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琼拧眉,“你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歪门邪道?”
“管我哪儿学的,有用就行。”楚袅袅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怀里雪团不安分扑腾,沈清颜按住雪团爪子,另一只手去解系在雪团脖子上的蒜瓣,整串蒜瓣用线串着,气味刺鼻的很。
人都受不了,何况是猫儿。
好不容易解除束缚的雪团察觉沈清颜收了力道,“嗖”地一下就往外冲,谁知劲头太足,没收住劲,跟头连翻的摔了出去。
险些让进门的念香给踩到。
楚袅袅眨眨眼,“书上说,猫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原来是真的啊。”
念香惊魂未定的仔细看着脚下,生怕再踩到什么,随后把盆放到地上,用热水浸湿帕子,拧干,敷在沈清颜高高肿起的脚踝处,疼的她下意识就要往回缩。
“太医说了,让奴婢每日都要给您敷一刻钟,您且忍着些。”念香心疼的看着她。
白皙细腻的肌肤上,衬得大片青紫斑驳交错的痕迹愈发心惊。方才被子遮着看不清,如今露出来,瞧着比昨夜时还要严重。
萧琼坐过来,按住她的腿,有些责怪的看了她一眼,“肿的这么厉害,难怪你刚才不让我们看。”
楚袅袅扔了桃木剑,也凑过来,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沈清颜忍着痛,柔和笑道:“没什么,歇息几日就好了。”
念香尽量放缓动作,眼眶湿润润的,一副随时可能会哭出来的样子。
帕子刚敷了不过两次,就有宫女进来小声通报说“陛下来了”。
楚袅袅拖长腔调,长长的“哦”了一声,揶揄的目光在沈清颜脸上来回打转。
萧琼也笑了,“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再过来。”
二人起身往外走,行至院子内,迎面碰上帝王,遂弯腰行礼。
帝王连眼神都未给予,二人也早就习惯了。
萧琼正欲离开,袖子就被楚袅袅扯了扯,随后见她满脸兴奋的指指里面,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连帝王的墙角都敢听。
见帝王过来,念香行礼,自觉退至一旁。
沈清颜嗔怒的瞪了她一眼。
小没良心的,到底谁才是你主子。
沈清颜坐直身子,下意识就要起身,不想因这动作牵扯到了哪处,疼的她又坐了回去,“陛下怎得过来了。”
这个时候,不应该都在紫宸殿处理公务吗?
“今日无事,过来看看你。”谢阙目光落在她的扭伤处,皱起了眉。
衣角微微卷起,露出一截小腿和扭伤的纤细脚踝,因为白,扭伤处落在眼里,显得格外触目心惊。
暗色衣摆铺在地上四散开,谢阙取过凉透的帕子,修长手指没入水中,揉动绞干着。
没有人会将这样一双手跟躺在殿上冰凉的尸体联系起来。
脚踝被人握上,炙热宽厚的掌心贴合着帕子紧紧裹住,也不知是疼的还是热的,沈清颜额角渗出一层密密薄汗,脑海中的思绪也跟着乱起来。
“陛下,这些事交给念香做就行嘶……”
热敷时,带有薄茧的掌心总是有意无意的蹭过足底,带起一阵酥痒。不似念香那般,帝王身上的温度几乎要比帕子还要热。
饶是这些早就在同床共枕时体会过,可那是熄了灯,四下都看不清的状况下,个中滋味哪里能跟白天带来的窘迫相比。
沈清颜目光躲避,视线掠过外面时她还以为看错了,又看了一眼,才发现那二人根本就没走。
楚袅袅双手捂脸,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热意沿着足底冲过四肢百骸,脸颊“唰”地一下烧了起来。
谢阙注意到她的僵硬,“怎么了?”
“没、没什么。”
沈清颜怕他一回头就撞见在外偷听的二人,咬咬唇,手心撑在谢阙肩头,红着脸将药油递给他,“有劳陛下了”
谢阙微微一怔,随后扯起唇角。
“好。”
***
是夜,一顶轿子停在赵府后门。
赵承越落到大理寺手里,无疑是给了赵家重重一击,府中气氛低沉沉的,是以见到轿子时,侍卫立即如临大敌,拔剑相对。
“来者何人!”
跟随在轿子旁的小厮递上腰牌,低声说了几句。
侍卫收回剑,将人领了进去。
那人身穿黑色斗篷,罩的严严实实,赵老太爷坐在屋里,见到来人也是愣了下,挥挥手让侍卫下去。
若有所思道:“深更半夜,不知晋国公拜访所为何事?”
