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主未婚妻——清桐枝【完结】
时间:2023-03-29 11:42:42

  前两次挨打还能护住脸,现在年纪大了,根本护不住。
  西宁侯脸色讪讪,还是厚着脸皮不走:“舅兄是为你出气,无论他做的多过分,我都不会放在心上。”
  柳氏似笑不笑:“这两日大哥就会过府拜访,侯爷还是躲着点好。”
  侯府没等到柳家人上门,先等到了姜芷回娘家。
  上午的阳光还不是那样炽热,却是金光闪闪,亮的刺眼,给石榴树上黄.色的小花镀上一层金粉。
  姜芷穿着姜黄色衫子,雪青色挑线裙,头戴喜鹊登梅簪,手持一柄薄纱菱扇,正坐在廊下和姜蕙说话。
  而姜蕙低头绣花,姜芷问一句才答一句。
  “二妹,听闻你这些日子除了给祖母请安,每天都在房里闷着?”姜芷关切道。
  姜蕙仍不抬头:“除了在房里待着,我还能去哪?”
  “你可以去安远侯府陪陪我啊。”
  姜蕙自嘲一笑:“以我现在的名声,去严家陪你,大姐不怕我给你丢人吗?”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姜芷轻轻抽出她手上的绣绷子,柔声道,“我知道那件事对你伤害很大,但你不能自暴自弃,还是要往前看。”
  “怎么往前看?是想办法嫁人,还是想办法攀高枝?”姜蕙抬眼,突然直视着她。
  姜芷皱眉:“二妹,为何这么说?”
  默了默,她顿悟:“你是在怪我?”
  姜蕙盯着远处的柿子树,笑而不语。
  “我是为了你好。我怎么会料到祖母那么坚决的拒绝和康家结亲,又怎么想得到东平伯夫人如此小肚鸡肠?我事先更不知道母亲会带着五妹去杏花巷。”
  姜蕙站起身,退后一步:“好,就算大姐不知父亲养外室的事,但康家的事、康世子的事,大姐也不了解吗?”
  姜芷错愕,慌忙去拉她的手:“二妹,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难道怀疑我害你?我可是你亲姐姐。”
  姜蕙抽回手:“在你们眼里,我听话懂事,但是我不傻。大姐一向处事周到,心思缜密,难道不知道康世子的秉性吗,为何要眼睁睁看着我跳进火坑?”
  “你是说他有通房、逛青楼的事吗?哪个世家公子不是这样,我以为你都懂,不会在意……”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姜蕙即便生气,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下来。
  “二妹!”姜芷怛然失色。
  “咱们心照不宣就好,这种腌臜事你真要我一一道来吗?”
  姜芷第一次面露窘迫,手扶着栏杆背对着她。
  “我……我都是为了你好。康家可是豫王妃的外祖家……”
  “说来说去你就是想利用我攀附豫王妃。”姜蕙声音哽咽,“什么为了我,你根本是为了你自己。嫁进豫王的母族还不够,还要和康家扯上关系。你当我是什么,是你攀附权势的棋子吗?”
  “看来三妹是病糊涂了,精神不太好,开始胡言乱语。我去母亲那边,让她好好劝劝你。”姜芷张皇失措,举步下台阶。
  姜蕙拉住她的手:“大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姜芷挣扎着要走开,姜蕙一着急,另一只手扯住她的袖子。
  “你放开我!”
  这一声大吼,两人皆是浑身一震。
  姜蕙喃喃道:“大姐?”
  “放开我。”姜芷的脸色苍白如纸,又重复道。
  姜蕙低低一叹,只能放开她,看着她落荒而逃。
  时隔多日,姜蕙第一次到园子里,她不知道该去何处,只是漫无目的走。
  所过之处,一片片姹紫嫣红,绿树繁茂,恍然惊觉,现在已是夏日。
  再过三个月,入了秋,就是她十七岁的生辰了。
  不知不觉,竟是走到了春朝院门口。门外的石榴花已开至颓靡,犹豫了一下,她抬脚迈进了大门。
  *
  “你大姐怎么不来我这知会一声就走了?”刘氏倚在罗汉床上,让小丫头给她扇风捶腿。
  她旁边站着三个身穿粉衣的小姑娘,因为离冰盆远,汗水浸湿了薄衫。
  姜蔓满不在意:“许是大姐有急事呢?”
