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独宠记事——荣玉【完结+番外】
时间:2023-04-07 12:33:29

  此刻最难堪的,顶数一旁自始至终都没怎么开口的段若妤了。她表情有些僵硬,但良久后,还是硬挤出了一个笑容,柔声道:“好。”
  沈九思说是来检查宅子,当真不是做幌,她带了乌泱泱一群人,大咧咧地进了宅子里查验一番,将里面有哪些装饰陈设,几颗百年老树一一记了下来,并将单子分做一式两份,给了段若妤一份。
  “段家既然回京了,想必也不会一直租我这宅子,咱们都是相熟的,最好将事情在前面说细了,以免以后闹出什么矛盾。”
  段若妤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连呼吸了几口,才忍住没有呛声回去。
  沈九思这是瞧不起谁?她段家即便落魄了,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难道就会贪图她那几个古玩吗?
  然而此刻梁子君看着,他是表哥派来的人,沈九思的哥哥又是大理寺卿。段若妤在纱袖下微微攥了攥拳。
  如果自己同沈九思起了争执,恐怕会惹得表哥烦心。
  她按下了情绪,只回以微笑。
  将一应事宜处理清了,沈九思重新上了马车。
  马车夫扬鞭,即将离开时,沈九思想起了一事,又掀开了一侧的帘子。
  她探首对段若妤说:“对了段姑娘,你这厢回来的真是巧,太子爷和蓁蓁下月初六完婚呢,你正好赶上喜酒了。”
  说完,她冲梁子君眨了眨眼,又扬着下颔“哼”了一声,显然是在告诉他,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看着那厢沈九思离开的车辙印,梁子君不由头痛起来。今日这事可叫他办砸了,沈九思定然转头就会将太子爷帮段家安置的事情告诉陆蓁蓁。
  陆家那位姑娘可厉害,她若不满起来,别说自己了,恐怕太子爷也要头痛三分。
  这可如何是好。
  梁子君有些头痛,正兀自思考如何解决这棘手难题时,就听一旁段若妤开口问他:“梁公子,表哥他,真的要娶蓁蓁了吗?”
  ……
  这个问题同样难住了他。
  梁子君自觉自己今日就不该接这差事。他又不知道太子爷到底心系何处,这问题似乎怎么答都不对。
  他想了又想,将问题抛了出去,回答道:“太子爷公务缠身,不过想来几日内便会来探望段姑娘了,姑娘不若届时再问?太子爷的家事,在下着实不好掺合。”
  他神态躲闪,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段若妤心中便已经有了猜测。
  面色微苦,段若妤福了福身:“总之,今日多谢梁公子了。”
  梁子君忙颔首回礼。
  *
  而此刻,太子府。
  书房里,梁子君口中“忙于公务”的男人正端坐于案后,姿态凌然,脸上辨不出喜怒。
  堂下,账房正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念着:“聘金三千两,米面各两担,海味八式,鸡鸭鱼肉各两对,各色果糖六斤。累金丝璎珞手钏两只,海棠步摇两只,九宝镶红珠凤冠,妙台白玉观音像一座,耳坠两对,各色绸缎十匹,未经雕琢的美玉六块,文房四宝两副,字画都是选的大师真迹。除此之外,田产铺面也按殿下吩咐填了进去。另外,按殿下所说,另置了一份聘礼单子单独交给太子妃娘娘,里面是聘金两千两。”
  且不论那单独备下的两千两,光是给众人看的聘礼,里面的每一样便都价格不菲,更许多是合天下都独一样儿的珍品,加一起恐怕有万金之数。
  案后端坐着的男人面色平静,无忧在一旁却禁不住跟着抖。
  账房每念出一个名字,他都要看一眼八风不动的主子。
  他的心痛啊。
  听着那些价值不菲的东西一个个被放进聘礼单子上,东西像不要钱一样丢进聘礼箱子里,“咯噔咯噔”的声音一如无忧乱跳的心。
  他从前只觉得太子爷要成亲是好事,这太子府终于不会是冷冰冰的了。太子爷娶了陆家姑娘更是好事,陆姑娘为人热情,性子又和善,太子爷与陆姑娘在一起时才像是个二十多岁的少年郎。
  无忧刚知道这个消息时,是很高兴的。
  可没人告诉他,太子爷成亲要掏空太子府的家产啊!
