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嫁高岭之花后我变心了——书迟意【完结】
时间:2023-04-03 11:52:20

  平江王满脸的不可置信,目光直愣愣地往冯太傅手中看,冯太傅将那巾帛递给太监,又由太监送到了平江王手中,一众朝臣也便朝他看去。
  只见平江王双手紧紧攥着那方巾帛,手指已然微微颤抖,却是没能说出一句反驳之语。
  其他朝臣察言观色,便明白大势不可逆,当即便跪下,行大礼叩首:“臣等拜见吾皇。”
  姜桓与冯太傅也同样归于百官之列,朝上位的少年行礼,平江王见状,只觉背后全是冷汗,他慌忙跪下叩首:“我一时糊涂,还望圣上海涵!”
  齐明瑞并未多分给平江王眼神,只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平身。
  礼乐声重新奏响,登基大典也再没有人敢从中阻拦,在一众皇子公主抵死相争之后,谁也没能想到,最终得利的,竟然会是个从未漏出过风声的弃子。
  大典在众人的各怀鬼胎之中进行了下去,所有人之中,最忐忑的便应该是方才站出来的平江王。
  新帝从前未曾露过面,所以旁人并不了解他的性子,并不知道这个从头到尾一直神色平静的少年,究竟是暴戾还是温和。
  相比较这个,更为可怖的是,他们陡然发现,原来他们也不曾了解过这位山雪般的君子姜大郎君,从前只以为不过是个姜家出来的稍微俊俏话少些的郎君,如今他的锋芒才稍微显露,便已经成了辅佐新帝登基的最大权臣。
  这一场大典之中,最惹人注目的除了新帝,便是这位从前不声不响,如今却突然站在了君侧的姜大郎君,新任的太傅大人。
  平江王在大典结束之后,这才走到了姜桓身边,冷哼了一声道:“姜大郎君真是好一番手段!”
  “承让。”姜大郎君慵懒抬眼,“比不得平江王,宫乱前后都不在场,如今其他人全败了,这才出现,谁看了不说一句平江王料事如神。”
  平江王闻言脸色一变,他凑到姜桓跟前来本就是想要试探他一番,不想他竟然什么都知晓。
  当初先帝初在位时,有过几个一起打天下的将军臣下,后来被封了异姓王,不过其他几个都远远地去了封地,不大出现,眼前的平江王便是其中一个。
  若非燕华京城之乱,想来平江王也不会这样快便到了皇城之中,打得是什么算盘再明显不过,只要稍微有点算计的君王,便也不会轻易地放过他。
  平江王见姜桓说得如此明白,便也没什么再同他打探的必要,直接甩袖走了。
  其他人远远看着这边的情况,自然也知晓如今朝中的新贵是谁,于是纷纷在一旁指责道:“这平江王依仗着先帝的器重,不想到了殿前也这样嚣张,当真是莽夫一个。”
  姜桓将这些所谓恭维或是为他打抱不平的话听进耳中,但也没再接话,只一脸淡然地离开。
  其他人面面相觑,原以为姜大郎君这一招崭露头角,定然该得显露一下他于政事或是朝堂上的作为,但见他眼下这态度,怎么又好像并未将方才那人放在眼中,好像还打算做个逍遥诗书客的模样。
  这日是登基大典的日子,林婳本该在家中等着姜桓回来,但新帝身份并非名正言顺,知晓今日大殿之上必然不能简单了结,因而本该在家中等着姜桓回来的林婳,一早便出了府。
  林婳寻了个靠近宫门口的地方,确保能第一时间见到从宫中出来的姜桓。
  自然,林婳也不会在路上干等,她早就看好了跟前的一间茶坊,来往人不算多,但茶点做得却是远近闻名的好。
