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秉儿以前的襕裙上面要么绣着‘视财如命’,要么绣着‘天王老子’,看起来娇娇弱弱的,一条外穿的襕裙愣是让人把她脾性摸透了。
招惹不得哟。
姜秉儿一听绣鸳鸯,脸都皱起来了。
“可别,好姨娘,还是给我绣个兰花兰草什么的吧。”
姨娘自然是依照她的意思,可手上的鸳鸯合也绣了一半了,姨娘舍不得,犹豫了下和她商量:“姨娘明儿给你绣个兰花的,这条鸳鸯的你若不好往外穿,搁家里穿给姑爷如何?”
给云溪奉穿鸳鸯合的襕裙?
姜秉儿想了想,还不如让他穿呢……
“姨娘,尺量放宽些吧。”姜秉儿比划了一下,“喏,放这么宽。”
姨娘惊了一跳,目光上下在姜秉儿胸前扫了扫,又拉起她起身来,量了量她的后背。
“你这也不见长胖,背薄无肉,前面……也还撑不起呢。”姨娘含蓄地提醒姜秉儿。
姜秉儿身量在某些方面,是看不出大姑娘模样的。
姜秉儿厚着脸皮说:“改明儿就长大了。”
姨娘:“……你高兴就好。”
说是这么说,当天下午,日头过了,姨娘就要出门去买些东西。如今可不敢让姨娘一人出门,叫上了仆妇和侍女一道。
姜秉儿换了衣裳带着她的侍女在偏房捣腾粮食和酒呢,不知不觉一个多时辰就过了,府上还没人来叫她吃饭,给她饿得自己洗了手脱了围裳,摸到了厨房去。
她回来的低调,只带了两个侍女和小厮。
这会儿两个小厮都在厨房里给厨娘打下手,准备饭菜。
厨娘也有些紧张,见主母来了,刀都拿不稳了。
“夫人,姨娘不在家,小的不知道怎么准备。”
姨娘不在家也就算了,府上的二爷和二奶奶也不见,这给厨娘为难的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一听姨娘还没有回来,姜秉儿瞧着天都要黄昏了,心里头又一跳,就担心自家姨娘出事,赶紧叫了个小厮去外头看看。
等了片刻,小厮跑了回来回话。说是姨娘在外头看热闹,看得起劲。
姜秉儿眼睛一亮:“什么热闹?”
小厮迟疑着:“似乎是前头谁家给捉了奸,人娘子的正头男人在打奸夫呢。”
姜秉儿一听这热闹可刺激了,饭也不吃了,赶紧又把满是粮食的围裳围着,头发包了头巾,急匆匆就去看热闹。
侍女小厮不敢跟,穿着打扮太招人眼了,怕把乔装看热闹的夫人给暴露了。
闹事儿的地方不算远,从姜家出来沿着街道走到头拐个弯,就在那竖了旌旗卖胡炊饼的隔壁。
本就是黄昏之时,来往的人最多不过,那段路直接给堵得严严实实。这可难不倒姜秉儿,她凑热闹的高手,三两下就出现在人群中。
人群里一眼就能看见自己家姨娘。毕竟在场的都是平民百姓,戴着帷帽的也只有她了。
姜秉儿没惊动姨娘,在人群里伸着脖子看前面的闹剧。
说是捉了奸夫在打,那可是真打。光着上半身的男人想跑,被人家捉了头发,扯得他疼得只吆喝,又是一脚踹到他后腰上,那打得也不轻。
这男的瞧着眉清目秀的,甚至有几分儒雅的意思,就算是在挨打,嘴角还带着笑,抱着手求饶。
“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出了气就放了我吧。给人瞧着多丢人。”
那捉住他的男子长得高大,甩他跟甩小鸡崽儿似的,气得火冒三丈又给了他一拳。
“你来我家摸墙的时候不丢人?”
“瞧您说的,这不是您银样镴枪头不中用,弟弟我才好心替您办事嘛,怎么能说我丢人。”
哟呵,这话说的,那男人可气得不轻,又按着奸夫就打。
“哎!打两下就行,你打多了我可是要找人来报复你的。”
奸夫还振振有词:“你一个小差役,容你打我两下纯粹是给你脸。打多了那就丢了我沈家的脸,我同意,你问问我家同意不?”
“哟,沈郎君……那个天天泡在女人堆的?”
“伯府的那个小郎君,赵家的要吃亏了。”
姜秉儿听着热闹,好奇地问旁人:“这人是哪个伯府的?”
“沈伯府就一个啊,姑娘外地人?”旁边人看都不看姜秉儿一眼,还在看人群堆里的闹剧,“他是沈伯爷的嫡幼子,打小就荒唐。以前说他整日就在秦楼楚馆里,原来他还会摸到正经人屋里头。”
姜秉儿似懂非懂。只知道那挨揍的是个有身份的,那这事儿只怕不好办。
那姓赵的说是一个小差役,这小差役知道了伯府幼子的身份,还挥的起拳头吗?
