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沦陷——乔奈之【完结】
时间:2023-04-11 14:44:15

  吴老板皮笑肉不笑,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慢走,送客。”
  待他们走远,吴老板抓起玻璃桌上的高脚杯狠狠摔在地上,胸口怒火起伏。
  立在旁边的一个手下问:“老板,你觉得这火怎么回事?”
  吴老板冷哼了声,“沈辞干的。”
  那手下微微惊愕,随后了然颔首。
  沈辞和吴老板之间的渊源,要从几年前一场海上聚会说起,沈辞和哥们几个约起去一个小岛玩,乘坐的豪华游艇上遇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他从兜里掏出一沓崭新的美元,让沈辞帮他躲避那帮人的追杀。
  沈辞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坏事也好,好事也罢,做什么全凭心情。那男人见他爱答不理,放弃最后一丝希望,苟延残喘着做了最坏的打算。
  谁知这个看似冷漠的少年,在紧要关头还是帮了他一把,走的时候愣是一分钱没要,甚至连声谢谢都懒得听他说。
  那个男人正是如今的吴老板。
  吴老板当时就看出沈辞这人胆识过人、后生可畏,后来有缘再次见到,才得知他是北城名门大族沈家的独苗,沈家声名显赫,偏偏这棵独苗歪到了太平洋,一身反骨、桀骜不驯。
  吴老板看出这个少年脑力和魄力都出类拔萃,将来定然大有作为,一心想把他收入麾下,帮他办事,提出的丰厚条件足以让人心动,可沈辞的态度始终冷漠不屑。
  后来沈辞在这条街上开了个台球馆,也就只有这个少年敢跟吴老板抢生意。念在当初的救命之恩,吴老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帮人井水不犯河水。
  门外有人进来,说火扑灭了。
  旁边两个女人像滑腻的蛇一样钻进他怀里,浓妆艳抹,娇声嗔语,吴斌闻到那股刺鼻的香水味,脑子里便冒出小美人儿怯柔纯澈的水眸,一把推开她们,烦躁地闷了一口酒,然后邪佞一笑。
  沈辞胆子大,有野心,狠起来不屑玩命那种。这种人要么成为朋友,要么就是敌人。
  沈家是他有力的后盾又怎么样,也是禁锢他翅膀的枷锁。
  如今,又多了一个软肋。
  —
  回去路上,路桑依旧坐在沈辞的前座。
  城市灯火飞掠而过,一路上皆是沉默。
  捏着摩托车的小臂线条凛冽,手背上青筋脉络凸起,根根分明。许是顾虑到路桑害怕,速度不算多快。
  她总觉得沈辞在心底压抑着什么。
  等红绿灯的时候,沈辞胸前的衣服一双皙白的小手扯了下。
  怀里的人像森林小鹿一样抬头瞧他,然后挪开视线看向街边的煎饼摊。
  路桑抿了抿唇,她饿了。
  “行,带你去吃东西。”沈辞挑唇,在灯亮起的前一秒,长臂揽了下小姑娘的腰,往怀里带了带。
  路桑柔软的脸颊撞到他坚硬温热的胸膛,从脸到耳朵红了个透。
  摩托车在一条热闹的小吃街停下。
  沈辞本来想带路桑去那家韩式烤肉店,结果小姑娘看到烧饼摊就走不开了,扯着他袖子走过去。
  指了指招牌,问婆婆要了两个豪华版煎饼。
  等待的时候,路桑低头给顾浅月发信息。从酒吧出来后,顾浅月坐的是楚天阔的摩托,现在已经到家了,问路桑去了哪儿。
  为了避免家人担心,两个人串通了下说辞。
  没多久,香气扑鼻的热煎饼就做好了,婆婆打包好递到他们手上,路桑抓住沈辞即将付钱的手腕,樱唇微嘟着,轻轻摇头。
  男生舌尖抵了下上颚,懒洋洋道:“行,你付钱。”
  小姑娘眼睛微微亮起,乐滋滋地扫码付款。
  两个人在小吃街并肩走路,路桑小口小口咬着煎饼,她是真的饿了,没吃几口,瞥见十米远处的小地摊上,站着脚踩人字拖手牵田园犬的德育处杨主任。
  要是看到她和沈辞,说不定会误会他们早恋。
  路桑想到杨主任平时凶巴巴吼人的模样,下意识去抓沈辞的手腕,水眸蕴着丝慌乱急切的瞧他。
  沈辞垂下眼眸,抬了下被她抓住的手腕,玩味勾唇:“小同学,这是你今晚第几次非礼我了。”
  路桑惊觉失态,哑口无言,羞赧抿唇。刚收回手,倏地复又被他牵进掌心,“抓紧了。”
  刚转身,后面就传来杨主任那极具特色的大嗓门:“沈辞,别以为我没看你!你旁边谁!给我站住兔崽子!”
