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姜大姑娘到现在都忘了,他们是有婚书,成婚三年的关系。
“姜栖栖,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云溪奉瞥了她一眼,尤其是那紧紧攥着衣领子的手,眼神有些微妙。
姜秉儿还沉浸在自己那奇妙的错觉中,看云溪奉犹如看狼子野心的豺豹,警惕地往后仰了仰。
云溪奉盯着她,一字一句说道:“我提醒过你,我们是有婚书的关系。”
扔下这一句,他起身去了后室的净水房中。
姜秉儿愣在原地。
很快传来水声。
姜秉儿在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有婚书这件事她知道啊。毕竟当年他们的婚书, 第一个看的人可是她。
拿到婚书后,她兴冲冲地跑去找阿云。
她当时想的可美了。
一旦和云溪奉成婚,那她一则是姜家的主人,二则是云溪奉的主人。以后她成了婚的身份,谁都管不住她。但是她会对阿云好的。
成婚以后她不会让外人欺负他,也会教他姜家的事宜,若是他撑得起家门,她兴许还能在婚后做个自由自在的小纨绔。
她去敲了云溪奉的门,当时的少年收起一封信,脸色铁青。
一双眼漆黑无光,那模样甚至吓了姜秉儿一跳。
她不知道阿云在为什么事苦恼,想着拿出婚书给他逗逗,说不定他气恼了,脸色就会好些。也说不定他会高兴……唔,不过要从阿云脸上看见高兴似乎有些困难。
姜秉儿将手中的婚书在云溪奉眼前晃了晃,得意地摇着脑袋。
“阿云你猜,这是什么?”
云溪奉扫了她一眼,心中苦闷烦心的时候,又要警惕这位总会让他乱了心神的大姑娘,有些烦躁地移开视线。
“出去。”声音又冷,又包含不耐烦。
此刻他不想见到她。
这下可给姜秉儿弄不高兴了,瘪着嘴哼了一声。
“你与我凶什么,我来给你送好消息呀。”
她有些娇气地哼了哼,就要让云溪奉跟前凑。
却被云溪奉一把拦住,抬起头的少年眼底几乎有些血丝红印。
“——出去,别让我说第三遍。”
那迎面扑来的冷煞让姜秉儿愣住了。
下一刻,委屈到鼻尖发酸。她飞快眨着眼安慰自己,不乐着见到她呀,那她也不稀罕他。
姜秉儿不在靠前,而是捏了捏装着婚书的信封,抿着嘴直接就撕。
云溪奉起初不知道她撕的是什么。
等落在地上的碎片里残存的字映入眼帘后,他脸色骤然苍白。
他急匆匆起身按住姜秉儿的手。
“你在撕什么?”
他声音沙哑地问。
希望是他看错了。
但是姜秉儿将手上残存的纸屑抖掉,漫不经心说道:“婚书啊。”
捏着她手腕的手突然用力,疼得她眉心一皱。
然而她抬眸看向云溪奉时,这股怒气倒是打了个圈有些迟疑。
若非她记得清清楚楚自己撕的是婚书,看云溪奉这苍白着脸摇摇欲坠的模样,还以为刚刚撕的是他呢。
云溪奉咬紧后牙槽,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光。
“……姜栖栖,你把我们的婚书撕了。”
姜秉儿用力掰开他的手指,那脾气一上来,几乎比云溪奉还要凶。
“既不喜见着我,要着婚书何用,也无需成亲了,我撕了婚书,你不必赘给我,一拍两散免得你给我脸色看。”
姜秉儿的脾气又急又快,感觉自己被他冒犯了,被他嫌弃了,不喜欢了,只会用玉石俱焚的方式狠狠将他推开。
撕掉婚书,姜秉儿以为对云溪奉来说不痛不痒,毕竟他从来没有对这桩婚事有过期许。不过是顺势而为。
若是婚后他成了她的人,还用这般厌恶又嫌弃的目光看她,姜秉儿指不定会抄把刀和他对着干起来。
既如此,还不如直接打住。
云溪奉一愣。
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刚刚将烦躁化作敌对,发泄在姜秉儿身上了。
姜秉儿可不是个受气的人。
觉着他过分了,只会比他更过分。
撕婚书……
少年松开握着姜秉儿的手,蹲下,在地上将那些纸屑一片一片捡起。
姜秉儿看得碍眼,踢掉鞋子,脚直接踩在他手背上。
“别在这里惺惺作态,我的婚书轮不到你捡。”
小姑娘被气狠了,来了劲,脚下是没留情,用力了踩。
云溪奉的手背很快被她踩出一圈白印。
他手腕青筋暴起,却始终没有动。
等姜秉儿颇没意思地收回脚,才活动了一下手背,继续蹲在地上沉默地捡纸屑。
姜秉儿撕了多少张零碎她不知道,一张一张捡起来的云溪奉知道。
婚书加信封大大小小他一共捡了九十二张碎片,拼凑起来时没有丢失一片。
这件事后来闹得还有些麻烦,婚书给这么撕了,那成婚的时候又该如何?