晋国公掀开斗篷,原本就苍老的面容如今彻底颓败下来,他双眼充血,道:“赵老太爷,您前些时日提出的条件,我答应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沐浴(修)
脚踝扭伤,不宜走动,沈清颜整日都待在华池阁内。
起初萧琼和楚袅袅还走动的勤快,时常过来陪她说话解闷,后来碰见陛下的次数多了,两人反而不来了。即便是让人去请,好半天也没见到半个人影,说是怕打扰。
沈清颜自然知道她们说的“打扰”是指什么。
昨日安禄海带人搬来桌子椅子,小太监们抱着奏折,很快就给帝王收拾出了一块专属位置。
不仅如此,除却上朝和见群臣时间外,帝王吃穿住行几乎都留在这里。有时醒来连她自己都觉得恍惚,分不清是在帝王寝殿,还是在华池阁内。
更过分的是,小宫女们都不敢开玩笑说话了!
想到这些,她抬眸看向坐在对面批阅奏折的帝王,帕子在手指间绞了又绞,直至绞的芙蓉花皱成一团。
潋滟眸子多少含了些许幽怨。
银川走了进来,道:“美人,沐浴已经准备好了。”
沈清颜收敛心思,低低嗯了声。她放下帕子,抬手搭上银川的手臂,等了又等,也没等见银川扶她起来。
“银川?”
她疑惑抬头,却见银川面露难色,再转头往旁边一瞧,帝王已放下奏折,直勾勾的盯着她。
陛下霸占她的寝殿不说,连她沐浴都要管,未免管的也太宽了。
忍住心里怨念,沈清颜道:“陛下,臣妾要去沐浴了。”
帝王身子后仰,指节屈起搭在桌案上轻声叩动,视线落在她攥着银川胳膊的手背上,低沉开了口:“朕不比她会伺候人?”
嗯?
沈清颜怔怔看着他,仔细回味着帝王说的话,以为自己听错了。
陛下在说什么?什么会伺候人?
就在愣神间,帝王已经走到跟前,伸手,捏住那截纤细柔软的手腕,指腹压着腕骨处的鲜红小痣轻轻抿动。
“沐浴,选她还是朕。”
银川脸面闪过不自在,竟有些红,此时识人眼色说话的反应达到了极致。她欠了欠身道:“陛下,念香还在外等着奴婢,奴婢先告退。”
说完,也不等帝王应允,小跑着出去的速度,比沈清颜唤她的速度还要快。
沈清颜算是看清了,陛下就是故意说的。
可她的脚……
她强忍疼痛,想要下地,却在触到地面的瞬间被人打横抱起。
帝王抱着她,大步往偏殿方向走去。
低沉声线中掺了笑意,她被抱在怀中,离得近了,隐约能听到胸腔内传来的震动。
“好像,没得选了。”
浴间热气腾腾,湿雾弥漫,虽比不上帝王的温泉宫,却也足以让人泡个温暖舒服。
沈清颜坐在圆凳上,双手捂住胸口,紧张的看着他,“陛下,臣妾的婢女可以过来伺候。”
衣袍宽大,长袖容易沾到水,谢阙便褪下长袍挂在木架上,他站在浴桶旁,试了试水的温度,“朕也可以。”
“可您是天子,是九五之尊,怎能伺候他人。”
她紧紧攥着衣袖,尾音也带了几分颤意,几分哀求,“陛下……”
谢阙动作一顿,他转过身,隔着水雾看清她眼底的抗拒。
他看了眼浴桶,又看了眼沈清颜扭伤的脚踝,也没再坚持,沾水的手指抹过帕子,踱步走到了屏风后。
“朕在外面等你。”
修长身形倒映在屏风上,沈清颜再三确认帝王已经没在浴间内,这才解开外衣、里衣,指尖搭在藕粉肚兜的系扣上时顿了顿,又不放心的抬头看了眼,利索的将身上衣物也尽数褪去。
她站起身,扶着浴桶边缘小心翼翼挪动着,地面结了水珠,要是再摔倒一次,只怕会比扭伤摔得更狼狈。
可就在沈清颜要沐浴时,她突然发现,扭伤的脚踝支撑不住踩着圆凳迈进去。
她扶着浴桶,尝试着想要踩上圆凳,甫一用力,针扎般错位的疼痛险些令她惊呼出声。
沈清颜忽然明白,帝王临走时看过来的目光是何意。
他知道,她自己进不去。
只能求他。
沈清颜咬咬唇,沾了雾气湿润润的樱唇留下一排雪白印子,那张姣好芙蓉面染上红晕。
她扯过外衣裹住身子,忍住唇齿间的羞意对外唤了声,“陛下。”
外面没动静。
她又唤,“陛下,您扶臣妾进去好不好?”
