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嫁高岭之花后我变心了——书迟意【完结】
时间:2023-04-03 11:52:20

  姜桓似乎是对于林婳这种学生特别无奈,他轻笑一下,这样的浅笑出现在他此刻略显苍白的脸上,便格外温柔:“这几日可有何不懂的,可以趁现在问我。”
  宛如一朵不枝不蔓的白芙蓉,随风之时不小心正映浅粉色的花瓣,温柔亲切。
  林婳是没见过他这样的,一时间有些愣了,说话便开始不过脑子:“学生这几日是学到了一句,月盈则亏,履满者戒。话里提到,履盈满者,宜思之。学生不由便想到了先生,先生可曾有过此困惑?”
  姜桓听到这话反而是一愣。
  倒不是因为林婳的问题,而是记起了前几日他去了一趟长隐寺,还真见到了上次同他说话的那个和尚,和仆人说的圆机和尚正是一个人。
  姜桓虔心找圆机和尚解梦,他只给了姜桓一句话:“天道忌盈,卦终未济。”
  姜桓以为,这是圆机和尚不愿告诉他解脱之法,却听到他说:“姜大郎君,机缘已定,小僧也无可奉告。”
  此时,姜桓又从林婳口中听到这话,他想,他要么便是未盈,要么便是已然思进了死路,无可逃避。
  “我还差得太远,哪里能到这一步?不过你能想到时常反思自己已经是不错。”姜桓心不在焉道。
  林婳从前就觉得姜桓这人太过谦逊,他若说自己没有多少学识,那这天底下的人岂不是都成了痴盲之人,尤其还有她这一个于学问上少了窍的。
  玉韫珠藏,是谁想出来这样合衬的词语,正好用来形容姜桓,一寸不多一寸不少,刚刚好。
  林婳同姜桓探讨了一会儿学问,才从姜桓房中离开。两人之间这种平静的对话,是上一世的林婳想也不敢想的,上一世的林婳常在姜桓跟前无理取闹,而得到最多的也是他的无视。
  让林婳一度觉得,姜桓其实是讨厌她的,可现在看来,这一世的姜桓好像并未讨厌自己。林婳不知道是应该开心一些,还是对自己上一世的所作所为更加愧疚一些。
  从姜府出来的时候,林婳的心情是轻松的。她回去之后原本想找霍以去糖水铺子,结果下人说霍四今日没有回来,林婳索性歇了这个心思,早早回房里休息了。
第16章
  这几日燕华的天气眼见着热了起来,林婳坐在学堂里心也燥得慌神。也许是因为今日上课之时被吴夫子说了字写得不好,也许是因为霍以已经两日没有来学堂了。
  第一堂课昏沉地听过去之后,林婳见门口出现了一抹冷白色,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姜大郎君的病约莫是大好了,也能上学堂了。
  林婳上一堂课还能走一会儿神,到了姜桓来的时候,唯恐被姜桓看出来她做学问不专心,只能铆足了劲儿去看书本上的字,结果太用力也是一种错,她根本看不进去。
  不出所料,没等林婳看过几句文字,便见姜桓如往常一般停在自己位置旁,用他的手指在林婳的书本上点了两下。
  林婳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样提点,自然明白姜桓的意思,只能努力地打起精神看书本。
  她这种没精打采的状态被乐阳公主看见,得到了乐阳公主的一记白眼,林婳想了想,大约是觉得自己用这样拙劣的手段得到了姜大郎君的关注。
  天可怜见,林婳现在心里只有一个还没有来的霍以,这一世的她已经没有心思再同乐阳公主计较了。
  再说了,她若是想要,她也可以,林婳记得上一世姜桓虽然没有给他们讲学,但每次来的时候,都能被乐阳公主用课业问题缠住,那会儿林婳满心里全是姜桓,一心同乐言争抢,连她公主的身份也不放在眼里。
  一堂课毕,林婳颇为煎熬地解脱了,以为可以回去找人问一下霍以的消息,没想到才起身了一半,便听见了姜桓那平淡无波的声音:“林婳,留一下。”
  姜大郎君重回学堂的第一日,学生林婳便又被留堂了,林婳此刻的心情只能用郁闷来形容。
  姜桓对她此时的反应丝毫不意外,他像是早知道林婳在操心着什么一般,将手中的书本放下,提醒她:“霍四明日便会来学堂了。”
  “真的!?”林婳惊喜地问了一声,说完之后又开始怀疑这不过是姜桓用来哄骗自己的话,霍以什么时候来学堂自己都没有得到消息,姜桓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呢。
  林婳得到了姜桓肯定地点头。
