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仍保持着微笑,嘴角却忍不住沉了沉:“看来阿婉如今,与殿下相处很是和睦。难道阿婉忘……”
“蠡王殿下。”陆婉摇摇头,以目示意她,“我与晏珩情投意合,你莫要信晏琦的话。大夏是礼仪之邦,背德这种事,我是做不出来的。”
作者有话说:
十在:评论区沦陷了!没有一个正经人,貌似我还是里面最正经的……
晏珩:真令人吃惊!
陆婉:(挑眉)竟然有人大庭广众之下不穿衣服?
凭栏听雨:好像是我。
阿鸦:听我解释……
南城:我来的正是时候!
Q&W:听说这是我的场子?
十在:我是正经人,拒绝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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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恩怨(三)
“说笑而已,阿……”胡雪故作轻松地改口,“太子妃殿下勿怪。”
“走了走了……”晏琦没有注意到二人间的小动作,挽着陆婉的手臂带着她下阶,“去晚了我们太子殿下要醋意大发了!”
小黄门见状,忙弓着身子撤到一旁,为两人让出路来。待陆婉任由晏琦拉着走过,才转过身跟上去。胡雪抬脚亦缀在后头,只是脚步却不似来时那般轻快。
晏珩对上胡雪,自然没有好气。如今又来一个添油加醋的晏琦,挽着陆婉的手臂款款而至。虽然二人美的各有千秋,亲昵的动作显出姐妹情深,但晏珩仍觉有些胸闷。
三人各自坐定,晏琦立刻撒了手,继续用起桌上的点心。秋风乍起,迎面微凉。晏珩端起茶杯,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望着看向陆婉视线灼热的胡雪,眉心一跳。
“蠡王殿下,无缘无故盯着孤的太子妃看,怕是不妥吧?”
胡雪却没有一丝尴尬,转过头来,泰然自若地回道:“怎是无缘无故?佳人倾城,是草原上没有的风光。鄙人不远万里来到大夏,不就是为了领略异国他乡的美景?”
晏珩缓缓捏紧手中的茶杯,冷哼一声:“看来,蠡王殿下是想和我比试比试?”
“听说草原上的勇士比武都是赤膊上阵,这样才能见真功夫。不如两位殿下也……”
“闭嘴!”
“你凶我?”被晏珩突如其来的语气一冲,晏琦立刻向坐在身边的陆婉告起了状,“表姐,殿下出言不逊,不尊长辈。”
晏珩见晏琦手中还拿着却了一口的糕点,像是月将盈时被天狗啃下一块,不由皱眉道:“孤与你顶多是平辈,您还是吃您的点心吧!”
“赤膊的多是莽夫,两位殿下地位尊贵,亲自下场有失身份。”陆婉平和道,“既然蠡王殿下吃不惯大夏的饮食,叫下榻的驿站官员单独准备就是。太子殿下日理万机,难免疏忽,您多包涵。”
“不敢……”胡雪略一低头,淡淡开口道,“小王有意与太子殿下交好,自然不会多叨扰。至于太子妃殿下所言……容小王回去斟酌一下。”
言罢,伊谷鞬起身道:“小王还未好好逛过长安城,就先走了,两位殿下差人送一送就好,不劳大驾。”
晏珩闻言,立刻招了招手,眉也不抬一下:“来人,送蠡王殿下出宫。”
站在一旁的陈良恭敬道:“唯。”
陆婉倒是陪着站了起来:“蠡王殿下慢走……”
胡雪颔首:“太子妃殿下留步。”
“蠡王殿下请……”不待多说,陈良已摆出了送客的模样。胡雪不再多待,负着手,昂首阔步地在陈良的带领下离开。
脚步声渐远,晏珩也喝完了杯中的茶,抬头注视着对面的晏琦,若无其事道:“堂姐不是想要建章宫做点心的厨子吗?我让人领你去挑。”
“真的给我?”晏琦猜晏珩要支开她,本想视而不见,一坐到底。没想到对方竟狡猾至此,抛出建章宫里她心心念念的做点心的御厨来。
晏珩颔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殿下是不是君子我不知道,不过我先信为敬。”晏琦霍然起身,问,“谁带我去?”
王忠了然地站了出来:“请您跟奴才来。”
四个人已被支走了一半,晏珩轻轻咳了一声,余下的宫女太监自放轻了脚步退下。她目之所及,是花园中唯一一棵梧桐。因着陆婉有意在立冬后存两分秋意在园中,所以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梧叶。秋风乍起,满地金黄纷纷。并不零落飘飞,只是贴着下方犹存深露的旧叶轻颤。
“阿婉,你想胡雪带晏琦走,她真的那么可信么?”晏珩轻轻撂下茶杯,恍惚道,“她现在可不是胡雪,是伊谷鞬。匈奴日后披甲上阵的大将军,三番五次南下劫掠,残杀大夏忠勇之士的蠡王。”
“她现在有这么好的身份,又预知今后结局,稍微注意一些,未必不能保住这番荣华。”
“何况……她现在是男子之身,晏琦落在她手上,难免不会受辱。”
陆婉摇摇头:“殿下不了解她,她不是那样野心勃勃的人,也没殿下这般能力。她说了要投诚,便是一定会给殿下十足的诚意。”
“我不愿晏琦这样活生生的一个人,被磨去棱角,落得凄惨的结局。”陆婉看着眉头紧锁的晏珩,语气温和,“臣妾要殿下给的机会,就在这。一举两得的事,殿下何乐不为?”
