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还湿着，捏住罗宁的下巴，将她的脸偏向自己。
罗宁闭上了眼睛，口中的甜腻的蜜桃味交缠，她的脸热了起来。
李煜安扶着她的腰，边亲边逐渐直起身，罗宁被他带着，慢慢垫起了脚。
当他不再照顾她的身高时，这个亲吻姿势就变得有些别扭，唇齿之间分离出了距离。
她在迷糊中睁开，发现对方一直没闭眼，她顺着他的眼神去看，发现他一直在看着镜子中的他们。
罗宁恢复了清醒，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唇色殷红。
李煜安抬手给她擦了擦唇角，又问：“你不喜欢么？”
罗宁口中的味道已经淡了，但是她知道他不是在说漱口水。
她别开了眼，李煜安却让她重新看向镜子里。
他们的姿势很亲密。
罗宁平日里被他抱着的时候，目光所及的地方有限，睁眼看见的是他清晰的下颌骨或者含笑的眼，感受到的气息也是他，短发刮到额头的麻痒，鼻尖触碰到脸颊的温热，衣料摩擦之间的薄荷味。
她原本以为自己是不会沉沦的，是清醒无比的，现在亲眼看到的镜中的自己，她此刻又是另外一番心情了。
李煜安捏捏她的脸：“又不高兴了？”
罗宁侧过脸去躲他的手，面颊贴在他冲锋衣的料子上。
“我刚刚在镜子里瞧，”她后面用鲨鱼夹挽着头发，李煜安上手将夹子取了下来，五指伸进发丝间缓慢又耐心地捋着，声音响在她的耳边：“感觉你是喜欢被我亲的，对不对？”
罗宁眨了眨眼，睫毛蹭着他的衣料。
他问：“下午打牌的时候，为什么不高兴？”
“你不知道么？”
“知道。”
“那么多人，”罗宁声音闷闷的，“还是以前的同学。”
“生我气了？”
“你总是乱来，”罗宁扭头瞧他：“不要在人多的场合试探我。”
李煜安说好。
他又问：“我让你感到很为难么？”
“也没有，”罗宁犹豫了一瞬，“我只是，有些尴尬。”
李煜安继续将她按在怀里，极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从他怀里挣扎着出来，头发也被弄散了。
罗宁去卧室李拿梳子，李煜安在倚在门旁，敲敲门：“我可以进吗？”
她回头，说可以。
罗宁的屋内铺着地毯，引人注目的是书架旁的大书柜，从上到下一共七层，被书本塞的满满当当。
李煜安还在最后一层看到了罗宁从小学到高中的课本。
罗宁坐在梳妆台，瞧他：“书桌前和床上都可以坐。”
李煜安便坐在床沿上，看着她梳头发：“乔彤有没有问你什么？”
罗宁将梳子放下：“问我们的关系。”
“你怎么说的？”
“你猜得到。”
“是了，”他笑了，“你啊。”
又问：“还说了什么？”
罗宁偏过身，面对他：“说了徐亚宁。”
李煜安神色浮现了迷茫：“这是谁？”
罗宁说：“你们下午还一起打麻将。”
他“哦”了一声：“我给她拔过牙，她是我的顾客。”
“我也是你的顾客。”
李煜安笑：“你可不是。”
她没再接话，两人静静地沉默了一会儿。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地在走针，卧室上方有拖鞋和地板接触产生的踢踏声响，还有不知道什么东西掉落了，“咚”的一声，不大不小，沿着天花板传下来。
罗宁端详着镜子中的人像，看久了竟然也有些陌生，镜子宛若一个窗口，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也在凭窗观望，缠绕心中的迷茫和犹豫在彼此对视中散了一些，她忽地生出一丝果敢来。
罗宁过了半晌，开口问他：“你想留在这里过夜吗？”
李煜安闻言，眼皮猛然抬起来。
第32章
罗宁揽住李煜安的脖子，被他抵在书架上。
身后的书硌住她的肩背，但此刻她也顾不得了，手指在他衣领的后面拉扯着。
他呼吸很重，热气全扑在她的唇角、下巴、脖颈处。
他在她唇间呢喃：“为什么？”
罗宁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翻涌的答案。
“我们不是高中生了，”她被钻进衣服下摆的手揉捏得喘气，一字一句回答得很艰难，“因为有欲望。”
他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手中的力气变得更大：“只是这个吗？”
罗宁哼出声来。
李煜安的外套被拉开，他将她的手拢在掌心，又贴在他的胸口。