  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林婳都清楚姜桓不爱吃甜腻之物,但这家茶点以清新为主,是最能兼容他们二人喜好的铺子。姜府的马车便停在铺子外面,林婳提前叫了下人在外头候着,看到了姜桓的马车便进来通知她。
  宫中的任何风吹草动,在皇宫之内是听不见风声的,反而是在这种市井巷子里面能听到更多的大胆发言,林婳便听着那些人编出的新帝的力气身份下饭。
  直到听到有人将新帝说成是姜大郎君外室所生之子,林婳实在没忍住呛了一口糯米。
  自宫乱那日的事情之后,姜大郎君的名字再也不单单是君子般简单,比之从前外头的人将他神化,如今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好似那些皇家之争还有最后的新帝人选全是姜大郎君棋盘上的一步,他才是幕后最大的操盘手。
  林婳听得有些好笑,正在考虑自己要不要换一个位置之时,外头候着姜桓的下人便往林婳这边来,面带喜色:“夫人,大典结束了,郎君快要回来了。”
  见下人面带喜色,林婳也不觉轻笑了一声,站了起来:“正巧这里说话声音吵,我道外头去候他。”
  简竹看一眼方才铺子内的其他人,她也没觉得那些人声音大呀?不过就是用词什么的夸张了一些罢了,若非她早已见过了姜大郎君,就真要以为他们所说的那个人是什么妖魔鬼怪了。
  但不得不说,最早在林家见到姜大郎君之时,简竹便觉得这位郎君实在是不好亲近,不似寻常一般。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人竟然真成了她家姑娘的郎君,竟然也能在姑娘面前露出跟外人所见完全不一样的一面,这样的感觉是十分惊奇的。
  “姑娘就是等不及想要见见郎君罢了,何苦还找理由。”简竹笑着跟在林婳身后道。
  他们两人成亲时候也不断,唯一叫人操心的便是好像还没个夫妻的模样。
  林婳没接话,她其实没大仔细听简竹到底在说什么。
  外头姜桓还未到,林婳便已经进了马车,还未来得及同下人说话,便听见远处马蹄声急促,这样哒哒的声音在大街上出现,叫林婳不自觉想到那日在皇宫之中,数不清的士兵提着兵器厮杀的场面。
  她几乎是本能地出了冷汗,声音也有些颤:“简竹,是谁在大街上这样纵马?”
  简竹也正纳闷,街上方才还来往的行人这会儿皆是匆匆地往路边躲着,他们的马车也不例外。
  “好似是哪位权贵在骑马。”简竹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不确定道。
  林婳觉得有些不安,但此时她也分不清是待在马车内更安全一些,还是出了马车重新往铺子里面赶更安全一些。
  平江王骑马从他们马车一旁疾驰而过,这种紧张地压迫感也很快离开,但没等林婳送下一口气,便听见身后是更多的马蹄声,大约有三四个人骑马从此处飞驰而过,最后一匹马在从此处通过之时不知怎的忽然受了惊,直接转了方向,正朝他们这边转来。
  姜府的下人见状慌忙转换方向,奈何马儿受了惊,已然不能随人差使,姜府的马车直接在街上翻转过来。
  林婳在快速的旋转之下撞到了头,也只来得及反应过来头晕目眩的痛。
  她觉得自己似乎是陷入了昏迷之中,周遭是一片黑暗,林婳什么都看不清楚,但她又总觉得这样的状况很是熟悉。
  好像在什么时候曾经发生过一样,但她此刻的脑袋太沉,根本想不起来。
  林婳觉得自己已经困倦到想要闭上眼睛了,但耳边好像一直有一只蚊子嗡嗡地在围着她转,一片模糊之中的林婳头一个反应居然是从前在学堂时,那位很是博闻的张夫子曾说过,会发出叫声的蚊子是不会叮人的。