姜秉儿就没有想后果,她只图一时之快。
当时的她甚至是没有想未来的。还因为不想见云溪奉,自己约了几个友人,骑马外出玩了足足三五天才归来。
等她回来之后,阿爹叫了她去,说是云溪奉弄丢了之前的婚书,还是他想了法子请人去说项,才在衙门重新弄了一份出来。
“那份婚书我想着交给你,阿云说他保管。丢了一次总不能丢第二次,索性就让他收着了。”
姜秉儿还在生气呢,一听那还了得,马靴没换,手里握着马鞭气冲冲地就去找云溪奉。
要婚书。
云溪奉似乎早有预料,屋里头也不点灯,关着门窗黑压压的,姜秉儿攥着马鞭冲进去了,给人拖到一边哄了。
她自己被哄得迷迷糊糊,只记得她离开云溪奉的房间时,已经口头答应婚书放在他那里了。
姜大姑娘别的不说,还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既然说出口,她再后悔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只是她到底是有气的,鞭子直指着云溪奉的房门。
“若是再有下一次,我也不需要那婚书,直接给你写休书。”
少年眼底还有些血红色,这一次,他只微微摇头。
“不会给你机会。”
上一次的事会一直提醒他,姜大姑娘决不允许被轻慢对待,若有,她会毫不留情主动抛下他。
如此一通,也算是勉强和好了。
只是从哪之后姜秉儿想要看一眼婚书比登天还难。
直到云溪奉离开。
她在姜家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那封婚书。
姜秉儿坐在榻上发了一会儿呆,男人从净水室出来。
沐浴过后,他换了一身普青色的内衫,初夏的衣裳单薄,勾勒着他的身体轮廓。
他走来发现姜秉儿还楞在原地,甚至还抱着她的襕裙,弯腰捏着襕裙的一角。
姜秉儿回过神来。
她下意识地拽了拽,没拽动。
云溪奉将襕裙攥着手中拿起,仔细打量了眼,又比了比宽度。
难怪她穿着直掉,比起她的身段着实宽大了不少。
姜秉儿想要说些什么,可刚刚云溪奉的话中意思还没有理头,她有些心虚不敢主动说话,只能闷闷地瞪着他。
云溪奉将襕裙交还给她,顺势坐在她身侧。
也许还是刚刚那句话起了作用,姜秉儿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让,和他之间隔开了一到距离。
这大概是她刚入京时,对云溪奉还生疏谨慎时的举止了。
云溪奉沉默了一下,伸出手试探性的搭在姜秉儿的肩上。
小姑娘肩膀缩了缩,似乎有下意识要回避的缩肩动作。
好一会儿,她才勉强忍着没动,只是看云溪奉的眼神,已经很不友好了。
“将军,给个解释?”
云溪奉手掌碰着她的肩,也是虚虚搂着,并未贴得太近。
但是姜大姑娘试衣裳,外头也不过薄薄一层纱衣,掌心的温度和肩膀上的冰冷,让他也好,姜秉儿也好,都有些别扭。
云溪奉想了想,还是不太适应地收回手。
他搓了搓指尖。
“你我夫妻,总不能一直生疏。”
云溪奉说的比较委婉。
也着实说不太出口。
但是姜秉儿一听就听出来了他言外之意。
毕竟相比较云溪奉,她才是懂得最多的那个。
她抱着怀中的衣裳,缩成一团。
“……哦。”
姜大姑娘飞快眨着眼,心虚地移开视线。
“嗯……将军言之有理。”
言之有理是言之有理,但是她不想考虑这件事。
夫妻一体……
姜秉儿悄咪咪趴下脑袋。
她可是太懂夫妻是怎么回事了。
若是真的顺着云溪奉的话去思考,那可就不是现在这么毫无危机意识了。
虽然她在云溪奉身上也看不出几分危险。
但是……万一呢?
云溪奉等了又等,姜大姑娘一句言之有理就把他打发了。
她不懂吗?她肯定懂。
那可是十四起就在茶室招伶人玩的小纨绔,有她不懂的吗?
她只是不接招罢了。
云溪奉本来还只是想先说一说,可姜大姑娘这般躲闪,反而让他有了些逆反心理。
“好,你认可了就好。”
云将军面色沉静地收回手,还不等姜秉儿松口气,就双手一握,直接搂住了姜秉儿的腰。
“咦?!”
