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入月色——我有钱多多【完结】
时间:2023-03-31 11:38:37

  祁时晏笑,桃花眼里淡淡倦意,看去不远处一盏旋转的小彩灯,某个角度折射出十字的微光,像星星,也像某个姑娘的一双眼。
  他说:“我们终有一战,你逃不掉。”
  李燃认怂,摊开四肢躺倒沙发上,脑筋转了几圈,想到一个主意,坐起身,打起商量:“这样吧,我们各自找个女的替打,输赢在此一决。”
  他想他和祁时晏打,那是稳输的,不如找人替,还有博一博的机会。
  祁时晏笑出声,应了声“好”,吸了口烟,也想到一个主意,说:“我再干脆给你摆个金秋宴,把玩得来的都叫上,痛痛快快玩上一玩,聚聚人气助助兴,晚上热热闹闹地开打。”
  “行啊。”李燃乐了,就喜欢这么慷慨的哥,搓搓手就要开干,“你说怎么摆?”
  “你尽管拟个名单给我,怎么摆不用问,既然是金秋宴,当然是眼下中秋最时兴的了。”
  “大闸蟹,小龙虾,哈哈。”
  祁时晏笑,没否认,端起酒杯,浅浅喝了一口。
  李燃说干就干,上吧台要了纸和笔,选了盏最亮的灯,坐底下,打开手机通讯录,一个一个挑名字。
  吃喝玩乐是他们的家常便饭,等级,规格,豪到什么程度,他们心里都有标杆。
  说了是金秋宴,又是祁时晏摆,那必定不是一般的豪。
  上次祁时晏大摆豪门宴还是今年元宵的时候,从西班牙空运了一只火腿过来,那是世界级最贵的火腿,请了名厨赐刀,是一席极其让人回味无穷的饕餮盛宴。
  可就有一女的不知所谓,在祁时晏身边不停地献殷勤,因为是另外一个朋友带去的,祁时晏给面子,没当场翻脸,只是后来,那朋友连同那女的再没出现在他们圈子里了。
  李燃深知此事,所以这次摆宴,要他拟名单,他得警醒点,别混进来一只狂蜂浪蝶,把金秋宴搞成绝交宴,那就不好了。
  但是一场宴席不可能全请男的,没有女的会索然无味,所以,拟名单成了一项技术活。
  韩烟摇着金丝楠木扇走过来,好奇他在写什么,李燃也不瞒她,本来名单里就写了她,三言两语将金秋宴的事说了。
  韩烟收起扇子,敲了敲他的脑袋,笑骂了声:“笨蛋。”
  “这还不懂吗?什么金秋宴?什么让你拟名单?这事摆明了是要借你的口,请他想请的人。”
  李燃摸着被敲的地方,一脸笨蛋相:“他想请谁啊?”
  韩烟嫌弃地看他一眼,摇开扇子,只得泄漏一点天机:“你把夏薇写上。”
  那天医院里的事,虽然后来没人再议论,看起来不过就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插曲,但结合祁时晏最近的表现,和这金秋宴的事,她要再琢磨不出其中的玩味,这会所老板的位置就别坐了。
  这一点拨,李燃醍醐灌顶,抬手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懂了懂了。”
  “只是,他们俩到底怎么了?”
  他早就觉得夏薇不一般了,他都把她默认成祁时晏的人了。
  毕竟在夏薇之前,祁时晏从来没找人替打过麻将,还由着她一输输三百多万,都没一句抱怨的话。
  不过嘛,自从那次夏薇喝醉,被祁时晏抱走之后,她再没出现在场子里了,他还以为他们也就如此。
  说到底,祁时晏那人在男女关系上浅的很,哪怕是逢场作戏都是点到为止,真没哪个女人入过他的眼。
  以他老朋友的眼光来看,就那次祁时晏对夏薇又哄又抱的,恐怕都够得上是祁时晏和女人之间的极致暧昧了。
  李燃巴巴看着韩烟,相信韩烟肯定比他知道的多一点,可韩烟悠悠摇着小木扇,祁时晏是她幕后大老板,她要嘴碎一点,还有的混吗?
