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陆渊被送到阳安镇后，陆家彻底就是大房说了算, 以前有陆老夫人压着，他们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现在可不就是为所欲为了。
不但是骄奢淫逸, 花钱如流水, 家里的生意也是可劲儿折腾。
原本的老掌柜被辞退了好几个, 要么就换上了陆家大夫人的娘家人, 要么就变成那些惯会溜须拍马的，反正都是些不干实事的，才半年那些铺子生意就下降了不少。
现在府城的人都在看陆家的笑话呢！
听完这些，怀安也就找了个理由离开了，等到陆渊送走书院的同僚，才把事情报了过来。
上辈子陆渊的境况远不如现在，也没工夫和人手能去打听陆家的事，后来便直接去了京城考中状元，进了翰林院，结果陆家大房才又找了上来，还送上了不少银两，意思就是求个庇护。
他那时身边举目无亲，唯有这伯父还能算是血脉相连之人，加之京城和定云府尚有距离，陆渊又一心应付京中事务，倒也不清楚陆家具体的情况，便没计较其他就同意了。
所以直到现在，陆渊才知道陆家居然出了这么多荒唐事。
当初二房可是留下不少东西，包括陆老夫人自己攒的体己，也说了有一半是要留给陆渊的。
他如今虽不缺银钱，但也不能看着大房这样败坏陆家的家产。
木恬知道后，也觉得陆家这乌烟瘴气的事儿得尽快解决。
“年后就得准备去京城了，正好到时候从府城过，把这事给彻底解决了，该是你的东西总得要回来。”
这倒真不是木恬说大话，陆渊虽然还未被授官，但这几次的事情下来，已经在太子那儿挂了名，以后是板上钉钉的要被重用。
以陆家大伯那欺软怕硬的性子，都不用搬出太子来，谢院长的名头就足够让他怂下去了。
陆渊看她关心的神色，心里泛出股暖流来。
就算离了陆家，他总还不是孤身一人。
——
清早刚醒来没多久，木恬就觉得不对劲，睡眼惺忪地坐起来往外一看，实在是亮得有些过分了，她行动迟缓地披上夹棉袄子，把窗户开个缝瞅了瞅，果然是一片白茫茫。
前面阳安镇虽下了几场雪，但都不算大，里面还夹着些雨水，所以没怎么存下来，可昨夜这雪却声势浩大，已经在外面积了厚厚一层。
今儿是酒楼的休息日，也不急着出门。
又躺下醒了会儿神，木恬才依依不舍地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等她洗漱好到了厨房，应梅已经在煮早膳了。
昨儿木恬炖了锅羊肉汤，里面羊肉炖得酥烂，汤色也是奶白的，应梅就舊shígG獨伽盛了出些来，在里面煮了些粉丝。
见她快煮好了，木恬便没插手，而是站在旁边指点了几句火候和调料的份量。
等到陆家宅子里大大小小的人都到齐，煮好的羊肉粉丝汤也上了桌。
闻着碗里羊肉的香味，木恬先喝了口汤，这汤里调料的味道不重，却很好地衬托出羊汤的鲜美，喝一口只觉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粉丝煮得也好，爽滑又劲道，吸溜一口到嘴里，再来上一块软烂的羊肉，吃得别提多香甜了！
羊肉性温，煮的汤和下去暖暖的，若是还嫌不够，再浇上一勺辣椒油，绝对能驱散冬日的寒冷。
一边喝着羊肉汤，木恬向陆渊问了句：“雪下得这样大，恐怕不好上山，你今儿还去书院吗？”
“如今事也不多，前几天书院里就说过若是路封了，就先不去了，等雪化了再说。”
陆渊前几日已经是只去半日，今天这雪一下，半日也不用去了。
木恬眼珠子一转，提议道：“正好都闲着，不如出去逛逛，听说镇上开了不少集市呢。”
年关将至，今年阳安镇周围的村庄收成都不错，所以集市也热闹，店里客人讨论了好几天，木恬也心痒痒想去看看呢。
众人自是没有不应的，吃完早膳便一起出门去了。
好不容易逛趟街，木恬还特意换了件新衣裳，边缘缀了一圈毛茸茸的白边，这衣裳收了腰，虽然是夹棉但也也不显得臃肿，一穿上小米就直夸好看。
外面果真热闹得紧，除了各种买东西的摊贩，还有不少卖艺的表演，什么杂耍的、喷火的、耍猴的，有些连木恬这个现代人都看直了眼。
平日里花钱的地方不多，小米她们个个手里都攒了不少银钱，要买金银珠宝还差点，但集市上小玩意儿买起来是眼都不眨，没一会儿手里就拿了一堆东西。
当然，木恬自己也买了许多，只不过是买下的东西都被陆渊自觉地接了过去，手上看起来才是空荡荡的。
这么一圈逛下来，早上喝的羊肉汤也差不多消化了，便讨论起中午吃什么来。
面对这个话题，一路沉默陆渊少有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说是是知道一家开了几十年的馄饨铺子。