答案不言而喻。
那光着半身的男人慢悠悠起身捡了衣裳穿,甚至还抱怨起来。
“你们衙门下值真早,我连你妹子的嘴儿都没亲上呢。”
这话一出,那小差役又怒了,火冒三丈又是一拳直接给人撂倒了。
“你还动我妹子?”
小权贵说走了嘴,又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揍。
姜秉儿看的热闹,就差手里没瓜子,不然嗑着瓜子看热闹最配了。
这事儿闹到最后,按理说是要被扭了去见官的,摸到人屋里去与女眷亲香,是要挨板子受刑的。
只摸人墙的是权贵子弟,被摸了墙的是差役,都丢不起那个脸,还是那姓沈的奸夫给了一块足金坠子,说是道歉的。
这人怎么肯接受,无法了,小奸夫反手指了指自己,笑呵呵说道:“兄弟,我没睡你家女眷,大的小的都没动。不信你自己去看。我这纯粹就是觉着吓到你家了,给点补偿,真不是嫖。”
那赵家的忍了又忍,勉强接受了这个说辞。
咔哒一声,门碰的关上。
奸夫若无其事地转身就走,却不想一眼瞧见人群中戴帷帽的崔姨娘,眼睛似乎钉在崔姨娘身上,脚下一转,就扭了过来。
“这位姐姐,天色已晚,不若我送姐姐回家去?”
姜秉儿这下笑不出来了,看人家热闹可以,自家变成热闹的中心那可真恼火。
姜秉儿不敢出面。若是寻常人家也就算了。伯府的小郎,万一以后有见面的时候那可糟糕。
她反应极快,立刻抓了个人群里看热闹的小孩,低语了几句,又解了自己的耳坠子给他,指了指那奸夫。
崔姨娘吓了一跳,转身就要走,却被拦着,又羞又恼。
家中侍女赶紧拦着,可也拦不住一个不要脸的。
“你裤子破了。”
这时,一个小孩儿从那奸夫身后走过去,指着他的屁股特别大声的说,“你屁股蛋蛋漏出来了!”
这一下那奸夫脸色就维持不住了。香艳事情上挨点打不算丢人,调戏人的时候露着屁股蛋儿,还被几十个人盯着看,这可有些受不住。
那奸夫赶紧调整一下衣裳,也顾不得其他,捂着屁股匆匆离去。
人群里哄笑过后,看热闹看满意了,才四下散去。
崔姨娘啐了一口,用方言怒骂了一通。
一转身,瞧见姜秉儿就在眼跟前,崔姨娘吓了一跳,也有些心虚。
“你怎么来了?”
“寻不到你,就来陪你看热闹了。”
姜秉儿穿着很低调,任由谁看了都不会猜出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大将军夫人。她也乐着自在,陪着姨娘一路走了回去。
“我不过是去给你买些东西。”
“哪成想遇上那种人了。”
姜秉儿想了想,给崔姨娘形容了一下。
“刚刚那人,你就当是安小永。”
姜秉儿说的是通城安家的小郎,和姜秉儿关系不怎么好,因为安小永最爱充老大,长大了爱寻花问柳,也爱抢伶人。伶人更爱和姜秉儿玩,安小永被下了面子不高兴,甚至和姜秉儿起过几次冲突。
后来有一次安小永太坏,出了个阴损招儿把姜秉儿惹急了,她把人拴在自己马后面,拖着跑了一里地。
安小永从那以后见到姜秉儿就两股战战,再也不跟她说话了。
这么一听,崔姨娘就知道了。
“还是伯府家的公子呢,就这样?”
“管什么出身都有些下等货色,总归咱们与他没干系,就当看个乐呵,骂一顿就是。”
姜秉儿如此说道。
崔姨娘不好意思被姜秉儿看见自己骂人的模样,赶紧转移了话题。
“我去买了些上好的黄豆和苞米,黄芪和白莲核桃,回去了给你煮盈盈乳酥。”
姜秉儿脚下一顿。
“什么东西?”
崔姨娘没好意思在外头说,含糊了两句,直到回家后,姜秉儿吃过晚膳,崔姨娘给她端来了一份乳酥丸子叮嘱她吃,这才告诉她,这是用来给她丰盈的。
“你若想长得快些,每日都得吃,吃大了手感也好。你那衣裳就撑得起来了。”
这话可没给姜秉儿吓得够呛,也不敢在府上多待,第二天一早就回了将军府。
没两天,姨娘让侍女将做好的两条襕裙送到府上来。
姜秉儿也想试试新衣裳,趁着云溪奉早上去了都司,自己在室内脱了衣裳裹上襕裙,对着镜子左右看着。
襕裙不过上下一裹,刚刚包住,虽有起伏,但达不到什么丰盈的模样。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仔细打量,又侧过身去。
唔……好像只有一个弧度。
她手指比划了一下。
是有些含而不露了,真的需要吃乳酥丸子吗?