隔着浅薄的衣料，她感受到了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不要告诉我你感觉不到，”他含住她的耳垂，“需要我明说吗？”
罗宁的上衣已经被扯得不成样子，可李煜安就是要她开口，他还在坚持：“我们是什么关系？”
罗宁垂着眼，睫毛扑闪得很快，刚想出声，就被李煜安捂住嘴巴。
他声音很低：“不要说那两个字，如果你不想把我气死的话。”
这是个记仇的人。
两人靠在书架上，李煜安将她翻过身来，衣服在拉扯当中被推了上去，他紧紧贴着她光裸的后背。
罗宁身体的每个感官都好像消失了，只能感受到手指震动的频率，自己仿佛成了他手下的钢琴。
她也看不到他，身后是一片火热，面颊则压蹭着一排书脊，呼出的气息扑撞在密集的书墙上，又被反弹放大至两人的耳边。
罗宁的余光不可控制地去瞥见旁边书名，她的目光停在一本书上不动，暗红色的书封，中文下面配上法语。
她语气破碎，念了出来。
李煜安听到了声响，捏住她的脸颊，又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再讲一遍，”他含住她的鼻尖，“我没听清楚。”
罗宁用的是气音，喃喃道：“我们是情人。”
这不是李煜安想要的答案，但他的心里莫名发热。
这是和约束无关，却又纠缠到灵魂的名词，神秘又性感，让他想到了一些电影，也想到了一些台词。
我们是情人，我们不能停止不爱。
李煜安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外卖电话，他方才下了订单，购买了安全套。
“你开门去拿，”罗宁推开他，将衣服拉下来，气息有些不稳，“我先去洗澡。”
罗宁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换上鹅黄的睡衣裤，头发湿哒哒的，被她用毛巾包了起来。
她将崭新的浴巾和浴袍递给李煜安：“你先穿这个。”
他挑挑眉接过，说好。
“脱下的衣服不要被水蒸气打湿了，”她说，“我这里没有你能换的衣服。”
“你在外面帮我拿着。”
“行。”
李煜安先将冲锋衣递给她。
他里面只穿了一个黑色短袖，罗宁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他就拽住领口，双臂往上一提，衣服就被他轻轻松松地脱下来，猝不及防，上半身赤裸在她眼前。
他应该一直有适度健身，腰部线条流畅且有力量，顺着脊背滑向灰色卫裤的边缘。
罗宁接住他抛过来的短袖，移开了目光。
所幸他没有继续，直接走进了浴室，几秒钟后，罗宁从门缝中接过他递出来的剩余衣物。
她将衣服用架子撑起来，和她的衣服一同挂在床边的衣物架上。
床头柜上放了一个袋子，是李煜安刚刚拿进来的快递物品，她翻了一翻，竟然买了三四盒，还有男士内裤，外加一瓶印着英文的小罐子。
她出于好奇还研读了一下，看了两行才知道是润滑剂。
李煜安洗得快，没十五分钟就裹着浴袍回了卧室。
罗宁坐在镜子前刚吹完头发，正往发尾上涂抹护发精油。
她透过镜子看见他又坐到了床沿上，头上搭着毛巾，正拆床柜上放置的盒子。
她问他要不要吹头发。
他收回手，望向她：“你帮我。”
罗宁就将插头拔下来，重新在床边接上电源。
她盘腿坐在床里侧，李煜安在她前面低头，一只手捏起她的发尾把玩，随后又拿到鼻尖嗅一嗅。
吹风机轰鸣的声响停下来，他也直起身子，捏着她的发尾去挠她的脸颊，笑：“好香。”
“这是栀子花味的。”罗宁感觉痒，拿住他的手，将床头的电源拔下来。
她想下床把吹风机放回原处，但是李煜安揽住她的腰不让她走，罗宁便顺手将它放到床头。
“喜欢花香味？”他问。
“嗯？”罗宁自己都没太意识到，她在购买物品的时候，除却性能价格，气味好像也是在她的选择前列的，“感觉好闻就买了，是不是花香没怎么注意。”
李煜安又去嗅她的领口，头发蹭着裸露出来的脖颈，他轻轻吸了两口，鼻息扑在上面：“沐浴露也是花香，是茉莉花。”
说着他的手就从她的袖口中探了进去，睡衣宽松，刚好供他的手掌任意探索。
卧室里的床是罗宁从小睡到大的，虽然是双人床，但是两人在上面也不是很能施展得开来，尤其还随着晃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木板摇晃的声响不大，但也够刺激人的神经，罗宁心跳得很快，这个时间点，寻常人家还没有睡觉，楼上楼下又都是几十年的老住户。