  这下她哪怕是不信也信了,实在是姜桓不会撒谎的形象深入林婳的心,她笃定若无可靠的消息,姜桓是不会这么肯定地告诉自己的。
  只是林婳一时间得意忘形,忘记了此时的姜桓不仅仅是姜大郎君,还是她的先生。
  “这几日没有认真听学,全是想着这桩事了?”姜桓果然接着问道,脸色说不上不好,却也是严肃的。
  林婳下意识就像否认,但在触及到姜桓的目光之后,便知道自己在他眼皮子底下根本撒不了谎,于是只能微微靠前,低声道:“吴夫子都告诉先生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本来隔了两步,林婳这样往前一倾,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而她比姜桓矮了一头,这样的高度只能仰着头去看姜桓,姜桓也清楚地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小抱怨,跟撒娇一样。
  现实和梦境的拉扯,让姜桓一愣,竟一时间没有说出话来。
  林婳这会儿还没有意识到,只道:“果然吴夫子告的密!我就知道,整个学堂就他看我最是不顺眼。”
  姜桓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轻咳了两声,劝她:“吴夫子这人是死板,只认学识,想来是你那一手字,提也提不起来,才叫他对你有了偏见。”
  林婳这时却没有注意到姜桓在说什么,反问了一句:“先生原来风寒还未好,怎么又咳了?”他脸色本来就白,这会儿咳了几声,耳根也红了。
  “是尚未好转。”姜桓见她全然未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无奈地回答了一声,“我今日叫你留下,便是想要告诉你,你那一手的字也该练一练了,平日里随便写写也不打紧,可若哪一日要登了大堂,只怕你字到用时方恨。”
  林婳这会儿才明白过来姜桓今日为何留自己,又想起乐阳临下学时见自己被留下的怒瞪,突然觉得自己并不冤枉。
  林婳这人虽懒,也不爱学问,但是也分得清好歹,知晓姜桓这一举动是为自己好,于是乖觉地摆好了笔墨,听从姜桓的吩咐,留在原位上练字。
  一连写了几个字,虽然不那么端正,但好歹也是能看了。
  姜桓也未曾想到今日的林婳竟然这样听话,他有些意外,见林婳自己一同蛮练,于是寻了两个名家书法,特地寻了适合林婳联系的端正字体书帖放在她桌上:“开始练字时,跟着书帖练习好一些,先仿名家,再修己形。”
  林婳将书贴翻了两眼,突然记起来,姜大郎君的字可是被燕华好几位书法大家都夸赞仰慕过的,自己又何须费劲练旁人的字,于是便讨要姜桓自己的临摹书帖。
  姜桓也依她。
  笔墨洇湿纸张,林婳跟着练了几个字后,便不自觉盯着姜桓的字看了起来,上一世她曾见过姜桓的字,不过那会儿没有这样临摹的兴致,只是草草一看。
  那时的她已经是姜桓的夫人,看到他字的时候还是不免惊艳,姜桓的字没有其他名家那般浮夸张扬,字字认真,端正清秀,像他清风朗月的为人。也难怪当时那些名家赞他的字,形如鹤立,骨气必见。
  倘若他们知晓成亲之后的姜桓被硬生生逼成了一个权臣,或许会恼悔自己赞过的词句吧。又或许,他们会一人一个祸水红颜的名头用笔墨淹死林婳也未可知。
  林家的学堂在后院的庭院之内,与林家大道之间隔了一条经过傍水亭子的石桥路,下学之后这里也很少有府中的下人走动,此时十分安静。
  在这种时候,林婳的一举一动便十分清楚地能被姜桓听到。
  姜桓久不见林婳翻页的声音,便抬头往她的桌面上看去,正见她盯着自己的书帖发呆。姜桓抬手,在那书帖上点了两下,唤回了林婳已经飞去千里的思绪。
  林婳又重新将精神聚在摹字之上,姜桓共留了她一个时辰,见林婳确实倦了,这才合了书放她离开。
  林婳起身朝姜桓行了礼便离开了,许是这日真的练字练得倦了,林婳回了房之后早早便歇下了。
  第二日到了学堂,霍以竟然当真回来了。
  他还同往常一样,一袭黑色衣裳,整个人瞧着格外俊朗,林婳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桌面:“一回去就是好几日,连个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声?”
