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星动了动喉咙,却没说话。
蔚巡生深吸一口气,睨着舒星:“哪怕我看你有一万个不顺眼,可若是真到事前,我能托付的也只有你。”
舒星不看他,心中略有羞涩,喃喃道:“哪就那么危险了。”
“我也不知呢……”蔚巡生仰头,“天威难测。我必须未雨绸缪。”
舒星望着蔚巡生,他目光淡然,人心静好。
他即便是知道此去有危险,却还是想努力安排她的身后事。
可,他是真的喜欢她吧?
不然也不会如此决绝地想要拉她进入他的世界,与他一起承担未来。
但,他们在一起,也是真的危险吧?
不然也不会专门来找他,希望得到他的一个善后的承诺。
舒星垂眸,他不想承认,但是心底却是在不断翻涌上一种酸味。
他到底是不如他,有这般爱人的魄力。
若只是论生活条件,蔚巡生能给她的,远比他多。
而他入了薛门,注定一生漂泊,居无定所。
这些年在外游医,他吃得苦已经够多了。他怎么忍心,再让她跟着一起吃苦?
那个女子,年少时就不曾被上天优待过。
此生最大的幸运,应该是遇见了蔚巡生,从此不用再挨饿挨打了吧?
他到底不是她的良人。
她的良人应该是把她从苦难中解救出来的蔚巡生。
“我会试着与师父说。”舒星到底是心疼束茗,只因为那是他心底那一抹白月光。
见舒星松口,蔚巡生立即正立,深深一礼:“多谢。”
*
晚上,束茗回桃园时,已经快到亥时。
蔚巡生坐在软榻上看书,听见动静,抬眸去看。束茗一脸疲惫地往屋里走。
看见他时,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问他:“在看什么?”
蔚巡生道:“邸报。”
束茗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拿过邸报:“好久远的日期。”
蔚巡生点头道:“我想尽可能多的了解许都。了解陛下。”
“嗯……”束茗把邸报还给他。
蔚巡生顺手就把束茗拉到怀里:“束河的事,蔚济已经安排好了。落叶归根,坟在以前你住的地方山头。”
“谢谢……”束茗转身,抱住蔚巡生。
“清明时,你与束叶一起回去,祭拜下他吧?”蔚巡生搂着她,道,“他虽然待你不好,到底是有养育之恩。”
“嗯。”束茗乖顺地点点头。
“你也不用这么累,”蔚巡生揉了揉她的头,“眼下才三月,我们清明之后才走。你有很多时间跟着西嬷嬷学习。你是年轻,可嬷嬷年纪大了,日日陪你这么熬,恐身子撑不住呢?”
束茗道:“就是今天晚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蔚巡生扶起她:“我让周年给你准备了药浴,去泡一泡,能缓解疲惫。嗯?”
听他把自己安排得这么好,束茗心中一暖,抬头就一吻落在他的薄唇上,温笑道:“巡生,你怎么待我这般好呀?”
她难得主动。
蔚巡生翻身就把她压了下去,问道:“怎么?你是希望我还对别人好?”
束茗当即撅起小嘴:“不许!”
“善妒。”蔚巡生笑着。
“……”
束茗这些日子,学过女德,知道蔚巡生这话说得有理,可也还是忍不住地生气,她侧过头去,轻轻地哼了一声,以表不满。
蔚巡生伸手把她头掰回来,堵上她的唇:“我就喜欢你吃醋的样子。”
他挑逗她,要吻不吻,要入不入。
束茗被勾得浑身酸痒。
她忍不住地想要靠近他,可他人在上面,她贴不住。
他的发梢撩着她的耳根,让她忍得辛苦。
蔚巡生感觉到束茗主动,挑眉戏虐。他似乎找到了调戏她的乐趣,便又用指腹轻轻地从她脖颈处划过。
比丝绸还要润滑的手感。
“你……”束茗动了动喉咙,只觉得被他触碰的地方竟然痒得勾心。
所到之处,那痒,成片成片绽放。
不断扩大。
“烦人……”束茗难受,他却乐此不疲。
“想要?”
蔚巡生眉眼全是钩子,勾得她忍不了这满屋的色.欲。
“……”
束茗闭紧了嘴,不答。
蔚巡生坏笑着低头去,用嘴拨开她的衣襟:“我帮你脱衣沐浴。”
第62章 鱼水
色气横流, 束茗闻着他身上的幽香,竟然想到了他身子。
他俯着身,宽大的衣衫浪.荡着, 只是屋里光线昏暗, 只能看见他脖颈一片雪白。再往里, 便也看不见了。
好可惜……
束茗心头竟然是这个念头。
蔚巡生见她直勾勾地盯着他衣襟处,笑开了,直起身, 把她拉起来,推她出去:“快去沐浴, 一会凉了。”
这就没了?