她把脸闷在枕头里，拼命咬着嘴唇，去紧紧抓着李煜安的手，又往上去够他的手腕和小臂，想通过攀附去降低一点晃动感。
他把枕头扔到一旁，将她的脸掰过来，去啃她的下巴，喘中带着笑：“你要把自己憋死吗？”
枕头算什么，让罗宁喘不过来气的罪魁祸首是他。
那瓶润滑油没用上，那四个盒子里的不同款式倒是都尝试了一遍。
几次下来，有些声音就无法避免，罗宁有些脱力，膝盖跪着逐渐往前挪移，只差半个手掌的距离就到了床边缘。
她感觉自己要被撞下去了，撑着身子回头：“你……轻点。”
“没事，”李煜安托着她往回撤了一下，力道没减，“我护着呢。”
“我觉得，”罗宁蹙着眉，手指按在他手臂上，指尖都在泛白，“够了。”
“我觉得，”他含她的耳垂，学她咬字，话里有揶揄，“应该还能吃得下。”
再次洗完澡回到床上的时候，罗宁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她问李煜安：“几点了。”
“十二点多，不到一点，”他摸摸她的头发，“睡吧。”
她难得睡了很沉的觉，早晨隐约感觉到身旁的动静。
她迷迷糊糊中还以为是昨天晚上，想去拉李煜安的手，又问了一遍几点了。
李煜安正在穿衣服，听到声响后又回到床边，把被子给她掖好，俯身吻她。
罗宁最后有些喘不过气，偏过脸去躲避，她眼睛睁开又迅速合上，只觉得浑身都要散架了，对方好像精神抖擞。
在快要重新睡着的时候，似乎听见他趴在自己耳边说了一些话。
大概意思是他今天上班，要先回家换衣服，好像还说了下班要带她一起去吃饭，罗宁也不管听没听懂，只“嗯嗯”了几声，裹紧被子翻了个身。
李煜安亲亲她的头发。
罗宁这个回笼觉不知道睡了多久，他方才说话时的声音还在她梦里延续，让人分不清真假。
卧室房间向阳，光线撒在脸颊的时候，就算是闭着眼，也能感受到眼皮在光下折射出的明亮颜色。
罗宁将手腕挡在眼前，迷瞪了一会儿，突然清醒，起身坐起来，转头看了一下窗帘。
窗帘被自己昨天晚上拉得严实，李煜安走之前拉开了一条缝，她是被从缝中的强烈阳光唤醒的。
她拥着被子发了一会儿呆，才想起拿起手机看信息。
她这一觉就睡到了九点半。
微信里的消息不少，但聊天的就那几个人。
最上面是乔彤，她经常不管不顾发过来一堆信息，而李煜安的对话框旁也浮现了小红点。
她点开同他的对话框。
第一条是八点半时发的。
「醒了么」
半小时后又发了一条。
「醒了给我回个消息」
后面配了一个微信自带的枯萎玫瑰花表情。
罗宁回他：
「刚刚睁眼」
李煜安在上班，还不一定能立即看到这条信息。
她又切换到和乔彤的聊天界面，她昨晚分享了好多链接，每个 APP 上的都有，罗宁挨个看完回复。
乔彤秒回：
「看书呢？」
罗宁缓慢地打字：
「没有」
「刚起床」
乔彤：「疑问表情包」
乔彤：「好难得」
乔彤：「昨晚熬夜干啥了」
罗宁：「睡晚了」
回完就有点心虚，干脆扔下手机，穿上衣服准备去洗刷。
刚下床的那几步走起来有一点别扭，腿根隐隐有些发酸。
结束后再回到卧室拿拿手机，发现李煜安已经回了：
「点了早餐外卖」
「十点多一点点就能到」
罗宁回了一个“OK”的表情包。
他紧接着回复了三个小太阳。
外卖员来得速度比她想象的要快，罗宁拆开，发现李煜安给她点了广式早茶，白色的塑料小盒码在一起，堆了满满一个袋子。
每个小盒里的量少，但种类极多，罗宁在餐桌上摆了好几排：虾饺、燕麦包、鼓汁凤爪、香煎萝卜糕，还有肠粉和甜豆花。
拍了照给李煜安发过去。
后面又加了一句：
「有点多...」
第33章
罗宁今天食欲不错，加上昨晚睡眠质量高，所以连学习效率都比往常提升了不少。
早饭吃得晚，午饭就免了，下午的时候才摸回手机，看到李煜安中午给她回了很多消息：
「挑自己喜欢的吃就是」
「我吃得比你多多了」
又附了一张自己的工作餐，照片边缘还能隐约窥见他腕表的一角。
「有一家泰式餐厅很有名」
「晚上有空么 我六点下班」
「要不要来找我」
现在已经快五点了，罗宁便起身换了衣服化了妆，匆匆忙忙走到玄关前换鞋，抬头的时候看见面前的换装镜，起身的动作就顿了一顿。
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
镜中人是远山黛，眼睑上抬时，眼尾的弧度变得润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