  听着账房先生按着殿下的指示还在往聘礼胆子上添东西,无忧的心在滴血。
  无忧在心里算着太子爷一年的俸禄和庄田的收成,飞速计算着这些东西要几年才能赚回来。
  他心道,太子爷娶了太子妃,日后定然还要娶侧妃,纳侍妾,若每一个都这般操持,那要掏空几回太子府呢?
  娶了太子妃之后,他们爷的俸禄还够不够府上人开销的呢?
  无忧忧心忡忡,全然忘了侧妃和侍妾是不需要聘礼的,他忍不住替主子打理起小金库来。然而一掷千金的某人却压根儿没什么负担,议定了聘礼单子,祁宴心头掠过一件事,吩咐无忧道:
  “大婚那日,府上需点缀。宫里有株海棠树,你届时命人折些海棠花来。”
  无忧听了,心里更是惊讶。
  大事不妙了,太子爷莫不是得了失心疯。要知道,那海棠树是宁小将军从岭南运回来的,太子爷珍之重之,常常亲自照料,都不肯假于人手,如今竟然要在大婚当日折了海棠花做点缀!!
  看着太子爷离去的孤然背影,无忧心头凉了半截:糟了,看来爷遇见陆姑娘果然就变得不正常了,也不知道日后这东宫会如何。
  圣旨已下,距离六月初六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东宫为了突如其来的大婚作准备时,陆府上众人也没闲着。
  从得知这个消息,到接受,再到开始作准备,陆家众人只用了三天时间,而这三天里,康宁郡主领着蓁蓁只做了一件事。
  那就是查清到底那日是谁将蓁蓁推下水中。
  既然圣旨已下,蓁蓁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了,那落水之事便不必遮遮掩掩,反倒是幕后害人的人,得知这个消息想必是浑身发抖。
  这三日里,康宁郡主登了两回宁府的门。
  宁大人和宁家夫人自然不敢说什么,只恭恭敬敬地迎着康宁郡主,但对于她旁敲侧击的探问,却是避而不谈。
  若在圣旨下来之前,郡主上门探问,大约宁家会交出一个女儿来顶罪,陷害贵女的罪名虽然不小,但也是她一个人的事,犯不着为了她得罪陆家。
  但如今圣旨下来了,蓁蓁是既定的太子妃了,宁家想推人顶罪也不成了。陷害太子妃,那可是祸乱朝堂,有不臣之心。宁家推三阻四,一会儿说这个女儿高烧还没好,一会儿说另一个受了惊吓无法出门。
  总之,堂堂郡主,登了两回门,都被挡了回来。
  于是康宁郡主更确定了,那日蓁蓁落水不是意外。
  “哼,宁家还说自己一门武将,遇到事情竟然这么畏首畏尾,实在是有辱门风!”