  林婳故作嗔怒。
  霍以却好像真的被她拍桌子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过抬眼看见是她的时候,目光立即缓和下来,勾唇笑了一声:“我的祖宗,我这正念书呢,你给我魂儿都要吓没了。”
  林婳见了鬼似的瞧着他,一脸狐疑道:“你莫不是回了趟家,被霍侯爷罚了家法吧?”
  “说什么呢。”霍以索性将手上的书本一合,横竖都是看不见去,还不如看点儿自己想看的,于是将目光移到了林婳的脸上。
  “不然你如何转了性子,竟然看起兵法了?”林婳一脸的匪夷所思,正巧这会儿霍以抬头对上她的目光,林婳才瞧见霍以眼下的乌青,当下更觉得他回家是受了家法。
  “许是我回家几日,突然想要发奋了呢?”霍以同往日玩笑一般,往后一靠,朝林婳笑了一下。
  林婳当下便往他的后肩伸手,若非这会儿在学堂内,林婳的手便要碰到霍以的后背了,不过这一下被霍以躲开了,不等林婳开口,姜桓便走进了学堂。
  林婳只得回到自己的位置。
  姜桓率先往霍以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看向才刚刚回到自己的位置的林婳,这才翻开自己的书,开始讲学。
  有姜桓在学堂里站着,林婳不敢走神和霍以说话,一堂课下来,林婳简直抓心挠肺,她见霍以脸色不好,觉得他家里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情。
  可霍以这个性子,偏偏是个打死也不说的。
  上一世林婳并不知晓他的情谊的时候,他就那样眼看着林婳为了姜桓闹死闹活,至多只会出言讥讽她,却从来没有挑明过,直到林婳看透了所有,重活到这一世,才反应过来霍以对她的情谊有多重。
  他平日看着喜欢玩闹,可到了一些不愿意告诉林婳的事情上,当真是只字不露。
  而且林婳总有一种直觉,今日的霍以,下学之后并不会等自己。
  于是,刚一下堂,见霍以要同自己告别,林婳忙跟在他的身后,全然忘记了自己昨日才答应过姜桓,要留下来练字。
  霍以见林婳跟个小尾巴一样跟在自己身后,当下心便软了,只能转身看向他的小祖宗,无奈地笑:“我听姜大郎君说过了,你下学后不是要练字?”说着笑声更大了一些,却又顾及着林婳,很快收起笑意,“你那狗爬字,是该好好练练,不然只怕有日同我写信,我都认不出来。”
  林婳恼火地瞪了她一眼,见他说要在外面候着自己,这才放心地回到学堂。
  走到学堂门口的时候,姜桓正站在桌前看书,林婳莫名就有一种心虚感。
第17章
  姜桓像是没发现她的这种情绪一般,察觉门口有动静便抬头看了一眼,见是林婳回来了,目光淡淡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才道:“回来了?”