束茗纳闷, 回头看他。
只见蔚巡生侧靠在软枕上,笑眯眯地望着她。
这人!
什么时候多了这些个爱好?还能撩了就跑的?
他歪着头, 微扬着下巴, 眼眸微眯,衣衫不整。墨发勾在锦团上, 要落不落。衣袍雪白, 宛若冬日清雪。
妖孽一旦学会了撩人,便可以坐着等人自己主动。
他浑身上下都在问她——
想要吗?
来啊?
你若来,我便尽数把自己献给你呢?
你来呀?
束茗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绝不想屈服。
谁知道屈服了这次,下次是什么样的馋欲?
“我, 沐浴去了!”束茗一咬牙, 转头就跑。
哎?
蔚巡生傻了。
这死丫头,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撩了火没点着, 自己反而难受得要死。这怎么能委屈了自己?
蔚巡生想也没想便追了上去。
“啊!”
束茗只觉得身后有人抱住她, 直接把她抗在了肩上。
“为夫带你去。”蔚巡生顺手掐了一把。
“你!”束茗气得连连捶他。
蔚巡生却不管她, 直接带她去了浴池。
水里似乎省劲,随便就能飘着。可也费劲,动一下都觉得浑身都在用力。
她被他抵在池边,被迫搂着他的肩膀。
“衣裳湿了……”束茗艰难地说着。
蔚巡生眯眼瞧着,她恐怕不知道此时薄衣尽湿,让她显得有多么诱人吧?
她娇小玲珑的身线,跟着衣衫一起,随着他的动作,一上一下。
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衣衫薄得很啊,隐约还能看见点点粉红。
她也轻得很啊,让人不敢使劲,生怕碎了。
束茗用眼角睨着蔚巡生,水气环绕,烟雾朦胧,衣衫贴在他的身上,能看见他最近已经逐渐成型的肌肉。
即便是努力增肥了,他依然是一个纤瘦的男子。
他努力的样子染满了潮,那红染满了他的全身,直至身里。
池水波纹一阵一阵荡漾开去,又一阵一阵地撞壁而回。
他到底是嫌她衣衫碍事,够得着便用牙齿咬开一些,够不着便用牙磕了她的胸骨。
“疼……”
束茗搂着他的肩,厮厮着出了声,却在水声中听不真切。
像一只深入他心底的毛枝,挠得他力拔千钧。
束茗一直挂着,已经力竭,快要撑不住沉入水里。
蔚巡生拖着她,不让她掉。
可最后一下,到底是没拖住,两人一起沉入水中。
“咳咳……”
束茗被蔚巡生捞起来,猛咳。
埋怨地剜了他一眼:“你!”
跟他鱼水之欢,要命!
蔚巡生轻笑着,抚着她的眉眼:“我看你挺享受。”
“……”
束茗不想承认。
但蔚巡生每次都能带她开启新世界。
入夜,两人合衣而睡。
束茗窝在蔚巡生的怀里,许久,才轻声问道:“你说,我的父母到底为什么要把我送出来呢?我不能被留下吗?”
蔚巡生吻着她的头发,回道:“自然是有不能留下的理由。”
“可是他们这么些年一直给爹爹送钱去,无论当初送我出来的时候情况多么紧急,也该解决了吧?”束茗转个身,把头贴向蔚巡生的胸口,“我想不明白……我想了这么久,都想不明白。”
蔚巡生看得史书多,无趣的时候也看过一些话本子。
其实安慰她的故事随口就能讲出许多。只是他不想就这样糊弄她的身世。
束河死了,能查清束茗身世的线索断了。
可锦妃的出现,把之前连不上的细节好似都串在了一起。
对于束茗的身世,蔚巡生心里当然是有过想法的。只是那个想法太疯狂,他不敢轻易就这么说出口,让她心里无端多了期许。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蔚巡生摸了摸她的小脸,“日后若是有缘,自然能知道。”
“以前我怎么就没注意到呢?我长得一点都不像我爹爹。”束茗感慨。
“不像爹爹,像娘亲吗?”蔚巡生问道。
束茗沉默。
其实她已经记不清楚娘亲长什么样了。
娘亲死的时候,她悲痛欲绝。
“睡吧。”蔚巡生一吻落在她的额前,“你这段时间忙着呢,休息好,才有精力学习不是?”