脚步声响起,帝王走了进来。
沈清颜下意识拢紧衣衫,慌忙移开目光,不敢与他对视。
衣衫堪堪遮过膝盖,露出一截光洁纤细的小腿。
水雾沾在薄薄衣衫上凝结成水珠,贴合玲珑身姿勾勒出腰臀曲线,小巧玲珑的十只脚趾踩着地面,在男人的目光注视下几乎要羞耻的蜷缩到一起。
谢阙走过来,将她抱起,动作轻缓的放进了浴桶内。
脚踝陡然接触热水,猝不及防的疼痛令她低低嘶了声。
沾了水的青丝落在湿透的衣衫上,衬得玉颈雪白,纤细柔软,热气氤氲浸透下,白皙娇嫩的肌肤泛起淡淡一层粉红。
沈清颜身子沉在水中,往下蜷缩着。
涌起来的热水包裹住全身,随着水面波动,胸脯前的香腻酥软恰好呼之欲出,明晃晃的入了谢阙眼底。
谢阙沉默片刻,挪开了眼。
沈清颜道:“陛下,您该出去了。”
丝丝缕缕香气顺着雾气飘散开来,吸入鼻中,待的久了,体内蠢蠢欲动的躁意愈发明显。
到底是没忍住,谢阙又将视线凝在水面映出的粼粼倒影上。
良久,他搭上浴桶边缘,却在那抹柔软靠过来时倏地缩了回来。
想碰,又不敢碰。
谢阙闭上眼,强压下情绪,转身离开了浴间。
听着那道脚步声走远,沈清颜舒了口气,将湿透的衣衫扔到地上,缩进浴桶内,发出轻轻一声喟叹。
哗啦啦水声清晰地传到了屏风后。
谢阙倚着墙,捏捏眉心,吐出口灼热气息。
还是涨的难受。
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等沈清颜洗完,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再让陛下抱她出去时,外面响起银川的声音,“美人,奴婢能进来吗?”
沈清颜摸摸滚烫的脸,“进来。”
银川捧着布巾,念香托着干净衣裳,很快就服侍人穿戴收拾好。
想起殿内的事,沈清颜拧了下银川的腰,脸颊红润道:“再有下次,看我怎么罚你。”
银川连忙求饶。
等主仆三人回到正殿内,帝王正在慢条斯理的洗着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浸泡在水中,灯光映射下泛着如玉的白。
那是一双极为好看的手。
见他洗完,伺候的安禄海立马进来,将盆端出去。
待念香绞干头发,又搀扶着沈清颜坐到床榻边,才同殿内其他人一并退了出去。
谢阙坐在旁边,捏着雪团后颈,捏的整只猫都舒坦的眯起眼。
现在看到帝王,就会想起方才浴间内的事,沈清颜眼睫低垂,硬生生顶着对面那道视线,掀起被子钻进去。
半晌许是觉得不妥,她稍稍拉低被角,露出双清澈眸子,“陛下,您也早睡。”说罢,将被子往上一扯,蒙住脑袋没了动静。
外面响起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声音。
接着床外侧陷进去,被子被人扒拉开条缝,低沉嗓音从头顶传来,“躲什么。”
沈清颜闭上眼,装作已经睡着的样子。
谢阙眼底露出抹无奈,他起身吹了灯躺下,如之前那般,从容熟稔的钻进女郎家被褥,搂过人抱到怀中。
她的肌肤很软,很香。
也似雪一样的白。
沈清颜有些畏寒,比起暖炉汤婆子,她更贪恋帝王身上的温度。前几日都是这般过来的,且帝王抱着她时,并不会乱动乱摸,是以沈清颜也没太多抗拒,顺从的放软了身子。
怀里香香软软,抱的人心里酥麻一片。
半晌,察觉到人真睡着了,谢阙才松开手,手臂撑着半支起身子,细细吻过沈清颜的眉心、鼻骨,却唯独在樱唇时停顿下。
罢了。
……
两人依偎着睡到了天亮。
今日帝王休沐,也醒的晚些。
沈清颜睁开眼,不太舒服的动了动。
不管睡前怎么睡,醒来后都会是帝王手臂枕在她的脑袋下,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腰间,近乎是一种禁锢守护的姿势。
许是上次风寒没好全,又或许是昨夜着了凉,嗓子痒痒的。
帝王揉了揉凌乱的发丝,哑声问她:“怎么了?”
身子软绵绵的,透着些许无力,沈清颜声音都是虚的,“想喝水。”
被褥掀起,很快又落下,身后响起落地声,以及倒水的声音。
茶壶搁置在暖炉上,这样可以保证整夜都是温和的。
沈清颜翻过身,朦朦胧胧睁开眼,却在触到帝王里衣衣角处的一抹红时倏地瞪圆了眼睛,最后一丝困意也被驱逐的干干净净。
红色印在白色衣料上,扎的眼睛生疼。
沈清颜心怀侥幸的坐起身,刹那间,一股温热顺淌着流出,狠狠地击碎了她最后一丝心理防线。
她的小日子提前来了。
还弄到了陛下身上……
谢阙倒完水回来,就见沈清颜坐在床上,眼尾泛红,眸底含着水雾,樱唇咬的死死的,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一般。
他将茶杯往桌上一搁,半跪在榻前,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她的脸,滚烫滚烫的。
烧的他掌心都跟着烫。
帝王脸色阴沉下来,“安……”
刚发出个音节,就被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捂住了嘴,在帝王微愣的目光中,另一只又捂住了他的眼。
“不准叫,不准看!”
窘迫饱|涨的情绪如深水般漫过了沈清颜,险些令她羞愧的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