  于是她放心地继续躺着了,随即,她发现自己脸颊被叮了。
  林婳心中气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去怪那位骗人的夫子还是怪眼前这烦人的蚊虫。
  她生气地站起了身,想要去追那只蚊虫,才发觉方才她以为的蚊虫,原来是姜绥安。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林婳无比清醒自己此刻还在睡梦之中, 一时间也有些羞恼,自己和姜绥安状似和好了这些日子, 但两人之间最亲近的举动也不过是用膳是互相夹菜, 还有林婳照顾他时不小心握住的手。
  她心中清楚,姜绥安这人虽然看着清冷,但他并非当真不好这样, 林婳可见过上一世的他是何等样子。
  想到此处,林婳便觉脸上烧得慌,原来她内心深处是希望姜绥安这般与她亲近的吗。
  不等林婳接着往下细想, 她便觉的自己脸颊上微微湿润,好似是什么水滴落在了她的脸上。
  一定是昏睡得太久导致她脑袋不好使,她竟然很下意识地便用手指点了一下, 然后尝了一下, 没有味道,但同时,她脑海中又自动浮现出“咸的”二字。
  她终于看清楚了自己梦的全景,她在与姜桓的房间之中, 窗外是大片清冷的白色梨花。
  而眼前, 是她从未见过的姜桓。
  没错,姜桓在轻薄了她之后, 便又对着她哭泣, 林婳第一反应便是惊奇, 她从没有想过有一日能看见姜桓哭。毕竟他就连当初被迫成亲,看见她之后也只是平淡地皱了下眉毛,好像这世上其他人于他而言全如尘埃一般, 根本入不得眼, 也不能干扰他的情绪半分。
  但此刻, 林婳看见了他在落泪。
  林婳努力地想要靠近他一些,想要看看他此刻是什么表情,但她只看见了他通红的双眼,还有沾着血的唇角,以及发青的颧骨皮肤和散落的鬓发。
  姜大郎君怎么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看着像是跟人打架了,怎么会有人在打架之后,也能有这样平静的表情?怎么会有人哭红了眼也是这么平静的表情?
  林婳深深地在心中不解。
  之后她就看到了更为不解的事情,也明白过来他那根本就不是平静,因为不会有一个正常,会守在一具僵硬的尸体跟前那么多天,甚至与她同吃同住。
  林婳心中暗暗对他有些嫌弃。
  她看着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一个个来劝他,又一个个失望地离开,留姜桓一个人在院中守着一具尸体。到了最后,就连她都想要跳起来骂他的时候,林婳看到了熟悉的人,是她的两个哥哥。
  他们根本不跟姜桓客气,直接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林婳从来只知道二哥哥冲动,没有想到大哥也会这样赶到别人家里打人,于是林婳便明白了,那日她看到姜桓脸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了。
  她听见哥哥们在怒声骂他:“我妹妹已经死了!你不将她好好安葬,还一直留在这里,是想要她死后还不得安寝吗?”
  姜绥安被这话问得没有应声。
  过了一会儿,林婳才听见他嘶哑的声音:“那我呢?我怎么安寝?”
  林婳更加觉得这人自私,觉得自己的哥哥们骂得没错。
  没过两日,姜绥安应该是被哥哥们骂怕了,他还是选择了将他的妻子安葬,只是他眼里好像彻底没有生气了。林婳常常在怀疑,究竟死的人是谁?