  刘氏以手覆住额头:“你二姐已经和我离心,这两个月来,你大姐也只回娘家一次。你外祖母往我这儿送了几次信,我还没来得及和芷儿商量呢。”
  姜蔓放下瓜子,扭过身道:“娘,您能不能别总是管刘家的事,对表哥那么好,不知道的还以为表哥是您亲生的呢。”
  刘氏轻斥:“又胡言乱语。什么刘家,那是你外祖家。你外祖母年纪大了,只有一个儿子和孙子,我不管他们谁管他们。”
  “可我和大姐二姐才是你的亲生女儿。您总是任由他们予取予求,可知侯府的人怎么看咱们?”姜蔓忍不住抱怨。
  刘氏满面愁容:“你懂什么?你父亲原本就靠不住,如今因为那个贱.人彻底把我当成仇人,我就更不能指望他了。你和芷儿、蕙儿都是女儿家,都是要嫁人的,将来你祖母不在了,三房分家,我能依靠谁?只能依靠你舅舅和表哥。现在我对他们好,他们将来也能成为我的依仗。”
  姜蔓翻了个白眼:“得了罢。表哥考了这么多年还是个秀才,难道娘还指望他有一日能一飞冲天?这些年,娘往刘家搬了不少东西,可得到什么回报了?”
  她越想越生气,刘氏把自己的体己都给了刘家,将来她的嫁妆还不知道要多寒暄呢。想到柳氏为姜芫准备的嫁妆,她心里一阵阵泛酸。
  她这样想,根本忘记了自己的名声一塌糊涂,还妄图像姜芷一样因为美貌嫁入勋贵人家成为宗妇。
  忽听到一阵响亮的啼哭,刘氏一把推开给她扇风的婢女,坐了起来:“这破孩子天天哭,烦死了,两个奶娘是干什么吃的?”
  奶娘抱着孩子进来:“夫人,哥儿吃饱了,也没有小解,但一直哄不好,许是哪里不舒服,求夫人派人请个大夫来罢。”
  刘氏嫌恶地瞅孩子一眼,挥挥手:“滚,别让我听到哭声。”
  这就是同意请大夫了。
  奶娘对怀里的孩子心生怜惜,行礼告退。
  刘氏心头焦虑,声音也不由拔高了:“别锤了!”
  婢女胆战心惊,三个小姑娘也吓的浑身发抖。
  刘氏缓缓躺下,发现一件事被她忽略了。
  三个姐儿,意味着将来要出三份嫁妆。二房的东西本就被姜怀挥霍了不少,蕙姐儿和蔓姐儿还要嫁人,哪里能再多出三份嫁妆?
  若是不分家,三个姐儿的嫁妆由公中出就行,可是她们年纪还小,太夫人年纪又大了。万一分家时三人还不到出嫁的年纪,嫁妆岂不是要由她准备?
  “不行!”
  姜蔓吓的差点从绣凳上栽下来:“娘,又怎么了?”
  刘氏霍然起身:“秋霜,我记得库房还有个玉塑的观音菩萨,快拿来摆上。哦,还要准备香案,我要日日参拜菩萨,祈求菩萨保佑。”
  姜蔓道:“娘,您怎么也开始拜佛了?”
  “我是要拜托菩萨保佑老夫人长命百岁。”
  孩子疑似生病要请大夫的事传到了太夫人耳中。
  其实,太夫人不太喜欢这个孩子,可他毕竟是姜怀唯一的儿子,总是要多看顾他一些的。
  “二夫人呢?”太夫人重重丢下佛珠,“她既是嫡母,又愿意把孩子抱到膝下养着,照顾孩子不是她应该做的吗?反倒是我这个老婆子替她操心。”
  田嬷嬷道:“不若让人去打听一下?”