  “你尽管把夏薇写在第一个,看祁三少的反应吧。”
  李燃只好点头,不再追问,大笔一挥,将夏薇添在了名单第一的位置,还故意将字写大一点。
  两天后,名单拟好了,李燃拿去给祁时晏看,祁时晏只扫了一眼,就说行:“你定了就行。”
  李燃觉得他那一眼锐利又敷衍,八成只看到“夏薇”两字,他使坏地将名单往他怀里塞:“你再看看嘛,看看嘛,20个人呢,如果有你不对付的人,那就不好了。”
  祁时宴这才接过,一目十行,多看了两秒,说:“都可以,就这样吧,都是熟得不能熟的,没什么问题。”
  李燃嘻嘻笑:“行嘞,那我去通知人。”
  回头,就和韩烟悄悄咬耳朵,“神了,你说的是真的。”
  韩烟握着小木扇也有些激动了,感觉他俩在干特务似的:“那你想好了怎么请动夏薇吧,照目前情形,你可能得多下点功夫。”
  李燃频频点头,摩拳擦掌:“这事有点意思了,我得先去给月老烧支高香。”
  *
  夏薇接到李燃的微信时,正走在炎热的大街上。
  手里拎着一个破旧的电工工具箱,是同事在施工现场等着要用的,她帮忙从公司送过来。
  而她站的位置是一家手工婚纱定制店,门口停着一辆红色的法拉利超跑。
  是孟荷的。
  难道他们的婚期已经定了?
  夏薇低头重新看一眼李燃的微信,想从里面找到确切答案。
  李燃说:【夏薇,过几天什么日子,知道吧?哈哈,没错,是中秋。先祝你中秋快乐!】
  【祁三少准备摆金秋宴,他立了一份名单,第一个竟然是你,不是我。你什么时候在他心里地位这么高了,都超过我了。】
  【不过,我是事务长,名单在我手里,由我来联络,所以我地位还是很高的。】
  【我现在就隆重地通知你,周六中午金秋宴,祁家老宅枕荷公馆,不见不散。】
  夏薇看完,视线反反复复落在“金秋宴”三个字上,确定不是结婚宴,但是为什么在祁家老宅?为什么她上名单?
  祁时晏自己拟的?
  她都以为他们之间就那样了。
  她输了他三百多万,拿走了他一只昂贵的手机,最后连个鱼汤面都喂了狗,她想她在他那里的印象应该是差到了极点。
  怎么还会得到他的邀请?
  正迟疑,手机又响了,李燃拨了语音通话过来。
  夏薇走到屋檐下,摁了接听。
  欢乐的男中音响起,李燃将金秋宴的事又讲了一遍。
  李燃说:“你一定要来,你是名单第一个,你不来,金秋宴不成席。”
  夏薇:“……”
  她有这么重要吗?
  愣了好一会的神,她才问:“人多吗?都有谁?”