“就在附近，已经传了好几代，味道很好。”
其实馄饨摊的情况是陆渊从同僚口中听来的，在口腹之欲上，他并不算太执着，平日里除了木恬做的菜，吃什么都不挑。
但这馄饨铺子除了好吃，还有个市井传说，说是吃过店里馄饨的夫妻，都能长长久久，附近的人家成婚后都要去吃上一碗小馄饨。
当时那同僚就说，让陆渊也带着自家娘子去一次。
这事儿是被他记在了心里，奈何一直没有好时机，此时可不就是碰上了。
木恬却不知道他这点小心思，只是对能开好几代的馄饨摊子很感兴趣，这种老店味道肯定不错。
“好呀，今儿这样冷，吃点带汤水的才舒坦。”
馄饨铺子的确离得不远，没走一会儿就到了，店里除了鲜肉馅馄饨，还有加了虾仁或是其他食材的，每人点了自己的餐食，就寻了桌子坐下来。
店里桌子都不大，只剩下个二人小桌和一张大些的，本来应家姐妹想坐那小桌，却被怀安眼疾手快地拉了过去，最后不知怎地，竟是木恬和陆渊被推了过去。
刚坐下时还没觉得有什么，沉默一会儿后，木恬看了眼对面在给自己烫碗筷的人。
单独坐在这摊上，等着一碗煮好的小馄饨，恍惚间倒是有点像是在约会。
这铺子里就店主一对夫妇，男的专门煮馄饨，妇人端菜擦桌。
馄饨都是已经包好的，煮起来也快，不稍时妇人已经端着碗过来了，一看到桌上二人，就笑着说：“许久没见过这样好相貌的小夫妻了，吃了我们店里的馄饨，以后定是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木恬正伸手接过装着馄饨的汤碗，听了这话手一抖，差点没把碗给摔了，见她面露疑惑，妇人热情地介绍了自己店里的传闻。
什么一起吃过馄饨的夫妻都能长长久久呀，周围人成婚后都得来吃一次呀，统统说了个遍。
话音刚落，又有几人进店了，正吆喝着要点单，妇人应了声便离开了，徒留桌上还有些懵的木恬，满心的不知所措。
她拿起勺子，努力稳了稳心神，“没想到馄饨铺子还有这种说法呢，估计你也不知道这事……”
“我知道的。”说到一半，陆渊却淡然接了句让她完全没想到的话。
木恬一惊，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陆渊平静的脸，她脑子里却跟浆糊一般搅成了一团，平日里还时常要给酒楼小二培训话术，口齿伶俐得很。如今遇上这情况，嘴里却说不出话来了。
再次抬头望去，对面的人却像是随口说了句“今天真冷”一般，眉毛都没动一下。
木恬下意识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还不到时候，如此纠结一会儿后，干脆默默吃起了小馄饨。
果然是能传好几代的馄饨摊子，首先这卖相就好，和饺子相比，馄饨的馅儿并不多，以皮薄为佳，个头也小，飘在碗里胖嘟嘟地凑在一起，让人胃口大开。
木恬一口一个，吃得很是欢快，刚刚的那点尴尬仿佛也随着热汤咽到了肚子里去。
馄饨汤里还搁了紫菜和虾米，所以喝起来很鲜，馅虽不多，但肉质鲜嫩，外皮顺滑，薄如蝉翼，可以说是入口即化。
这馄饨铺子半点没负其盛名，直到下午到家，小米还在说馄饨好吃，又立刻补了句。
“若是小娘子做的，肯定更好吃。”
这话就纯粹是带着滤镜的了，木恬有再奇巧的心思，人家这包馄饨是几十年的手艺了，真比起来还不一定能胜过。
她被小米逗得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人家这么多年的老店了，却也没你这么夸我的。”
“小米说得也没错，我们尝起来自然是你做的好吃。”几人嬉闹时，陆渊低沉的声音却从一边传了过来。
木恬眨眨眼，总觉得他今天好似哪里不太一样，都会说这种俏皮话了。
她悄悄往陆渊那儿瞥了一眼，想起今天在馄饨铺子里，他含笑垂眸看过来的样子。
明明是寒冬，那笑却像是煦风吹过，皱了一池春水。
作者有话说：
来点感情进展
感情线好难写，憋了好久才写完o(╥﹏╥)o，下一章继续女鹅的事业
两人真正互通心意估计得在京城了
第51章 麻辣烫
那日答应了陆渊知贤书院的几个同僚后, 木恬就开始筹划起麻辣烫外卖一事。
这麻辣烫，差不多能算是火锅的简化版，但也需要点改造。
首先因为吃法上的不同, 汤底里的辣椒花椒或是香料等东西, 就最好不要出现。
这也不是难事，煮完后捞出来, 或是干脆磨成粉做成辣椒油都可以解决。
还得把食材改一改, 像是毛肚这类不能煮太久的就不适合, 但其他丸类、肉片等就不妨事, 只要送得够快，多在汤里泡上一会儿对味道影响也不大。
