬季世子爷身子好些,便会一早跟着王爷去校场。”
  难怪第一次见蔚巡生的时候他有翻墙的本事,想来他也是练过武的。
  如意替束茗收拾的时候,厅里有了响声。
  有人帮着打帘,接着周年声音传了过来:“爷,要摆饭吗?”
  倒是没听见蔚巡生的声音,只是如意很快便回了话:“爷,世子妃醒了。”
  “摆吧。”蔚巡生解开身上的披风,扬了扬下巴。
  束茗收拾好以后,外面的饭也摆好了。
  她从屋里出来,蔚巡生便过来牵着她入座。
  他确实是刚练完,手心全是湿润,比平日里牵她温度要高了不少。
  “你跟着王爷去上操了?”束茗跟在他后面小声问。
  “嗯。”蔚巡生让她坐。
  “别太勉强自己……”
  束茗实在想不出来他说倒就倒的样子,王爷竟然能放心让他上操。
  蔚巡生坐在她边上,挑眉,细声问道:“你担心我?”
  “对啊!”束茗莫名其妙。
  “有多担心?”
  束茗明显感觉到蔚巡生问这话的时候,身子向她这边靠近了些。
  束茗闻到了一股他身上多了一种与平时淡淡青草香不同的味道,那种味道说不上好闻,却格外的迷人。
  束茗不想纠结这个问题,也不想让蔚巡生继续往下问,连忙打马虎眼:“我饿了。”
  蔚巡生看破她这些小心思,也不戳破,让如意伺候开始用饭。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束茗从海川阁搬回来之后,对他有些闪躲。
  “你还在气我砸了你的镜子?”蔚巡生睨了束茗一眼。
  束茗手里拿着包子,咬了一口,嘴巴鼓鼓的,听见他说这事,原想点点头。
  可不知道怎么的,转了几息之后,她把嘴里的东西咽下,摇了摇头。
  她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得寸进尺。蔚巡生对她好,也不过就是把她当一个通房看。等这院子里有了正主,她的悲喜忧愁,他就不可能这么关注了。
  与其到时候心里难过,生活难熬,还不如现在开始就恢复初心。
  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半年。
  反正只要她不做非分之想,这种喜欢的感觉就会慢慢淡的吧。
  “用完饭,跟我出门吧。”蔚巡生见她言不由衷,便也不再逼她。
  束茗自己看不见,蔚巡生却看得清楚。
  她不知道她所有的心思,其实都写在了脸上。
  这哪里是不生气?
  明明是气还没消,不然怎么嘴巴里一直鼓着一口气?
  束茗一听要出门,来了精神,问道:“是出去看年市?”
  “嗯。”蔚巡生应了一声。
  束茗瞬间心就跟煮沸了一样。
  这是她第一次赶西凉城的年市!
  想着自己能出去,连吃饭的口都大了。她迫不及待地想出去,她在这个府里关得太久了。
  用完饭,束茗想着换一身男装出门,蔚巡生却道不用那么麻烦。
  因为是年市,外面有许多富家小姐也带着家仆在外面闲逛。穿女装出去,也没平时那么大束缚。
  束茗抿着嘴,想了想道:“我还是换个男装吧,跟你们去哪里都方便些。”
  蔚巡生眯着眼:“你觉得我要去哪里,是你不方便去的?”
  “没有……”束茗蹙眉,“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还小声嘀咕:“我还能管你了吗?”
  “我们要先去姚府去把姚子安解救出来,你得穿得正式点。”蔚巡生望着她小表情,忍住想捏她脸的冲动。
  “啊?”束茗眨了眨眼睛。
  “以我对他的了解,能憋住十天半个月不来找我,八成是惹祸,被舅父禁足了。”蔚巡生伸手点了点束茗的小鼻子,“我们拜过堂,你是我的妻。舅父他们都知道,你去了,按照礼,他们全家都是要出来拜我们的。那时候就算是姚子安把家里祠堂砸了,舅父都要把他放出来见我。”
  你是我的妻……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束茗的心猛然一跳,她甚至感觉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比平时更加猛烈。
  虽然看不清楚,但是束茗还是想看,说这句话的时候,蔚巡生到底是一种怎样的表情?
  理所当然?还是漫不经心?
  没有折光镜,她看不清。
  只觉得他说话没有停顿,也辨不出他这话的意思。
  如意听世子爷要带束茗去姚府立即拉着用完饭的束茗,重新更衣。
  这次更衣直接让束茗满头是汗。
  原来她之前在府里穿的衣裳都是简化之后,真正要出去见人拜府,居然里三层外三层穿得这么讲究。
  如意把束腰给束茗系上,束茗只觉得自己喘不过气。
  “如意姐姐,”束茗累得要死,说话都不顺畅,“穿这么多,我一会走路都不方便。”
  如意回道:“世子妃放心吧,等去了姚府,您就可以把这身衣服换下来了。这是您进府的时候穿的。”
  “啊?”束茗惊住了,磕磕巴巴地问,“我出去一次,你要给我带多少衣服啊?”
  如意想了想回道:“王妃出府,大约要备上十余套。世子妃这次出门要去的地方少,准备五套就行了。”
  “五套!”束茗差点把自己舌头给咬下来。
  “世子妃觉得少了?”如意疑惑地问。
  “不是……”束茗也不好意思再问。
  西嬷嬷来教她的时候,本来带的有一本册子。可见她目不识丁,再加上有眼疾,便把当前用得到的先教了。
  即是请西嬷嬷来教导,自然是对西嬷嬷交了一部分底。
  勤王府从未想过要束茗出府去应酬,亦或者见外人,所以宴会客请之类的事情,西嬷嬷便没有教过束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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