  陆府后花园,母女二人对坐着饮茶,康宁郡主一张漂亮的脸上满是不屑,冷哼道:“宝贝女儿莫怕,娘亲一定会替你讨个公道回来。”
  此刻午后清风悠悠,蓁蓁倚在美人榻上,烟熏紫的大摆纱裙铺散开,纤腰处盈盈一握。她面前的石桌上摆着刚用茶饼磨出的清茶,果子糕点应有就有,一旁的棋盘上是她们母女俩刚刚对决过的残棋。
  她觉得这样的日子再来一百年也不会腻,所以蓁蓁其实没有什么心思去想到底是谁害自己,以及要怎么处置对方这件事。
  甚至,她也没去想自己就要嫁给祁宴,以后该怎么办这件事。
  “娘亲,不必着急,宁家心虚,早晚会露出马脚的。”
  安抚了娘亲几句,蓁蓁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海棠树上。
  微风拂过,海棠花微微摇曳,煞是好看。
  蓁蓁最爱海棠树,这是她小时候亲手种下的。
  看到它,蓁蓁忽然想起,今年似乎还没来得及准备海棠花宴,以往每年她都要邀请小姐妹们过府赏花的。
  旁的她都能带走,这海棠花树习惯了府上的环境,想是不好带走。
  想到此,蓁蓁幽幽叹了口气:“今年我还没有备海棠花宴呢。”
  康宁郡主闻言,也看向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听她念起这样无伤大雅的小事,心下有些疑惑。
  她是一个点火就着的火爆脾气,她的夫君平日里看起来温温吞吞,但遇到大事时也是一个暴烈脾气,可偏偏,蓁蓁却养成了这副八风不动的性子,仿佛什么事都不能让她多蹙一蹙眉,最多只是忧愁地叹一声,过后便不再提了,只坦然地接受。
  譬如陛下赐婚这件事。
  知女莫若母,康宁郡主虽然不知道蓁蓁和太子爷从前的冲突,但她看得出来,自己的女儿不喜欢这门亲事。
  天家赐婚,谁也抗拒不得,康宁郡主也不愿她嫁入皇家,如果圣旨未下,她或许可以去求皇上求太后,但事已至此,谁说也无用。
  康宁郡主本以为蓁儿至少会愤怒,不甘心,但她都没有,她自己冷静了一下,便平淡地接受了这件事。
  到今日,她忧心的竟然是无法将海棠花带着。
  ,,!
  作者有话说:
  有必要解释一下下,宁婉和江朝不是一对哈,我们小江没有那么好欺负!!!
  每天0点更新,但是不建议大家熬夜,早睡早起身体好!
第32章
  明明是这样好的天气,这样好的时候,康宁郡主却无端地有些伤心。
  “蓁儿,即便是嫁进了皇家,有不顺心的,你也尽管说出来,太子又如何?爹爹和娘亲一定会为你撑腰的。”
  蓁蓁还沉浸在美景美食的享受里,也不知娘亲怎么就有点伤心了。她点了点头,安抚道:“娘亲,你放心吧,祁宴小时候都打不过我,现在不得不娶了我,头疼的该是他才对。”
  “别胡说!”康宁郡主纠正她:“我的宝贝蓁儿配得上这世上所有的儿郎,太子有幸娶你,是他福气好。”
  蓁蓁闻言笑了,眼眸弯弯可爱极了,她点点头:“好的娘亲!”
  圣旨婚期定在六月初六,时间紧迫,康宁郡主放下了宁家的事情后,便开始着手预备蓁蓁出嫁的一应事宜了。
  世家女出嫁,嫁妆都是自小预备下的,倒是十分容易,难的是喜袍和凤冠要赶制。康宁郡主本想找十几个绣娘设计,哪知宫里太后得知了此事后,派身边的内官送来了她老人家的手谕,出动了宫里的尚衣局来赶制,如此,式样、材料、人工,都省了,蓁蓁只需要自己绣两个图案,到时候由尚衣局的人缝制上就好了。
  解决了最难的一件事,康宁郡主便领着人议定婚礼细节了,她唯一的女儿出嫁,嫁的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男子,即便是日期匆忙,也定要给她一个体面而隆重的婚礼。
  这期间,陆府上客人络绎不绝,昔日觉得陆家即将倒台的此刻也纷纷谄媚起来。不过陆大人向来是个不喜欢结交的人,对于这些拜高踩低的人更是不喜,除了相熟的,其他的一概不见。
  顾柔嘉和沈九思也不停地往陆家跑,今日琢磨着送蓁蓁一套头面,明日又带来一柄折扇,小姐妹们忙活不停,没几日就将蓁蓁装首饰的小箱子装满了。