姜秉儿又换上另外一条她要求做宽的。而后苦恼地捏着襕裙,太大了,感觉一松手就得掉。
室内支摘窗都是合拢的,室内的一点动静都能听得很明显。
姜秉儿穿着襕裙,肩颈胳膊都裸露在外,甚至肚脐以下,还没有到盛夏,这般站一会儿还是有些冷的。
她弯下腰,在榻上翻选着衣裳。
还是得去寻一点漂亮的纱衣来,到时候搭配襕裙穿才好看。
她背对着门,未曾看见不该在这个时候回来的某人已经站在门口沉默了许久。
直到她似乎襕裙有些松垮,已经下滑了一截,光滑白皙的后背快没有遮挡的时候,云溪奉才默叹一声,大步上前来。
姜秉儿感觉身后有人,还未回头,下坠的襕裙被人一把按在后背上。
她仰起头,眼巴巴看着云溪奉。
“你怎么回来了?”
这会儿才巳时,根本不是他平日能回来的时辰。
云溪奉居高临下,只需一垂眸就能一览风光。他却是偏着头,目光落在远处的屏风上。
“陛下有吩咐,我回来准备些东西。”
云溪奉声音有些低沉。
姜秉儿哦了一声,后知后觉自己和云溪奉现在这个尴尬的姿势。
她不敢动,眨巴着眼问云溪奉:“你……你松手?”
温热的大掌就这么按在她后背上,刺激的后背起了一层酥麻凉意。
她别扭地动了动身体。
“松手?”
云溪奉回眸,而后飞快移开视线。
“你穿的衣裳不会系带吗?”
“做大了。”
姜秉儿倒是老实,苦恼地和云溪奉说:“撑不起来。”
云溪奉一愣。
是什么撑不起来……不言而喻。
替她按着后背的手,一下子滚烫起来,她的后背肌肤似乎有了不一样的触感。让云溪奉有些不知所措。
迟疑很久,他松开手背过身去。
姜秉儿抬头看了他一眼。
背过身去了。
她对云溪奉还是很放心的,立刻飞速将襕裙换了个合身的,又穿上了外衣。
这才起身戳了戳云溪奉。
云溪奉还不敢回头。
毕竟姜大姑娘逗他,都是刻入骨血的顺手了。
直到姜秉儿又戳了戳他,他才飞快回眸看了眼。
确定她已经穿好衣裳,才吐出憋了许久的一口气。
姜秉儿坐在小榻上,怀里抱着刚刚穿的襕裙。
胭脂红的,绣着兰花草的,上下折边是金丝勾勒的。
刚刚还穿在她的身上。
可能还带有她肌肤的余温。
云溪奉的目光移开。
“消瘦了?”
似乎不是。
她与前几日相比并没有清瘦。
那为何襕裙和骤然宽大到她穿不住,撑不起?
“才不是呢。”
姜秉儿可不把云溪奉当外人,她笑吟吟地和他说,“我让姨娘做大一些的。有用处。”
她心虚地飞快眨了眨眼,可不敢给云溪奉说是什么用处。
云溪奉误会了,他沉默片刻,问道:“……想要……丰盈一些?”
有些奇怪,姜大姑娘不该是会注重这种的。
她以前可从来不评价旁人的盈盈,也不对自己有要求。
怎么忽然只想想要撑满了?
姜秉儿不好意思说实话,含含糊糊地:“唔……算是吧。”
她瞥了云溪奉一眼。
他肩宽背阔,腰细腿长。
唯独那……
云溪奉听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气,嗯了一声。
“我知道了,我先去沐浴。等我。”
刚从外面回来,还带着外头的风尘。
姜大姑娘最爱干净,可不能这么去。
姜秉儿有些疑惑。
“去沐浴就去呗,我等你作何?”
云溪奉垂眸看了她一眼,想到在军中几年中听到过的知识。
他的目光第一次停在了盈盈翘起之处。
“替你……揉揉?”
作者有话说:
云团子:她想的话,就做点苦力。
小姜饼:?????
来啦~
红包包
第36章
姜秉儿的视线几乎凝固了。
她盯着云溪奉仿佛没听见他说的话。
好一会儿,姜秉儿才反应过来这位大将军刚刚说了什么了不起的话。
揉揉?
替她揉揉?
揉哪里,怎么揉?
姜秉儿脸蛋瞬时火燎过一样,红得透亮。
“……你可真敢说出口。”
姜秉儿咬牙切齿地将外衣裹紧。
长这么大她第一次有种微妙的错觉,云溪奉会轻薄她。
这种话他从哪里学的?怎么敢说的呀!
姜秉儿凶巴巴地一眼到底显得有些色厉内荏。
但是她这般说,让本觉着不妥的云溪奉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对她不能退让,一步退,步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