  他们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奔跑,轻盈雪白的头纱在夜风中和细发纠缠舞动,少年牵着少女剥开冗杂的人群,像骑士为公主披开层层斩棘。
  朦朦胧胧的热闹声甩在身后,他们进了一条小巷。
  沈辞喘了口气,没个正经地戏谑了声:“你说咱们这像不像私奔?”
  差点就被杨主任逮住了,亏他还笑得出来。
  路桑后怕地拍了拍胸脯,可怜巴巴地看了他一眼。
  沈辞见她目光莹润,像珠玉上流转的光。眸色紧了下,摸到裤袋里的打火机,捏在掌心把玩。
  路桑知道他烟瘾大,想让他不要抽烟对身体不好,又没有合理的立场。
  路桑轻轻挪开视线,盯着墙角冒出的一束小草看。
  倏地,纤腰被人揽了一把。
  沈辞把她拉进怀里。
  想把她揉碎在骨肉里,又怕吓到她。
  少年身上清爽冷冽的味道笼罩下来,压抑在胸膛的情绪翻搅涌动,快克制不住了。
  路桑察觉到他情绪的不对劲,没有挣扎,而是轻轻抱住他的腰。忽然,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
  她好奇地捏了下,给人的感觉像刀柄似的。
  沈辞灵活地抓住她那截不听话的手腕,温热的呼吸落在耳畔:“小同学,别乱摸。”
  沈辞吐出一口忿忿然的躁气,松开她,把那东西从腰间拿出来。
  ——是一把黑色短柄的军刀,刀刃在银辉下寒光雪亮。
  路桑愣了下,微微瞪大瞳孔。忽然明白了在包厢门口,沈辞那个隐含侵略性的小动作是什么意思。
  “路桑,如果当时不是你拦着我,我可能……”他停顿了下,撩了撩唇角,低沉散漫的嗓音流泻而出:“……会扑上去咬死他。”
  沈辞心里跟明镜似的,吴老板没敢动他的原因,一方面是念在当初的恩情,如今他的一把火算是那份恩情烧得一干二净,另一方面则是顾忌他身后的沈家。
  沈辞紧了下拳,所有耐心在吴老板对着路桑露出那觊觎的目光时彻底告罄。
  “咬死他”可不是玩笑话,那一刻他恨不得扑上去挖掉他的眼睛。
  好在小姑娘站在分界处,把他从黑暗的深渊拉回光亮底下,唤回了他的理智。
  地下室那几箱酒烧了都算轻的。
  “怕么?”他淡淡问了声,瞳孔深深。
  路桑的视线从那柄军刀身上悄然挪开,忽然拉起他的手,冷白的手背上有一道浅浅的伤口,是在包厢和那保镖正面交锋时不小心蹭伤的。
  小姑娘垂着纤长的眼睫,对着伤口轻轻呼了呼。
  没有回答却胜似回答。
  旧房子的阳台上开满了野蔷薇,夜风一吹,粉粉软软的花瓣洋洋洒洒落入巷子。
  沈辞有一瞬的怔神,盯着她毛茸茸的发顶看,冷白细长的指尖掸掉那枚小花瓣。
  顺势往下,捏了捏小姑娘柔软的耳垂,嗓音低磁:
  “小哑巴,老子想当你男朋友,给不给这机会啊?”