“孤不信她……”晏珩眸如点漆,黑白分明,望着不远处枯枝上粘着三两残叶的梧桐,低声道,“她现在对你,还存着不该有的心思。万一她改了主意,因此误了日后的军机,孤就是千古罪人。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叫孤如何信她胡雪?”
晏珩不敢轻信任何人,为君者本需要慎重。仅凭胡雪的三言两语本就不足以让她信服,便是陆婉从中斡旋,她也不可能轻易将筹谋过的大计变动。左右匈奴是敌不过大夏,她可以稳扎稳打地走到比前世更高的位置。
陆婉倒没有想这么多,她从未怀疑过胡雪对她们友谊的“情深义重”。但晏珩是未来的天子,她的顾虑建立在北伐匈奴的战争上。晏珩不会让大夏近百年的基业,因为任何人或事动荡。所以她对朝中与域外采取的手段,一柔一刚,完全是天差地别。
“殿下不是因为私人恩怨?”
“不……”晏珩没有否认,“孤承认,这其中有孤的私心,可没人能做到事事不偏不倚。阿婉心是好的,但此事变数太多。”
胡雪没有野心,可魏王晏渚有。陆婉觉得晏琦的自由重要,但再重要,也不会越过这江山。人拥有了权力就会变得膨胀,初心易改。这一点,她深有体会……
午后阳光和煦,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晏渚擎着一盅鱼食,站在院中摆放的那口青灰色的陶缸前,喂着浮上来的几尾金鱼。
“王爷……”来人顿足,对着他圆润的背影微微一福。
“匈奴的蠡王是个什么来头?”阳光照水,极其透彻。晏渚漫不经心地捏了两粒鱼食,丢在缸中。方才还悠然自得的金鱼见食物入水,忽然争先恐后起来。红尾一偏,激起刚中涟漪点点。
“王爷,”心腹略一沉吟,“是那位的孩子……”
手没来由的一抖,盅内的鱼食洒了大半。望着冒头吃得正欢的金鱼,晏渚悻悻转过身:“哦,是她的儿子。怪不得……”
“怪不得本王的好皇兄避而不见,倒叫晏珩那毛头小子去接待这匈奴来使……”
“原来,他也怕……怕对上那和她相似的眼睛么?”
对上他稳重的身形,下属试探道:“王爷,那您打算怎么办?是要主动请旨,送小姐去和亲吗?”
“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要送琦儿去和亲?”晏渚面上仍是一团和气,语气却忽然转厉,“匈奴远在域外,就是将琦儿远嫁,还指望他们能帮本王?本王再怎么争,也断不会引狼入室,将祖宗基业拱手让于异族。”
“是,王爷明鉴……”心腹忙不迭点头,“可魏国在平乱中元气大伤,朝廷却不痛不痒。如今若想起事,王爷可没有能够依靠的后方了。”
“不成功便成仁……”晏渚越过心腹,穿过大开的中门,走到光线明朗的大堂,缓缓坐在了胡椅上,“只是晏珩这样厉害,倒是出乎本王意料。”
心腹跟着后脚进门,闻言一愣:“想是生母身份低微,虽然受宠却行事低调。加之李鹂先前一力打压,这才阴差阳错淡出王爷和太后的视线。谁知养得儿子这样贼……”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晏渚放下装鱼食的瓷盅,端起桌上放至温热的茶,小啜一口,“太子殿下不简单,与皇姐结盟。光是与虎谋皮这份胆量,就胜过晏琮百倍。可是……”
“可越是这样,他越不好对付。”心腹笃定道。
“为什么非要为敌呢?”晏渚心不在焉道,“本王恨的,不过是皇兄。皇兄能有今日,在本王看来,不过是占了嫡长二字。他这么多年,又做出了什么功绩?”
“绥安边疆在前,七王作乱在后。一如当初,连喜欢的人都留不住。”
“他以为不说就会淡忘,可时间只叫人无望地记住……”
晏清披着大氅,漫无目的地在御花园中闲逛。立了冬,园中萧索。秋风了无遮拦,直棱棱地灌进嗓子,吹得人口干舌燥。
“咳咳咳……”
晏清忍不住咳嗽了一阵,随侍的张华满脸担忧,递了洁净的帕子,却被皇帝一而再、再而三地推回来。张华绞着手中的丝帕,望着晏清一手掩唇轻咳,一手负于身后,丝毫没有起驾回去的征兆,心急如焚。
“陛下,江太医说了,您不能吹风。万一受凉,那温补地药就白喝了……”
晏清拿开置于唇边的手,自然地垂在腰侧:“日头这样好,出来走走有什么?朕不是弱柳扶风的姑娘,还能被风吹倒不成?”