  “嗯。”林婳莫名就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抛家弃子的浪子,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莫名就多嘴了一句,“先生在等我?”
  姜桓又转头看了林婳一眼,像是不大理解她的问题,对上林婳心虚的目光,姜桓才点了点头,回答了她的问题。
  林婳对于不长脑子的自己也是十分恼火,于是不敢多嘴了,只默默回到位置开始摹字。她总隐隐约约觉得今日的姜桓心情不大好,许是因为方才林婳一下学就出去了。
  纵然她此时回来了,只怕对姜桓的心情也没有任何好转的余地。
  往日这么长的时间里,姜桓定然会走到自己跟前,用他修长的食指和中指点在她的桌上,提醒她哪一处写的不好,但今天的姜桓好像打定了主意要任她自生自灭,半点儿没有过来看一眼林婳的意思。
  林婳觉得格外不自在,于是抬头的次数便多了起来,每多摹写几个字,都要往姜桓那边看一眼。眼看着他从修身看到了治国,学堂里面静得林婳几乎能够听到窗外有人走动的声音。
  就在林婳又一次抬眼看姜桓的时候,他将手中的书本合了起来,道:“今日就到这里吧。”
  林婳愣了一愣,分明今日的时间还不到往日时间的一半,她有心想问,但对上姜桓那张比平日里严肃不少的脸,便又不敢问了,只得规规矩矩地起身目送姜桓离开。
  姜桓出了学堂的门,往旁边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林婳顺着方向看过去,发现正是方才说要等着自己的霍以,原来他方才一直就在学堂门口候着自己,自己竟然半点儿没有意识到。
  那姜桓是不是早知道了?
  林婳看着那抹远去的白色身影,轻声叹了一口气,又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开罪了姜桓,偏偏他方才半句未提,自己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霍以伸手在林婳眼前晃了晃:“别看了,他已经走远了。”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林婳往他身上看了一圈,霍以平日里好动,没事能站着便绝不坐着,今日却不同,他竟然真的老老实实坐在门口等她,只是手上没安分,将一旁的树枝硬生生拧成了花。
  这样上下一看,他背上是没受家法,只有腿上跪出了伤。
  霍以没回答林婳这个问题,他看着林婳的眼睛,目光虽然专注,但开口又是和平日里一样嬉皮笑脸:“若有一日你嫁与我,嫁与我。”霍以说着,唇角勾起,像是在自顾回味一般。
  直到被林婳掐了一下胳膊,才老老实实往后面说:“可愿同我一起远去衢州?”
  衢州是圣上当初给霍家的封地,本朝的侯爵已经没有划分封地的规矩,也可见圣上对霍家一门的重视。衢州,便是霍家的老家了。
  林婳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心情,被霍以这么一调戏,就知道他又开始占自己便宜了,当下果断噘嘴抱胸道:“自然不愿 ,谁要嫁给你啊!”
  霍以跟没有听见林婳的后半句话一样,自顾点头道:“也是,你这么娇气,稍微多等我会儿都要生气,边关苦寒,我也不舍得委屈了你。”
  “你在乱说些什么?”林婳不满地看了霍以一眼。
  霍以笑了一声,微微往前,想某种大型犬类撒娇一般:“你不是问我回家受了什么罚吗?我在我爹的书房门口跪了整整两个时辰,膝都跪红了,现在还疼着呢。”
  “真的?”林婳说着,往他腿上看了一眼,又不确定地看向霍以的眼睛,跟他确定一般,“莫不是你不认真读书的消息传到了侯爷那里,他才这样生气?”
  霍以像是真的很累,他这样一直精力旺盛的人,难得脸上露出这种疲倦的表情,乖巧地朝林婳点了点头,跟求她安慰一般。
  林婳抬手,轻在他背上拍了两下,试图安慰:“虽说你们霍家世代习武,但若到了你这一代,再能懂些学识,那岂不是更了不得了,加官进爵指日可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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