  李燃:“人不算多,就20个,都是平时玩得比较好的,一对一对的,你不来,祁三少可就要做孤雁了啊。”
  夏薇:“……”
  李燃不给她犹豫的时间,拿出自己编排好的话继续说:“你最近怎么了,都不来场子玩?你知不知道祁三少整天臭着张脸,他这才出院没几天,再这样下去,怕是又要进去了。”
  韩烟在旁边憋住笑,给他举大拇指。
  李燃更来劲了:“这次金秋宴,祁三少私下透露给我,其实就是为了请你才摆的,可是你知道他那个人,少爷命,拉不下脸直接和你说,所以让我做这个事务长,务必一定要请到你。”
  夏薇心里本来对祁时晏就有愧疚,李燃这一说,她头一低,鼻子里酸酸的。
  视线模糊了一瞬,婚纱店的玻璃大门被人推开,一股冷气冲出,夏薇站在五米之外都感觉到了。
  “卧槽,这么热。”孟荷提着一个纸袋走出来,骂了声。
  转头,瞧见屋檐下的夏薇,双眼立刻发红。
  不过再看两人的对比,自己一身名牌,纸袋精致,刚订了一套上百万的婚纱,老板送了一枚钻石胸针。
  可夏薇呢,职业白衬衣,黑色一步裙,手里提着个破旧工具箱,一身廉价味。
  “晦气。”孟荷趾高气昂,咒了声。
  店里店员赶着脚追出,笑脸相送:“孟小姐慢走。”
  孟荷本想多骂几句,这声恭维叫得她开心,她嗤了声,算了,抬抬下巴,拿出太阳镜,架到鼻梁上,往自己的跑车走去。
  夏薇站在原地,冷冷看着这道高傲的背影渐渐走远,握着手机说:“好,我一定到。”
  未婚妻都已经订婚纱了,未婚夫却还惦记着别的女人,要摆金秋宴?
  她之前总觉得自己玩不起,是因为自己贫穷,又清高。
  可是有时候有些事,狠一狠心,也没那么了不起。
  她的青春,她的爱情,如果注定要成为灰烬,那她将火烧大一点,又何妨?
  “只不过,枕荷公馆很远,我要怎么去?”夏薇提出了一个实际问题。
  李燃已经在兴奋地挥拳,和韩烟击了个无声掌:“我去接你,你把你家地址给我,我周六一早到。”
  夏薇应了声好。
  *
  李燃这个月老做得真是没话说。
  他们圈子里向来没有时间观念。
  一般约吃饭,或者干点什么,就给个地点,时间全靠自己get。
  上次祁时晏约夏薇打麻将,夏薇问几点,祁时晏说早点,实在是他也给不出确切的答案。
  又比方说,他们约吃饭,除非人本来就在一起,是集体行动。
  不然叫这个找那个,等人凑齐了坐到饭桌上,不比预计时间晚个一、两小时根本开不了席,人越多越晚。
  大宴席稍微好一点,尤其是祁时晏摆的宴,大家相对重视,但准时赴约的也没几个。
  只是夏薇是圈外人,是安分守己的打工人,时间观念比较强。
  她问李燃几点开席,李燃随口说中午12点,那夏薇便算好了时间,9点出发,路上两个小时,到老宅11点,再嗨皮一下,12点吃饭。
  李燃也不得偷懒了,生怕自己办不好这趟差,破天荒得8点钟就起了,一起来就往夏薇家赶,见到人时,两眼圈都是青黑的。
  李燃拍拍方向盘,对夏薇说:“你来开车,我再补个觉。”
  他一向都是阴间作息,这么一早开了近一个小时的车到夏薇家,已经是极限。
  可夏薇摊摊手,笑着说:“我不会开车。”
  李燃:“……”
  偏偏今天他开得还是跑车,只有两个座,代驾都没法叫。
  还好,他找了同赴宴的人约了个地点,去那会合,半小时后,晚晚换下了李燃,两辆车一起开往枕荷公馆。
  枕荷公馆在榆城郊外,前有宽阔河流,背靠寿安古寺,地理位置得天独厚。
  一个多小时后,汽车转了弯,前方道路变得曲折,两边高大的银杏飒飒作响,树与树之间,碧叶连天,那是上百亩的荷塘,遥遥不见尽头。
  过桥,到岔路口,有指示路牌,左箭头往荷塘,右箭头往枕荷公馆,底下还配有英文、韩文和日文几种文字,是正规的路标。
  晚晚正奇怪前面李燃他们怎么往左,而不是右,她又看见了旁边临时竖立的一块路牌,上面“金秋宴”三个字非常醒目,箭头往左。
  方向盘一打,晚晚脖颈拔高,双目眺远,雀跃着说:“为什么我还没到,就有了一种无上荣耀的感觉。”
  夏薇赞同,仅仅一个路牌就能感受到祁家的地位。
  她听沈逸矜说过,枕荷公馆是老宅,那是真的老,进去跟大观园似的,里面全是明清时期的古建筑群,是活得历史文物。
  但是,他们不去老宅吃饭?去荷塘?怎么吃?