“这……”张华忧心道,“陛下,龙体为重……”
“行了。”晏清略一摆手,打断张华的话,开口问,“盯着匈奴来使和甘露殿的人,可有回话?捡要紧的跟朕说说。”
作者有话说:
十在:评论区说晏珩你要“弑母”,竖子尔敢?
晏珩:(丢剑)朕没有!万望明鉴!
陆婉:(捡起)谁的剑?
晏珩:小Q欲行不轨,朕要将其就地正法。
南城: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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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恩怨(四)
“是……”张华不敢期满,如实道,“匈奴的蠡王由太子殿下接待,今早还受邀,去了建章宫。”
“甘露殿那边,李夫人收买了御膳房的太监,不知道具体想做些什么。”
“给宫中送蔬果的人最近盘查的严,外面的东西等闲带不进来。”
“太子妃殿下想用菊花酒做寿,李夫人不知从哪得知,竟将昔年所吞之窖藏一并还给醍酒司。”
“哦,她有这个心?”晏清捋了捋灰白胡须,不经意间摸折了一根。望着手中靡败的残须,他沉了沉眉:“李鹂定是又有了什么馊主意,继续叫人仔细盯。”
“是……”
晏清攥着残须,继续往前慢慢地走着:“废太子于邓越有旧恩,若是来日他有二心,太子当如何自处?”
张华闻言一惊,讪讪道:“如今的太子殿下亦是太尉大人的弟子,当一视同仁。何况太尉大人平叛有功,又已封侯,居功至伟又对陛下忠心耿耿,怎会与陛下钦点的太子过不去?”
晏清摇摇头:“当初太子易立,他可是有情有义。他的大儿子,朕没记错的话,是在宫里做左中郎将?”
“是……”
“调到御林军去。”晏清淡淡道,“传朕旨意,将三公九卿的族中子弟,都丢到御林军去。”
御林军属天子亲卫,晏珩当初替天子出征,被暂授节钺。归来后,晏清便命晏珩兼领御林军。所以,御林军名义上属于天子,实际上掌握在太子的手中。虽不合祖制,但太子掌禁军,本朝有过先例,所以倒也无人反对。
张华暗惊,但他在御前多年,上次又受晏清敲打,不敢漏于声色,只一味点头:“奴才遵旨……”
因明日是太后寿宴,本朝习俗,大宴皆在晚间举行,所以陆婉没有来得及安抚晏珩的情绪。六司的内官都在金华台等着她亲往查验,若论孰轻孰重,自然免不了委屈晏珩这位太子殿下。
所以江嫣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沉着脸,闷闷不乐的晏珩。她忍不住笑出声,在晏珩幽怨的目光中清了清嗓子:“太子妃殿下这算不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之前表哥总是忙于公事夜不归宿,睡在书房。如今太子妃殿下为了太后寿宴忙前忙后,留闲暇的您独守空房,空对万卷书,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好了。”晏珩习惯了她们独处时,江嫣如小时候一般的散漫,既没有斥责,也没有制止,只强调道,“早些诊了脉跟舅舅一道回去,别只想在外面逛。”
“哪有?”江嫣放下药箱,漫不经心地将手搭在晏珩的寸口,“都说‘诊法常以平旦’,殿下偏偏挑了日影西斜的时辰叫我来,这不是为难人?”
晏珩微微一笑:“真医者不为时所拘,孤想活得久些。再说了,你既想入孤的后宫,总得有些本事。”
“太子妃有什么本事,表哥怎能以貌取人?”江嫣切了脉,心平气和地问。
“琴棋书画,随便拎出来,哪一项都强过只知道上山挖草药的你。”
“表哥,不会说话咱就不说话……”江嫣阖眸,“好了,安静些,脉才能诊准些。”
晏珩点头,自拿着手边的书慢慢地翻看。约莫过了一柱香,江嫣才睁开眼,面色凝重道:“有些不妙。”
“什么?”晏珩合上书,见她拧着眉,不由提心吊胆起来,“寒枯草的药性虽毒,却也不至于损伤五脏六腑。不过是停了月事,身子虚些,养养就好了。你这副表情,是……”
“是……”江嫣叹了口气,见晏珩亦开始蹙眉,拧在一起的柳眉骤散,笑嘻嘻道,“是骗你的,表哥你真的……在这种事上怎么这般天真,嗯?”
“……”晏珩黑了脸,抬手指了指朱门,“建章宫不欢迎你,以后不要来了。老老实实回去嫁人,别想着来祸害后宫。”
“开个玩笑而已。”江嫣攥拳于唇角,轻轻咳了咳,正色道,“倒是府里那位,您打算什么时候‘临幸’。老在江府住着,也不是什么事。”
“曹姑娘人生得不错,手脚勤快,又会做菜,我二哥挺喜欢的。万一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久了,她俩眉来眼去,暗送秋波,到时候殿下您打算怎么办?”
“……”晏珩挑眉,“舅舅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