  “去罢。”
  一盏茶的时间,寻芳就回来了。
  田嬷嬷询问她:“二夫人在做什么?”
  寻芳瞄了眼太夫人,神色古怪:“二夫人在拜菩萨。”
  “拜菩萨?”
  “是……是祈求菩萨保佑太夫人长命百岁。”
  田嬷嬷看了看天色:“二夫人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让菩萨保佑太夫人?”
  太夫人一开始也有些迷茫,但是她很快就想明白了。
  气的她嘴唇直抖:“这个蠢妇!”
  田嬷嬷和寻芳赶紧劝她。
  “派人把二老爷和二夫人给我叫来,孩子不想养就别养!我一大把年纪,不是给她们善后的!”
  二房自然又是一阵吵闹,春朝院风平浪静,一派和谐。
  “三妹要学作画?”离刘氏远一些,姜蕙的心情也好上许多。
  姜芫拉着她到书案前:“论起琴棋书画,二姐可比我精通。我也不指望能和二姐画的一样好,你就随便教教我就行。”
  姜蕙失笑:“随便教一教?”
  她翻着被姜芫涂涂抹抹的纸,“咦”了一声:“这是扇子?三妹要在扇子上作画?”
  姜芫轻咳一声:“是。”
  “这好像是男子用的扇子罢?”姜蕙用帕子掩唇笑笑,“难不成三妹要送给大哥?”
  作者有话说:
第三十六章
  姜芫脸不红心不跳:“对, 就是送给大哥的。”
  她自认为说的没错,因为她打了两个戒指,亲手雕刻, 送给陆维景和姜明暄一人一个。
  这扇子么,自然也有姜明暄的份。
  姜蕙拖长声音“哦”了一声, 也不拆穿, 笑着道:“既然三妹想学, 又不嫌弃我技艺疏浅, 我自然愿意教给三妹。”
  “那就多谢二姐啦。”
  姜蕙看着三妹一言难尽的画技, 道:“我觉得我们应该从最简单的学起。不知三妹可想好在扇子上画什么?”
  姜芫摇头, 就是因为不会作画才为难。
  姜蕙思考了一下:“不若画荷花?我知道三妹字写得好, 届时在扇子上题一首诗岂不更好?”
  荷花?
  姜芫下意识衤糀排斥。
  因为女主的名字有个“芙”字,她不想自己的东西和女主牵扯上任何关系。
  “我看大哥素日不太喜欢有关荷花的东西。”她找到一个拒绝的借口。
  姜蕙再道:“不若画松柏?”
  眼前闪过那个身姿挺拔的人, 姜芫缓慢点头:“我也觉得很合适。”
  说完,就吩咐双画准备笔墨纸砚。
  “我来给二姐研墨。”
  姜蕙坐在椅子上, 看到那方猫扑蝴蝶的砚台眼前一亮:“这砚台……”
  “许是父亲觉得我许久未闯祸,奖励给我的。”
  姜蕙笑容里藏着几分艳羡。
  后知后觉, 姜芫明白她想起了不着调的二老爷, 也不知如何安慰她。
  少倾, 听姜蕙道:“三妹过来,我教你。”
  她心知各人有各人的命, 除了艳羡, 别无其他。
  两个人一个教的认真,一个学的认真,很快两个时辰就过去了, 日头慢慢下移。
  姜蕙喝了盏茶, 就要告辞。
  姜芫拉住她:“时间还早呢, 二姐与我再说会话罢。”
  想到二房的烦心事,姜蕙顺势留下。
  “听闻今天大姐回来了?”斟酌了一下,姜芫问道。
  姜蕙迟疑着颔首。
  “想必三妹也能猜到,之前母亲想与康家结亲,是大姐提议的,只是我着实想不明白,我的亲姐姐为何要这样做。”多日来的委屈和疑惑堆积在心底,她突然有了一吐为快的念头。
  姜芫轻轻推过一碗冰过的酸梅汤:“即便是最亲的人,也有不能为人道的秘密,更何况大姐已经嫁为人妇,与姐妹们不再亲密无间。”
  “说实话,我是不甘心的,甚至是怨是恨。”姜蕙低头盯着手背,“可有时候我又觉得愧疚,他们是我的亲人,我怎么能怨恨他们呢。尤其是我的父母,我这样想是否太不孝?”