  眼前渐渐开阔,无穷无尽的荷花碧叶,在天与地之间如波浪般滚滚而来。
  晚晚兴奋地尖叫:“好美啊。”
  而和她一样兴奋的是路边游客,很多人和车,还有旅游大巴,越往前越多。
  夏薇看着眼前美景,情绪不被感染是不可能的,但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祁时晏,就没来由的紧张,这种紧张盖过了兴奋,使得她坐在副驾驶位上一动不动,只剩胸口小幅度的起伏。
  她到现在都不太相信金秋宴是为她办的,毕竟祁时晏没有和她提一个字,她换了手机,两人的聊天框归了零,至今没有任何联系。
  一会见面,她该怎么表现?从医院那样走掉,她又该怎么解释?
  他又会怎么看她?
  或者,大家互相笑一笑,当个蹭饭的,彼此敷衍,装不熟?
  荷塘外围拉满了绿色高大的护栏网,游客们仅仅只能在护栏网外拍拍照,踮着脚嗅嗅花香,却依然人山人海。
  大门口有保安肃场,将赴宴的车辆放行了进去,电动门便立即合上了,引起一片羡慕的目光。
  晚晚激动地说:“我以前也来过,和他们一样,就在护栏网外面。可我现在进来了,这感觉太爽了,我嗅到的不是荷花的香,而是豪门世家的香,是祁家有钱人的香。”
  夏薇听见她的话,却没给反应,因为她的视线被路边树下的人紧紧拽住了。
  她看见了祁时晏。
  男人单手抄兜,身边围着几个人,在说话。
  他身上一件白色衬衣,衣领内侧和前襟一小片绣着青花瓷的图案,清隽,大气,不只是很好地修饰了他的身材,也减去了几分轻狂之气,有那么点儿翩翩贵公子的古韵味。
  和这荷塘还挺搭。
  莫名想笑,笑自己小肚鸡肠,以己度人。
  到底,祁时晏总是大方的那个。
  紧张和各种猜想渐渐散去,夏薇有所放松。
  可是这种放松不过两分钟,晚晚停车停不好了。
  荷塘里面的水泥路是单车道,车道两边是落差一米多高的荷塘。晚晚直开还行,不敢靠边停车,怕翻下去。
  可是不靠边,会影响人走路,荷塘里面还有务工人员,他们有电瓶车,三轮车要出行。
  有人敲了敲驾驶位的车窗,晚晚随便一停,下了车,随即来人钻了进来。
  夏薇正想解安全带也下车,一见来人,顿住了。
  正是祁时晏。
  设想的见面方式有千万种,却都没有眼前这种场面令人窒息。
  逼仄的空间里,全是男人从外面带进来的热浪气息,温度瞬间攀升,夏薇有些不知所措。
  而祁时晏也没说话,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挂挡位,一脚油门,“轰”一声,划破空寂,车子猛烈震动,冲了出去。
  速度快得夏薇都没分辨出是前进还是后退,只感觉视线里景物冲撞,心房在地震,往地底下坠。
  突然车子又猛地停住,她惯性往前磕了下,又后背回弹,靠上座椅。
  祁时晏这时候才出了声:“怕了?”
  他偏头瞥向她,一只手在方向盘上,一只手在挡位上,语气不善。
  摆明了是故意的。
  夏薇怔了一瞬,扯了扯唇角,亏她刚才还在以为他大方,这会赤.裸.裸的报复就来了。
  她目光落在前方,不咸不淡地回击:“我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翻下去,那不还有你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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