  但不过眼前这个人是死是活,都定然是疯了的。
  在他安葬林婳之前,门外经过了一位城外修佛的大师,口中念叨着什么冤魂不得往生之类的废话,林婳在心中暗骂了一句骗子,然后便见那位从来不信神佛的姜大郎君将那大师请到了家中。
  她看见他恭敬地跪在那位所谓圆机大师的面前,看见他城外一步一拜跪在神佛面前,最后在那狗屁骗子的哄骗下,用刀扎进了自己的心口。
  林婳想要听听这疯子死前还能说什么胡话,便见到他一双见漆黑的眼瞳,在那一刻,在将死之前没了死气,甚至还勾起了唇角,笑得很是灿烂。
  林婳一面觉得这人是疯子,一面又觉得这人还是笑起来好看一些。
  她没等听到周遭那些人再说什么,便又眼前一黑,重新回到了自己十四岁那年,这一年她的世界中没有姜大郎君这个人,也便没有爬墙去看那位如玉郎君,她如愿嫁给了青梅竹马的世交家小郎君,然后被消磨完了幼时的情谊,他们开始吵架,他死于战场之上,而她伤心而死。
  林婳又回到了十四岁那年,她进了皇宫中成了皇子妃,这一次死得更快,还没等到六年,便被皇子的其他侧室算计死了。
  她一遍又一遍地重演着十四岁之后的人生,一遍又一遍地体验各种痛苦,最后也都爱而不得或是爱后失去,在所有的这些画面当中,林婳总能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在自己的身边扮演着各种角色,她不认识他,他也再不能取得她的信任。
  那些好似藏在脑海深处的画面一幕幕在林婳的眼前重现,直到她又一次回到了家里的墙内,听见父亲说姜老先生带着姜大郎君来府中。
  林婳突然记起来自己为何一直觉得这梦境熟悉,自那日在皇宫之中晕倒之后,她的脑海中便会时不时出现一些奇怪的画面,这些画面总是和最初梦见姜绥安的场景联系到一起。
  林婳一直没有在意过,因为她以为这是那日在皇宫之中受到了惊吓,也将这样的场景和她对上一世的姜桓的畏惧联系在了一起,但他们如今已经消除了隔阂,林婳自然不愿意再提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不知为何,这一场梦中姜桓看向她的目光格外清晰,好像透过那一双眼瞳,隔着千千万万世,又看见了他们最初的相遇。
  林婳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仍是躺在那张床上,只是窗外并非梨花,而是芍药。
  姜桓的目光关切地望着她,和梦中那双藏满了沉痛与深情的目光重叠,林婳的眼睛立即便红了,她坐起身紧紧将他抱住。
  姜桓一直叫人备好了点心和茶水,怕林婳醒来之后会饥或渴,却没有想过,林婳会是这样的反应,他只能自动将这理解为她确实受到了惊吓。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辣,随即抬手轻拍在她的背上,缓慢地安抚。
  奈何无论姜桓如何问,林婳只是抱着他不松手,眼泪还不住地往下落。
  他只能命人赶紧将大夫喊来,然后抱着林婳一面安抚一面质问道:“不是说只是轻伤,不会很疼吗?劳烦大夫再重新为夫人诊脉,她许是别处还有伤。”
  林婳闻言,后知后觉的头晕了起来,方才失去的痛觉又重新回归到了身上,林婳只觉自己头晕目眩,额角还有着丝丝缕缕的疼痛,叫她吸了口冷气。
  大夫听了姜桓的话重新为林婳探脉,只好又看向姜桓,无奈道:“夫人此次这脉象比之前还要活络不少,眼下看来只需要再躺上休息一会儿,便真的只剩下额角的轻伤了。”
  姜桓还是有些不信,但见大夫这般肯定,便也消了方才的怒火,温声道:“我夫人比较怕疼,还请大夫再为她开一个止疼的方子。”
  大夫无奈地又开了个方子。
  待林婳将汤药全都喝下去之后,姜桓这才松了一口气,跟她说起之前街上的事情:“是平江王狗急跳墙了,才会有此乱子,我没能提前料到这一点,让你受惊了。”
  林婳目光惊讶:“他想要绑我!?”
  姜桓见林婳的反应,笑了一声:“不是,他还没有这个胆子,只是知道自己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之际,所以想要带着家当逃跑罢了,谁知冤家路窄,正好在路上撞上了你,说到底还是怨我。”
  林婳看着姜桓,又将那个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问了出来:“姜桓,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做这么多事情,就是为了权势?”
  这个问题若是在其他时候姜桓都应该可以好好回答她,但眼下气氛不对,林婳又刚出了事,姜桓再厚颜无耻也说不出自己原本的那个原因,他只点了点头:“为了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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