  姜芫轻轻一笑,语气却是郑重:“为什么不能怨不能恨?我们都只是普通人,被人连累被人伤害,甚至有可能毁了一生,难道不该怨恨吗?至于愧疚——该愧疚的人都不感到愧疚,二姐又何必自己为难自己?”
  姜蕙眼神错愕:“三妹也怨过大伯父吗?”
  姜芫平静道:“这不是应该的吗?即便他现在开始弥补,我也没有原谅他。”
  她说的太过理所应当,姜蕙怔忪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半晌才听她笑叹一声:“是我想窄了。”
  姜芫觉得,不是她想窄了,是她从小把听话懂事孝顺刻在骨子里,才会自苦。
  “二姐可还记得幼时传授我们琴艺的女夫子?”
  姜蕙一怔:“我自然记得。”
  “听闻在新婚之夜,她丈夫就死了,许多人都说她克夫。但她仍然抛头露面,抱着一把琴谋生,当时不知有多少风言风语,现在不也都过去了吗?如今不知多少人家抢着聘请她为族中姑娘授课呢。可见女子孤独终老也不一定蹉跎一生,更何况二姐还有侯府做后盾,不是吗?”
  姜蕙松开握紧的手:“你真这样想?”
  “当然。”
  姜蕙心里波涛翻涌,过了许久才平静下来。
  两人相对无言,待到晚霞映照在月白窗纱上,她才道:“我该告辞了。”
  姜芫起身相送。
  经过那棵石榴树,姜蕙转身:“多谢三妹了。”
  姜芫笑眯眯道:“我该谢谢二姐。”
  姜蕙神色惊诧。
  “我当然知道自己的画技惨不忍睹,幸好二姐不嫌弃我。”
  姜蕙哑然失笑,好像长期以来压在心上的一颗大石头猛然搬离,就连脚步声都轻快许多。
  而姜蔓已然等了她许久。
  看到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疾步走过去,劈头盖脸道:“二姐去了何处?大姐是来看你的,怎么突然就离开了?”
  姜蕙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内心,她很不喜欢蛮不讲理的五妹。
  “你怎么不说话?”姜蔓拧着眉,“你可知父亲母亲又发生了争执?”
  “没什么。”姜蕙避开她,“我去了三妹那里。”
  “姜芫?”姜蔓语带指责,“二姐明知我们与姜芫不对付,怎么反庡㳸而亲近她?你就不怕她害你吗?”
  “三妹很好。”面对这个妹妹,姜蕙觉得很累。
  “姜芫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你怎么会为她辩解?就像姜菀,也莫名其妙与她越发亲密。”
  “五妹。”姜蕙把她拦在房门外,“害我的到底是谁,你不清楚吗?”
  姜蔓脸色通红:“二姐……”
  回应她的是关门的“哐当”声。
  屋里,姜蕙依靠在门上,突然笑了。
  能无所顾忌地发泄出怨气,真好。
  翌日一早,姜芫就被人从床上挖了起来。
  姜芫揉揉眼睛:“我还困着呢。”
  回应她的却是丰嬷嬷:“洗把脸就不困了。我的好姑娘,快起身罢,夫人那边催得紧。昨儿郑夫人已经派人送了信,今天就来府上拜访。郑夫人许久没见过你了,姑娘可不是要好好打扮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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