  这日三人数了一遍蓁蓁的首饰,又外出采购了一番,等回来时累的像三个霜打了的茄子,一进门就吵着要喝茶解渴。
  蓁蓁酷爱饮茶,陆府上各式茶饼茶叶都是许多人见都没见过的,顾柔嘉和沈九思也喜欢蓁蓁这个爱好,每每来了都要蹭一口茶喝。
  三个小姑娘懒怠坐在后花园石桌旁饮茶叙话,有蓁蓁要出嫁这事做前提,三人的话题一时从小时候说到长大。
  顾柔嘉:“我记得小时候你每次进宫回来,都要找我吐半日的苦水,话里话外念叨着太子爷的不好,谁能想到如今你嫁人了,嫁的就是太子爷呢。”
  沈九思也道:“是呀是呀,上回我还说,你躲着太子爷,怕不是有什么过节,如今想来,咱们出门总遇上太子爷,你们两个是天定的姻缘呢,你们两个这婚事,可算是惊掉众人的下巴了,以前大家都还猜段家姑娘是未来的太子妃呢。”
  说起段若妤,蓁蓁面色还是变了变,顾柔嘉见状怼了沈九思一下。
  沈九思大大咧咧地,完全没反应过来,她品了口茶水,拭了拭唇瓣,又眯眼道:“不过,说起这个,我想起来前几日遇到的一件事,我脑子不好,当时想着立刻同你说,谁知转头就忘了。”
  “你们也知道,我家在京城有好多宅子,哥哥没时间管,都是我在料理。圣旨赐婚那日,我出去看一个刚刚租出去的宅子,你们猜我看见了谁?”
  她神神秘秘的,顾柔嘉不以为意,配合她猜了一个最不可能的答案:“总不会是段若妤吧。”
  顾柔嘉虽这样猜了,心里却完全不觉得会是段若妤。
  可谁知,沈九思听了,立刻坐直了身子,惊叹道:“!你怎么这么聪明!就是她,租了我的宅子的就是段家!”
  眼见听闻这个消息的两人都愣住了,于是沈九思倾诉欲更浓了:“蓁蓁,你若知道了定要生气。帮段若妤租宅子的是太子爷,他将事情交给了梁子君去办,那天正好是段若妤回京第一日,刚巧被我碰见了。本来早说要告诉你的,可一忙起来,我就忘了……”
  沈九思越说声音越小,顾柔嘉也不停地推她示意她别说了。
  蓁蓁的脸色不太好看。
  她向来是明亮阳光的,可此刻听见这件事,脸上浮现了一点落寞,甚至放下了手中的果子。
  日光倾斜,洒落在她脸上一点淡淡余晖,将她的面颊照得透亮,她轻声问:“段若妤回京了?”
  沈九思和顾柔嘉对视一眼,小声答道:“是。不过,帮她租宅子安置的人是梁子君,太子爷没有出现,他大约只是念着亲戚一场……”
  她越说越说不下去,此刻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蓁蓁也不说话。
  她发现即便时隔这么久,她还是没有办法平静地面对段若妤这个人。
  当初,她那么喜欢祁宴,那些满怀的少女心思,连顾柔嘉和沈九思都不知道,她都说给了段若妤一个人听。
  那时候她多信任段若妤呀,可是最后让蓁蓁那么受伤的也是她。
  如今她回来了,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而她回京的当日,正是圣旨赐婚的那天。这难免不让人想到些什么。
  良久,蓁蓁叹了口气,小声嘀咕:“我真的很不喜欢段若妤。”
  她脸上带着些落寞和伤心,像是被人遗弃过的小狗,即便是日后被人宠着捧着,可总有些难以愈合的伤痕和忐忑在心底。
  沈九思也不喜欢段若妤,她当年之所以同她相识,是因为蓁蓁。段若妤是太子爷的表妹,又在京城颇具盛名,蓁蓁和她似乎很有话聊,所以总领着她一起玩,但沈九思是个直肠子,不耐烦段若妤那种说一句话要拐三个弯的性子,总是和她相对无言。
  后来段家被降职去了凉州,她还悄悄在心里想,以后再也不用吃她和蓁蓁的醋了。
  段家已经离开京城四年了,沈九思以为蓁蓁和段若妤早淡了,却没想到听到段若妤的名字会让蓁蓁情绪起伏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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