第24章
  路桑动作顿住,以为自己听错了,睁着懵懂惊诧的眼眸看他。
  沈辞倾身贴近,又重复了一遍:“小哑巴,老子想当你男朋友,给不给个机会啊?”
  明明求人的是他,却带着一股子嚣张的劲儿。
  微凉的指尖摩挲了下,触感柔软滑腻。
  路桑小脸透红,后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
  她睫毛扑簌似蝶翼,抿抿唇,果断摇了下头。
  沈辞狭长的眸微眯了下,轻嗤了声:“小同学,这么绝情啊。”
  路桑在手机上打字:她们说你……你喜欢男生。
  “……”
  路桑继续:而且下午在台球厅的时候,我都听见了。
  “…………”
  操。
  当时为了摆脱那些莺莺燕燕,随便扯的玩笑话,谁知道被路桑听到了。
  他干咳了声,然后反问道:“那你信吗?”
  路桑眼神迷茫,有些迟疑地用手语比划了下:我……不知道。
  沈辞压了压眼皮,有些烦闷地抓了把头,踏马的口嗨容易自证难。
  他瞥了眼路桑樱色粉润的唇瓣,目光溜到她纤细脆弱的脖颈,细白如牛奶的腿……
  要不他……当场硬一个?
  沈辞舔了下后槽牙,对自己一闪而过的龌龊想法嗤之以鼻。
  “清者自清。”他目光坦荡直白,懒洋洋说了声,随后吊儿郎当地凑近,“不答应也行,亲一个总可以吧。”
  路桑瞪着一双惊诧的杏眸,耳朵发烫,他也太不正经了。
  小姑娘下意识推了他一把,自以为力气很大,在沈辞眼里却跟小猫儿似的。
  沈辞闷闷笑了声,肩膀轻轻抖动,抬手撸了把路桑的发顶,“逗你的,走,送你回家。”
  —
  周一。
第二节课是数学课,要评讲月考卷子。
  啪啪啪,多媒体上传来书本敲打的声响,数学老师板着脸站在讲台:“整栋楼就你们八班最吵,你们班数学考了年级理科倒数,是不是很骄傲,啊?!”
  沸腾的锅里像突然砸进一块冰,安静到极点,各自大气不敢喘,赶紧摸出数学卷子,握着笔规规矩矩改错。
  “桑桑,借支红笔芯。”顾浅月低着头偷偷转过身,路桑把笔递给她。
  数学老师数学老师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剪着干净利落的短发,性格也麻利爽辣。
  她脸色缓和了些,继续说:“最后一道数学题全年级就只有两个人得了满分,其中一个是我们班的路桑同学。”
  “卧槽,牛啊。”胖子赶紧捂住嘴,他声音没收住,全班都听到了,不少人憋住笑。
  数学老师把粉笔掰成两半,一截砸向范有为,另一截砸向他斜后方最后一排角落的脑袋。
  歪了。砸在他桌子上。
  教室里的气氛忽然就滞了下。
  趴在桌上的脑袋动了动,冷白骨感的手指抓了把头发,沈大佬直起身,眼皮耷拉着,显然没睡醒,眼尾有点红。
  数学老师意有所指地说了声:“同学们多跟人家学学,都是同一个老师教的,怎么考出来的成绩天差地别。不要像某些人,一颗耗子屎,坏了整锅粥。”
  随后看向路桑,微笑道:“你下课来一趟我办公室,奖励你一些东西。”
  对待差生和好学生,就是这么迥然不同的态度。
  下课后,路桑跟着数学老师去了办公室,没一会儿,拎着一罐巧克力糖回来。
  路桑把大部分糖果都分给了周围的同学,快上课前,她放了两颗在沈辞桌子上。
  沈辞抱着手臂,目光寡淡地扫了眼桌面,然后挑起眉梢看向路桑。
  走廊旁边的楚天阔说了声:“路桑,辞哥他和女魔头势不两立,不会吃的。”
  小姑娘抿抿唇,把本子上写好的东西推到他面前:周老师说的气话,你别放在心上。
  沈辞眯了眯眼,没说话。
  课间是升旗仪式,大家陆陆续续走出教室,在走廊排队。
  楚天阔排着沈辞的肩膀,瞥见他腮帮子有点鼓,闻到一股巧克力的味道。
  “操,辞哥,你真吃了?”