姜秉儿一声惊呼还没叫出声呢,就被提起落在某人的大腿上。
怀中衣裳滚落一地。
缠在她的脚腕上,使她挣扎不得。
姜秉儿靠在云溪奉的怀中,单薄的衣裳很快透了潮湿的水汽,让她呼吸都跟着有些粘稠。
她的手想要推开,推到他的上臂,结实有力,紧绷绷,硬邦邦地。
推不动。
姜大姑娘感觉到了身后的体温,乃至逐渐让她有了紧张感的坐具,人都结结巴巴了。
“……不,不是,将军你这是……作甚啊!”
好端端地不让她坐在小榻上,倒是将她抱入怀中坐在他的大腿上!
那大腿是能随便坐的吗?!
会坐出事的呀!
她想动,奈何腰上圈着她的手根本不松动地,甚至手掌贴着她的小腹,那一层薄薄的外纱根本起不了作用,她能清晰感觉到云溪奉的手掌温度。
“一步一步来。先熟悉一下身体。”
云溪奉打定主意不能让姜秉儿就这么混下去。
他现在的确没有太多的想法,但是一点都不动……姜大姑娘还真当成婚就是多个人使唤。
一步一步来。
云溪奉犹豫了下,还是问她:“给你揉揉?”
姜秉儿吓得汗毛竖起。
这下她可不觉着是开玩笑了,云溪奉是真的想给她揉揉?
“不是……”姜秉儿结结巴巴地推他的手,“你,你真敢……揉啊?”
不是她看不起云溪奉,实在是少年阿云根本不敢伸手碰她一下。他很奇怪,很懂礼也很守礼,在对她的事情上大部分都肆意,唯独在碰触方面一直都很克制。
当年他做过最过分的事情也就是压着她咬了一口。
现在一上来就说要给她揉……揉……她敢答应云溪奉敢真的上手吗?
虽然知道云溪奉不敢,但是姜秉儿还是给自己留了点余地,没有太嚣张。
云溪奉犹豫片刻,还是抬起了手。
一看他要来真的,姜秉儿吓得那是花容失色,整个人努力往他胸膛里钻,苍白着脸嘴巴却死硬。
“将军,我也不是怕,我只是想提醒一下将军!一步一步来这个步子有点大,将军真的敢吗?”
这大概就是什么嘴巴能顶一片天地不认输了。
云溪奉何尝不知道怀中少女已经慌得两股战战了,但她既然要嘴硬,那他也不好收手。
“本来不敢,既然你问,那我勉强一试。”
云溪奉困住姜秉儿腰肢的手慢慢向上爬。
肌肤带来的颤栗让姜秉儿浑身发抖,眼看着她为鱼肉人为刀俎,怎么能就眼睁睁看着呢?
姜秉儿猛地往后一仰。
本坐在小榻上的云溪奉重心不稳,被姜秉儿给撞到在床榻上。
虽然如此,姜秉儿也没有挣扎开他的手,勉强转了个身趴在云溪奉怀中,凌乱地散发落在她眼前,她鼓着气吹了一口。
“我们做个交易。”
姜秉儿见挣扎无望,云溪奉还真敢伸手,她也不奢求别的,立刻选择一个对自己更好接受的做法。
云溪奉仰躺在床榻上,目光暗沉地盯着怀中少女。
“你说。”
声音略微有些喑哑。
“你可以揉……”
姜秉儿咬牙说完,飞快说道,“但是我有三个要求。”
云溪奉不曾想她真的敢同意。挑眉。
“你说。”
“第一个,你必须只能跟着我的手走。”姜秉儿想了想,威胁道,“不然我衣服里可能藏了有针,给你扎穿手指头。”
“第二个,一下,只能一下。”
姜秉儿竖起一根手指,亏大了地咬紧牙关。
云溪奉安静地等她第三个条件。
“至于第三个……”姜秉儿犹豫了下,似乎有了能拿捏云溪奉的法子,得意地吹了一口眼角的垂发。
“你得先让我摸你,我想怎么揉怎么揉,不许反抗,若是能等我尽兴了主动抽回手,才可以轮到你。”
姜秉儿等待他的答案。
要知道当年阿云别的不说,最矜持不过。她想要碰一下那可是千难万险……
“可以。”
男人淡定地答应,躺在床榻上用眼神示意她。
“你先。”
还……还真叫她摸?
姜秉儿坐在他腰上,一下子没了主意。
他这都能答应?
姜秉儿顿时不由得后悔起来。早知道这种条件他都能答应,那还不如直接说让他穿襕裙呢!
这种条件他肯定不会答应了吧,那就没有后续了。
可惜,还是失算了。
姜秉儿这算是骑虎难下了,犹犹豫豫半天,试探地问:“你,你不挣扎一下吗?”
当年那守身如玉的样子去哪里了?
云溪奉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他摆出一副任由她动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