木恬试了几次, 差不多也就把这改动给定了下来。
她在后厨调整汤底, 前面却有食客提了个特殊的要求。
进来的事一老一小二人，明显是对祖孙，小二按照往常的规矩把菜单送去后，那桌许久没动静，他便主动去问了下可点好了。
结果其中的老人犹豫片刻, 还是开口问道：“店家，这火锅的涮菜, 牛肉丸能不能只点三个，让我家孙儿尝尝鲜就好。”
这对祖孙家境只是寻常, 碰巧尝过一次木家酒楼的菜，孩子喜欢得不行, 时常说想来。
老人便隔半月带着孙儿来一次, 要份饭或是炒牛河, 配上一份点心, 不点那些贵价的东西, 也能吃个肚圆。
但火锅实在太香，店内全是带着侵略性的香味，小孩也知道这东西贵，提了几次后就没再说，只是忍不住眼巴巴看着人家的桌子。
都快过年了，老人狠狠心，就想带着孙儿吃一次火锅。
但拿着菜单一看，锅底就要差不多一份饭的钱了，而且点都点了，总想多涮些东西。
一份菜是不贵，但七七八八加在一起，价格可就上去了，想来想去才憋出这个么招来。
小二听了这问题倒是有些为难，以前从来没人提出过此种要求，后厨备菜都是整份的，哪里有一个个丸子，一片片肉来卖的道理。
“这事儿小的做不了主，得去问问掌柜，贵客稍等。”
没法擅自做主，他就往柜台走去，刚巧木恬在和掌柜商量事情，见小二步履匆匆地过来，顺口就问了句，“怎么了这是？”
“东家，掌柜的，有桌客人问能不能火锅里的丸子能不能只买三个。”
木恬顺着他指的方向抬眼一望，就看到桌边坐着一对祖孙，衣裳虽整洁但洗的有些发白了。
大致一想，差不多也就明白了他们为何有这舊shígG獨伽种想法。
看着还有几分面熟，恐怕是以前就常来的客人，木恬略一思索，点头道。
“也不是什么难事，几个丸子确实不好算，上半份就容易多了，让后厨把菜量减半也就是了。”
当然，考虑到人工成本，半份的价格比起整份的一半肯定得多上一些，但也在合理范围之内。
小二去一说，那老人也知道这是店家给他行了方便，连声道谢后点了好几个半份的菜，
有了这先例，木恬干脆就在火锅涮菜的菜单上夹了半份的选项。
如此一来，同样的银钱，食客可以尝到更多种菜肴，而且以前吃火锅时，一两个人总不太划算，能点半份后就好多了。
这件事后，木恬倒是有了个新点子，火锅虽好吃，但价格想必正常饭菜其实贵了不少，常来吃的也基本都是家里条件不错的人家。
但这麻辣烫可就平易近人多了，只做个外卖未免可惜。
她回忆起小时候，常有人走街串巷，推着个小车，上面是几个分隔好的汤锅，里面烫着不同的肉串蔬菜串，那时候还叫串串香，一串也就五毛一块的。
放学回家时，不少同学都会拿零花钱买上几串，用一个小塑料杯子盛起来，吃得很是香甜。
这种形式技术含量不高，在古代也完全可以复制，那日去逛集市，木恬就看到不少人推着小车，下面烧柴火，上面煮汤烧锅，在街角巷口买些汤饼。
她直接就让人去买了几个这样的小推车，只是上面让匠人改造了一番，变成几个分隔好的格子，每个小格里面各放着一个长方形的长锅子，旁边还按食材调料等拜访的地方都做了出来。
火锅出来之后，后厨压力实际上减轻了不少，毕竟除了汤底，只需要洗菜切菜。
木恬便选了几个有点厨艺底子，但又不算太精通的，问了他们可愿意出去摆摊，按营业额给他们抽成，生意越好拿的银子越多。
这几人虽会点厨艺，但天赋不够，很难做上主厨，现在有这个机会，几乎是没人拒绝。
准备几日，这木家麻辣烫摊子就首次开始营业了，木恬随意挑了个人跟着，想去看看效果如何。
这是个中年妇人，众人都喊她王嫂子，她相公是南大街店里的小二，自己则在后厨帮厨，家里还有几个孩子，正是要用钱的时候，所以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这几天木恬给他们培训时也极其认真。
到了提前选定的地方，王嫂子掀开推车上盖着的布，露出里面的锅来，推车旁边挂着个刻着“木”字的牌。
这是木家酒楼的标志，不但酒楼招牌上有，食客买回去的礼盒或是秋梨膏这类东西，包装上都印着，一看见这记号，就知道是木家酒楼的东西。
几个小锅旁边，是一排可以拿下来的竹筐，里面整齐地码着串好的处理好的牛肉丸鱼丸、牛羊鸡鱼等各色肉片。
外面一排则是冻豆腐、千张卷、萝卜等等豆制品和菜蔬。
荤菜用的都是深色木签，素菜则是浅色木签，根据上面串的数量不同大致调整到了一个平均的价格水平，两种颜色的木签是不同的价格，食客可以自己拿着小竹筐选择，然后交给摊主去煮。
最后只需要数签子数，也就知道要付多少银子了，既方便也不容易出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