束茗嗯了一声,缓缓睡去。
*
许都里,帝君生辰的请帖,就给西境发了三家。
勤王府,姚府,以及齐府。
齐丘身为西境上州刺史,总领西境大小事务,被列为邀请之列,也属正常。齐丘不比蔚光良与姚元武有戍守边疆之责。
他手下有各州刺史总领政务,即便是离开一段时日也无妨。
所以齐府是由齐丘亲自去许都给帝君送礼。
只是西境到底是不如江南那边富贾极多,西凉城虽然是西域最繁华的城市,土地贫瘠。帝君寿礼,要送什么东西,真正是难为住了勤王妃与姚夫人。
两人凑在一起商量许久,也没商量出结果。
金银珠宝这些东西皇城里必然不少,不送也罢。西域各国稀有物件,总有西域使团来朝进贡。
西凉城又是边塞,风沙漫天,实在是找不出什么稀罕玩意。
这一早,姚夫人就来勤王府与勤王妃商量。
蔚巡生与姚子安上了操之后,两人也一同回了勤王府,给母亲请安。
见两位母亲一筹莫展,问了缘由才知道是愁帝君寿礼。
姚子安这人没什么心思,直愣愣道:“直接送银子不行吗?”
姚夫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陛下缺银子吗?”
这话问得好没水平。
姚子安觉得自己娘亲在这事上没想明白,反问:“那娘亲说陛下缺什么?”
这话一出,反倒是把姚夫人问住了。
勤王妃笑开了,道:“陛下什么都不缺,可贺礼这事,代表的是心意与心思。若是直接送银子倒也不是不可,就是在心思上差了些。”
蔚巡生喝了一口热茶道:“我倒是赞同姚子安的意见,直接送银子。眼下西境局势焦灼,我们若是还能准备出奇巧的东西,且不说帝君怎么想。就锦妃一党就不会让这事那么容易揭过去。”
这话一出,倒是提醒了勤王妃。
是了,这种时候,哪里是操心帝君生辰礼的时候?
直接送银子,倒也不失为上策。
“那送多少合适呢?”勤王妃问道。
蔚巡生想了想道:“除开府上日常开销,帝君之前赏过我们多少,拿一成还回去便是。左不过是千两银子的事。想来陛下也不缺银子,多少都是心意。”
勤王妃与姚夫人面面相觑,总觉得这样不妥。
姚子安却在一旁念道:“一千两银子我都觉得多……早年朝廷困难,西境军饷一削再削。为了养活西境那么多军马,哪不是我们俩家想办法垫的。后来朝廷渡过难关,虽然免了西境几年赋税,可也没把之前少的银子补上。爹爹一年俸禄就那么多,那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蔚巡生怼他:“从谁牙缝里挤也没从你牙缝里挤,哪来那么多不满。”
姚子安蹙眉:“我就是不满。西境局势都这样了,许都还在准备庆生。有那银子,干点什么不行?”
蔚巡生倒是不这么想,他道:“西境一紧张,朝廷就茶饭不思,那也太把西域各国当回事了。当年乌族南下,打到岩州城了,也没见这般。”
“那一战,还不是在窝里斗?那一战之前,安王殿下可是被软禁在皇宫……”
姚子安本是不屑,想要在说些什么。可看到蔚巡生用警告的目光盯着他,便也不敢再信口开河,只能讪讪地闭上嘴。
姚家到底是没有爵位加持,再加上他们在西境,远离朝堂。许多事想说便说了,不如许都人谨言慎行。
可蔚家却不一样,尤其像蔚巡生这样有爵位加持的世子,从小学政事就比旁人多些。
勤王妃也是语重心长对姚子安道:“子安,这话在许都切切不可再说了。”
姚子安哦了一声。
蔚巡生垂眸看着手中茶盏。
姚子安说得对,无论何时何地,皇宫里的内斗从来就没有消停过。
当今圣上若不是有非人的手段,怎么可能从北寰言父亲,安王的手中夺下皇位?
史官那里记载倒是正统,只说是皇兄下诏退位。多少年后的人们也只能看到史书上这一段和谐的历史。
可谁又知道,这段历史下,曾经有过一段血雨风腥?
蔚巡生心中转得飞快,许景挚对姚蔚两家不放心,那他就必须找一个让许景挚放心的法子。
只要许景挚放心,那锦妃那里也就翻不出什么风浪……
想到这里,蔚巡生忽然有了主意,低低地笑了一声。
*
上午姚子安要走,蔚巡生把他留住道:“中午在这用膳,下午跟我出去一趟。”
“嗯?”
姚子安蹙眉,但是见他笑得诡异,心里也忍不住想要看看他在搞什么鬼。
中午用完午膳之后,两人小憩了一会,便骑马出门了。
蔚巡生身子渐好之后,以前许多不能做的事现在都能做了。日日去校场跑圈锻炼,人也比之前看起来硬朗许多,略显阴鸷诡异的气质逐渐褪去。
姚子安已经许久没有看过蔚巡生那样诡异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