  “废话。”沈辞把糖咬碎,嘴角牵起一抹得意的弧度,“我小同桌给的糖,盛情难却。”
  “……”
  楚天阔觉得这欠揍的表情似曾相识,当时沈辞在网吧炫耀他那位“外婆”时,就是这个表情。
  楚天阔翻了个大白眼,心说是是,你小同桌给的□□都是香的。
  今天天气很好,午休的时候,阳光透过玻璃窗,在桌子和地面投下黑白相间的剪影。
  自从月考成绩一出,几乎每个老师都会在试卷评讲前对路桑进行一波花式夸夸。
  新来的转学生看起来低调内敛,居然是个不可小觑的小学霸。
  一下课,路桑桌子前就围满了人:有来问题目的、借卷子学习不同解法的、也有来借阅语外作文的、甚至还有人来问路桑平时用的什么字帖才练得这一手好字……
  路桑长相甜美,性格沉静,即使不会说话,也会温柔礼貌地在本子上写字回应。
  大家都对这个初来乍到的转学生好感猛增。
  一时间路桑成为高二八班人气颇高,且仅次于沈辞的人。
  沈辞打完球回来,看到路桑桌前围了不少人,路堵得死死的。
  小姑娘眉眼温顺,手上捏着笔和卷子,小脸认真地听别人说话。那男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把周围的人都逗笑了。
  路桑唇角抿着浅浅的笑意,白嫩的脸颊浮现一个小小的酒窝,甜得要命。
  俩人的肩膀就快碰到一起——
  伴随着砰咚的巨响,所有人偏头看向后门。
  少年身高腿长,白T黑裤,手指勾着一件黑色外套,懒洋洋耷在肩膀上,侧身把篮球砸到后面的墙上,篮球弹回来后,他单手轻而易举地接住,修长分明的手指灵活转着圈儿。
  他额头上还绑了根黑色的发带,发梢湿润润的,清瘦凛冽的脖颈也有汗珠,喉结凸起,蓬勃生气中又有股冷淡利落的性感。
  他眼神微凛,扫了眼那群人。
  眼型偏长,眼皮一压,散发出冰冷的戾气,看起来非常不好惹。
  大家这才惊醒过来,啊啊啊小学霸的同桌是沈大佬!
  刚刚还把手肘搁他桌角的某位同学,求生欲极强地收回来。众人屏息凝神,识趣地让出一条道。
  沈辞把篮球放在椅子下面,一双长腿大剌剌地敞开坐下,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冷白色的光泽,神情冷倦,扯过湿纸巾擦着手,拧着眉头微微不耐。
  众人敏锐地察觉到那股低气压,咽了把口水,跟路桑小声说了句谢谢,赶紧溜了。
  路桑微微张了张唇,不明所以。
  她性子里有股执拗,不喜欢半途而废,所以讲题的时候被打断会有小情绪。
  快上课了,沈辞瞥了眼她桌角的兔子水杯,长臂一捞,去外面接水。
  走廊上的人来来往往,有个同学看到沈辞手中的水杯,惊讶了瞬,粉粉嫩嫩可可爱爱的兔子水杯跟大佬形成巨大的反萌差。
  果然连大佬的品味也特立独行……等等,
  沈辞接完水走进教室,把水杯放在他同桌的手边,顺手的仿佛在做一件理所应当的事儿。
  关键是大佬似乎扯了下女生的袖子,女生看了他一眼就偏过头,安安静静写作业,丝毫不愿理睬的模样。
站内搜索: